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當漆黑的金屬大門打開，光線一點點照亮山洞裏的一切。
長身而立的外鄉人面目沉靜，傳送陣的包圍圈裏杜邦四腳發軟的癱在陣上，一切都沒有變。
“他居然還在！”
有人驚呼。
對于彩虹村居民來說，這個傳送陣神秘而可怕，他們往上搬晶石的時候都格外小心，生怕自己挨上一點，就也像這些晶石一樣消失了。
然而剛剛外鄉人竟然是直接将杜邦放在了傳送陣裏，此時杜邦雖然俨然已經是一副吓慘了的模樣，可的的确确并沒有消失。
他們內心的恐懼無形消失了一點，再看杜邦。
雖然他是管理者，對傳送陣也不是一無所知，他當然不像這些愚蠢的村名一樣覺得挨上一點也會被傳送到另外一邊。
但是，當他剛剛被這個可惡的外鄉人鉗住時，死命掙紮也無法掙脫。他被迫仰視着對方，對方眼裏淡漠的光，仿佛他杜邦就是一個死物。
他難道也會被傳送到未知的地方嗎？
直到現在，山洞外的陽光照到他臉上，那股窒息般的感覺才終于消失。
杜邦狠狠吸了一口氣，連滾帶爬地逃出了傳送陣的包圍圈，縮在了角落裏。
a861見他并沒有逃跑，于是也就暫時沒有理會杜邦。
他走出山洞朝外，面對村民們或疑惑或驚懼的目光，這才說明了剛剛這一番動作的目的。
a861觀察了很久，作為一個基礎傳送陣，對比起聯邦高度發達的功能來說，它的使用極其簡單粗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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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杜邦的指紋開啓傳送陣，物品就在兩個坐标點進行傳送。他有次借着掩飾将一只蟲子壓在晶石的縫隙裏，當傳送陣第二次打開時，蟲子卻已經在傳送陣邊緣打轉着想要逃出來了。
當然，這也可能是個意外。
所以今天借着村民們被杜邦偷食物的憤怒，他順利成章以杜邦作為實驗，将實驗結果展示給村民們看。
實驗結果大概率會如a861所想，如果不然……
a861眼中閃過冷冽的光。
彩虹村的平靜不可能永遠維持，他姑且自私的賭一把。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我們站上去不會消失對嗎？”
“可是這、這有什麽用嗎？”
a861看出了有人眼中仍然不相信，他暫未回應，只是向一直站在門口的大角看去。
“這涉及到我這幾天做的另外一個實驗。”
作為一個基礎傳送陣，同樣的，a861猜測它的啓動裝置也很簡單。
一個條件是杜邦的指紋，那麽另外一個條件，應該就是杜邦天天挂在對方嘴巴旁邊的平了。
換言之，就是重量。
傳送陣可能分辨不出是不是晶石，而是檢測達到一定的重量，也就是最基礎的一平，就能啓動。
a861将大角和自己的晶石用黑石頭替換了部分晶石，他藏的隐秘，村民們上下搬運時都沒有發現，但這些仍然兌換出了基礎數量的食物。
a861說到這裏的時候，大角連忙點頭補充，“是的，我昨天看着安哥收起來的晶石。”
大角作為伊普薩自己人，自然是比一臉淡淡的a861有說服力。
村長作為負責登記的人，他自然知道這幾天大家都只挖了最低要求的晶石，a861的實驗無疑是有說服力的。
只需要重量就能啓動這東西……
村長沉思着，突然耷拉的眼皮微怔，他聯想到a861前面說人不會被傳送陣傳送走。
“你是想以我們為石？”
村長一言驚起千層浪，村民們才發現a861的兩個實驗的關聯。
“是啊！如果我們都站上去，就不用那麽辛辛苦苦地搬晶石了。”
村長的腦子動得更快，他多日來的疑惑瞬間就通了。他知道外鄉人為什麽能說出半個月就能兌換晶石的話了。
“不，我們甚至只需要一天！”村長激動的說。
大角興奮地漲黑了臉。
a861搖搖頭潑了下冷水，“傳送陣需要能源，能源就是晶石，所以我們必須至少準備99平的晶石，才能在一天之內完成9999平的任務。”
一直縮在角落裏的杜邦聽得滿頭大汗，他幾乎是瞬間就意識到自己以後将面臨一個什麽樣的局面。
“不能，你們不能這麽做！”他嘶聲大吼着，可是局面俨然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村民們已經熱烈讨論了起來，除了個別還是有些眼神狐疑。可是這事情外鄉人何必騙他們，只要他們試一下就能知道了。
而且這幾乎是這幾天來唯一一個好消息，像打破死水的一顆石子，叫他們心神激蕩。
杜邦不叫還好，他叫了，a861想起了他的存在。
a861朝着村長指了指角落裏的杜邦，“既然要實施這個辦法，管理者自然就需要被“管理”起來，好好完成鑰匙的作用。”
他話音一落，小範圍安靜了下來。
a861退後一步，靜待伊普薩人的選擇。
村民們的臉上有些猶豫，a861收進眼底。
這就是他一直沒有提前說方法的原因，他固然還需要時間實驗才能确定方案，但彩虹村人質樸的民風決定了他們可能不能将一個活生生的人囚禁起來當鑰匙。
而且這不是短期的，即便在a861他們取得通行證離開後，為了食物，他們也必須要将杜邦牢牢看住作為鑰匙。
管理者們再趾高氣昂，彩虹村也只有在受到不可忍受的傷害時才會反抗，簡直善良到有些懦弱。
“通行證是通往外界的唯一機會了。”a861直視着村長說道。
村長明白，a861是在等他們做決定。他回望身後神色各異的村民們，微不可見地嘆了口氣。
這一口氣嘆出去，他便像做好了決定，眼神堅毅了起來。
“圖拉、大昆，拿康枝！”
村長嘹亮的聲音紛紛震醒了村民。人群中兩個高大的伊普薩人只是頓了頓，便立即行動了起來。
”不，你們不能！”如果說剛剛杜邦也只是隐隐有着猜測，此時真的要面對以後天差地別的生活，他尖銳的聲音愈發難聽的尖叫起來。
他慌亂地爬起身子就想逃，可瘦小的身子沒爬出一米，就被伊普薩人的鐵臂抓住了。杜邦回頭，發現是平日裏對他谄媚的那個伊普薩人，頓時急了，“圖拉你瘋了！你還想不想要找你弟弟了！”
圖拉瞬間紅了眼，在村長沉沉的審視中，只利落地與另外一個伊普薩人将他捆了個幹淨。
圖拉不是傻子，杜邦一而再再而三的敷衍，和唾手可得的通行證，誰都知道選哪個。
“你唔唔。”綠色的康枝封住了杜邦的嘴，場面塵埃落定。
a861朝村長點點頭，事實上不論彩虹村如何決定，a861都不會允許杜邦幹擾他的進度，只是那樣就只能換一種暴力的方式了。現在這樣，對大家都好。
幾乎是杜邦這邊一解決，村長就緊鑼密鼓地開始安排了起來。99平，對于不到半個月的時間來說非常緊急。
彩虹村再一次召開了篝火大會，通行證需要舉全村之力，所有人都不能置身事外。
為數不多游離在人群外的有幾個人。
大角鐵定了心要跟着a861走，岚抱着孩子也不說話，默默流眼淚。
不論外鄉人如何，村子裏總是要有人出去探一個彩虹村的出路。村長詢問願意去的，村民大多拖家帶口，只得搖頭。唯有大角和圖拉，一個找父親，一個找弟弟。
大角高大的身影圈住微微瘦小的母親，還是少年的臉在光影下漸漸褪去了青澀。
a861托着米爾科站在篝火的影子末尾，聽着手中的水煮蛋叽叽喳喳，時不時點頭應是。
軟蛋不知道自己怎麽一天沒見主人，村裏就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它不斷問着主人白天礦場發生的細節。
就算主人的言辭簡潔冷淡，也能因為那平鋪直述的“杜邦被綁起來”而驚呼不止。
它纏着主人說更多，一顆水煮蛋在手掌上滾來滾去地撒嬌。
a861沉默，他實在不知道這簡單的事情還有什麽可講的。可手上軟乎乎的東西一拱一拱地怼着他的虎口窩，癢癢的，若即若離。
為了緩解這種感覺，他抿了抿嘴回憶，有些遲疑，“杜邦好像吓得哭了？”
杜邦眼睛異常大，眼淚便寬得像康枝。
軟蛋撒嬌的動作微僵，忍不住心裏哼哼，嗚，主人不是指它愛哭吧！一定不是！
終于不動了，虎口上的觸感消失，a861微不可見地松口氣。
*
當第三天，真正用晶石疊加人的方式成功兌換出了食物，所有人都動了起來。
礦場成了晶石粉末飛舞的天堂，雖然食物偶爾兌換出來的很少，可是筐數一直沒變少，這給了村民們一些信心，至少短時間內，傳送陣不會失去作用。
礦洞面前，用來兌換通行證的晶石越堆越高，雖然離99平還遠遠不夠，可是所有伊普薩人臉上卻充滿了希望。
“不需要太急，我們即便不能在半個月內完成，超出一些時間也沒有關系。”村長看着日夜趕工，瘦到面頰凹陷的圖拉，安慰道。他明白圖拉的急切心情。
a861在一旁聽了，并沒有說話。半個月的節點，不僅是積累晶石的最快時間，也是管理者換班的日子。
村裏人并不知道，他也就沒有提及自己的另外一個想法。
此時，a861皺着眉将礦洞邊躲躲藏藏的某個透明水煮蛋捏起來，“不是讓你呆在家裏，這裏現在不安全。”
啊被抓住了。
“蛋想給主人加油！”
軟蛋撲騰着小手，還是被捏着腦袋送回了屋子。
坐在床上的水煮蛋肚子一鼓，生胖氣。
“扣扣——”
胖氣終止，軟蛋游到門口，見到了小花紅着臉等在門口。
“小花姐姐，你有什麽事呀？”
小花扭捏地遞過一個康枝編成的結，說了一聲，“替我送給大角”後就飛快地跑走了。
腦袋上冷不丁戴上一個奇形怪狀的圈，軟蛋歪頭，有些疑惑，“小花姐姐怎麽不自己給大角哩？”
一直到了半個月後。
晶石已經到了80平，所有人都開始自發趕工。
是夜，習慣了主人晚一點才會回來的軟蛋，莫名從夢中驚醒。
它慌張地跑出屋子，跑到礦場，可沒有主人的身影。
一道淺而又淺的嗚咽聲傳來，水煮蛋想也不想地往那邊奔去，一頭紮進了一條又深又黑的礦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