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第二日，清亮的白光照的肚子發熱，軟蛋從安逸的夢中醒來。

它記得自己夢到了被咬，可是卻坐了一夜舒服的搖籃。

軟蛋擡頭一如即往地找着主人，卻先注意到了牆上那一塊原本的空缺上，已經安了一塊完整的銀白色晶石。

是蛋最想要的窗戶，像主人的頭發一樣的！

它興致沖沖地往上爬，可是垂直的晶石牆略微有些滑，一顆荷包蛋爬上去，滑落一點，爬上就滑落一點。

就在它爬的氣喘籲籲時，一只手托住了它圓圓的屁股，軟蛋這才順利爬上窗戶。

窗檐也是銀白色的晶石做的，似乎是知道某個小東西，一定會爬上來，本就稀缺的材料中硬是掰下了一塊，做出了一個額外的小平臺，大小容量正好就夠放一個水煮蛋。

雖然不美觀，可是坐在這裏的軟蛋正好能看見窗戶外面的景色。

彩虹村各色的屋子錯誤有致地落在一片綠色的山林間，遠處的山脈深邃神秘，像是童話的背景。

“主人，蛋好喜歡！”

軟蛋沒有回頭，但也感知到了主人就在自己的身後，果然它話音一落，頭頂上就被輕輕拍了一下。

腦袋十分q彈的回彈了一下，像是回應。

a861拍了一晚上的手忍不住再拍了一下，背對着他的米爾科就回彈了兩下。

手感一如昨晚一樣，a861嘴角微揚，停了手，将米爾科拿下來。

“送你去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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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邊的編織隊氣氛有點低迷，a861将米爾科放下時，只有秀芬依然笑笑地接過，其他人都沉默着幹自己的活。

平時只要蛋蛋打招呼大家都會回應呢，軟蛋習慣性地揮揮手問早安，只有零星幾個人回了一下，只是臉上的笑容也帶着些勉強。

它有些無措地回望主人，敏感地察覺到了村裏的變化，被秀芬接到手掌裏時，小手還抓着主人的手指。

a861并沒有直接抽出那只手指，思索了片刻，安撫性地撫了撫它的腦袋，又給它塞了一顆康果，這才抽出手指。

“今天先在這裏。”

主人的話說的像是他有什麽重要的事要去做，軟蛋懂事地點點頭，乖乖地呆在秀芬手裏揮揮手。

“哎呀都精神一點，也不是什麽都沒了，在小孩子面前都擺什麽臉呢？”秀芬大嗓門一嚎，軟蛋在她手裏頭都震了一震。

衆人一怔，都面有愧色。

“不管發生了什麽，我們都要做他們最好的後盾。”盧卡涉水而過，沉聲說道，他從秀芬的手裏接過米爾科。

“今天的康絲還需要你幫忙處理呢，”他摸摸水煮蛋的腦袋，柔聲道，“東西還夠吃嗎？”

盧卡屋子裏就一人，平均分到的食物對他來說足夠了。

他說是幹活，但實際上塞給軟蛋一個大一點的康果後，便沒要求它做什麽。

他濃密的胡子下，嘴角緊抿着。事實上，随着不需要挖那麽礦後，村裏衣服的需要量也在減少。

正如盧卡所想，挖礦場這邊，大家的臉上多少都有點麻木。

當等價勞動失去意義，勞動的熱情也在不斷下降。

大角原本也有些浮躁，他相信安哥昨天說要半個月兌換通行證的話，肯定不是空穴來風。可是安哥卻只是認真挖着礦，沒有透露半點。

重重的的‘叮——”聲不斷響徹在礦洞裏，幾個倚在牆角的伊普薩人看了只搖搖頭，還以為這個外鄉人又在做什麽半個月兌換通行證的白日夢。

大角卻是也安靜了下來，他本來性子就悶，抿着嘴一言不發的也沒有說一句話，就是埋頭苦挖。

兩人一個上午就挖了二十平。

很快就到了中午兌換的時候，a861阻止了要将晶石搬去傳送陣那邊的大角，“放在角落，到時候兌換通行證用。”

大角一怔，點頭照做。他突然想起自己昨天和安哥挖完後，也是沒有搬去傳送陣，全部收到了礦洞角落裏。

礦洞裏的其他人都心急着要看今天的兌換結果，匆匆地往外搬晶石沒有注意角落裏的動靜。

大角将晶石搬過去，才發現角落裏堆着的東西都沒有變化。

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那昨天的晶石數量豈不是少了。他本以為安哥後面在這個角落裏是将足數的分量抗到了傳送陣那裏。

A861拍了拍怔愣的大角，“走吧。”

今天的傳送陣面前，焦灼的氛圍已經無法掩藏。

和村民們同樣面色急切相映的，杜邦的臉色也是隐藏不住的疲憊。

他像是沒有力氣裝神弄鬼了一樣，只遮掩了手部，就将傳送陣啓動了。

當東西傳送過來時，連村長都臉色一變。

傳送陣大門打開，黑漆漆的平臺上赫然是一堆雜亂的東西，面包和牛奶随便放在一起，不像往日的整潔，最重要的是，雖然筐數沒變，裝着工具的筐子數量大大增加。

“這，這，我們的食物呢？”

如果說之前是有人将整理好的筐子，從傳送陣那頭傳到了這邊。那麽現在，就好像是那邊沒有了管理者，堆好了的一堆筐子沒有經過篩選，就被随機的傳送了過來。

工具遠沒有食物來的重要，可是比例增加了，食物就減少了，這是致命的。

當下就有人鬧了起來，大聲質問。

這不是簡單的幾句話就能敷衍過去了。

杜邦黝黑的臉肉眼可見地白了一剎。

他回身看了眼所有人，才發現往日并沒有顯得多高的伊普薩人，現在仿佛都是一座座巨山壓的他喘不過氣來。

他不知道傳送陣那邊發生了什麽，但是他必須要活下來。

杜邦怯弱的神情只短暫出現了一秒，就橫眉倒豎，更加嚣張大聲，如往日一般，甚至甚于往日。

“都說了管理者大人們生氣了！你們一個個偷懶的雜碎，就因為管理者大人小小的懲罰，就只每日挖這些作數。”

他細小的手指直指最近一個憤怒的村民，“再這麽下去，明天也不要想有食物了！”

他尖銳的聲音在山間刺耳地回放。

村民們想起了沒有食物的日子，憤怒而鼓起的肌肉退縮了，慢慢低下了頭。

可誰也沒有看見杜邦汗濕的背部。除了人群之後的a861

a861再一次細數了筐數，依然是和昨天的十筐相同。

他點點頭，臉上有與衆人不符的沉靜。

村長沉着臉安撫衆人，指揮衆人将不多的食物搬到了村口。

所有人看着為數不多的食物，都皺起了眉，他們知道他們又要開始節約了。

“大家都知道現在這個情況了，我們只能将食物平分，林外的康果，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能多摘！”

分配食物的隊伍沉默到有些吓人，軟蛋無助地抱着自己領到的一顆康果。它連上主人，才一共分到了五塊面包和一塊康果。

他們旁邊是昨天還言笑晏晏打着丈夫胸膛的孕婦，此時對方大着肚子默默垂淚，丈夫的懷裏的孩子口水直流地想要啃面包，那位伊普薩父親皺着眉将手挪開，“晚一點再吃啊，現在不能吃。”

幼崽肚子餓，卻吃不到東西，頓時哇哇大哭起來。

軟蛋看看自己懷裏的康果，再看看那那滿臉鼻涕眼淚的小孩。它抓着康果的小手微松，小腦袋擡起來看了眼主人。

像是請求允許。

蛋不吃也行的，米爾科嚴格意義上并不需要進食，只是它容易嘴饞。

a861看見了米爾科的行為，他并沒有制止，只是帶着它往那對夫妻那走了走。

軟蛋正想将康果塞給那個小孩，一只手越過它，直接将一顆剝好的康果放進了小孩大張的手裏。

“哎呀，哭得鼻涕都冒泡泡了，”秀芬笑呵呵地擦了擦手上沾到的口水，對着愣住的夫妻二人擺擺手，“我反正就一個人，吃不了多少。”

她一屁股擠開了米爾科，拒絕了硬要還回來的夫妻二人，扭身對在主人手掌上還做着遞出去動作的水煮蛋眨了眨眼。

于是這康果就沒送出去。

可是情況并沒有像秀芬那樣樂觀，第二天只有九筐，而當第三天來臨，甚至連九筐都沒有了，當管理者打開大門，衆人只能看見八筐東西出現在傳送陣上面，裝着食物的數量寥寥無幾。

大角這兩天吃的很少，他将大部分的食物都留給了母親和妹妹，只沉默地跟着a861挖礦。

彩虹村裏的人吃的少動的也少，看着兩人就如同看着怪人。

但是此時，就在大家都對着食物感到絕望時，他餘光注意着微微動身的安哥，立馬轉過了頭。

本想自己行動的a861頓了頓，看着大角大眼睛裏的光，小幅度揮了揮手。

大角頓時眼前一亮，跟了上去。

就在衆人都聚集在杜邦面前要說法時，杜邦的住所迎來了兩位不速之客。

a861一腳踹開鎖起的門。

管理者的住所和村裏的屋子大差不差，a861一眼就看見了對方藏在床底下的三個筐子。

很明顯，這是杜邦自己私藏的。

三個筐子滿滿當當地塞着面包，可見杜邦自己也慌了。

a861讓大角和他一起抱起這些食物，當回到了傳送陣前，杜邦已經是只撐着最後一點面子了。

他一人吐着唾沫星子咒罵着村民，面前的村民卻沒有再争辯而是轉頭看向了一邊。

他以為自己短暫勝利了，也轉頭。

可當看見兩人抱着熟悉的筐從遠處而來，尤其其中一個還是知道他秘密的外鄉人，頓時眼前一黑。

完了完了，他一直惴惴不安于這個外鄉人的存在，他每一次對村民色厲內荏時，對方銳利冰冷的眼睛就在人群的後方注視着他。

他小心翼翼地等待了一天兩天，指紋的秘密還是沒被這個外鄉人揭露出來。杜邦慶幸着以為是他不懂又或者是他也有秘密，可是此時看着外鄉人清明的雙眼，他的腿已是顫栗不止。

大角将杜邦私藏了食物的事情揭露了出來，村民們的眼睛都紅了。

“你為什麽要偷我們的食物！”

“因為他害怕傳送陣的那邊食物不夠了。”清冷的聲音穿透了衆人身上的怒火。

而這時候，a861才終于将杜邦身上的秘密透露了出來，“簡而言之，他是個活體鑰匙。”

村民驚異着，可随之而來的是更深的絕望，那他們又該怎麽辦呢？

村長蒼老的雙眼看向外鄉人，“年輕人，我們将如何在半個月取得通行證？”

村長問出了之前a861看似離譜的計劃。

a861暫未回應，只是當着衆人的面，挾持了杜邦。摁着對方的手将傳送陣打開，再一把杜邦推進了傳送陣。

“你要幹什麽？！”

杜邦汗如雨下地想要爬出傳送陣，卻只能頭皮發麻地看着a861站在傳送陣邊，用冰冷的手鉗制住自己的脖子。

傳送陣轟隆巨響，大門關閉在眼前，彩虹村村民面面相觑，又驚又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