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皓月當空憶往昔

皓月當空憶往昔

蕭亡收拾行囊準備離開天福宗去劍法大會,他嘴上答應寧醉不多問、不多管皓月的事兒。實際上他始終放不下。

這些日子,除了訓練法術,還有偷偷摸摸打聽皓月的下落。蕭亡找了能問的所有人,也一直追着十三問。但大家都守口如瓶什麽都不說。

蕭亡摸着腦袋,胡思亂想一通。

“天福宗究竟想幹什麽呢?”

“風水鎮為何被他們放棄了?”

一個個疑惑萦繞他心頭,如同亂麻把他的心絞痛。蕭亡越想越害怕,身體都開始顫抖。

備受煎熬的蕭亡獨自站在天福宗的對月碑上。微風徐徐,吹動黑衣少年的發絲和衣袖。他穿的這身衣服也是寧醉給錢買的,

蕭亡只帶了大錘和皓月來訪天福宗,除此之外,身無分文、孑然一身。一想到這兒,蕭亡眼眶逐漸紅了。

現在只剩他一人,想當初他們是那麽激動,三夥伴好幾個夜晚輾轉反側,夙夜未眠。

少年閉上眼睛,緩緩搖頭。

“蕭亡,你一個人待在這作甚?天亮了,大雁飛過天福宗上空,該啓程了。”

蕭亡聞聲,滿懷震驚的轉頭,

寧醉露出淺淺的笑容,一雙桃花眼眼底波光粼粼,絕世獨立的容貌在第一縷晨光下風光無限。寧仙君此刻看向徒弟的眼神是溫和期待。

與第一次見他時的不屑冷淡截然不同。蕭亡瞳孔地震,盯着師尊愣了很久。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他低頭摸着後腦,很是不好意思,目光躲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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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師尊?!你今兒起的這麽早啊?”

寧醉好笑的撇嘴,露出不諧世事的表情。依舊一身素淨的白色薄紗,就算是深秋也不覺得冷。

蕭亡直勾勾看着寧醉,心想着:“怎麽感覺師尊是個長不大的孩子?都三千歲的人兒了,還在大冷天穿這麽薄!”

寧醉:“蕭亡你身上這件是本仙君給你買的吧?看起來還挺适合你的,不錯,把你顯得聰明機靈。”

“哼,本仙君的品味也不比師意差……雖然師意确實是個穿衣能人。”

蕭亡嘴角抽了抽,不知道說些什麽。他咽口唾沫,最終把那個問題問了出來,他的心事,亦如他的秘密般。

蕭亡輕聲問師尊:“師尊!如果……如果我拿了頭籌你會為我開心嗎?亦或是……驕傲?”

他屏住呼吸,最後的兩個字格外微弱,他緊盯着師尊身後那把鮮豔奪目的紅色妖姬!

“紅色妖姬”是化世仙君身後戒尺的別名,這個名字是天福宗弟子認可度最高的。紅色戒尺還有很多其他別名,什麽嗜血梅花、天道輪劈、大八萬、刮骨刀……

蕭亡生怕寧醉抽出紅色妖姬就一頓打,他怕的不行。甚至做好了要被打的準備,

寧醉:“……驕傲?”

擁有一張圓圓臉,脾氣又臭又怪的化世仙君,愣了好幾秒。他蹙眉,非常認真的思考着,仙君大人身上有着少年意氣。

和蕭亡站一塊兒,就好似同門師兄弟。

過了好一會兒,寧醉才茫然擡頭,他一臉純真無邪的看着蕭亡。認真的一字一句說:“驕傲是什麽感覺??”

蕭亡:!!

“這……”

師徒閑聊沒多久,蕭亡身上的天福玉佩就亮了。一個悅耳動聽的少女聲音響起,

“蕭亡!都什麽時候了?該啓程了!”

蕭亡滿是驚喜:“皓月!!你醒來了?你怎麽樣?有沒有事兒,他們沒對你做什麽過分的事兒吧?”

皓月沉默了一會兒,才無奈的說道:“我很好,多謝你們的關心!快和我一起啓程吧!不然來不及了。”

蕭亡确定皓月沒事兒歡快的像個孩子,一個跳躍,熱血沸騰的甚至翻了幾個跟頭。

這一切在寧醉眼裏都是奇奇怪怪,他一雙碧水眼凝視蕭亡,微微偏頭心想:“蕭亡不會是腦子壞了吧?他對師意徒兒真上心!”

蕭亡轉過身對寧醉行了個大禮,沒等寧醉将他扶起。他就迫不及待的跑了出去,

寧醉:“……”

“蕭亡肯定是喜歡那個皓月,我記得他說過要娶媳婦?他還說要娶好幾個女子,要為爹娘複仇。”寧醉摸摸下巴,心想着。

等蕭亡走了,寧醉驀然回首發現師意在身後。寧醉忍不住笑出聲來,他打趣道:“師意,你怎麽神出鬼沒的?”

師意:“為了揪着你去七宗會,我最怕你捅絡子了!”

寧醉氣鼓鼓的,本想怼回去,但師意說的話沒錯。就是寧醉也找不到點回怼,他最終嘆氣:“一天天,這些事兒那些事兒,做神真不好不如做凡人。死了就是死了,”

師意笑着說:“可惜您出生便是神仙,神有宿命。只有是活的都有宿命,一切天注定,凡人罷了,家君還真是當個寵物養了。”

寧醉:“……”

“凡人……可是,師意,你……也是人飛升的啊!”

——

蕭亡和皓月在宗門口彙合,皓月穿着一件湖松綠對襟無袖襖子,裏搭一件花粉绫羅盤扣中衣。遠遠看去像件裙子,

她蓬松濃密的烏發整個梳起來,紮成一馬尾辮。額前幾縷碎發自然垂落臉頰兩側,程亮堅毅的眸子發出靈敏的光芒。

她早早在門口等候,一見蕭亡姍姍來遲。不免生氣,她白了蕭亡一眼道:“蕭亡,怎麽變這麽拖拉了?小胖子去哪裏了?”

一提到大錘,蕭亡眼神躲閃,他砸吧嘴。“大錘已經回家了,他不想留在天福宗。”

皓月并沒有驚訝,她點點頭,接着說:“我們這次是去劍法大會,這可不是普通的活動。咱們必須拿出全力,為了天福宗!”

皓月幹勁滿滿,眼裏燃燒熊熊烈火。蕭亡沉默不語。經過一些事情,蕭亡懷疑甚至想逃離天福宗。可是他為何沒走呢?

這些個夜晚,蕭亡一直在心裏反反複複問自己,想要什麽、為爹娘報了仇又該去哪裏。最初他打算報完仇就和大錘回老家,

但事與願違,亂花漸欲迷人眼,他原本可以心甘情願做個凡人,可惜他看見了神明。

在人間煙火時,常常聽說書,說書人一把大胡子瘸了一條腿。他每天待在酒館裏,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蕭亡曾經問過他:“你為何總講神明的故事?沒人想聽一個重複的故事。”

說書人卻笑了,他口齒不清,說:“那是因為你沒見過真正的神明!神啊!那是至高無上的,世間所有的東西都屬于神。”

他一直不肯離開,也是因為不甘心。正是見了那麽多新鮮的東西,正是發覺“權力”的美好。這些欲望激起人最根本的人性。

蕭亡和皓月各懷心事踏上征途。

深秋夜晚冷的刺骨,他們借住在半路一處客館。蕭亡怎麽也睡不着,他起身無意間看向窗邊。

只見月光隐隐透過帷幕落在窗臺,臺子上擺放一盆綠蘿植物,同樣換上月光的靜谧。屋裏還有絲絲光亮,像鍍了一層藍灰色。

整個世界安靜極了,聽到風吹樹葉嘩嘩作響,一副萬物凋零的惆悵。蕭亡打個寒顫。

他心想:“這就是師尊說的詩情畫意?書裏說古人悲秋,難不怪。”

“文化人在這時候定會搖頭晃腦的吟詩悲情,那我也來。”

蕭亡想了半天,盡管想破腦袋,依舊空空如也。他瞅到寧醉買的那件黑色羊絨雪棉大襖,突然想起來寧醉之前教他念了幾十遍的。

“尋尋覓覓,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

就算是寧醉教了幾十遍,蕭亡始終只記得這一句。他萬分苦惱,蕭亡覺得念書可比修煉難多了,

“師尊真是厲害,打人厲害就算了,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在無聊的旅途中,蕭亡時常會想起師尊寧醉的身影。他知道寧醉喜歡吃甜豆包子、喜歡喝茉莉花茶、喜歡獨坐竹亭中讀書寫字——這些蕭亡在村裏從沒見過,或許這就是仙君的雅致?

想着想着,他就入睡了,到了半夜,蕭亡迷迷糊糊間聽到聲響。

在天福宗多日,早已練就耳聰目明的本事,他一睜眼。起床扒拉開一條門縫往外看。

只見一個黑影在空蕩走廊穿梭,他的速度級快,看不清楚身形。

蕭亡被吓得關上門,心想:“這是個什麽東西?”接着在好奇心驅使下,他又開出一條縫。

那個人影居然就在門前!

————

蕭亡驚呼一聲,連後退幾步。他提起劍準備戰鬥,那個黑影愣了幾秒,一道女聲傳來:“蕭亡?是我,”

一句簡短的話語,蕭亡送了口氣,他收起劍來。笑臉相迎開門,

“皓月你大半夜的怎麽神出鬼沒的?人吓人會吓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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