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沈昭是半夜回來的，回來時，沈公府差不多都已經睡下，阿彩也将将要睡了，只是她卻有些睡不大着。
沈老夫人不知如何想的，晌午過後就叫人拿了帖子去上官家，同趙氏提了一回想将九兒接來同阿彩住上幾日。
趙氏竟然答應了，立時就收拾了一箱子衣裳，一箱子九兒的功課給送了來。
小丫頭一來，別人都不要，就只要阿彩，連晚上也要跟着阿彩睡。
這夜九兒正摟着阿彩睡的正香，就聽外頭傳來請安聲，還有旁人說話的聲音，阿彩這就醒了，剛一動，就惹得九兒直哼哼，“不走，不走。”孩童的聲音在夜裏顯得格外清脆。
沈昭沉默了一瞬，前腳說懷有生孕，後腳孩子就生下來了？怎麽一會兒就要抱個孩子來叫他爹嗎？
寶瓶連忙解釋，“九兒叫老夫人接來陪姑娘住幾日，今夜同姑娘一起睡，她年紀小，正鬧覺呢。”
“我知道了，下去吧。”沈昭收回了要推門的手，準備往書房去。
門在這時被打開，阿彩披着外裳打開了門，還有個小尾巴牽着她的衣襟跟着她走出來。
不是說好近日都不回來嗎？阿彩心下疑惑，面上卻不顯，“夫君，今夜怕是不能睡在卧房了。”
“我睡書房便是。”沈昭垂眼，看向那正在朝他做鬼臉的小丫頭片子。
阿彩有心問一句，這時便低頭去哄九兒，“你乖乖去睡覺，我同你姐夫說兩句話。”
“寶瓶。”又吩咐寶瓶上前來将九兒給帶走。
“不要，你們說什麽，我也要聽。”九兒不情不願，阿彩還是笑眯眯的，溫溫柔柔的說：“那一會兒你再背一篇課文再睡。”
九兒立刻就放手乖巧跟着寶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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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晚，有什麽話，你可以等明日再說。”沈昭淡然道。
阿彩好奇問，“那你為何不明日一早回來？”
“你今夜回來是有什麽要緊事？”
設麽要緊事，倒也沒有。見她衣衫單薄，沈昭伸手替她攏了攏披風，神色淡淡，輕描淡寫，“沒有什麽要緊事，我就不能只是趁夜回來看看你嗎？”
果不其然，這話輕而易舉就将人給堵住。
阿彩嘴角笑意一僵，這讨厭鬼今夜又是什麽路數，“那我送你回書房，我還睡不着。”她沒什麽睡意。
“你們不必跟着。”她又吩咐，便提着燈籠去送沈昭，“九兒會在家裏住一些日子。”
“嗯。”沈昭應了一聲。
阿彩又說，“祖母這幾日好像有心事，她不肯與我說，你會在今晚回來，是不是她有同你說什麽？”
“不曾。”沈昭又回答。
反正他的脾氣，阿彩已經領教過了，也不在乎他忽而又冷淡的很，只繼續說着，“那當真是奇怪，祖母這兩日每每見着我，總是心事重重。”
“一問卻也不肯說。”
“你明日晚些出門，你去問問她，可好？”
“你就這麽擔心她？”沈昭停下腳步，面無表情的看着她，“若是你真的擔心她，你又怎會不知她在煩心什麽。”
阿彩迷糊，“打住，你知道些什麽，你說就是了，不要與我繞圈子。”
沈昭垂眼輕掃過她的脖頸，往下看着她的肚子，張口沒能問出來，只道：“她不想讓你知道的事情，你幹嘛非得問個明白？”
阿彩不滿，“我有做錯事惹你心煩，你大可以直接告訴我，你同我生什麽氣。”
就不能好好說話。
“不送了。”她幹脆利落的轉身就走。
沈昭也不管她，走向了書房。他也當真是腦子出了問題，為何信了上官家的人的鬼話，回來一探究竟。
阿彩也就氣了一夜，第二日，領着九兒去同老夫人請安時，沈昭已經先她一步到了，正在說話。只是見她來了，就住了口。
“九兒……”阿彩輕輕拍了九兒的背，九兒上前，乖巧與沈老夫人見禮，“沈家祖母晨安。”
沈老夫人笑得合不攏嘴，“乖，快過來坐。”
沈昭坐着喝茶，萬事不上心，待到早膳過後，沈昭正要出門，沈老夫人又道：“你今日既然要入宮，順道就将九兒送去學堂。”
沈昭低頭看小丫頭，小丫頭躲在阿彩身後，在沈老夫人看不到的角度，對着他做了個鬼臉。
“……”上官家一家子是不是與他天生八字不合？
阿彩将躲在身後的小丫頭扯出來，“去了學堂好好聽先生講學，下學回來我要問的，記住了嗎？”
九兒沒精打采，“我記住了。”
阿彩給她挎上小書包，牽着她送上了馬車，又看向沈昭，笑眯眯道：“那就有勞夫君了。”好像全然不記得昨夜的不歡而散。
沈昭翻着今日要上呈的公文，餘光瞥見坐在對面的小丫頭還在瞪着他，“大壞蛋。”聲音雖小，卻叫他聽得一清二楚。
沈昭懶得理她，反正将她送到了目的地，也就算交了差。
可這小丫頭片子膽子倒是很大，小聲罵了一句不過瘾，又在她那小書包裏不知道翻什麽東西，又偷看了他一眼，見他沒理會，忽而就将手中的東西扔到了他的腳上。
只有微微的觸感，沈昭伸手去撿起小丫頭扔的東西，那是一柄磨得很精致的小木劍，不過巴掌長。
九兒不怕他，“把小劍還給我。”
沈昭伸手遞給她，不過在将要放到她手上的時候，那柄小劍從中間裂開斷成了兩半，掉下。
九兒瞪大了眼睛，沈昭微微一笑，“木劍可傷不了人。”果真是十足的大壞蛋。
九兒憋紅了臉，“你，你，你……”
沈昭若無其事收回手，“下次動手之前，要想想你到底能不能做到。”
九兒哼了一聲，懷抱着小書包梗着脖子不看他。
這一家子的壞脾氣，從小到大，他可算是領教了個遍。
可算是消停了，沈昭不再理她，再行了一刻鐘，馬車停下，“少爺，學堂到了。”
九兒也不理他，掀開馬車簾帳，伴随着随從的驚呼，就往下一跳，穩穩當當跳下了馬車。
見她蹦蹦跳跳進了學堂，沈昭這才吩咐，“走吧。”
他算是交了差。
入宮後，淵帝問他，“可還習慣？你父親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已經是骁勇善戰的将才，你可不要辜負朕對你的期望。”
沈昭忽而跪下，“還請陛下收回旨意。”
淵帝神色未變，“朕的旨意，何來收回的道理。”
“好了，此事不必再提。”
沈昭跪着未起，“陛下，臣已經查到當年殺我父親兇手的線索，還請陛下應準臣徹查當年一案，調臣回北鎮撫司。”
淵帝背着手走到亭邊，“此案朕已經交給別人在查，你就安心留在汴京。”
“好了，此事不必再議，朕與閣老還有事相商，退下吧。”
沈昭握緊了手，“陛下，臣此生最大的心願就是要親手殺了當年行刺之人，請您成全。”
“退下。”淵帝呵斥。
“陛下。”沈昭憋着一口氣憋到今日。
“求您成全！”
“退下。”淵帝已然發怒，兩旁侍從連忙上前勸。
沈昭大有長跪不起的架勢。
陳王剛來禦書房，還未走近，侍從一見他，快走幾步，“陳王殿下，您可來了，您快去勸勸吧，沈大人觸怒聖意……”
陳王被趕鴨子上架，他這什麽運氣，進了禦書房，“兒臣見過父皇，父皇金安。”
“沈大人也在，正好兒臣要同沈大人有要事相商，兒臣見閣老在外站着，閣老年紀大了，站都站不穩，沈大人，咱出去說，不打擾父皇了，兒臣告退。”
淵帝笑罵了一句，“還不快滾出去。”
陳王得令，用力将沈昭給拖了出去。
“你今個兒抽的什麽風，一想都是我惹怒陛下 ，今個兒倒好，我還得來給你救火。”陳王氣喘籲籲，累的夠嗆。
沈昭失神，久久方道：“我今日只想求一個答案。”
“看來你是求到了。”陳王輕瞥他一眼，“不成就不成呗，你就不能想別的法子？”
“陛下留你不準出京，原因有許多，最重要的一條，你我心知肚明，老夫人可就只有你這一個孫子。”
“你要是真出點什麽事，別人不說，老夫人可怎麽辦？”
見沈昭看向他，陳王攤手，“你不用生氣，你心裏頭不都明白。”
“不過眼下有個法子，你可以試試。”
“你給你家留個後，讓老夫人心中有寄托，你再去，陛下沒準兒就……诶诶诶，你別走啊，我就說你脾氣越來越暴躁，連本王的面兒都越發不給了。”
他追上去，“你如今都已經娶妻了，生子不是順理成章。”
“實在不行，本王送你幾房美妾，你多生幾個兒子閨女，越多越好，老夫人就不會惦記你了，她不惦記你，陛下也不會看着你。”
陳王不着調的話，轉眼就傳回了淵帝的耳朵裏，淵帝聽得只搖頭，“老三是愈發不着調。”
不過他卻有了想法。
阿彩晌午的時候，看過了一回賬本，又見過幾位管事，沒等回來九兒，卻等來了宮裏頭派來的宮人，聽聞專擅女子調理身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