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阿彩猶豫了一上午,直到晌午時分,阿彩終于下定了決心,她開口,“祖母,我有事想要與您講……”

“你不必講,我都明白。”沈老夫人笑着止住了她的話茬,“你随心而為便是。”

這一上午的猶豫就在此刻煙消雲散,阿彩鼻子一酸,“祖母,您不生氣嗎?”

沈老夫人将她拉着坐下,輕撫阿彩額頭,“瞧瞧你這額頭上的傷,遭這樣一番罪,我若是你,我就當真要好好整治昭兒一番,方才能消氣。”

那處傷已經連痕跡都已經看不出半點。

沈老夫人嘆道:“是我有私心,不想叫你做了別人家的孫媳婦,可我又只得這一孫兒。”

“他雖是我孫兒,但他那脾氣實在是可氣。”

“倘若他真能從中得到教訓,明白一二,也算是了卻了我的一樁心事。”

“只是委屈你了,好孩子。”

“你別怨我偏幫了他才好。”

阿彩靠在老夫人肩膀,半晌都沒說出話。

*

“哥,你還要與我生氣到什麽時候?”許秀秀很是不解,她哥能平安回來,她自然是高興的,可是從她哥回來到現在已經有半月有餘,卻不曾同她說話。

這日她終于忍不住将人攔下,許止餘停下腳步看她,輕嘆,“我并沒有與你生氣,你若是無事,多陪陪芸兒,再有幾日,父親母親入京,她就要出嫁了。”

說完他就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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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說沒有?就是因為我去求了四表姐,你才日日同我生氣,是嗎?”許秀秀不依,“她都把你忘的一幹二淨了,同你毫無幹系了,能幫我們也只不過是因為我們是親戚,我記着她的人情,日後會還給她的,不必你來還。”

許止餘皺起了眉頭,“倘若沈家人因此與她生隙,你當如何還恩情?”

“你沒想過,對嗎?”

“我并沒有做錯任何事,即便我被關押在北鎮撫司,我也能被無罪釋放,你為何要去讓她求人?”

許秀秀咬了咬下唇,“幫忙不過是沈家老夫人一句話的事,又有何難,哥,你為何要考慮這麽多?你還喜歡她?”

“她都已經嫁人了,你喜歡她也沒用。”

她話不占一點理,說完一跺腳就走了。她哥是說的沒錯,她去求人時,并沒有考慮過沈家會如何作想。

許芸兒正指揮着底下人收拾行李,再有幾日她就要出嫁,許家在汴京買的宅院也已經收拾妥當,他們也應該搬出上官家了。

見許秀秀擦着眼淚回來,又聽她抱怨起許止餘責備她不該去找阿彩幫忙。

許芸兒安慰她,“兄長的脾氣你還不知道嗎?”

“他從來都會替別人想,畢竟四表妹已經出嫁,從前又與他……”

“也罷,你年紀小,不懂情愛一事也正常。”

“其實,兄長與四表妹是同樣的人。”

“但願日後別再出事,當真生分了,就真是我們的錯。”

許止餘站在原地,握緊了手,而後徒然松開,只覺得他妹妹也并沒有錯,所有的不過都是陰差陽錯。

“止餘,你怎還在此處?”上官青楓見他站着未動,走過來喊他。

“沒事,走吧,表兄。”他迎上前去,同上官青楓并肩而行,他們今日要去見老師與同期,商議策論。

*

淵帝狩獵三日,盡興而歸,歸途中,卻遇行刺。刺客共計十六人,自然是抵不過禦前将士,雖亂了一陣,卻極快控制住了場面,很快刺客就被悉數捉拿。

沈昭吩咐,“留活口。”

他話音剛落,那被刀架在脖子上的刺客忽而就暴起,高喝一聲,“狗皇帝,你濫殺無辜!清河崔家上下三百二十一條人命,冤魂都在等着索你命!你不得好死!”說完這句話,刺客扔出了袖中最後藏匿的暗器,又咬破了舌下藏着的毒藥。

沈昭眼疾手快,掐住他的兩腮,也并沒有止住毒藥瞬間要了刺客的命。

其餘将士紛紛下手,都沒來得及阻止刺客紛紛自盡。

“父皇,您可安好?”幾位随駕的皇子也顧不得周圍是否還有危險,早就沖到了龍駕前,此刻二皇子關切問道。

那刺客死前遺言,衆人不是沒聽見。

淵帝安穩坐在內,神色未變,“慌什麽,朕又沒死。”

“起駕回宮。”淵帝自吩咐,隊伍繼續前行。

皇子們勸做一團,“父皇還請在此停留一二,确保再無賊人。”魯王擔憂道。

沈昭坐在馬背上,正看着底下人收檢屍體。

“大人,一共十六具刺客屍首,全都斷了氣。”青邬來報。

“你先行一步,傳信守備府調兵前來搜尋剩餘賊人。”

“常蓮,你帶人将這十六具屍體送回北鎮撫司。”

“是,大人。”

青邬領命離去。

沈昭又吩咐将士安頓受傷之人搜尋周圍可還有刺客埋伏,他則是随行于隊伍之後,保持高度戒備。

龍駕已然繼續前行,陳王卻騎馬過來,“當真是想不到,天子腳下,還有賊人敢行行刺一事。”

“沈大人,你如何看?”

他怎麽看?他騎在馬背上看。沈昭面無表情道:“殿下還請回馬車,若是還有危險,你若了傷,就是臣的失職。”

“我怕什麽,還有沈大人保護我。”陳王騎着馬,同沈昭并行,“清河崔家竟然還有後人活着?不簡單呢。”

“竟然能在此埋伏多時,只怕是皇城裏也少不了他們的身影。”

“殿下慎言。”沈昭略感無奈,倘若皇城中真還有刺客同黨,那埋伏了多久,計劃着什麽,又有多少賊子參與,竟無一人察覺。

陳王忽而抛過來一樣東西,沈昭雖然思考,卻本能接住,是一瓶金瘡藥。他與刺客打鬥時,傷了手臂,他還沒來得及處理傷口。

“還說我呢,沈大人先顧好自己吧。”陳王笑道。他向來怪,這種時候,別的皇子都上趕着在淵帝面前盡孝,他還能有閑心騎馬同沈昭。

淵帝被行刺一事,很快就傳遍了朝野,太後當時就有些不好。

待到皇城守備軍全城戒嚴後,路上連行人都少了。

天将黃昏時,禦駕終于入城。

沈昭護駕回宮,徹夜未回。

沈老夫人得了消息,蠟燭點了大半夜。

“清河崔家的後人。”她輕聲念着,“算算年紀,倘若是最小的那個,今年也該二十有三了。同昭兒長不多大。”

“母親記性好,的确是如此。”蘋姑陪着她坐着說話,“觀裏那位只怕是也收到了消息,她清修了大半輩子,但願再別卷入其中。”

沈老夫人沉沉的嘆氣,“說來說去,誰都錯了,誰也沒錯。”皇位之争,從古至今都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勝者才是歷史的書寫者。

“母親,別多想了,您養好身子才是,這些事自有滿朝大臣去想,與我們又有何關系。”蘋姑勸着,就快到三更天了,費心費神去想這些,又有何用。

待到第二日晌午的時候,沈老夫人接着宮中的旨意,陛下請她入宮。

沈老夫人昨夜晚睡,不大舒服,宮人就問,“老夫人不舒服,小的回去回禀陛下。”

“我無事,正好我也惦記着陛下。”沈老夫人換好衣裳,同阿彩交待了一二,就入宮去了。

阿彩一邊翻看着賬簿,算着她那五個陪嫁的鋪子的進賬與支出。

一邊聽寶書在旁說着,“街上如今有了禁令,好些地方都要查戶籍文牒。”

“當真是吓人,他們說,那刺客險些就真的殺了……”

“若不是陛下是真龍天子,就真的……”

阿彩看她一眼,“你又想說又怕犯忌諱,何必呢?”

“人人都在說這件事。”寶書嘟囔着,“姑娘,你說,那刺客哪裏來的膽子,敢行刺陛下?”

“誰知道呢?”阿彩心平氣和,她對這種事并不感興趣。

來人還沒進屋就焦急的呼喚,“少夫人可在房中?”

“怎麽了?”

“上官府上來了人傳信,說九兒不見了,來問是不是到了咱們府上。”

阿彩手一頓,手中的毛筆在紙上劃開了一條墨跡。

“是原是該接九兒下學的車夫,趕着空車回府,說他去時,書院的先生就說九兒已經叫府上給接走了,可是九兒根本沒有回家。”

“是以大夫人讓我來問,九兒可是來了沈公府。”

“先別急,沉住氣。”阿彩叫別人別急,自個兒手卻再發抖,“我同你一起回去見伯娘。”

“走吧。”

她算着時間,距離九兒不見已經有兩個時辰,九兒不不傻,身邊還有伴讀的婢女,不可能毫無防備的跟着陌生人走。

那書院在汴京是極有名氣的,書院管事和先生難道也沒有察覺出異常嗎?

早知道她昨日就不将人送回上官府,留在公府也好照看。

她走得匆忙,只來得及同人交待,若是老夫人回來過問,她還沒回來時,就說九兒不見了,她回娘家幫着找找九兒。

傍晚時分,沈昭陪同老夫人回公府,就聽下人說起阿彩為何回娘家。

沈老夫人滿心疲倦,又擔心,“那小丫頭怎會失蹤?”

“昭兒,你去幫着找找才是。”

“好,我讓人去上官家問問。”沈昭答應了,只是安排了親信去上官家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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