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小哥哥給你當抱枕
小哥哥給你當抱枕
聽見章子郎的提議，木木頓時眼裏一亮：“好的。”
“木木有想去玩的地方嗎？”章子郎問木木，“不許說随我或者想不到。”
正張嘴準備說話的木木愣在原地，然後合上嘴巴。
章子郎見木木認真思索但找不到答案的苦惱模樣，只好從旁提示：“商場、公園、游樂場、海邊、博物館、植物園、美術館……木木想去哪裏？”
聽完章子郎說的一堆備選，木木沒有多想，馬上接口：“植物園。”
“好！那我們就去植物園！”
出了福利院，章子郎在光腦約好的浮空出租車很快就到了，向設定好的目的地白海植物園出發。
白海市四季的天氣都如同藍星的春末初夏，氣候宜人，非常适合植物生長。白海市的植物園是法拉爾星，也就是蟲族一般稱為帝星的第二大的植物園。
植物園裏除了收集本星球的植物之外，還幾個溫室，模拟外星球的環境，種植來自其他星球的稀有植物，是白海市的知名景點。
以上信息是章子郎昨天搜适合蟲崽游玩的景點時看到的介紹。
他只知道這個地方木木一定會喜歡。
剛上車，章子郎對木木說：“木木，把手給過來。”
木木雖然不知道章子郎要做什麽，但還是乖乖把手伸出來。
章子郎從衣服口袋掏出一件東西，放到木木手上。
木木低頭一看，竟是只便攜款的光腦，又愕然擡頭望向章子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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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子郎看向木木，面露和藹的微笑：“這是給你的，你之前不是說沒有便攜的光腦嗎？有了它我們就可以随時聯系上，不過我暫時錢不多，只能買個基礎款。”
其實章子郎的錢不止夠買基礎款，但他怕給木木買太好的款式，會招來嫉妒，反而給他惹麻煩，就買了便宜牌子基礎款。
“我已經在上面下載好通訊軟件，錄入了我的聯系方式，你登錄注冊就可以了。”
木木聽着章子郎說，雙眼漸漸紅了，似乎又想哭。
章子郎摸摸木木的頭，他發現這孩子最近好像比初見時愛哭。
“別哭，這是開心的事。男……難得今天出來玩，要開開心心。”
木木吸了吸鼻子，仿佛要把眼淚趕回去，才點點頭。
“來，我幫你戴上。”說着，章子郎給木木戴上光腦。
“謝謝，小哥哥。”
“不客氣，話說在前面，我之後的花藝科還要靠木木教我呢。”
木木紅了臉：“我一定會幫小哥哥的。”
“對了，木木，你在哪個學校上學？”
“在白海市第五初等學校。”
章子郎這些天在光腦上惡補各種蟲族的常識，他知道，在蟲族，這種以“某某市第幾”命名的學校，都是師資一般的公立學校。
這些學校雖然師資一般，不過由于是蟲族星球地方大，蟲族重視環境，學校硬件設施都不錯。
“木木在學校裏過得怎樣？有沒有其他蟲崽欺負你？”
“還好。”
章子郎忽然想到個問題，便問：“木木，你們學校有給你們配學習用的光腦嗎？”
“有的，不過我放在學校裏。”
“平時功課覺得難嗎？”
木木搖搖頭：“不難。”
覺得功課不難，那學習應該還可以？章子郎暗自思忖。不過現在剛跟木木熟絡起來，現在就開始管他的成績，也不太适合，這個需要慢慢來。
沒多久浮空車就在植物園門口緩緩落下。
章子郎拉着木木跳下車。
植物園的大門和周圍的圍欄經過特別的設計，用了繁複華麗的植物元素，線條設計流暢優雅，讓章子郎想起從前在藍星曾經流行過的新藝術風格。
他發覺蟲族在藝術審美方面，運用自然方面題材特別偏愛。
蟲崽參觀植物園是免費的，在門口做了登記就能進門。
正對大門的是植物園的巨幅立體投影地圖。
大概是工作日，時候還早，植物園裏游客不多，只有三三兩兩的蟲族駐足在地圖前計劃參觀路線。
植物園占地很大，絕對不可能在一天內參觀完，只能先挑感興趣的區域去逛。
“木木想看什麽？”
木木仰起頭，目光在地圖上慢慢移動，忽然在某處停下來。
章子郎順着木木的目光望過去，那裏是植物園的東邊溫室區，幾個大溫室栽種了許多來自其他星球的植物。
“木木想去看溫室。”
“是的。”木木堅定地點頭。
從大門去溫室區路程比較遠，章子郎買了兩張觀光車的票，就和木木上了車。
觀光車的速度很慢，讓游客能欣賞沿路風景。
兩個蟲崽趴在觀光車的欄杆上邊看邊閑聊，過了十多分鐘，觀光車停在溫室區的站點。
章子郎站在溫室區的入口，擡頭看向溫室。再次感慨蟲族的審美。
從前在藍星，章子郎随學校的旅游去過一次植物園，也逛過那裏的溫室，卻不是蟲族這樣的。
這裏的溫室區，有五個圓形的巨大溫室宛如花瓣圍成一圈，圈中間是一座溫室塔，目測至少有200米高，如同花瓣中央高聳的花蕊。塔的頂端還有個微微向下傾斜的橢圓形溫室，像花柱的柱頭。
站在外面，都隐約可見看到溫室塔裏的綠色植物。
光是這溫室區都足以逛一天。
章子郎四下張望，找到入口，拖起木木的手：“木木，從這邊進。”
兩個蟲崽慢慢走進溫室。
第一個溫室像藍星上的熱帶雨林，高大的喬木，茂密的灌木，濕漉漉的苔藓，一道蜿蜒的狹小水道消失在密林的拐角處。隐約中還有鳥的啼叫聲，仿佛真置身于野外的叢林裏。
章子郎和木木登上一艘游客用的小艇，沿着水道裏慢慢前行。
木木第一次看到這種熱帶雨林景色，臉上終于露出這個年紀的蟲崽應該有的好奇和驚訝。
走到半路，一只通體五彩斑斓，拖着長的鳥尾站在枝頭上，揚起頭，五彩羽冠展開，像個高傲的國王。
章子郎看看那鳥，再轉頭瞧了眼木木的七彩頭，還挺像的。
木木感覺到章子郎目光，疑惑的轉過頭。
章子郎尴尬地咳了一聲。
忽然那只鳥展開翅膀從枝頭起飛，掠過他們頭頂，落在另外一個樹的樹梢上。
木木的注意力也被那鳥吸引過去，忍不住多看幾眼，然後擡手摸了摸自己的頭發。
章子郎忍不住問蟲崽：“木木，是不是覺得這鳥和你有點像？”
木木不太好意思，想要伸手捂住頭發，章子郎卻拉着他。
“沒事，挺好看的，其實你不用在意別人說這些。”
木木慢慢放下手。
章子郎繼續說：“我特地看了之前節目裏觀衆的留言，一開始他們不了解你，有些話說得不太好聽，但後來他們發現你其實是個好蟲崽，都很喜歡你，在節目結束的時候甚至不舍得。”
木木定睛呆望着章子郎。
章子郎摸摸木木的頭發，接着說：“所以不要在意這些，木木只要做好自己就可以了。”
木木愣了一會兒，才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一圈的熱帶雨林游船結束，章子郎先登上岸，再将木木抱起來。
走出溫室出口時，木木忽然拉了拉章子郎的手：“謝謝，小哥哥。”
章子郎低頭看一眼木木：“謝什麽呢？傻孩子，小哥哥只想你過得開心些，就像個普通蟲崽那樣，開心玩開心笑，不要想太多，有時候甚至能撒撒嬌。”
木木有點不好意思，把臉埋在章子郎衣袖上。
章子郎笑笑，和木木走進下一個溫室。
這個溫室的布置有些出乎章子郎的意料。
才進門，迎面就是大片攀滿藤蔓的綠色高牆。
繞到牆後，是高低錯落的小土丘，栽滿各種不同的花，不知道蟲族用了什麽技術或是單純把同一時候開花的植物種在一起，溫室裏的植物居然基本都在花期，大朵小朵、單瓣重瓣、紅白黃紫藍，或單朵獨自美麗，或成片氣勢取勝，令蟲眼花缭亂。
一條石子鋪就的小路将游客引入花間。
兩個蟲崽漫步其中，各種漂亮的花朵比單純的熱帶溫室更加吸引蟲。
走到半路，木木突然站在原地，目光釘在不遠處一串白色的小花上，久久沒有動作。
章子郎湊過去，順着木木的目光望向那花。畫下面挂個小小的牌子上面寫着：“夜螢花，原産于施格星，掃碼了解更多關于夜螢花的信息。”
章子郎直覺這花對木木來說有重要的意義，于是打開光腦，搜施格星。
在前幾條的信息裏就看到一篇标題為《重生之難——變異獸襲擊施格星四周年》的文章，發表時間是兩個月前。
章子郎連忙搜“施格星變異獸”，一目十行看，大致了解到，4年前，一種前所未見的高級變異獸突然出現在施格星，襲擊了三個小鎮，超過六千名蟲族遇難，受傷的蟲族也超過兩萬名。
章子郎猛地想起，木木提過，他的雌父雄父就是死于變異獸的襲擊，難道是施格星這次襲擊？
章子郎的目光轉向木木。
此時木木依然是保持呆立的動作，但眼眶已經紅了，眼裏閃着淚花。
章子郎輕輕握住木木一只手：“木木，怎麽了？”
木木才如夢初醒，眨了眨眼，連忙擡手用袖子擦去眼裏的淚花。
“木木是怎麽了？”章子郎彎下腰，湊到木木面前。
“沒、沒事。”木木慌忙擦了擦眼睛。
章子郎心裏輕嘆，拉起木木到附近的椅子上坐下。
“木木，你要是有什麽不開心的事，可以跟我說。”章子郎頓了頓，“如果你還把我當做你的小哥哥。”
章子郎見木木還是沒有出聲，繼續說：“如果你實在不想說，但還是覺得難過，那就大哭一場吧。小哥哥給你當抱枕。”
說着，章子郎輕輕攬過木木的肩膀，撫摸着他的後背。
木木擡頭，淚水慢慢從眼中滑落，然後猛地一頭紮到章子郎懷裏哭了出來。
章子郎輕拍木木的背：“好了，想哭就哭。”
“我……我很想雌父和雄父……”木木哭着說，“……好想家……”
章子郎垂下眼，沒有再說什麽，只是用無言的懷抱安慰內心創傷歷經數載仍未治愈的蟲崽。
他可以想象，突然而來的變異獸襲擊令木木失去了雙親和家園，然後一個年幼蟲崽來到陌生的星球，住在福利院裏，無依無靠。可能因為來自其他行星和樣子長得不好看被嘲諷或者受到些不公的待遇，他無處訴說，所有的苦痛都只能獨自默默咽下。
今天，在遙遠的星球看見來自故鄉的花朵，想起往昔全家一起的快樂時光，終于忍不住将情緒發洩出來。
過了好久，木木哭累了，才漸漸停下來。
看着章子郎的外套被他的淚水弄濕了一大片，木木一時有些無措，輕輕從章子郎的懷裏掙出來。
章子郎沒有阻止木木，只是看見木木哭得通紅的雙眼，有些心痛，同時懊惱自己出門居然沒有帶包紙巾，只好用衣袖給木木拭去臉上的淚水。
等木木表情平複了許多，章子郎才開口：“木木，現在好些了嗎？”
木木點點頭，有些不好意思：“小哥哥，對不起。”
“沒事，木木哭過之後心裏舒服就好。”章子郎說着，摸摸木木的頭。
“可小哥哥今天帶我出來玩，我卻在哭。”木木心中慚愧，不敢去看章子郎。
“今天帶木木出來玩是為了讓木木高興，至于木木是逛了植物園覺得高興，還是哭過之後心裏舒服高興，沒有區別，只要是高興就好。”
木木被章子郎的歪道理哄得一愣一愣，也可能是哭久了缺氧，有點暈頭轉向。
章子郎笑笑，慢慢扶木木起身。
這時候他，看見有其他游客用光腦給植物拍照，才想起，光腦還有拍照的功能。
上輩子因為工作性質的特殊性，章子郎沒有拍照和被拍照的習慣，也就下意識無視了光腦的拍照功能，現在想起這其實可給木木拍些照片，出來玩不拍點照片太可惜。雖然基礎款的光腦拍照效果一般，但也足以做個留念。以後木木可以沒事拿出來看看。
章子郎便對木木說：“木木，這裏的花挺好看的，不如幫你拍個照留念。木木想在哪裏拍？”
木木四下裏張望，視線最終還是落在夜螢花上。
章子郎心下明白：“那木木站過去，我幫木木拍張和夜螢花的合照。”
木木聽話地站到夜螢花前。
章子郎在木木前舉起光腦，興致勃勃教蟲崽怎樣做動作，怎樣做表情，看上去相當有經驗和想法，一番操作猛如虎之後，他愉快地打開拍好的照片預覽。
章子郎：……
是他打開光腦的方式不對嗎？
為什麽這張的腦袋少了半截，那張看着顯頭大還沒有腿，還有這個怎麽把蟲崽拍得像在張嘴啃花？！
木木站在原地，帶着期待的目光問：“小哥哥，拍好了嗎？”
章子郎僵硬地擡起頭，擠出一絲微笑，比了個勝利的手勢：“拍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