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個音符
第5個音符
夏湉拎着那一瓶真兇十分狼狽地跨進電梯裏時，程澈正站在她右側，而那位一看就不是好鳥的站在自己左側。
“謝謝你的紙巾。”夏湉扯着裙角，被夾在了中間，她嘴角抽了抽。
程澈沒吭聲兒。
“這就是你新合租的室友嗎？澈兒。”不是好鳥垂眸，夏湉抗拒這道目光，祈禱電梯升降快一點再快一點。
“廢話。”程澈瞥了他一眼。
不是好鳥撩了撩額前垂下來的劉海兒，作起自我介紹：“你好，我是衛星……啊不，我叫張衛。”
“你好。”夏湉向不是好鳥抛出一抹笑來。
等等，張衛不是重點，重點是前面的那句“我是衛星”啊。
衛星，是豆泡兒瘋狂迷戀那個“渣男”衛星嗎？
夏湉轉過頭去看他，長得嘛……比起陳澈爾肯定是差遠了。
夏湉搖了搖頭将二見鐘情的禁欲濾鏡捏碎，張衛長得是帥，但和陳澈爾不是一個風格，沒有可比性。嗯。
夏湉再笑笑，開口：“我叫夏湉，陳澈爾你好。”
“滴——”
電梯門打開了，夏湉在電梯門口迎接一行陌生人的目光洗禮，此時，她想打個地洞當土撥鼠鑽進去。
“你剛叫他什麽？”張衛把玩着手機的銀殼雕花打火機，嘿了一聲，來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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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澈爾啊。”夏湉一雙眼睛眨呀眨，程澈歪了歪頭，笑了。
“澈兒，你這室友還挺有意思的。”張衛站在兩人身後，程澈拎着那串鑰匙插進鎖芯旋轉，将門打開。
“他……不叫陳澈爾嗎？”夏湉跟着鑽進去，回眸。
張衛彎腰套上一次性鞋袋，解釋：“當然不是啊，他叫程澈，程度的程，澈嘛就那個澈了。”
“清澈。”程澈接了話。
夏湉指尖發力，攥緊汽水瓶身，點頭，夏湉瞄了眼壁上挂的時鐘。
遭了，語音房來不及了。
“那我先回房間了，謝謝你的紙巾。”夏湉轉身就走，鑽進房間飛快打開電腦登陸賬號。
【豆泡兒：幹嘛呢？今天也搬家？】
豆泡兒開她玩笑，點擊戳一戳，戳了戳夏湉。
夏湉将耳機插好，覆蓋住耳朵這才敲字。
【特優聲-立夏：我今天見到衛星了。】
夏湉剛将指尖松開鍵盤，陳豆豆便開啓豆泡兒模式。
【豆泡兒：什麽！！你居然見到他了——】
夏湉指尖落下去，幾乎能想象到她的語氣和表情。
【豆泡兒：所以說他跟你合租？！】
【特優聲-立夏：不是不是，是他一個朋友。】
【豆泡兒：一個朋友？高嗎？帥嗎？聲音好聽嗎？】
夏湉思考一陣，高确實挺高，自己得仰視，帥嘛，這個就不用多說了，至于聲音……
【特優聲-立夏：還蠻好聽的。】
這邊在工位上緊盯電腦屏幕的陳豆豆瞧見她發來的這條消息差點兒背過氣去。
【豆泡兒：你給我聽好了姓夏的，你說看見了衛星，那大概率他身邊的就是三千鴉殺了。】
！！！
夏湉來了興趣。
【特優聲-立夏：你怎麽知道？】
夏湉不多幹預或者說還沒有癡迷到去打探三千鴉殺私人生活的地步，她狐疑着。
豆泡兒恨鐵不成鋼，發了條語音過來：“你傻呀，三千鴉殺待在配音圈這麽多年，你見過他社交軟件上發過哪個除衛星以外的CV？啊……對，現在有個你了，你想啊，他倆這關系，鐵定是基友啊。”
夏湉聽完語音條有些摸不着頭腦：“那怎麽證明他就是三千鴉殺呢？三千鴉殺閉門不出，但衛星也可以交其他朋友的呀。”
夏湉将這條語音一發出去，再點擊豆泡兒的回複。
“對欸，我怎麽沒有想到他會交其他朋友呢，就像那場ACG漫展上，我敢篤定，你看上那個後勤絕對不是三千鴉殺。”
夏湉哭笑不得，砸給她一個表情包後，回到語音房，線上簡單與搭檔盛星鬥交涉了幾句，便打車去到錄音棚。
等到夏湉精疲力盡從錄音棚鑽出來時，時間臨近晚上十點，夏夜的燥熱晚風撲在肌膚上像是蒙了一層紗，撫不平也脫不下。
夏湉走在江濱路邊，手機在牛仔褲口袋裏嗡嗡震響，夏湉将手機摸出來。
【來電顯示：豆泡兒。】
這麽晚了，怎麽還給自己打電話，有什麽急事麽？
夏湉滑動接聽，繼續往前走着。
“我現在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要先聽哪個？”豆泡兒壓低着聲音，但也不妨夏湉聽出話語裏的焦急。
夏湉佯裝思考一陣，啓唇：“先苦後甜吧。”
“我可憐的小夏夏，姐姐實在是不忍心傷害你，你自己上微博看吧。”未等夏湉答話，豆泡兒将通話挂斷了。
搞什麽，這麽神神秘秘的。
夏湉沿着昏黃路燈朝前走着，點開微博app，三千鴉殺頭像上顯示了個紅點兒，夏湉戳進去。
下一秒，她忽覺有些後悔。
因為。
三千鴉殺發布的最新動态是。
【三千鴉殺（鴉鴉）：非常抱歉，由于身體原因還是做了退圈這個決定，一路以來收到了許多朋友們的支持，特別感謝，我非常熱愛這個圈子和這個圈子裏每一個用聲音表達感情的熱烈靈魂。奈何身體實在是支持不了繼續錄制，十分幸運，能遇見你們，各位朋友們，再見，三千鴉殺，再見。】
夏湉怔住身子，下一刻才将虛着的步子結結實實落下。
夏夜的晚風總是燥熱的，直熏得她睜不開眼，夏湉迎風而立，指尖向下滑，是他編曲作詞《藍月亮》廣播劇主題曲鏈接。
夏湉點進去，播放器卡頓一秒，前奏猶如一條涓涓小溪，緩緩流進她的耳畔。
“叮咚——”
【豆泡兒：夏夏你現在沒事兒吧……】
夏湉只是靜靜聽着，沙沙樹葉響，月影在這個夏夜晃了一晃，這座城市的一切都沒有改變，只是三千鴉殺，路過她的夏天了。
**
夏湉不知如何形容這種感覺，明明她只是某一個晚上恰巧調到了三千鴉殺的臨時電臺，就在聽見他聲音的那一刻，夏湉淪陷這片溫柔沼澤了。
就像很好的一個朋友，某天在某一刻突然消失在你的世界裏這種失重的感覺。
她并不認識三千鴉殺，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是男是女……
但夏湉知道他是自己的靶心，是自己走在配音這條孤戰路上唯一的軍旗。
還是好難受。
夏湉拖着這幅軀體魂不守舍的回到出租屋，客廳內很安靜，夏湉放慢腳步，放輕動作，将鞋換好，一個轉身被沙發上坐着的身影吓了一跳。
“你……”夏湉顫着聲音。
程澈将目光投落至她身上，聲音異常嘶啞，輕喚她一聲：“立夏。”
“ 嗡——”夏湉的大腦在這一刻宕機了。
他叫自己什麽？
立夏？
他真的是三千鴉殺？！
“……？”夏湉頃刻間沒了動作，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空氣裏的氣氛僵持兩三秒後，夏湉依是那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看他：“你是……鴉鴉？”
“嗯。”
嗯。
就一個嗯。
夏湉徹徹底底的潰不成軍，程澈起身将她擁進懷裏：“我真害怕，再晚一點兒，就再也追不上你。”
這個互相鎖緊的擁抱，持續了仿佛有銀河漂浮一個周期那般長久，夏湉将鎖住他腰間的十指緩慢松開：“傻。”
“你是三千鴉殺，我喜歡上你了，你是程澈我也喜歡上你了。”
“花心。”
夏湉笑了一聲，繼而環抱住他的腰，兩人載着月光緊緊相擁。
兩個月後，《藍月亮》完美收官，夏湉挎着帆布包走出學院大門，一個飛撲進他懷裏，如之前時日那般問他：“你到底是怎麽認出我的？”
“這是秘密。”程澈打了兩步踉跄，将她完完全全攬進懷裏，溫聲道：“也是命定。”
漫展ACG，配音空降，碳酸汽水，毛團鑰匙串，夏湉這一刻才明白，自己從來不是一個人。
這些統統都是她與程澈、與三千鴉殺一起共振過的夏天。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