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這可是鳥類百科全書”
“這可是鳥類百科全書”
“你好，請問你認識何楚嗎？”
在大象館前站了許久，蘇非終于鼓起勇氣，攔下了一個穿着工作服的人。
“何楚？好像正在館裏。要我幫你叫出來嗎？”
“可以嗎？”蘇非眼中是掩藏不住的喜悅。
“當然啦！”工作人員十分爽朗，轉身打開門大喊：“何帥哥，有人找！”
看到他叫人的方法，蘇非的臉紅成了蘋果。
明明她和何楚沒有什麽，他這樣一叫，像是有什麽了……
随着蘇非的臉出現在門縫裏，場館裏響起了一些其他聲音。
“哇，何楚，第一次有女生找耶！”
“老鐵樹要開花啦！”
不過何楚依然是那個何楚，站到蘇非面前時波瀾不驚，仿佛什麽也沒發生。
大門關上，場館內八卦的眼神被隔絕在內。蘇非定了定神，準備開口。
一股奇怪的味道先于她的動作飄進了鼻腔。
仔細嗅了嗅，似乎是何楚身上散發出來的……蘇非看向何楚，眼睛似在探尋。
何楚發現了蘇非臉上的小表情，察覺到了身上的不雅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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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剛剛在檢查大象的糞便……”語氣尴尬。
原來他是為了工作。
蘇非低下了頭，有些後悔沒有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是我不好，打擾你工作了。”
何楚溫柔一笑：“你找我有事情？”
“唔……”
“怎麽了？”
“我撿了一只鳥。”蘇非說道。
“鳥？”
“是的。一只很小的鳥。”
“能看出是什麽品種嗎？”
“羽毛還沒有長全，看不出來。”
“雛鳥啊……”何楚摸着下巴，“你打算養它嗎？”
“是的。”蘇非吐了口氣，緩解了一下身上的緊張，“我沒有養過小鳥，你可以幫幫我嗎？”
何楚的眼珠轉了轉，問：“你喜歡看書嗎？”
“呃……”蘇非愣了愣，不知這個問題與她的問題有和關聯，但想了想，還是回答道：“喜歡。”
聽到蘇非的答複，何楚留下了“稍等”兩個字，轉身跑回了場館。沒過多久，他又抱着一本書，從場館跑了出來。
“這個送你！”
何楚把書送到了蘇非面前。
那是一本厚厚的像字典一樣的書籍，标題叫做《鳥類百科》【注1】。
“這是給我的嗎？”蘇非驚訝。
“這是鳥類的百科全書。”何楚像推銷員一樣介紹着這本書的好處，“所有常見的和不常見的鳥類都記錄在冊。小鳥餓了怎麽辦，病了怎麽辦，它通通都會告訴你。”
蘇非翻了翻，裏面分門別類記載了從母雞到企鵝的護理方式。
正如何楚所說，十分全面。
但，顯然不适合她這個新的不能再新的新手。
“不過……”何楚欲言又止，眼神露出擔憂，“就是書的內容有些枯燥，我擔心你看不懂……”
“謝謝你，何楚。”蘇非咬咬牙，鄭重承諾，“我會認真看的。”
*
動物園旁開了一家‘遇見’咖啡館。雖然園內人潮擁擠，可店裏卻門可羅雀。如果不是漫無目的地閑逛，蘇非是找不到躲得如此深的店面的。
找了個角落坐下，店員端上一杯了咖啡。蘇非嘗了一口，醇厚的香氣溢滿口腔。
難怪躲得這麽遠還有人來……
蘇非用手托着下巴，看着手裏的《鳥類百科》發呆。
臨走的時候，她對何楚說：“等我看完了親自把書還給你。”
可何楚卻用“不必還了”拒絕了她的來訪。
短短四個字，仿佛斷了她的念想。
蘇非心如死灰，用塗塗畫畫來轉移注意力。
不多時，咖啡館店員出現在了畫本上。
梳着麻花辮，系黑色圍裙。
蘇非用眼睛掃過一遍，細細描摹。
她的右手是慣用手，所以右邊的肩膀要比左邊高一些。每天要站很久，所以小腿的肌肉線條緊實。她喜歡摩挲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應該剛剛訂婚……
蘇非擡起頭來看了店員一眼。
店員又在發呆，蘋果肌卻止不住得上揚。
是在想那個送戒指的人吧……蘇非天馬行空地猜測。
門鈴響起，一個客人走了進來。店員去招待客人，打斷了蘇非的作畫。
蘇非停了下來，把本子翻到了下一頁。
幾分鐘後，一個身穿動物園制服的人躍然紙上。那個人正幫大象檢查着糞便，神情認真，仿佛沒有身處那刺鼻的氣味中。
畫筆停頓在臉龐處，蘇非突然回神。
看着畫上活靈活現的何楚，她的臉頰開始發燙。
她怎麽把自己想象的畫面給畫下來了？
幸好咖啡館裏沒人認識何楚。蘇非看了看周圍，紅着臉把畫本合上。
店員續了一杯咖啡。蘇非一飲而盡。苦澀的味道入喉，臉頰上的紅色淡了下去。
咖啡店裏的鐘表響了十二下，提醒蘇非：該到回去的時候了。蘇非依依不舍地将《鳥類百科》收進了包裏，步行去往公交站。
喧鬧的站臺上，蘇非情緒不高，兀自低着頭，仿佛周圍的一切與她無關。
兩個小孩子打鬧着從她身旁經過，将她撞向了馬路。
即将經過的轎車用力按起了喇叭。
下個瞬間，一只手将蘇非及時拉了回去。
蘇非把頭轉過來，看到了何楚。
“怎麽會是你？”蘇非又驚又喜。
“如果不是我，你又要遭殃了。”何楚溫柔開口，語氣中卻帶着淡淡的責怪。
蘇非低下了頭。
她最近好像有點兒倒黴，不是被雕像砸，就是被車撞，更遠一點兒，還差點掉進河裏。
不過……
“好像總是你來救我呢！”蘇非喃喃說道。
“什麽？”何楚問。
“沒什麽……”蘇非趕緊回答，“謝謝你救我。”
“但我總有不在的時候。”何楚諄諄教誨，“你要記得，離危險遠一些。”
“好。”蘇非像個犯了錯的學生，小聲答應。
一輛公車到站，人群湧向車門，站臺上空了不少。
何楚将一個袋子遞給了蘇非，幹巴巴地說道：“這個給你。”
“這是什麽？”蘇非問。
“鳥食。”何楚把袋子拿出來展示，那是蘇非見過的鳥食包裝袋。“我突然想起來你可能會需要這個。”
“所以……你是特意來找我的嗎？”
蘇非瞪大了雙眼。
如此近的距離之下，她發現何楚的睫毛很長，根根分明，襯得他的眼睛很好看。
好看的眼睛，要是能看到她就好了……
公交駛離站臺，響起了“嘟”的一聲。
蘇非從走神中回到了現實，羞紅了臉。
她的腦袋裏都在想什麽啊！
何楚輕笑一聲，把袋子塞進了蘇非手裏。
“是。我特意提前下班，在這裏等着你，幸好你走得慢！”
聽到這一句，蘇非的腦袋轟得一聲炸開。何楚說的話她每個字都能聽懂，但連起來卻不明白是什麽意思了。
他為什麽要在這裏等她？
他不是才說過，不用還書了嗎？
“下次……如果鳥食吃完了，你可以再來找我。”
何楚的眼睛瞟向一旁，輕描淡寫地說出了這句話。
“下次？”
蘇非愣愣地重複了一遍。
“對，下次。”
何楚盯着蘇非的眼睛，重重地說道。
蘇非突然變成了一個結巴。激動的心無法控制顫抖的手，整個人像小鹿一樣慌亂。
“什，什麽時候都可以嗎？”她急切地追問。
“什麽時候都可以！”他溫柔地回答。
午後的陽光照在站臺上，蘇非的身上暖暖的。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告別了何楚，蘇非坐上回去的公交。
她拿起那本《鳥類百科》，翻開了封皮。
扉頁上，一串數字安安靜靜地躺在紙上。
何楚把電話號碼留給了她。他說：如果她有問題，或者看不懂的地方，可以随時去問他。
這是她未曾想到過的驚喜。
她将數字輸入進了手機，鄭重地存在了聯系人“何楚”的界面裏。
看着眼前的一大袋鳥食，蘇非托起了腦袋。
也不知道小鳥每天能吃多少糧食？
要是一頓吃一勺，多少天才能吃完？
蘇非望了望天。
把小鳥喂胖一點兒，應該不要緊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