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又沒準備真把你這頭驢給累死

又沒準備真把你這頭驢給累死

在當地人的帶領下, 鹿寧悠來到一處被山所環抱的海灣,目前開放的區域也就兩百米不到的海岸沿線。

站在封鎖線邊緣放眼遠眺,黑戈壁盡頭的懸崖夾在兩座高山之間, 海水拍在黑礁石上翻出兩米多高的浪花,空間狹小得驚心動魄。

年幼時的鹿寧悠生性愛動, 每每解鎖一個新地點都忍不住好奇,總覺得犄角旮旯的地方會藏有各種類型的大寶箱。那處懸崖也是曾經打卡過的地點, 媽媽在海平面閃耀的陽光下笑得非常漂亮, 像在發光。

那時候的寧木栖面朝着大海說了些什麽?

導演當時是不是也在場。

童年清晰的畫面,放到如今已經模糊成一張張抽象的碎片, 飄散在記憶旋渦。

越想去看清,那些碎片就飄離得越遠。

恍惚間, 一道透亮的男聲打散了這團迷雲。

“鹿寧悠,你在想什麽呢, 怎麽往水裏走?”

思緒被拉回,鹿寧悠才發現自己越過了黑色礁石鑄成的海岸線, 海水已經漫到了白色馬丁靴底部。

“想去感受下浪潮好歹也等有太陽的時候。”陸白瑜拉着她的手腕, 将人帶回到戈壁灘上。

她沒法解釋。

鹿寧悠忽略這個話題, 轉頭就看到蘇淺陌也在,下意識問, “你們怎麽都過來了?我才到這沒多久吧。”

“已經快一個半小時了, 蘇淺陌說這個島很詭異。”陸白瑜圍着鹿寧悠走了一圈, 像是在檢查她有沒有被邪祟附身。他拍掉她衣服上沾到的砂石說道:“看完了就去吃飯吧, 我看你飛機上也沒怎麽吃東西。”

思緒還在往遠處的大海深處飄着,鹿寧悠随口應, “哦,是有點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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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着她又被陸黑魚揉了腦袋, “沒精打采什麽,等劇組放假了再出來玩。我又沒準備真把你這頭驢給累死。”

鹿寧悠伸手去保護自己的發型,一擡眸,對上了他的目光。

太陽即将徹底沒入地平線,許是被橘色的海面暈染,陸白瑜的眼睛裏映出了兩簇跳動的光,很明亮卻并不灼人。

有這麽一瞬間她在奇怪,這黑魚怎麽看着有點順眼起來了。

心是黑了點,但這條魚實在是長得很對得起觀衆。

彩色的思緒又活躍起來,老板大發慈悲說要出去玩,這算團建嗎?是不是能算加班費。

胡思亂想間,鹿寧悠任由自己被陸白瑜牽着走。

陸白瑜看她發呆,又薅了下她腦袋。

這下徹底喚起了鹿寧悠的反抗心,她抱着頭跑到蘇淺陌身後,低頭一看有人比她更迷糊。

“蘇前輩,你怎麽穿着酒店裏的拖鞋就跑出來了?”

終于被注意到的蘇淺陌欲哭無淚,也顧不上社死了,指着前頭的陸白瑜抱怨,“我也不知道他發什麽神經,這小子聽到這島不幹淨,抓着我就跑出來了。”

肇事人陸白瑜毫無悔意,頭也不回地解釋,“是蘇前輩說要早點吃完早點休息,對吧,前輩。”

前輩兩個字,日常被他念得跟晚輩一樣,一丁點尊敬的意思都聽不出。

蘇淺陌此刻只想找臺時光機創死昨天的自己,幹什麽不好,嘴賤招惹他幹嘛!

“吃吃吃,吃完求你在地球上消失。”她氣沖沖地往半山腰處指了個位置,“那裏就有家小菜館,面燒得不錯,我們趕緊吃完,一拍兩散。”

陸白瑜沒接話,打量蘇淺陌的臉半響。

把人都盯臉紅了,蘇淺陌顫着音,“你幹嘛?我臉上有東西?”

“沒東西,就是想問問你口罩掉哪了?”陸白瑜收回視線,站到鹿寧悠身邊,唇角輕輕一勾,“我跟小師妹都戴了,我兩去吃就行,您就先回吧。”

蘇淺陌聽完摸了下空空蕩蕩的臉,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

卸磨殺驢被他演繹得淋漓盡致,鹿寧悠總覺得看到了自己未來的下場。

她提議:“蘇姐姐我沒幾個粉絲,要不我的給你戴?啊,這樣也不對,要不我們直接喊外賣回去吃?”

多暖心的小可愛,和某些魔鬼一比簡直在發光。

蘇淺陌捂嘴感動,跟見了親人似的,這妹子真能處! 心裏已經把鹿寧悠劃分為自己人。

這頓晚餐商量了一路,最終三人在在酒店的娛樂區開了個包廂,要價三個八十分吉利。配置卻尤其簡單:一張雙人沙發和一個超大屏電視。

整體基調溫馨偏粉,根本就是個情侶電影包廂。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連個小軟凳都沒放。

陸白瑜冷淡地掃了眼蘇淺陌,深邃的眼又沉又黑,看着應該是帶了點個人情緒。實在無處可坐,他推開門走向前臺要張椅子。

門一關,蘇淺陌坐在沙發上往後挪了挪。

“蘇姐姐,他從以前開始就一直這麽惡劣?”鹿寧悠湊過去問。

陸白瑜小時候倒真的很陽光很讨喜,一張嘴哄騙了多少長輩。不過兩人在劇組初遇的時候,蘇淺陌仗着自己身高優勢與經驗豐富沒少給他下絆子。但凡他犯一點錯,她都會揪住陰陽怪氣個半天。

這麽一想,好像是她盛氣淩人在先。

“也不算,只要不主動惹他就行。除了我,大家對他的評價都是挺好說話。”

蘇淺陌覺得長大後的陸白瑜不好惹,也惹不起,幹脆實話實說,“他在大家印象裏最深刻的就是學東西特別快。即便是這樣,對待人和事都還特別認真禮貌,這大概就是劇組裏的人都會喜歡他的原因。”

“蘇姐姐,他又沒在房間裏放竊聽器,你不用這麽幫他說話吧。”鹿寧悠神情頗為微妙。

“我沒有在幫他說話,是真的。”蘇淺陌喝了口飲料,“爽朗小正太能想象嗎?就是他小時候的樣子。”

鹿寧悠努力地想象了下,打了個冷顫。

蘇淺陌拍拍她的肩,萬分理解她的反應,她兩都是為數不多的受害者。

“但自從寧木栖阿姨出意外後,陸白瑜就變了很多。”

鹿寧悠臉色驟變,立刻問,“他跟寧木栖的意外有關?”

“你也關心寧木栖前輩的事嗎?”蘇淺陌看着她肅然的臉,略微遲疑了下,“就是寧阿姨出事時,他也在場。好像那天他跟寧阿姨正巧有約。”

事發當天有小男孩嗎?

鹿寧悠眉頭緊鎖,回憶中的畫面逐漸清晰。公寓走廊的綠植邊,好像是有個驚慌失措的小男孩,他的身邊還站着一個穿着駝色大衣的女人。

他們會和案件有什麽關聯?

陸白瑜提着矮凳進門,就被鹿寧悠晦暗不明的目光牢牢鎖定着。

他在她面前晃晃手,“什麽眼神?是想研究劇本了?”

“劇本”兩字瞬間擊碎了她的疑慮。腦子裏只有提升演技的卷王怎麽可能會去害人,更何況他那個時候才多大,和寧木栖也沒有什麽利害關系。

鹿寧悠咬着後槽牙,“都進劇組了,你能不能要再提劇本了,更別和我提卷子。”

“不行,不然我讓你和蘇淺陌認識幹嘛?就是讓她也來帶帶你這個新人。”陸白瑜正色道,“劇本不光要看懂,還要去理解其他角色的內核情感。”

她都驚了,“我去理解別人的角色幹嘛?”

“為了你不出戲。”

“不出戲都是最基本的吧,你是不是在小看我。”

“沒小看你,該看的還是要看。”

鹿寧悠還想反駁,坐在身邊的蘇淺陌出聲:“你學長說的是對的。你免不了和那些新人對戲。然後你就會發現,和他們演戲,還不如和一條狗演。”

又是狗,蘇姐姐好激烈的措辭,鹿寧悠差點沒憋住笑。

曾經被形容是狗的陸白瑜沖蘇淺陌一揚下巴,報了十年前的仇,“這就是你土豆式表演的借口?”

“我那是土豆表演,那其他人都是土豆泥吧!”

蘇淺陌不想多跟他廢話,轉頭對着鹿寧悠語重心長地勸,“你陸學長的演技可以帶動別人的情緒。而現在劇組裏那幾個男演員只會帶歪你,他們只會演裝腔啓示錄,連原著老師見了都掉頭就走的地步。所以還不如把他們當狗,自己照着劇本去想象對方應該是什麽樣子。”

“原著老師來了嗎?”鹿寧悠心裏一喜。

蘇淺陌:“來了啊,還參與了編劇工作。而且他開機就來了,聽說後面一周有書友會就走了。怎麽你也是他粉絲?”

“是啊!不管是小說還是漫畫,我都有在追!你看”鹿寧悠從兜裏翻出《籠中鳥》的周邊,她包裏還裝着作者韓非的親筆TO簽。

陸白瑜接過周邊檢查了番,眼神都冰冷了幾分,“你到底是誰的粉絲?”

“不都一家人嘛。”鹿寧悠沒覺得這是什麽問題,歪頭笑,“只要有才華長得帥的,我都喜歡。”

“可韓非老師都快四十歲了,你追的星到底有幾個?”陸白瑜面無表情地問。

蘇淺陌出來說了句公道話,“現在女孩子牆頭多一點很正常吧。端水大師嘛,微博裏面不都這樣,現在年輕人都不愛穿褲衩了。”

鹿寧悠補充,“就是啊,而且韓老師今年才三十四歲,正值青年好吧。我身邊好多同學都很喜歡他,他在網上開直播的時候,臉真的好能打,好多人直接喊老公呢。”

“好好好。”陸白瑜冷冷地嗤笑一聲,從背包裏掏出熟悉的金屬物件,萬惡之源打卡簽到器。“離我們上戰場還有段時間,我這麽早帶你來就是為了來現場鍛煉。你一直很努力,希望你這一次也不要讓我失望。”

禍從口出。

鹿寧悠從此過上了比大學更簡單粗暴兩點一線的生活。

房間——片場,還獲得了楊教練同款小馬紮,輕便牢固,随處可放。

這次的陸白瑜比之前更冷酷無情,在現場觀摩學習還不夠,還要她對每個角色的行為作出動機分析。回了房間也不放過她,三千字的場景還原與解析都成了家常便飯。站位選擇,演出手法的意圖,構圖,劇情節奏,都要她剖析清楚。

一時都分不清,她是來演惡毒女配,還是來謀權篡位當導演的。

時間從筆尖流淌而過,這幾個月的劇組實習生涯過得比拉磨的驢還不如。驢還能吃飽飯呢,她為了貼合形象只能控制攝入量。

陸白瑜覺得這些天鹿寧悠過于安靜,要是擱平時她早該找派大星抱怨學業繁重了。

社交平臺沒等來她的發瘋文學,他開着粉色派大星的號都熬好了幾碗安慰雞湯。

倒是微信大號收到她正兒八經的請假單,要求下周二請假一天。

問她原因也不肯明說,只說這是私人隐私,這一天對她來說真的很重要,這是她一生一次的請求。

一生億次吧。

靠着最近表現好,覺得這假必會給她是吧。

很重要啊是吧。

陸白瑜戳開粉色頭像賬號。

暴躁派大星在線看書:姐妹,最近在忙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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