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那只被裹在小衣裳的斷手送回官府，就有仵作前來查驗，根據斷手的骨齡推測這只斷手不會是一個六歲小童的，只可能會是一個成年人的手臂。
那方包裹着斷手的小衣裳也被展開，浸泡在水中後，不多時展現出了一點原本的模樣，如同阿彩當時第一眼看見的那樣，由照顧九兒的奶娘前來判斷，奶娘照顧了九兒多年，看見衣裳就險些暈倒，果真是九兒失蹤當日穿的衣裳。
阿彩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卻仍然怒氣沖沖，誰能知道她今天出門，并将九兒的衣裳和一只人的斷手抛在她必經之路上，準确的讓她的馬車壓過。
讓她看見九兒的衣裳和斷手，總不能再信九兒失蹤只是一場意外。
阿彩遏制不住的憤怒。
趙氏疲倦不已，“上官家在汴京并不算氏族大家，若真是暗中樹敵，我也想不到會是何人。”
趙氏沉思了片刻，卻沒有想到究竟上官家得罪了誰，才會牽連到九兒。
趙氏嘆氣，“我已經去信給你大伯和你大哥，讓他們今日早些回家商議。”
“你先回家去，有消息我再讓人告訴你。”
阿彩沉默着點頭，她心理亂作一團，同趙氏告別後，坐上了回沈公府的馬車。
上官家所有人湊到了一起，官府讓他們回想是否有仇家，近來可有得罪誰。
“前月，我是有上奏過陛下彈劾戶部左侍郎孫俞對賦稅的提案，可他會對九兒一個小娃娃下手嗎？”上官琅延眉頭緊鎖，同朝為官二十載，政見不合是很正常的事情，他不信對方能起了報複心，對九兒下手，如若不然，這些年朝堂之上不知道會有多少家眷受此連累。
“讓人備禮和名帖，我下午去一趟孫大人府上。”趙氏開口，“探探口風也好。”
“母親，父親，我有一個想法，不知當講不當講。”上官青楓忽而開口。
“你說便是了，如今還有什麽不能說的，只要能找到你小妹便是好事。”趙氏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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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青楓猶豫了片刻，開口，“九兒失蹤，一開始都覺着是人販子或者是我們家得罪了誰。”
“若真是如此，那人想要讓我們家着急生氣，九兒的衣裳和那只斷手為何不往我們家人面前送。”
“自然，我并非是說四妹妹不是我們家的人，而是她已經出嫁，若真是為了報仇我們家，也不該往四妹妹眼前送，讓四妹妹第一個看見。”
“沈家深受皇恩，沈老夫人身份不一般，就算四妹夫這些年在朝堂之上樹敵無數，可也輕易不會有人敢得罪沈家。”
“若是為了報複四妹夫，無論如何也不該對咱們九兒下手。”
“四妹夫同九兒又非親兄妹，對九兒下手，也不會對四妹夫，對沈家産生多少影響。”
“你的意思是拐走九兒，是因為阿彩？”趙氏不信，“阿彩又能得罪了誰？你難道不知你四妹妹向來脾氣好，從小到大，同外人往來，也從沒結仇過。”
上官青楓嘆氣，“我也是想到此，才不确定，可您又想想，四妹妹和九兒是隔房的堂姐妹，但四妹妹最疼的就是九兒，若是綁走九兒的人也知道這一點呢？”
“既如此，綁走九兒，又今日送九兒的小衣裳到四妹妹眼前，為的就是剜四妹妹的心。”
“自然，這也是我的猜測，做不得準。”上官青楓說完，便不再開口。
“你說的不無道理。”上官琅延說道，“為何今日單單只讓阿彩看到。”
“都是有緣由的。”
“幕後之人必定很了解阿彩和九兒的關系，也知道阿彩今日會出門祈福，不是我們府上，便是沈公府有內應。”
“沈公府我們不便查，先從我們家查起，大郎，你是長兄，此事你來辦。”上官琅延說道，“不要大張旗鼓，免得打草驚蛇。”
“是，父親。”
上官琅延又說，“這些都只是我們的猜測，先別告訴阿彩。”
“想必她已經夠難受了。”
趙氏缺不贊同，“夫君，四妹妹聰慧，即便咱們不告訴她，難道她就不會猜測嗎？”
“我以為，此事一定要與她通氣，讓她心裏有底，而今九兒性命定是無虞，我們能做的就是盡快找到是誰對九兒下手，找回九兒。”
上官琅延點了頭，“都聽夫人的。”
“我明白，父親，母親，您二位放心。”上官青楓，天文閣告了假，便專心在家中查人。
阿彩一路無話回到沈公府，她心裏憋着一口氣。
寶瓶來勸，“姑娘，至少證明九兒還活着，那起子賊人還不敢對她下手。”
“我知道……”阿彩緊攥着拳頭，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直到此刻，她才問出了心中疑惑，“寶瓶，你說，會不會是因為我，九兒才會出事？”
這件事，她從見到那件小衣裳起，就已經在思考。怎麽就會這般湊巧，那件小衣裳在她
寶瓶不解，“姑娘為何這樣想？”
“我腦子裏如今亂糟糟的，還沒想明白。但我覺得會抓走九兒的人，定是因為我。”阿彩嘆氣。
“少夫人，上官府來了人要見您。”門房值守的婆子領着人進來。
那是趙氏的心腹嬷嬷，将上官青楓的猜測一一同阿彩說起，“四姑娘，這只是大少爺的猜測，您也別多想，倘若真能将九姑娘給找回來，就是萬幸。”
“我明白，你回去後告訴伯娘與大哥哥，就說我知道了，我會查的。”阿彩深吸一口氣，她的心反而定了下來，至少不是她自己在胡思亂想，她大哥哥也有此猜測。
可誰會針對她？自從她出嫁後，因着沈昭不常在家，她時常陪伴在沈老夫人身邊，連門都甚少出，又能去得罪誰呢？
這人還能在清晰地掌握她的動向，知道她今日何時出門，要去往何處，要經過哪些地方。
她今日出門不曾隐瞞，公府上下都知道，可也并不是人人都能提前知道，而今日清晨她出門去沒多久就能碰上這樣的事，必定是那人之前就已經得了消息。
想到此，她去找了蘋姑商議，蘋姑管着府上大小事宜。
“姑姑，我有一事想要請您幫忙。”
“你說就是了，有什麽幫不幫的。”蘋姑說道。
“我想知道從前日晌午起，出府之人的名單……”阿彩說道。
她不能坐以待斃，安排好所有事情後，她就在書房裏認真思索着近來，她身邊發生過的所有異常之事，逐一寫下，是從哪一日起，她身邊就開始出現了奇怪的事情呢？
突然出現的，咬了她一口的，奇怪外地蛇，這是其中之一。
林家老夫人祭祀那日，林家三夫人一定要她去拿那個不存在的遺物。
這是其二。
這些，她都有驚無險的過去。
可是九兒叫人綁走了，并沒有如同之前那樣有驚無險的過去。
或許在那之前，比那條蛇更早出現的意外之事，是什麽呢？
阿彩停下筆，看着她落下的兩個字，出神。
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測，若真是如此，她該如何？
這件事，她能讓沈老夫人知道嗎？
她思索間，寶瓶端着甜湯敲響了書房的門，“姑娘，這是老夫人叫人送來的甜湯，老夫人醒了，還叫人來問，可有她幫得上忙的地方。”
阿彩如夢初醒，下意識捏了寫滿字的紙在手中，接過湯，喝過後，趁着空暇，将手中的紙團扔進了一旁立着的大花瓶中。整理好心情去同老夫人請安。
老夫人正看着小皇子，見她進來，這邊叫奶娘将小皇子抱回卧房睡覺。
“如何了，九兒可有消息了？”老夫人關切問道。
“讓您擔心了，今日有了些眉目，官府那邊有了新的線索，我想再過不久就能找到她。”阿彩輕聲道。
“您今日可覺着好些了？”阿彩又問。
“那孩子我瞧着是個有福氣的，定能平平安安回來，我也叫人給昭兒去了消息，讓他派人去找找。瞧你，這兩日擔心的都瘦了許多。”沈老夫人也心疼她。
阿彩終于打定了主意，什麽都不說，什麽都不問。
上官青楓查人速度不慢，不過幾個時辰，将這幾日進出記錄都整理了出來。
一一比對，沒有查出任何有異樣的地方。
“若我們府上沒有內奸，那這個內奸必定就出自沈公府，但願阿彩能查出來。”上官青楓輕嘆。
“哥，你說，對方既然針對四姐，綁走九兒，圖什麽呢？”上官五郎實在想不明白。
“是為財的話，他想要多少，我們就給多少，讓他早點把九兒放回來，那小丫頭這幾日怕是吃不好，睡不好，不知道多害怕。”
上官青楓嘆氣，“怕不是為了財。”
“我去趟官府，你留在家中，等你三哥回來，你要負責攔下他，讓他莫沖動。”上官青昀九兒失蹤前一日因公外出惠州，說好的是今日回來，若是知道他妹妹出了事，怕是又會鬧去沈公府。
五郎立刻道：“保準完成任務。”
他在家裏等，等到傍晚了，也還等到他三哥回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