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扶好!”

“扶好!”

呼嘯的風中,蘇非狂奔在人行道上,腳步淩亂。

今天醒來的時候,太陽光格外刺眼。蘇非睡眼惺忪地拿出手表,才發現已經十一點了。

報名截止時間是中午十二點。

來不及想別的,她拿起報名表便沖出了家門。

“蘇非。”

馬路上傳來一聲呼喚。熟悉的聲音令蘇非心頭一顫。

蘇非停了下來,看到了白色轎車裏的何楚。他一只手握着方向盤,另一只胳膊撐在窗沿上,像港片裏帥氣的男主角。

“你要去哪裏?”何楚問。

“藝術中心。”蘇非喘着粗氣回答。

“時間很緊嗎?”蘇非不停看表,被何楚看在了眼裏。

“很緊。”蘇非再次看了看表。

何楚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後方空空的街道,然後帥氣甩頭,吐出了兩個字:“上車!”

猶豫了一秒,蘇非對着反光的車窗理了理淩亂的頭發,坐上了副駕駛。

她出門前沒來得及收拾自己,看上去可一點兒都不像女主角。

車開出去一會兒,何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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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麽要去藝術中心?”何楚語氣熟稔,讓蘇非覺得兩人像是已經認識很久的朋友。

“我要去報名參加比賽。”

“比賽?”

“嗯。插畫比賽。每年舉辦一次,很多高手都會參加。”

“這樣啊……幸好!”

“幸好什麽?”

“幸好我載上了你,不然大賽就會痛失一位大畫家的作品。”

聽到何楚的玩笑,蘇非笑了出來,也放松了不少。

“你呢?”蘇非學着何楚的語氣,“為什麽會經過那裏?”

“我剛買了花肥。”

“為了養花嗎?”

“聽起來奇怪嗎?一個動物園員工。”

“不奇怪。”蘇非搖了搖頭,“你看上去是可以養很多東西的人。”

愣了一秒,何楚笑道:“我就當作是對我的誇獎了。”

玩笑之間,蘇非再次低頭看了一眼手表。

何楚沒有漏掉蘇非的小動作,轉頭詢問:“報名什麽時候結束?”

“三十分鐘後。” 蘇非略顯沉重地回答。

車上的空氣安靜了幾秒,何楚說出了那句經典臺詞:“扶穩!”

在看到藝術中心那十分誇張的屋頂時,距離報名結束還有10分鐘。

蘇非強壓下胃裏的不适,解開安全帶,向報名處一路狂奔。

報名處已經看不到什麽人了,一個工作人員雙腳搭在桌子上,百無聊賴地擺弄着手裏的手機。

“你好……我要提交報名表。”蘇非喘得上氣不接下氣。

“時間截止,不收了。”

坐在桌子後的男人頭也不擡地說道。

蘇非一驚,連忙看表。

11:59。

“可是還有一分鐘才到十二點。”蘇非央求道。

男子本在低頭玩手機,聽到蘇非的話,忽然擡起頭來,眼神不悅:“你在質疑我嗎?”

“沒,沒有。”蘇非慫了下來,但想到自己前期的努力,還是梗着脖子争辯,“給你看我的表,真的還有一分鐘。”

男子不為所動,兩人就這樣隔着一張桌子對視。

過了一會,男子突然開口,說:“現在到了。”

“什麽到了?”蘇非不明所以。

“現在時間到了。”男子指了指牆上的挂鐘。

蘇非擡頭看去,分針剛剛超越時針,現在已經過了十二點。

“你,你是在耍我嗎?”蘇非憤怒。

“你自己來晚了就不要怪別人。”男子翹起了二郎腿,再度沉迷進手機屏幕。

就在蘇非無計可施的時候,報名處又來了一位年輕男人。男人穿着黑西裝,不急不慌地走上前來。

“這位小姐,怎麽了?”

“她遲到了,還想走後門。”玩手機的男人颠倒黑白地敘述着剛剛發生的事情。

蘇非立刻想要發火。

西裝男看了看蘇非手上的報名表,露出了然的表情。他對着蘇非笑了笑,說道:

“阿洪剛剛失戀,心情不好。別跟他計較,報名表交給我就行!”

“喂,你怎麽什麽都說啊?”玩手機的阿洪十分不滿。

西裝男卻依舊笑嘻嘻的:“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阿洪被噎住,翻了個大白眼,背過身去不再理會他們。

蘇非見縫插針,迅速把報名表遞給了西裝男并道了謝。

“原來你是畫家啊!”西裝男浏覽着蘇非的報名表,問道。

“不敢當。”蘇非謙虛了一下,然後開起了玩笑,“不過你說話的語氣,好像認識我一般。”

“看來你已經忘記我了。”西裝男竟有些失落地笑了。

忘記?

蘇非的腦細胞突然全部調動了起來,過去見過的人自動播放在了腦海裏,直到眼前的面孔匹配上了一個對象。

“你是情人公園那個……”蘇非小聲驚呼。

“黃山。”男子再次介紹了自己的名字。

記憶打開,蘇非重新回想了一遍與這個男人的見面。黃山在相親會場向自己要了名片,她推脫說自己不是來相親的,黃山轉而問她有沒有男朋友,她當時怎麽說的來着?

有的。

然後他被拒離場。

這就是他們相遇的故事。好像并不怎麽愉快。

不會吧?真有這麽巧的事情?自己拒絕的人正是掌握報名處的主管?蘇非發愁地想到。

黃山似乎沒有察覺到蘇非心理微妙的變化,微笑着說:“現在你會更改主意,把電話號碼給我嗎?”

蘇非愣了一秒,下意識地望向門外,等反應過來,嘴上已經提前把心裏話吐了出來:

“不會……”

氣氛尴尬了下來。

阿洪在一旁嗤笑了一聲。

蘇非有些悲壯地看向了黃山手中前途未蔔的報名表,認命地低下了頭。不管接下來黃山會不會大發雷霆,她都接受了。

可黃山只是笑着聳了聳肩,說了一句“好吧”,便把報名表收下了。

“你不生氣嗎?”蘇非驚訝。

“當然不。”黃山也露出了驚訝的神色,“倒是你,該不會覺得我會退回你的報名表吧……”

蘇非慚愧地笑了。她剛剛還真有些擔心……

黃山随意地倚在桌子上,朗聲說道:“本人一貫公私分明,不會因為個人感情而影響工作。”

說完,他瞥了一眼旁邊的阿洪:

“再說了,能拿得起才能放得下,對不對?”

阿洪黑着臉,用鼻子哼了一聲。

蘇非“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何楚停好車找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面。

“怎麽樣?”何楚走上來問,“辦好了嗎?”

“嗯。”蘇非羞澀地低下了頭。“多謝你今天送我。”

一旁的黃山仿佛不悅自己失去了存在感,酸溜溜地說道:“對待喜歡的人就是不一樣,別人雖然也幫了忙,就收不到一句謝謝。”

蘇非的臉紅了一遍又一遍,最後對着黃山憋出了一句:“也謝謝你!”

回去的車上,氣氛凝滞。

蘇非偷偷望了一眼何楚,沒話找話:“今天真是多謝你啊……”

何楚沒有接話,令蘇非覺得尴尬。

他從上車後便再沒有說話,不知在想什麽。

突然,蘇非耳邊飄來了一句:“只有一句感謝嗎?”

“什麽?”蘇非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向何楚看了過去。

何楚轉過頭來,傲嬌地重複了一遍:“我說,只有一句感謝嗎?”

“那你還想要什麽?”蘇非發愣。

“你親手畫的肖像畫。”何楚轉頭回去,像個孩子一樣說道,“我也想要。”

聞到空氣中酸酸的味道,蘇非突然明白了什麽。

就在剛才,黃山當着何楚的面向自己提了一個要求——要她親手畫的肖像畫作為感謝禮。

蘇非畫了多久,何楚就看了多久。

她只顧專注畫畫,沒有看到何楚在一旁的表情。

現在想來,他大概是吃醋了。

原來他吃醋了?

他在吃醋,是不是說明,他喜歡她?

“夠嗎?”蘇非問。

“什麽夠嗎?”這回輪到何楚奇怪了。

“我是說……”蘇非的心怦怦直跳,“一幅肖像畫就夠了嗎?”

說出如此冒昧的話,連蘇非自己也吓了一跳,本就亂了的心跳動得愈發快了。

何楚沉默了一會,忍不住發出一聲輕笑。

“那你說怎麽樣才夠?”何楚把問題抛回給了蘇非。

“你幫了我這麽多,依我看,”蘇非的表情誇張,“至少也要一本那麽多。”

“哈哈哈……”

何楚終于被逗笑,車上的氛圍松快了不少。蘇非給何楚講起了他沒來之前發生的事。講到高興處,蘇非突然好奇,何楚一直是個溫柔的人,如果是他在那裏,他會怎麽做?

蘇非從不藏着掖着,想到也就問了出來。

何楚的回答出乎她的意料:

“那也簡單。”

“嗯?簡單?”

“如果阿洪堅持不收,那我奪了他的手機就跑,你偷偷把報名表塞進去……”

“哈哈哈……”

發現了他的另一面,蘇非感到更開心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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