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章
第 43 章
簡尋并沒有如她想象中那樣作出某些反應。
他只是緩慢地敲了幾個鍵, 好似在查閱郵件,過了半晌才說:“哦,成功了麽?”
司遙略顯艱澀地吞咽着, 她挺直柳腰, 緩慢地走到他身後,近在咫尺的寬肩闊背,在異國他鄉,她無數次想起被簡尋緊緊擁抱的感覺。
“你希望我成功麽?”她輕聲問。
簡尋手指停頓,擡眸看了她一眼,久久沒回答。
他站了起來,高大的身影把她籠罩在陰影裏,黃昏漸濃, 他長睫微斂,掃量着她欲言又止的臉。
她唇角輕顫, 還未來得及說出答案, 他輕描淡寫一句懇請:“幫我個忙?”
司遙的思緒中斷, 無意識般滿口答應:“什麽?”
“幫我洗澡。”
他提步朝卧室走去。
司遙杏眼圓瞪, 不可置信的目光追随而去,磕磕巴巴地拒絕:“你、你變态啊!”
簡尋的聲音從屋裏飄來:“我這幾天只能擦身, 很難受。幫人幫到底,你不是一向标榜自己心地善良麽?”
司遙怒道:“我什麽時候标榜過?”
“大家都這麽認為。”
他肩頭披着條闊長的深藍色浴巾,再次回到門邊, 沖她挑了挑眉:“一場同學,幫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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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抄起桌上的紙巾朝他砸去,攻擊性極低, 可态度分明。
“做夢去!”
簡尋根本不用費心避開,他盯着司遙看了會兒, 潇灑地轉身回了卧室。
司遙坐在椅子裏生悶氣,好好的氣氛被他三言兩語挑破,真是下流,無恥!
不一會兒,大敞的卧室門後傳來細碎水聲,她還沒來得及腹诽,又聽得“咚”一聲巨大悶響,緊接着是稀裏嘩啦的噪音。
她稍怔,很快聯想到最壞局面,幾乎從椅子裏彈起,快步跑進浴室。
簡尋半彎着腰,左手撐着大理石臺沿,背身對着門,地上濺了一灘水。
她低呼:“你怎麽了?”
地上一片狼藉,洗手臺上擺放的瓶瓶罐罐盡數摔落。
她忙上前扶住他,關切地低頭察看傷勢,沒瞧出端倪,目光再度流連至他沉靜的臉。
他的襯衫已解開大半扣子,流暢而緊實的肌肉若隐若現,時隔多年,他引以為傲的身材愈發硬朗,屬于成熟男人的魅力躍然眼前。
“沒摔死,不用擔心。”他答非所問,似真似假地哄騙司遙。
她擡腳把地毯勾來,地上的水很快被吸幹,她大概是真于心不忍,不由安慰自己,簡尋是個病人需要照顧,如此心安理得些。
她抿了抿唇,遲疑着伸出手,替他把餘下的扣子解開。
他沒再說話,垂眸看着她緩慢地動作。
她的指腹帶了絲冷氣浸潤的微涼,無意觸在溫熱的皮膚,像是瞬間點燃身體的溫度。
襯衫被解開,她稍稍停頓,慢手給他解開固定胳膊的束帶,有些地方束縛稍緊,卡扣複雜,她低頭湊上前仔細研究,氣息萦繞在他身前。
她的手指猛地一扯,固定板松開,束帶歪歪扭扭地墜了下來,她替他摘下帶子,踮腳繞過他的肩,腳底猝然打滑,整個人撲進簡尋懷裏。
淋浴間水聲嘩然,室溫越來越高。
她撐起半身,眼神迷蒙地擡眸看向簡尋,被他灼然的目光燙了一下,心底猛地下墜。
他鼻息一沉,猝不及防勾起她的下巴,俯身在柔軟的紅唇輕輕一啄。
她沒推開他,身子一僵,長睫紛亂地飛舞着,刮過他的面龐,帶起了酥酥麻麻的癢。
他又試探地吻了吻她的唇,稍稍含吮又分開,若即若離。
她喉間幹澀,隐有一絲渴望,不知從何而起的沖動促使她踮起腳,鼓起勇氣咬住他的唇。
幹淨清涼的味道,像薄荷糖,沒有想象中淡淡的煙草味,她此刻迷迷糊糊地反應過來,自從他們的交集密切起來,她已很久沒再見簡尋抽煙。
她離開前,他只是貪戀尼古丁的麻醉,她離開後他把理智抛卻,任由自己沉淪。
她回來,他知道她不喜歡煙味,所以煩躁時只能把玩那孤零零的打火機,卻再也沒有點燃一支香煙。
失神一閃而過,她的遲疑得到安撫,舌尖輕輕滑過他的唇,帶起濕漉漉的一層潮意。
他喉頭緊澀,眸底幽暗,局勢一觸即發,他的舌乍然闖入她的唇腔攻城拔寨,氣氛被逐漸點燃,她遞出丁香,擡起胳膊,輕輕抱住他的肩,腦子裏摒除了一切愁緒,只想他再用力些占.有她,像那些年如膠似漆地歡.愛。
他把她推進淋浴間,水注傾瀉而下澆滅了兩人的理智,濕透的長發緊貼着衣服,她手忙腳亂地抱着他,他大掌逶迤,粗魯地扯斷她一根肩帶,盤剝着,發洩這些年的怨恨那般帶着戾氣地咬住。(脖子以上)
她輕呼,酥麻如電流蔓延四肢百骸,神魂巨震。
“簡尋……”
還是同樣的綿軟拒絕,也同多年前一樣毫無成效。
她背轉身,細白五指撐着氤氲水霧的玻璃,迫人的氣勢逼近,他從來喜歡這樣。
他的大掌覆上來,十指交握緊扣用力更深,玻璃上留下模糊的掌印。
“……這樣不行。”她聲音稍顫。
“不行麽?”他喉間的低哼沉悶喑啞,透着一絲別樣的性感。
“我記得你以前很喜歡。”
他在言語上也不放過她,抽絲剝繭,将她羞于啓齒的過去反複研磨。
“別說了,簡尋,別說……”
“怎麽就別說了?”
他低啞的嗓音萦繞耳畔,司遙腦子一頓,沒法再回答。
水珠濺在緊密貼合的皮膚,順着不可察覺的縫隙艱難流淌,他滿足地嘆息,随心所欲将她搓扁揉圓,滿足這麽多年不可觸及的昳麗夢境。
幻想成真的剎那迸出更猛烈的情緒,浴室的熱鬧動靜持續了很久,司遙淚痕幹了又濕,屢屢被水流沖散,最後分不清是鹹的甜的還是其他什麽味道,她的唇被他吻得微紅。
後來她脫力坐倒在冰涼的地板,他俯身把她抱起來,轉身去了浴缸,虔誠地跪在她面前,像多年前那般無比珍視一樽名貴的古董花瓶,動作輕柔地修補着歲月留下的裂縫。
他的大掌攫着她纖細的身體,疊起的滿足在心頭呼嘯,是夢裏百轉千回無數次肖想的極致。
司遙的腦子裏除了沉甸甸的失重感外再無一物。
水聲終于靜止。
司遙趴在柔軟的被子裏,身上蓋了一條薄薄的毯子,皙白臉頰泛着淡淡紅暈。
簡尋換了條寬松的居家褲,赤着上身,從客廳端來兩杯溫水,玻璃杯擱在床頭,司遙無力地撩開眼皮,見他坐在床邊微微仰頭喝水。
鋒銳的喉結輕滾,右手輕松地舉起落下,再轉眸瞥了她一眼,仿佛在無聲戲谑她沒出息。
司遙眨了眨眼,猛然間意識到什麽,忽而瞪圓了眸子,錯愕地盯着簡尋,開口聲音低啞:“你、你的手……”
他故作正經地垂眸看了眼,假惺惺地“噢”了聲,語意輕快:“多謝你,我早說了你很會照顧人。”
司遙聽出他話裏有話,又氣又羞把頭埋進被子裏,十年如一日的老招數,簡尋再清楚不過。
她似乎為一時沖動産生懊悔,甕聲甕氣:“那我明天不用過來了。”
她頓了頓,好似有些負氣,“簡尋,你不覺得有問題嗎?我們這樣很不健康。”
從事情最開始的糾纏,到多年後再次掀起星火,他們總是這樣不明不白發生些故事,他隐瞞,她逃避,最後又牽扯出無窮無盡的誤會。
不若都說開,就趁現在。
簡尋有意曲解她的話:“我一向潔身自好,比你想象的要健康幹淨。”
他頓了頓,伏低半身,湊近她耳畔沉聲說:“你不信,我明天給你出份三甲醫院的體檢報告。”
簡尋這話簡直惡劣,好似非要羞辱他們的關系,男盜女娼似得,就沒個光明正大的好奔頭。
司遙被他的話刺了一下,他要給她體檢報告,那他們剛剛又算什麽?還真打算當炮.友嗎?
她一點也不想。
她猛地掀開蓋在頭上的毯子,冷眸觑着簡尋,一忍再忍,唇角稍稍蠕動,終于在沉默中遞出那晚未盡的哀愁。
“簡尋,我沒心情跟你開玩笑。”
“我不想被你當成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玩具,我是個人,我一點也不差勁,我為什麽要被你這樣對待?”
“你說這件事不是我想的那樣,可是你跟我解釋過嗎?還是你以為這件事不必再說清楚,我會當作什麽也沒發生?”
沉重的石頭再度被推上高坡,她的手輕輕懸在空中,剎那間已做了決定,要麽能在今夜徹底放下這件事,要麽就讓往事沉甸甸地壓在她心頭,再也不要流連過去,買張機票飛到大洋彼岸從此與他一刀兩斷。
空氣泛着涼意,窗戶被推開,冷風吹散一室旖旎。
簡尋沉默了很久。
他眼眸微斂,喉結滾了又滾,嗓音低啞:“司遙,我從來沒有當你是玩具,我才是那個廉價得不值一提的垃圾。”
“騙人。”
她已從床上坐起,動作輕緩,抱着毯子蜷縮半身,熟悉而自然的動作,如過去無數次曾發生在這張床上的談話。
他擡眸,眸色深深,格外冷靜地望着司遙,仿似透過她漂亮溫柔的眼睛面對多年前的自己。
“我配不上你,所以不想告訴你我的家事。”
“怕你嫌棄,或者害怕,更擔心會失去你。所以不敢說陳耀輝和那個女人的關系。”
他出乎意料的坦白令司遙錯愕不已。
他眸底黯然,看着碩大玻璃窗外的幽幽江面,習慣性想要摸出一支煙,又怔然醒悟他正在戒除尼古丁帶來的短暫麻痹。
于是大掌空落落地垂下,輕輕摩挲着床沿,試圖以更平靜的姿态把他那顆廉價的真心剖出來,遞給司遙處置。
“這件事不跟你說,是因為我不知道該怎麽說,也不想跟你說。那天晚上馮婉萍找我要錢,如果我不給,她就回揚城騷擾你。”
“我見慣了她下作的手段,跟他們談最後一次?別天真了。只要她發現能用你來威脅我,你這輩子都會被她纏上。”
“我已經夠不堪了,不想讓你遇見麻煩。我那時候沒能力,沒有那麽多辦法解決這件事,也沒更好的方式保護你。”
“我知道你沒看不起我,司遙,你不是那種人。”
她微微愣住,擡眸看向簡尋,眼眶裏已盈滿水花。
簡尋心底泛起一陣幹澀酸楚,說不清當年那些冷言冷語多少出自真心,又有多少是因為見到她跟周慕臣同時出現産生的妒意。
無數個人說過她和周慕臣天生一對,而她對于旁人來說只是妄想,沒人配得上高高在上的公主。
這些無足輕重的人裏當然也包括他。
司遙見到馮婉萍時流露出的恐懼和嫌棄刺進他心裏,好似在某個時刻,他意識到,他跟馮婉萍就是同樣卑劣的人。
因他骨子裏流淌着她的血,就像馮婉萍奚落他的諷刺,他們是血緣生生關系,他一輩子都別想擺脫她。
真真假假,他分不清司遙的嫌惡是否波及到他,年輕氣盛的自卑作祟,僅剩的可憐自尊驅使他作出兩敗俱傷的自保舉動,于是咬牙切齒說下狠話,将她推得越來越遠。
那年稚嫩的手段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初入大世界的他能力有限,涉世未深,一時間找不到更好的辦法切割她和他的聯系,自信擺出一慣冷漠的姿态能讓馮婉萍買單,他信誓旦旦說有其母必有其子,無非游戲人間牟取利益,男的女的又有什麽分別?她可以傍大款,他也可以找搖錢樹。
馮婉萍一開始的确有搖擺,若不是在酒店撞見那場鬧劇,她幾乎要相信自己兒子比她手段還要高。
而簡尋從沒想過這句心如刀絞的謊言會被司遙窺見。
醉心說謊的人最終必然自食惡果,他不得不認,畢竟命運從來沒有善待過他。
他或許切割得太過幹脆,甚至沒有留下餘地跟司遙說清那晚的誤解和意外。
兩人任由扭曲的事實發酵,變成階級地位的對立,成了她與他世界的鴻溝。
“那你為什麽不解釋?”她顫聲問。
“解釋有用嗎?你那時願意聽嗎?”他低笑,語氣裏有濃重的無力。
“司遙,你沒辦法理解我當時的處境,其實你走了也好,我不用瞻前顧後考慮太多,有更多時間對付陳耀輝,他們也不能再要挾我什麽,我有更多精力好好賺錢。”
“說起來,我是不是要感謝你不告而別?否則我沒那麽容易走到今天這步。”他忽而轉眸看向她,目光深邃。
“那你有沒有想過,我需要你的解釋?”
她聲音微微發抖,帶了些怨憤的目光落在他傲慢的臉上,定定盯着他,把他逼得心緒猛然下沉。
她在某些時刻異常勇敢,毫不避諱地索要他的情緒。
“你想過我這些年是怎麽過的嗎?我真心實意地愛上一個人,我那麽多年以來第一次心動……我那麽愛他,想把最好的事物都交給他,可我親耳聽見我愛的人說我是個廉價玩具。”
“我很困惑,不知道到底什麽才是對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愛錯了人……可是他明明那麽好,他沒有去北京之前對我真心實意的好,不是嗎?”
“那麽多被你隐瞞的事情忽然在我面前攤開,我不知措施,也不知道你還隐瞞了什麽……我承認我害怕了,我能想到的就是離你遠一點,彼此好好冷靜。”
司遙聲音輕輕哽咽,她唇角輕顫,語氣幽幽:“你知不知道,我在紐約的每個冬天都很難熬?因為東海岸一定會下雪,只要下雪我就會想到你。”
“可我想起的不是你的壞,我閉上眼,想到你抱着我,跟我接吻,我好像能聞見你身上的味道。可是睜開眼,我在陌生的國家,身邊站着無數個陌生人。”
她眼尾泛紅,淚珠已經滾落下來,該說的不該說的,在這刻迸發遞進,不管不顧要翻起舊賬。
“我嘗試過要麽跟別人相處行不行,般配沒什麽不好,起碼能少很多麻煩。”
她有些痛苦地捂着臉,脆弱的聲音從掌間溢出,“可我路過每一家店,想到的是如果簡尋在的話,他會怎麽評價那些我愛吃的食物?我遇見每一道解不開的題目,想到的是簡尋一定能立刻知道答案……我愛他意氣風發的模樣,更愛他偶爾不可一世的傲慢,他會在人堆裏閃閃發光,因為我知道他有多好。”
簡尋簡尋……他和他名字好像刻在司遙腦子裏,越想忘記回憶反撲越厲害,無孔不入鑽進她的思緒,分分秒秒占據上風,傲慢睥睨着她的真心,仿佛在嘲笑她不自量力,竟敢跟本能抗衡。
所以,那個問題的答案昭然若揭,她狼狽失敗,只得向宿命妥協,把所有情緒收斂起來,好像不提起就能假裝自己忘記。
這麽些年扮演着相安無事,把往事放下,好像她做到了,她也以為自己做到了。
直到她在沙龍見到那個造型特殊的展品,直到他站在她身後,不必相逢,已知道她輸得一敗塗地。
見過第一面,就開始期待第二面,他如她所願重新出現在她的生命裏,褪色的日常居然乍然綻開鮮活的光澤。
她再次踏入這間承載十八歲夏天記憶的房子,後知後覺終于意識到,她根本不想跟他一刀兩斷,更加不想如她道貌岸然所謂過去的事就算了。
她不要跟他算了,她要他惡劣地入侵她的安全領地,要他霸道地攔住她的退路,想跟他曠日持久地糾纏,享受每一次激烈的歡.愛。
簡尋喉結輕滾,嗓間滞澀,先是木然怔忪地看着她潸然落淚,本能般擡手替她擦幹水痕,可越溫柔濕意越濃,他再舍不得,湊上去吻幹那些淚珠,鹹鹹澀澀,含在嘴裏卻能真切品嘗到她的味道,他甘之如饴。
後來又神色黯然地沉默,良久才開口:“司遙,我很早之前就跟你說過,其實我沒你想的那麽好。”
她擡手就給了他一巴掌,幹脆利落。
簡尋被她忽然而來的刁蠻暴躁驚住,他不可置信地抽身,定定看着她,說不出是什麽感覺,總之肯定不生氣,甚至還有些如釋重負。
“那你還要跟我做?一次又一次,一天又一天,你當我是什麽人?”
她異常直白地質問他,彷如她當年無情無義離開他那夜,她問過他同樣的問題。
只是這次用詞大膽而直接,再次令他錯愕萬分。
他機械般地擡起手,輕搓着被她扇過的臉側。
良久之後,嗓音低啞:“伴侶,女朋友,最愛的人……”
最後那句稱呼從他舌尖遞出,他遽然一驚,麻木的神思好似分秒間急速收攏,豁然間擠滿了那原本空蕩蕩的角落,一點一線都填納了關于司遙的一切。
原本他從不敢談論“愛”,更不知如何愛人。
可在當下,他清晰地感受着“愛情”帶來的千愁萬緒。
這些年始料未及如夢初醒,他似乎意識到當年荒唐的錯誤,他從來是個聰明絕頂的好學生,其實他早該學會好好愛她,用最合适的方式,坦誠表達他的留戀,他對她的沉甸甸的感情,他渴望她施舍的溫柔。
他眸色熠亮地擡眸望向她,電光火石間似想通了許多事,直白赤.裸的目光在她臉上流連。
司遙方才哭得眼眶微紅,秀致的鼻尖輕輕皺起,眼神幽幽帶嗔。
視線相逢的瞬間如一張鋪開的蛛網,千絲萬縷驟然纏繞在一起,她手臂輕落,毯子滑墜,膚色如玉如月,光滑細膩像至上乘的錦緞。
她握住他的腕,五指逶迤輕輕撐開大掌,借力撥起主動的氣概。
她的長發掃過他赤條胸膛,簡尋腿間一沉,她細軟的小手慢慢捧起他的臉,眸色盈亮如星。
她小心地在他唇間落下輕吻,慢慢淺咬一口,含吮又分開,俏靥生暈,呼吸漸沉,再又試探地伸出小舌,動情地掃過他的唇,一點點擠進他齒間。
像極了最初那個吻,只是主動縱火的那一方換了個人。
體溫再度滾燙起來,夜風攪亂溫熱的呼吸,情思綿長,她虛虛搭着他的肩,漂亮的眼睛注視着他,呼吸亂了幾分。她微微仰起頭,他從最柔軟的地方汲取她的溫柔。
夜色深沉,屋裏沒開燈,隐隐有一道亮光,那是她送給他的玻璃隕石。
黑暗中所有感官被無限放大,他格外虔誠,仿佛在以另外一種方式彌補。
他低啞的嗓音令她沉醉,她的本能反應令他頭皮發麻,欲望總算退潮,兩人無比沉默地擁抱着彼此。
半夢半醒之際,冷風吹動紗簾,一點點鑽進淩亂的被子裏,滑膩膩的腿心有些不适,她下意識蜷起身子,越加貼近他的懷抱。
她纖細的胳膊壓着他結實的手臂,手指輕輕劃過他的皮膚,軟綿綿地問:“他們還有再騷擾你嗎?”
簡尋阖着眼,嗓音還透着絲風流的低啞:“有。”
司遙抿了抿唇,心底默嘆果然貪得無厭。
“你給她的那些錢我會還給你,”他頓了頓,“連本帶利。”
她一怔,睡意乍散,黑暗中睜着一雙明亮而疑惑的眸子,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卻并不後悔當初笨拙天真的決定。
“司遙。”
“嗯?”
“我上輩子大概是欠你,這輩子也還不清,下輩子繼續還。”
“如果我說不要你還呢?”
他沉默。
“你一直欠着我,就永遠不敢再騙我。”
他抱緊她,她在發端落下輕吻,神思就這樣沉了下去,朦胧間仿佛聽到司遙繼續喃喃幾聲,可他意志沉淪,好似很久沒有再睡得這樣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