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一哥那不叫入戲該叫入魔
一哥那不叫入戲該叫入魔
“讓我教你啊, 行啊。那什麽時候開始學呢,要不現在你就和他們一起參加訓練?”夏池嗓音也跟着軟了下來。是征求她意見的語氣,卻沒有給她半點拒絕的機會。
夏添戰戰兢兢地爬起身, 一直在掐着自己的手掌,像是在壓住心裏的驚慌。
她小心地繞過他, 應得磕磕絆絆,“我, 我這就去, 我會好好學的。”
“那還在等什麽呢?走快點。”
注視着她離開,夏池又換了副面孔, 他面無表情将刀子放回腰側的皮套裏,拿起手機吩咐, “倉庫裏那幾個人沒用了,拿去喂魚吧, 也算廢物利用。”
“好!這條不錯!”郭雲庭活動了下盯得太久而導致僵硬的脖子。他喊來編劇,副導演以及後期老師一起看了遍回放。
過了十幾分鐘, 幾個老師來回讨論着, 郭導眼睛越來越亮, 笑容也多了起來。
“這兩條得拿去給韓非老師看看,沒準就把人勸回來了, 這劇本就可以往上改改了。”他笑着跟邊上人說完, 便拿起喇叭喊, “陸白瑜狀态保持一下, 吃完飯就拍下一場。……不對,你小子人先過來一下, 陸白瑜!陸白瑜人呢?”
沒人應,場務繞了圈現場也沒找到人。
“怎麽滴, 才這麽會功夫就跑沒影了?”陳副導架着副墨鏡,翹着二郎腿坐在凳子上,看跑來跑去白忙活的場務,沒忍住又叨了兩句,“現在的新人演員啊,哎。性子怎麽能這麽急呢,看來以後是吃不到熱豆腐咯。”
他聲音沒壓着,周圍一圈導演組的人都聽見了,立刻就有人附和,“還不是以前風光過了,這麽多年過去了,還真把自己當個角。”
這話陳副導愛聽,嘿嘿笑了兩聲,伸手對着空氣比劃了兩下招式,“還是我們紀歸帆踏實,最近一直在跟着武打老師練拳呢。那拳頭舞得虎虎生風,真期待他的下場打戲。”
“那可不,這也是您慧眼識人。這麽踏實的演員可不多見,還是當紅明星,我看他啊,再接部古偶就能平步青雲。”
是慧眼識人,還是金錢捧人。
郭總導演目不斜視地盯着監視器,耳朵自動屏蔽。總不能什麽都惦記在心上,容易英年早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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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白瑜也聽不到背後的非議,他此時跟在一根筋避開自己的倔鹿身後,想了一路都沒想明白自己哪裏得罪她了。
見她越走越快,他拉住她的胳膊,“鹿寧悠,你的狀态不太好,我們要不要先……”
對一對戲?
話沒說完就被倔鹿無情拒絕,“不要。”
陸白瑜立刻放開她,“幹嘛這麽排斥我,我說了不會對你做什麽。”
談個仙人掌了個球,根本就是越談越糟。
他一靠近,自己就像過敏一樣反常。
鹿寧悠也意識到自己這樣反倒不好,腦內靈光乍現。
她突然停下腳步,轉過頭誠信道:“陸學長,要不你說點作業的事。也許那樣我就正常了。”
“作業……你的寒假作業?”哪會有人上趕子求作業的鞭笞,陸白瑜僵直了兩秒,“你沒事吧,不會又要發病了吧?”
他本意是指她之前的沉浸式發瘋學習模式,畢竟天天看分鏡頭解說,還要與編劇導演溝通各種問題,還有首次拍攝帶來的心理壓力,三座山頭的重壓下發點瘋也正常。
但鹿寧悠理解錯了。
她本來就心煩,煩自己對他莫名的情緒,也煩戲裏戲外那些傷心事。這下毛都炸了,立馬梗着脖子反駁,“你才有病。”
語氣前所未有的強勢。
陸白瑜莫名被她兇了次,也是有史以來的第一次。
剛剛拍戲前還被嫌棄多管閑事。
“行,我也覺得我有病。”
還會自作多情喜歡所謂的事業粉。
他忍耐度随着心情拉到最低,掉頭往相反的走廊離開。
房間裏的助理聽到一聲巨響,轉頭就見房門被重重地推開,陸白瑜那張俊逸的臉上,面色難得陰沉得能滴出水。
他坐到電腦前,一言不發地思考着什麽。
陸白瑜骨節分明的手指敲在桌面上,翻動着校園網的信息。得到反饋的他,原地矜持了整整三分鐘之久,又啪一下關上門走了。
很快,他又出現在鹿寧悠面前,直接報出表演系作業單,“看三遍如意傳寫五千字以上解析與人物解讀,閱讀完學習群裏的書單……以及研究茶壺,下學期開學要表演茶壺的不同狀态。”
表演茶壺的不同狀态?嗯……對味了,很有他們中藝院的特色。
鹿寧悠忍不住偷偷多看了他兩眼,心裏頭那對貓爪子又在張揚舞爪,有那麽零點幾毫克重量的過意不去。
但也不會表露半分。
她保持标準的微笑臉,“謝謝陸學長,這樣我人就舒服多了。聊劇本的事晚點再說,先聲明,我不是排斥你啊。主要是剛才有工作人員過來說,讓你先好好準備與一哥的戲。”
沒接這茬,陸白瑜微微眯眼,“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就是在躲着我。”
鹿寧悠沒吭聲,避開他的視線戰術性喝水。
陸白瑜看着她的黑眸深而沉,也就幾秒後便起身離開,完全退出了她的視線。
這事仿佛一點沒影響到他,夏池的角色他駕馭得更好,隔着老遠都能感受到他想刀人的心。
楊化路過他身邊差點被凍傷,無師自通學會了瞬移來到蘇淺陌身邊。
“姐,我的新師父怎麽啦?他今天早上還好好的,對我們也挺和善,是不是有誰招惹他了?”
和善?那是核彈。
蘇淺陌在心裏翻了個白眼,專心研究着劇本,只舍得給楊化一個餘光就繼續低頭寫注釋,“他這不是明擺着在用臉罵人。離他遠點就行,看着像是憋着團火沒地方發呢。”
“姐,他是不是跟我們一哥紀歸帆不和?所以憋着股勁呢。”
楊化唯恐天下不亂地胡亂猜測,“我總覺得我們一哥紀歸帆也很不待見他,是不是因為前兩天那場戲?那接下來兩人的戲是不是特別刺激,會不會上演真人快打啊!”
"刺激你個頭!"蘇淺陌拿筆敲了下他的頭,指了指邊上的鹿寧悠,“一會我去拍攝的時候,你去請教下她有什麽竅門。同樣是新人,你就是來這給我們劇團丢臉的吧。”
楊化暫時老實,恭敬地表演了個,“喳。”
到了下午的預定時間,幾位副導演調度完現場,男主與反派第二場對手戲開始。
這次場景選在戒備深嚴的研究所,場景充斥着大量的高級灰色元素,整體氛圍偏壓抑凝重。
夏池與顧景天隔着一個研究臺遙遙對峙。安業集團內部關系錯綜複雜,霸總顧景天的助理私下聽令于他人,背着自家主人,将違禁藥品加入了已投産的生産線中,避開審批流暢直接進入了市場,出現了一大批受害者。
這一幕是原著重要的劇情點,着重刻畫正反兩派的矛盾點。
紀歸帆在預定位置上站得筆直,看起來已經做好了反擊準備。
與他相比,夏池的神态要輕松自然得多,散漫盤着研究室裏桌上的珠子,“喂,顧大少爺,你們安業制藥最新研究那破藥副作用是什麽,你知道嗎?”
顧景天扯着嘴角嘲諷,“不就是款保健産品,能有什麽副作用?我看你是羨慕它給我帶來的利潤吧。”
“利潤,用受害者的痛換來的利潤。”夏池冷笑,“也是,只要吃不死人就不算副作用,加點讓人上瘾的東西還能提高銷量。”
“你在說什麽?”顧景天眉頭深深皺起。
夏池側頭打量他,盛氣淩人的眸子掃來像是要把他看穿,“喲呵,看來我們顧大少爺,顧大總裁什麽都不知道呢,真有意思。”
“都已經做完臨床試驗了,怎麽可能會有問題?”顧景天語氣越來越急,“你給我說清楚,什麽上瘾的東西。”
“明明有眼睛有耳朵怎麽不去用,原來是真蠢。這兩個人認識嗎?都是你忠實的手下,背地裏研究着違禁藥品。要不你來親自問問,他們是奉了誰的命令?”
夏池按下遙控器,打開最角落那盞落地燈。
慘白的燈光下,兩名科研人員被嚴嚴實實綁在凳子上,驚恐萬分地睜着雙眼,嘴巴被布條堵得嚴嚴實實。
顧景天驚道:“你要做什麽?夏池你瘋了?他們是無辜的!或許唐琳現在被人盯上了,但都在我的預料之中。”
“或許?說得真是輕巧呢。你想要困住唐琳也要有能力吧。顧先生,謊言的可信度和撒謊者的力量是成正比的。我已經沒興趣和你做交易,能和我做交易的只有惡魔,而你充其量只是個巨嬰。”
顧景天窒息了幾秒,指着角落,“那就放了他們,關他們什麽事?”
“他們?欺上瞞下,賄賂高官,産生了上千萬的受害者。這些夠不夠?”夏池冷着臉從西裝裏掏出一把手槍,宣讀完罪行沒有任何猶豫,扣下扳機。
猶如地獄的羅剎王,對準罪人的頭顱落下了審判的鐮刀。
“夏池,你這樣是要遭報應的!你總有一天會被繩之以法。”
紀歸帆這聲怒喝,又想着壓過對手,喊得過于用力,還刻意調整了自己的氣腔。
“怒吼也要氣泡音嘛?誰來救救我。”場外的鹿寧悠誇張地抱頭,捂住耳朵。
突然想起邊上有人,她轉頭看了看邊上挨着她坐的楊化,求生欲拉滿,“我沒有說一哥不好的意思,救救我的意思是我被他迷住了。”
被一哥給迷住了?那魔音般的臺詞?
楊化努力壓下嘴角,差點當場笑出聲。
“別緊張,我也覺得我們一哥不叫入戲該叫入魔。”他歪頭撐着臉,露出奶白的兩顆小尖牙笑,“真沒事,蘇淺陌經常和我這麽吐槽,還說他有種門檻都沒摸到的青澀。姐還讓我請教你,為什麽你能表演得這麽好。”
鹿寧悠托腮思考,感覺能入戲這麽快,主要是因為自己的內心與潛意識都完全接受了夏添。
她挑着能說的,“其實主要是陸學長他帶得比較好,我下意識就代入了角色。比如他的眼神語氣,還有身體朝向一些細節。就是我們學校那些老師說的那種無形感染力吧。很玄的感覺,就感覺你只要身在局中,就已經被他帶動。”
“懂了,感覺就像是被大佬帶飛,降低了副本難度。”楊化還有疑惑,他拉着塑料凳湊近,“那我們一哥跟他演戲,怎麽還能是災難級別的?”
鹿寧悠看向場內發揮過度的紀歸帆,“這個災難嘛……我覺得是他作為這部劇的主演,理應豔壓其他配角,可惜他遇到了陸白瑜,他就更急着想去證明自己。”
楊化眨眨眼不贊同,“沒必要吧,我們紀哥已經很紅了啊。”
這一點陸白瑜教過她,鹿寧悠有發言權,“你看看顧景天,他的每個表情都很用力,他一使勁臉上那個棱角總能讓我想到生活的崎岖,太不自然了。而夏池自信且氣場外露,與對手的互動,與周圍場景的互動都很自然。”
“那我們陸哥怎麽做到的?”
“他說過,不要去想如何去博得觀衆的眼球,先去成為角色,這樣每個表情轉變都絲滑從容貼合人物。”
“好像還真是這樣哎!”
就很神奇,鹿寧悠早上還在妒忌陸白瑜收了新徒弟,腦補了好幾種和他互相扯頭發的場景,結果下午就和這位“師弟”相談甚歡。
兩人談到受折磨的往事,還能同仇敵忾遭遇的魔鬼訓練。·
當小奶狗摸出熟悉的簽到卡,鹿寧悠看他的眼神都變了,浸着一種長輩看晚輩的慈愛。
然後也幽幽地從懷裏摸出張同款式的簽到卡。
至于她為什麽還随身帶着這個,鹿寧悠表示再問就自殺,被PUA腌入味了。要是身上不揣着這個,走哪都不安心。
她覺得自己也有那麽點大病。
楊化總結,“我們陸哥要是能再溫柔一點就好了,那這劇組的姐姐妹妹都得拜倒在他牛仔褲下。現在撒旦來了都得給他遞煙。”
鹿寧悠目光停留在場上陸白瑜身上,嘴角不自覺往上揚,“那不就成中央空調了,嚴肅是嚴肅了點,我感覺他已經在努力控制脾氣了。有時候我都覺得沒救了要棄療,第二天他就給我整出新計劃了。”
“哦……”楊化看向她的眼神意味深長。師父好像對她不太一樣,而且哪個正經人被壓榨成推磨的驢,還能發自內心笑得兀自開心。
聽聽這話說得就像不許說我爸我爸什麽都好就是嚴了一點,再多想一點那就是……
這兩人之間肯定有個不正經,誰笑得甜誰不正經。
楊化把她列入了重點産瓜待觀察對象,他壓低了聲音,“我這有個小秘密,你可不要告訴別人啊。”
什麽什麽,有八卦可聽!
鹿寧悠剛喝下水,就迫不及待端着杯子附耳過去,眼裏閃爍着真誠的光芒,你盡管說,我保證不告訴別人。
楊化笑得一臉爽朗,“其實,陸白瑜跟蘇淺陌兩個人有過婚約。”
他話音剛落,她就一口水噴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