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定情

定情

兩人讀書的這座江南名城，一到夏末秋初，就滿城桂花香，空氣裏彌漫着甜絲絲的香味兒。

那是秋天的一個夜晚，許欣一輩子都記得。

看完電影，肖榮像往常一樣送許欣回宿舍。兩個人走在檸檬色的溶溶月光下，一路都能聽到桂花在微風中飄落的聲音，悉悉索索，輕輕悄悄。

道路兩旁茂盛的桂花樹，開出細密的或淺黃或金黃的花，一小團一小團地簇擁在一起，像星星的眼，透過濃密的綠葉偷看着他倆。清清涼涼的夜風徐徐吹過，桂花樹的枝條在風中婆娑起舞，随風落下一些細碎的黃色花瓣，有點像在下毛毛雨。

終于走到送許欣回宿舍的最後一個路口，一個遍植桂花、花香四溢的路口。兩人依依不舍地告別。

許欣站在桂花樹的樹影裏，甜甜地沖着肖榮微笑，漆黑的眼眸，明亮得讓人無法直視。肖榮伸出手，含情脈脈地揉了揉許欣的頭頂，然後，他的手順着許欣的額頭滑下來，捋了捋擋在許欣眼前的碎發，輕輕捧起她的臉，他的身影映照在她清澈的眼眸裏。

“可以嗎？”肖榮居然在征求意見。

許欣沒出聲。

得到默許，肖榮俯下頭來親吻許欣，吻她的發、吻她的額、吻她的眼、吻她的唇。許欣的頭發上粘着些許桂花細碎柔軟的花瓣，小小的黃色星星，散發着甜甜的香。

那一刻，兩個人的眼裏，都盈滿了溫暖和激動的淚。那一瞬間，他們都在想，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肖榮俯在許欣的耳邊，輕輕對她說，“如蒙姑娘不棄，小生願為姑娘撐一輩子傘。”

“嗯。“許欣沒有更多的言語，只是把摟住男人長腰的雙臂緊了緊，蹦出一句，“你腰真細。”

肖榮笑而不語。自己的這個小女朋友，說話經常不假思索，不經大腦，不看場合，不合時宜，不……他已經習慣了。

“草在結它的種子，風在搖它的葉子。我們站着，不說話，就十分美好。”就這樣相擁着安安靜靜地站了十分鐘，肖榮吟誦起了顧城的詩句。

“嗯。”許欣舍不得放開肖榮，依然黏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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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默了片刻，肖榮把許欣稍微推開一點：“欣欣，把手伸出來。”

“幹嘛？”

一條銀質的手鏈系在了許欣纖細的手腕上，一枚銀質的小吊牌，串在精致的手鏈上。

桂花樹下光線昏暗，許欣認真辨認了一下牌子上的刻字，念出了聲：“欣——欣——向——榮！”

許欣看了肖榮一眼，眼睛亮晶晶地閃着光。

“你再翻過來看一下。”肖榮小聲提示。

“一只熊。背面居然是一只愛心小熊。哈哈……哈哈……哈哈哈。”牌子上，小熊的胸口有一個愛心，愛心的中間刻着LOVE的字樣。許欣看着手鏈一直傻笑，合不攏嘴。

“喜歡嗎？”

“喜歡。特別喜歡。這是，你特意定制的。給我的？”

“嗯，當然是給你的，不然還能給誰？”

“謝謝你，熊。”

“不客氣。我也有一條，一模一樣的。已經戴上了。你看。”肖榮伸出手，把袖子撸了撸，展示給許欣看。

“我說你今天怎麽一反常态穿了一件長袖，原來是為了藏它。”

“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這是……這就是傳說中的定情信物嗎？”

小姑娘就是這樣，口無遮攔，什麽都敢說。又是一個直球，要不是早已經習慣了她這個樣子，肖榮還真有點吃不消。

“應該……算是吧。”肖榮承認，感覺自己被她問得有點緊張。

“不過，熊，你這樣的話，我豈不是沒有機會，送你一個匹配的禮物了？定情信物不都該是互贈的嗎？就好比你出聘禮，我出嫁妝。”許欣語氣裏有些許遺憾。

“聘禮，嫁妝……小姑娘說話真是不知羞。服了你。”肖榮伸手刮了刮許欣翹翹的小鼻頭。

“我女朋友這麽優秀，為了防止走丢，或是被其他人拐跑，我必須先下手為強，用小鏈子把我的小美人給栓牢。兩條手鏈是情侶款，你一條，我一條，已經足夠，你不需要再送我什麽。”

“這麽細，能不能栓得住我啊。說不定哪天我不高興了，一拽斷就跟着別人跑了呢。”許欣又開始皮了。

“這樣啊，那我明天立刻去找鐵匠師傅，讓他給我打一條胳膊那麽粗的鐵鏈子，把我家孩兒的娘親栓住。”

“哎哎哎，剛才還是女朋友，怎麽忽然就成你家孩兒的娘親了。誰是你家孩兒的娘親，誰是你家孩兒的娘親，厚臉皮。”許欣的小粉拳砸在肖榮身上，就像小貓爪一樣，真是撓心撓肺，考驗着肖榮的意志。

肖榮清了清嗓子，借機穩了穩心神： “欣欣，我這厚臉皮，也是跟你學的。“

“我什麽時候厚臉皮了，你強詞奪理……”

許欣還想繼續分辯，嘴已經被肖榮的一個深吻結結實實地給堵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