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蹊跷失聯

威尼斯。

盧迪駕艇轉彎之後，一輛公交船迎面駛來，他靠近它，在與公交船擦身而過之際，飛身一躍，攀住了公交船船尾欄杆。

巡邏艇自動向前飛馳了一段距離，最後偏離河道，“轟——”撞到岸邊，油箱破裂，溢出的油被碰撞産生的火花點燃。

盧迪從公交船尾部爬上船，擠進人群中。傍晚時分，公交船上的人很多，幾位游客用異樣的目光看着他，不過誰也沒有吭聲。

轉過彎，公交船與追殺他的摩托船隊迎面相遇，錯了過去。

水上有危險，盧迪不敢留太久，就在第一個站下船上岸。

離開碼頭之後，他立即閃入一個狹窄的巷道，沒想到進入了一戶人家的後院。院裏沒有人，他順手拽下一條晾曬的褲子，将濕淋淋的下裝換下來，拎幹外套下擺的水，留下五十歐元零錢，原路退回。

剛到路口，他的手機振動，拿出來一看，是一個威尼斯本地號碼的呼入，他疑窦頓生，自己初來乍到，怎麽會有本地來電？立即拒接并關閉手機。

戴上帽子，避開路人的目光，他找到了路牌。

靜靜地閉上眼睛，臨行前查閱的威尼斯地圖，清晰地浮現在腦海中，大運河，裏阿爾托橋，彎道……循着自己的移動路徑，他定位出目前的位置。

又在大腦的地圖裏找到自己白天預定的拉菲尼斯（La Fenice）酒店，連出了步行線路。

威尼斯主城區不大，8平方千米左右，路橋将城市各處相連，即使不走水路，也可以到達任意位置，只是城內小巷阡陌縱橫，一般外人道路不熟悉，很容易在巷子裏迷路。

盧迪小心避開各處的路邊攝像頭，穿越窄窄的巷子，過了幾座小橋，左曲右拐，到達拉菲尼斯酒店附近。

拐彎就是酒店，他停下來，走進身邊的飯店，找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來，這裏是觀察酒店大門的最佳位置。才到威尼斯就遇到兇殺和追殺，他不得不加倍謹慎些。

奔波逃跑使他又累又餓，店員推薦了一套威尼斯代表性飲食：墨魚汁意大利面、扇貝螃蟹沙拉，吃完之後，他又點了一杯拿鐵，一邊喝，一邊注視着酒店門口的動靜。

入夜，游客們三三兩兩地返回酒店。

街道漸漸安靜，一個醉醺醺的男子，手裏拿着一只酒瓶，跌跌撞撞地從酒店門前經過，又過了一會兒，一對情侶相擁路過，慢慢地，人越來越少。

飯店裏的客人也越來越少，等打烊時，盧迪刷卡結賬，穿上外套，走出飯店，将帽子戴起來遮住臉，向拉菲尼斯酒店走去。

大堂很安靜，橢圓的接待臺後面，坐着兩位面色和善的中年男客服，看見盧迪，其中一位立即站起來，微笑着用英語招呼：“晚上好，先生，歡迎光臨。”

“晚上好。”盧迪回答：“能告訴我現在是紐約時間幾點嗎？”

兩位客服同時把頭轉向身後的牆壁，直接看向一堆挂鐘中顯示紐約時間的那一只，站着那位指了指鐘，回答：“現在是紐約時間下午16:40。”

“多謝，我中午已經辦理過入住手續，因為房間保潔尚未完成，我着急出去游玩，就把行李寄存在前臺了，現在麻煩取一下行李！”盧迪客氣地說，他故意詢問時間，只是想試探這兩位客服有沒有異常。兩位客服對酒店每一只挂鐘都很熟悉，讓他放下心來。

“哦，是埃文斯先生，真對不起，傍晚酒店來了一對老年夫妻，他們通過電話預定的是318房間，因為語言問題，我們錯誤地留成了338套房。到達的時候，他們堅持要住靠近樓梯口的318房，免費升級為套房也不行。于是，我們撥打您的手機想跟您商量交換，卻沒有打通。我們拗不過老人，就安排他們入住了318房間。現在，我們免費為您升級到338套間，可以嗎？”

“我就一個人，怎麽住都沒有問題。”盧迪掏出一張寄存單，遞回舊房卡：“抱歉，行李票據弄濕了。”

“埃文斯先生，萬分感謝您配合，房間裏為您贈送了一只果盤，表達我們的謝意。現在時間已晚，不方便找老人出來辦理房間變更登記，明天我們再為你們補辦手續。”客服感激地說，拿出一張房卡：“這是您的338房卡。”

另一位客服為盧迪取出寄存的小行李箱。

“謝謝！”盧迪接過行李箱。

剛上3樓，迎面碰上一位高挑豔麗的女客服，看見盧迪，她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用英語說：“先生晚上好，歡迎入住，如果有任何需要，請撥打酒店服務電話。”女客服帶着純正的倫敦口音，嗓音溫柔動聽。

“好的，謝謝！”盧迪禮貌地點頭。

女客服向走廊右側走去，一股香奈兒5號（Chanel NO.5）的幽香随她飄過，窈窕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的房間。

盧迪觀察樓層，樓道不寬，牆面貼着牆紙，門和窗戶是木質框架，地面鋪着深色地毯。樓梯正對的是320房間，右邊是21-40號房間，左邊是1-19號房間。

自己在338房間，他右拐。

進屋，盧迪立即拉開行李箱，拿出換洗內衣和幹淨的外套長褲，進了浴室，腦子裏一直回放着今天的離奇經歷。

“Tear……of God（上帝的眼淚）”，中刀男子最後的聲音不停在腦子裏回旋。

沐浴完畢，盧迪坐到外間客廳書桌前，打開手提電腦，連上房間的無線網，搜索“Tear of God”。

電腦裏跳出各種信息，圖書、威尼斯、歌曲、論壇名……

他換了黑客通道進入暗網，搜到一名叫“絕密探索”的黑客，電腦中出現了“Tear of God”，他入侵了這臺電腦，找到這條關鍵詞所包含的內容：“Tear of God（上帝的眼淚），傳說是潛藏在威尼斯的一個神秘組織，起源與第四次十字軍東征有關，該組織擁有許多古老的秘密。”

他搜索“絕密探索”的個人信息，發現他不僅是一個黑客，同時也是一個旅游愛好者，每到一處，都會發表各國關于神秘組織傳說的相關內容，信息大同小異。

再搜索其他，沒有找到更令他感興趣的內容。

不知不覺到了午夜一點多，盧迪拿出一只U盤，插入電腦接口，屏幕自動彈出一個窗口，輸入一長串密碼，變換成另一個窗口，他伸開右手，貼了一下屏幕，“嘀——”一聲，屏幕上跳出一行字：“掌紋識別正确！”再自動切換出一個視頻通話界面，對話框名叫“家庭”，有一位中年男性、一位中年女性和一位年輕女孩的頭像。

他點擊了年輕女孩的頭像。

……

樓下，酒店大廳，01:15。

客服換成了兩位值夜班的年輕人。

一幫身着黑色外套的男子闖進來，領頭的，正是摩托船上追殺盧迪的瘦削男子。

“馬上查一下有沒有叫盧迪.埃文斯的英國人！”矮胖男子對客服說。

“請問你們是誰？有證件嗎？”一位客服禮貌地問。

“刷——”幾把槍對準了他的頭。

另一位吓得臉色蒼白，趕緊調出入住記錄：“是這個人嗎？盧迪.埃文斯，來自英國的單身男子，住318房間。”

瘦削男子俊冷的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房卡！”矮胖男子惡狠狠地伸出手。

客服顫顫巍巍地遞出房卡。

“你們幾個，跟我上樓，其餘的，分散将這座樓圍起來，發現目标，直接殺掉！”瘦削男子命令。

說完，領着三人上樓，留兩人看守客服，其餘的人分散到酒店周圍。

刷卡打開318房間，他們踹開鏈鎖，沖了進去。

床上的人被驚醒，還沒來得及喊叫，瘦削男子就在黑暗中對床接連開了幾槍。

矮胖男子打開燈，上前掀開被子……

338房間，1:10。

半分鐘過去，克麗絲的臉出現在屏幕上。

“嗨，克麗絲！”盧迪對着屏幕說。

“嗨，盧迪！”克麗絲穿着睡裙趴在床上，拿着手機對着屏幕。

“克麗絲，你現在是一個人嗎？”盧迪開口就問。

“真讨厭，為什麽這樣問？”克麗絲假裝嗔怒地答道，心中卻想，若不是因為意外，說不定真有另一個人在身邊。

“額……”盧迪一時語塞，昨晚母親上門的時候，告訴他有人在香榭麗舍大街的富格咖啡店看見克麗絲跟一位英俊的男子在一起。

克麗絲不想就這個問題跟盧迪繼續聊，于是問：“盧迪，什麽事需要半夜找我？明天我就到倫敦。”

“克麗絲，我不在倫敦，給你留言了，你沒看到？”

“哦？可能今天太忙，沒有注意查看。你現在在哪裏？”

“威尼斯，拉菲尼斯酒店。”

“威尼斯？”克麗絲心跳加快。

“你的臉怎麽紅了？”克麗絲面色的細微變化未能逃過盧迪的眼睛。

“哪有？一定是圖像信號幹擾。”克麗絲掩飾道。

“有古怪……”盧迪本想繼續開個玩笑，但想到今天的經歷，便立即沒了心情：“親愛的妹妹，我有個比較着急的問題想向你請教。”

“我的天才哥哥，你會有什麽問題要問我？”克麗絲好奇地問。

“你不要調侃你哥了，你才是我們家的天才，我想問你幾個意大利語單詞是什麽意思。”

“說來聽聽。”

盧迪學着白天胸口插刀男子的腔調，把他留下的那句話重複了一遍，又說了船夫跳水前嘴裏冒出的詞。

“噗嗤”克麗絲聽着聽着笑起來：“盧迪，世界上最令人難以忍受的事情，就是聽你說外語，幸虧我耳朵分辨率高。這幾個詞是‘上帝的眼淚’、‘血液’，下面一個只說了一半，判斷不出來意思，Valerio，應該是‘瓦利瑞奧’，一個意大利男子的名字。你從哪裏學來這些奇怪的單詞？為什麽突然去威尼斯？”

“是這樣，克麗絲，今天我遇到了一連串離奇的事情，從頭說給你聽聽，你來幫我分……”

“砰、砰……”一串槍響劃破周邊的寂靜，從旁邊的房間傳過來，盧迪身體一震，頭立即轉向門口。

“磁——”，燈光熄滅，“倏——”克麗絲的頭像從電腦屏幕上消失，房間頓時陷入黑暗，唯有電腦屏幕閃爍着熒光。

“盧迪、盧迪！”克麗絲聽見了悶悶的聲音，看見盧迪驚詫地猛然回頭，片刻之後，他的影像從屏幕上消失。她對着空屏叫了兩聲，回撥他，網絡顯示對方不在線。

發生什麽事了？他今天經歷了什麽？

克麗絲立即撥打他的手機，接通了，盧迪卻沒有接聽。

連續打了三分鐘，盧迪均未接聽，克麗絲擔心起來，決定明天直接去威尼斯與他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