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別急，我可以把自己借給你一整天
“別急，我可以把自己借給你一整天。”
鹿寧悠覺得陸白瑜前段時間跟個十萬個為什麽一樣, 問題特別多。
尤其關心她的粉籍有多厚，牆頭多點怎麽了，他們是真的都在發光啊。
而近幾日這條魔鬼魚又安分到詭異, 總覺得他随意一個眼風掃來都能把自己吹得想去三省吾身。
他都沒點自己的娛樂項目嘛，整日盯着自己折磨就是他的意義所在？
荒唐！
陸白瑜這種卷王老幹部說不定平時都在用2G在網上沖浪。
還是暴躁派大星好, 她說什麽派大星都能表示理解，還能無縫接梗鬥圖。自己就和派大星簡單提了下韓非書友會的事, 過了兩天派大星就拿着兩張鐳射票問她要不要一起去, 還一定要給她打折，這姐妹真的太貼心了。
本來也不打算接受的, 多不好意思，可是這姐們的票還能和老師握手聊上兩句, 這她拒絕不了啊！
于是兩人就定下了在書友會當天面基，鹿寧悠也在那天成功申請到了假期。申請過程順利到可疑, 事先演練的借口表情一個沒用上。
誰要管魔鬼魚在憋什麽壞，大不了明天再歸西, 今天見韓非老師要緊！
接近熱帶的海島區域冬天總是姍姍來遲, 銀杏的樹桠在十二月裏肆意攀長, 午間煦暖的風一吹，金黃的葉片簌簌落下。
鹿寧悠按照導航兜兜轉轉了一圈, 來到離人潮稍遠一些的庇蔭處。
也是和暴躁派大星約定好的地方。
在蜿蜒向上的臺階前, 立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
陸白瑜今天穿着風格與平時不太一樣, 一身的淺色系, 白色高領打底衫外套了件米色外套，兩條項鏈錯落裝飾在頸間。雙手随性地插在褲兜裏, 身後是漫山遍野的金色，為他銳利的棱角描上一輪柔光, 頭發都顯得柔軟細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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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還變潮了一點。
不過重點是，本該站着個漂亮妹子的地方，為什麽冒出了個陸黑魚，誰來把她老板弄走！
請假追星這事怎麽都解釋不清，她今天還特意打扮了一番，要是被發現主動跳黃河算了。
她停在臺階下方，捂着臉默念“着看不見我，看不見我”轉身就想溜，被眼尖的陸白瑜喊住。
“鹿寧悠，過來。”
就這麽一個轉身的功夫，鹿寧悠已經編好了措辭，“陸學長，我就是出來透下氣，沒想到這麽巧遇到了您。您玩好，我先告辭了。”
“鹿寧悠等下，你的票。”陸白瑜溫柔笑着，語調緩和，朝她遞過去一張鐳射票。
他這一笑陽光燦爛的，平日裏腹黑的狗樣子完全褪去，陽光型男特有的爽朗感流溢出來。
鹿寧悠看晃了眼，“你哪位？”
陸白瑜眉眼彎着，“我是暴躁派大星啊。”
語氣也完全不一樣，上揚又跳躍着的尾音，就像清爽度超标的檸檬冰汽水。
擱這演我呢！把可愛又迷人的妹子派大星還來！
鹿寧悠沒忍住吐槽，“陸白瑜你抽什麽風？”
“什麽陸白瑜，我都不認識他，今天我就是派大星。”陸白瑜停頓了下，嚴謹地補充完ID，“是暴躁派大星在線看書。今天好像有點熱，要不要我去給你買點喝的？”
要是放在平時，早對她的出言不遜做出懲罰了。這親切的話語從他嘴裏說出來，就和鄰家大哥哥似的。
讓人想貼上去親近撒嬌——
個屁啊！
那可是黑魚！演技派！黑你都找不到痕跡。
等會，陸黑魚——粉色頭像派大星？
盯着書友會入場券的鹿寧悠在進行頭腦風暴，真的沒法接受這個現實。一想到她曾經給派大星發過各種瑟瑟的表情包，還激情讨論過男生哪裏最吸引人。群裏的其他姐妹更是熱情似火，從男模店小哥哥，滑雪游泳教練到新鮮的男大學生，都被拿來當她們奮鬥賺錢的目标。
再聯想到自己在群裏曾經放出過的豪言壯語，她就想變成化身土撥鼠尖叫一聲，然後找個地洞把自己埋了。
她把派大星當自己陣營的奶媽，結果竟然是敵軍大魔王，這日子沒法過了！
許久沒有反應，陸白瑜曲起指節在她腦門輕輕一彈，“想什麽呢？”
鹿寧悠的視線投向他身後的樹木，觸景生情現編了個段子，“生而為銀，我挺不杏的。”
“為什麽總說自己不幸？來仔細看看那這張書友會的票你還覺得不幸嗎？”
陸白瑜揚着手裏的票，就跟拿着逗貓棒一樣，看着鹿寧悠的腦袋跟着左右晃蕩。
不消片刻，這只古靈精怪的貓就抓到了她的票子。
鹿寧悠認清了現狀，還能順杆爬，“謝謝老板賞賜。”
陸白瑜聽懂了她的弦外之音，也沒打算要這個票錢。他貌似不經意地問，“鹿寧悠，你也是韓非老師的真愛粉？”
被他眼裏那抹柔和撫平了心裏的激蕩，鹿寧悠踩上臺階與他并肩，“看過他小說的人都會喜歡他吧。喜歡他能寫入人心的故事，治愈也好，悲情也好，最後都能讓人淪陷。尤其是《籠中鳥》，他簡直就是個詩人，有良辰與美景充滿煙火氣，感情還能拿捏得細膩。最過分的是他明明可以靠臉出道，人家還偏要用才華……”
聽她娓娓道來其他牆頭的好，陸白瑜換了個站姿附耳過去，實則一雙狹長的眼微眯，在細細打量她的背包裝飾。漫畫場景亞克力吊牌，流沙麻将，人物貼紙，裝備挺齊全。
視線往上移，她腦袋上還別着款韓非Q版萌寵發夾。
他看出來了，不僅是真愛粉，應該還是個鐵杆腦殘粉。這只沒良心的鹿還說是自己粉絲，結果關于自己的一個周邊都沒見到過。
等她誇完，陸白瑜依舊笑得比春天還和煦，“那麽鹿寧悠，你最高的牆頭是哪個？”
鹿寧悠總覺得他這明豔的笑容背後有什麽暗流在湧動，她答得實誠發自肺腑，“我最喜歡的人是寧木栖，可惜她不在了。是不是有點不吉利，所以一直沒提。”
怎麽連自己的牆頭都爬。陸白瑜詫異了會，“她也是我偶像，等一下，你是把上一部參演海邊之夜的人都粉了嗎？”
“就唐女神跟寧影後啊，還有個你。”雖然最後個是違心附加的。鹿寧悠岔開話題遮掩心虛，“陸學長，門口都開始檢票了，我們是不是該過去了。”
不得不說韓非作為一個小說家人氣真的高，參加書友會的人太多了，跟追星現場沒什麽兩樣。
會場面積本來就有限，沒買到內場票的粉絲也想往裏頭擠。
鹿寧悠走到後面只能抓着陸白瑜的衣角，生怕他哥一米八多的搖錢樹被人給擠散架了或者幹脆被擠沒了。
陸白瑜察覺到她的力道，順勢就牽過她的手。
等兩人找到握手會的隊伍，已經是半小時後。
離韓非越近，鹿寧悠就越緊張。等真站在小說家真人面前，她說話都不順暢了，簡直跟自動應答機器人一樣，機械地重複對他的喜歡。
這可是活的作者！
就真真真的會動，就站在自己眼前兩米處！還在對自己笑！
撞色盤扣唐裝配中長發美男，文藝氣質拉滿！真人比照片還耀眼！她要瞎了！
鹿寧悠覺得自己大腦CPU都快燒了，這一天裏燒掉的第二次。說不清是如沐春風還是五雷轟頂，就光會傻樂了。
十分鐘倒計時很快結束，司儀說完場面詞邀請後面的陸白瑜上前。
陸白瑜挑眉欣賞着前面那頭鹿罕見的反應，他抱着雙臂，下巴一揚，“不用了，把我的時間送給她繼續發呆。”
直到離開會場，喧嚣聲逐漸減弱，鹿寧悠才恢複正常。
她帶着飄飄然的感受，轉頭問陸白瑜，“剛才韓非老師是不是誇我可愛，還鼓勵我好好演戲了？”
一臉癡呆的樣子持續這麽久真是沒眼看。陸白瑜懶洋洋地垂下眼，給自己加戲，“對，還讓你好好尊敬學長。”
鹿寧悠沒有反駁，還沉浸在長發美男的笑容中。
陸白瑜嘆了一口氣，停下腳步，指尖捏在她背包帶上，自顧自往裏塞東西。
小皮包的重量逐漸變得無法忽視，鹿寧悠覺得他肯定往裏丢石頭了，這也太幼稚了。
等她把包打開來一看，臉上的表情瞬間被驚喜取代。
“這是什麽福利嗎？員工福利，還是粉絲福利？天吶，你從哪來淘來的初版《籠中鳥》！這個封裝，我記得就印了五十份吧！”
陸白瑜看着她發自內心的絢爛笑容，也跟着展顏。
“都不是。”
這些其實是，只屬于你的福利。
鹿寧悠覺得CPU快被第三次燒掉了，頭頂都在冒煙，“哇！陸老板你今天真的很不一樣，究竟是發生了什麽好事！難道是買彩票中獎了？怎麽一下子對我這麽好！”
陸白瑜的聲音裏都染上笑意，“鹿寧悠，今天是你生日，你自己都沒發現的嗎？”
生日……聽起來竟然會是個完全陌生的詞。
她呆呆愣住。
自從離開了那個綠色的城堡，她就很久沒和人一起過生日了。
一個養女的生日就是個身份證上的數字沒必要放在心上，不知情的哥哥社交圈子很大又太忙。久而久之，她開始抵觸這個倍感孤單的日子。再然後她給自己洗腦成功，每年的這一天好像也沒特殊的。
就像是将自己藏了很久糖，連自己都找不到了，都忘了那股甜究竟是什麽。然後這顆糖突然在某天就被人發現了，再次被人捧在了手心裏，也捧到了她眼前。
很難用語言去形容這種心情，這顆失而複得的糖很甜，又帶着心酸的慶幸，想接過也小心翼翼。
鹿寧悠想至少她不應該用哭去表達，至少該是笑着的。
可臉上的表情怎麽都控制不了，有幾顆小珍珠不聽話地想要出逃。
參天的銀杏樹下，鹿寧悠墊起腳尖想給陸白瑜一個橘色的擁抱。
可她高估了自己的身高，墊起腳尖伸出手去，也只能勉強碰到他的脖子。
陸白瑜在她面前緩緩蹲下，動作優雅得像個騎士，像是讓她再試試。他深邃如海的眼裏有溫柔流淌，“別急，我可以把自己借給你一整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