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師姐, 你怎麽了!”朱珠見司藍忽然之間沒有任何反應,而她那阖上的秀美眉目, 迅速染上雪白冰霜,如此詭異景象,當即慌了心神。
司藍朦胧間聽到朱珠慌張失措的呼喚,欲出聲安撫,眼前卻陷入黑暗,随即失去一切意識。
“師姐!”朱珠探手緊張的捧住司藍側臉, 掌心凍的通紅刺痛,視線落在已經連睫毛都染上冰霜的司藍面容,眼前駭人景象, 竟與芙駱先前所說一模一樣!
“快松開手,否則你也會被凍死的!”芙駱見狀, 滿是驚恐,連忙出聲提醒。
“不可能!”朱珠随即探手抱起昏迷不醒的司藍, 快步進入馬車內裏。
馬車簾布搖擺垂落,冰封彌漫而至,霎那間結凍成冰。
芙駱震驚的看着被冰封的整座馬車, 怔怔失了魂神, 滿是恐懼。
暗夜之中, 篝火搖曳,馬車內裏已然滿是冰錐霜雪,朱珠用僅有的薄毯衣物裹住自己和司藍。
此時朱珠臉頰冰霜密布,眼眸亦是彌漫血絲, 掌心卻仍舊運功, 試圖護住兩人薄弱心脈。
“師姐、師姐,你不要死, 好不好……”朱珠凝望似是失去生命的司藍,眼眸泛起溫熱,可滑落的眼淚,卻瞬間凝結成冰,疼得緊。
這等情況,就連朱珠都凍的漸而意識模糊,眼眸垂落陷入疲憊時,連忙狠咬舌尖,頓時吃疼的清醒些許。
“我不能睡,絕對不能睡……”朱珠咬牙硬撐,微弱心髒抵抗陣陣襲擊而來的寒流,呼吸之間鼻尖形成濃重白霧,讓人疼痛難忍。
長夜漫漫,天光微明,薄日出頭時,稍稍驅散晨霧。
而昨夜篝火已然熄滅,只餘銀白炭灰。
自林間散落的斑駁光亮照在馬車周邊懸挂的鋒利冰錐,熠熠生輝。
而馬車內裏依偎的兩人,此時周身覆蓋晶瑩剔透冰雪,好似死物一般寂靜無聲。
直至忽然之間,司藍面容覆蓋的冰雪竟如煙霧消散,清冷墨眸微轉,眉目之間較之以往,更是疏離淩厲。
司藍目光落向仍舊緊緊擁住自己的朱珠時,眸眸間方才顯露幾分柔情,峨眉微簇出聲喚:“師妹?”
可朱珠此時周身仍舊覆蓋冰雪,沉靜而乖巧似冰雕雪像,好似已然沒有任何氣息。
司藍當即察覺不對,擡手運功,破冰解穴。
而與此同時馬車外面密布的冰錐,霎那間震裂破碎,劈哩叭啦猶如炮竹,驚擾枝頭翠鳥,紛紛逃離。
“師妹!”司藍見朱珠身形似無力木偶般向後傾倒,連忙探手護住,清潤嗓音裏透着無處藏匿的恐懼。
掌心所觸,皆是冰冷,司藍試圖運氣,卻根本甚至感受不到朱珠的回應。
這種似無盡潮水奔湧而來的絕望,司藍再熟悉不過了。
周遭寒霧漸染,司藍陰沉眉眼裏戾氣彌漫,連帶摟住朱珠的手亦是越來越緊,恨不得血肉相融,滿心不甘!
“怎麽會這樣!”司藍不能接受朱珠再一次死在自己眼前,墨眸猩紅,喃喃自語,“不可能、不可能……”
往日裏鎮定自若的司藍,此刻似是陷入癫狂一般,不管不顧的往朱珠體內輸送內力,全然不顧此舉可能會使朱珠承受不住,經脈寸斷。
悄然間,溫熱淚珠無聲流淌,從司藍眼角滑落滴在懷裏朱珠的唇間。
濕潤,微鹹泛苦。
原本沒有任何反應的朱珠,忽地打了個寒顫,蜷縮身段,止不住哆嗦地出聲:“好、好冷啊。”
朱珠緩慢睜開凝結冰霜的眼,入目便是司藍一雙通紅的墨眸,不禁詫異,探手停留在她眼角,觸及濕潤,嗫嚅道:“師姐,你怎麽哭了?”
這該不會是在做夢吧!
司藍聞聲,不敢相信的握住朱珠的手,淚珠未幹,面容卻溢出笑,心情起伏,難以用言語形容,只得重新将其攬入懷中,慶幸的念:“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師姐輕點,疼、疼死我了。”朱珠被司藍抱的只覺骨頭都要斷裂,深吸了口氣,明眸看向難得如此明顯情緒變化的司藍,不知為何的跟着眼眸泛酸,哽咽至嚎啕大哭,“嗚嗚、昨晚還以為師姐要死了,我都吓哭了。”
司藍微怔,沒有料到朱珠突然哭的如此兇,連忙松開力道,探手替她擦拭溫熱眼淚,難得耐心哄道:“師妹不哭了,可還有哪裏不适?”
朱珠被司藍這麽溫柔模樣弄得亦有些怪不好意思,吸了吸鼻,嗓音微啞的應:“我這是看你哭了,才配合下而已嘛。”
“嗯,我知道。”司藍看着哭紅眼逞強的朱珠,難得不覺她鬧性子,探手替她揉着眉眼,動作輕柔。
“阿嚏!”朱珠自顧坐起身,冷不防打了個噴嚏,忍不住哆嗦,“師姐,我現在又冷又餓,趕緊換身衣服吧。”
昨夜一身結冰,現下朱珠衣裳都已冰涼濕透。
待兩人更換衣物出馬車,才發覺外面已是光亮白日。
朱珠躍下馬車環顧一圈,方才察覺不對勁,憤憤道:“芙駱,她該不會丢下我們跑了吧!”
司藍于一旁生火烘烤衣物,神情已然恢複如初應:“我們本就與她是萍水相逢,她要離開就離開吧。”
“可要不是因為她,我們才不會碰上月華宮的人,昨晚就不會險些沒命。”朱珠心有餘悸的念叨,偏頭坐在一旁烤火,目光落在司藍側臉,愧疚道,“師姐,你不生氣嗎?”
如果不是自己多管閑事,司藍怎麽可能會出現昨晚那般險境。
現下朱珠即使在烤火,仍舊覺得冷的緊,可想而知司藍應當會更痛苦才對。
只是司藍性子使然,沉默寡言不愛說,罷了。
司藍整理着衣物,倒出瓦罐燒熱的水,目光迎上朱珠難掩自責沮喪的面容,猶豫的探手輕撫側臉,難得柔聲應:“師妹昨夜一直拼死守着我,我為何還要生氣?”
雖說司藍不喜朱珠太過招惹是非,可是司藍知道朱珠并非故意置兩人于險境。
更何況司藍更在意自己沒能抵抗寒冰訣,險些連累朱珠喪命。
以朱珠如今的內力,她根本受不住寒冰訣的傷害,可她仍舊徹夜不離的堅守自己。
司藍能感受到朱珠昨夜給自己輸送不少的內力,雖然作用不大,但是那等危急情況,朱珠沒有明哲保身落荒而逃,就已經足夠讓司藍滿足了。
朱珠意外的看向司藍,本以為她會如過去那般一針見血的數落自己,那樣自己至少還能心裏好受些。
可司藍非但沒有責怪,反而還這麽溫柔的安慰自己,朱珠聳動鼻頭,壓下酸澀,別扭的避開司藍掌心,移開話應:“哎呀,我又不是小孩,幹嘛總摸我的臉啊。”
司藍見朱珠如此說,只得收回手,轉而倒熱水遞近,認真道:“方才以為師妹又要嚎啕大哭,所以打算替師妹擦擦眼淚鼻涕。”
朱珠面紅耳赤的接過熱水,明眸滿是嬌嗔地看向司藍出聲:“我哪有!”
完了,自己在司藍腦海裏又多了一樣醜态!
司藍見朱珠像炸毛的小貓,便适可而止的淺笑不語,自顧喝着熱水,暗嘆可惜,朱珠年歲大了,現下連臉都捏不得了。
不多時,薄日敞亮落在林間,雖是不夠溫暖,不過瞧着至少明媚燦爛許多。
朱珠伸展懶腰,舒展筋骨,視線看向炭火上烤的小鴿子,擡手撕下小翅膀啃了啃出聲:“對了,師姐,那寒冰訣真的對你沒事了嗎?”
昨夜芙駱說的駭人,親眼所見更是讓朱珠忌憚。
司藍執木枝撥弄炭火找尋烤地瓜應:“嗯,我昨夜險些被寒冰訣冰封血脈,幸好那女子功力尚淺,方才得以周旋,而且似乎摸索些寒冰訣其中門道。”
朱珠瞠目結舌的吐出骨頭,手裏握着木枝串燒的烤鴿,湊近打量司藍出聲:“所以師姐你該不會已經學會寒冰訣吧!”
這等逆天領悟能力,若是旁人,朱珠必然是不信。
偏偏說這話的是司藍,朱珠不得不信她三分!
司藍本就是天賦異禀,再加上她又是癡迷絕學的武癡。
以前師傅老人家曾直言,假以時日,司藍必定是令人望塵莫及的絕世高手。
可朱珠怎麽也沒想到司藍竟然能因為中寒冰訣,還能反客為主,這真是讓朱珠汗顏!
“師妹,未免把我想的太厲害了。”司藍偏頭迎上朱珠閃爍明眸裏的崇拜,實在無法做到淡然處之,唇角微微上揚,解釋,“只是昨夜一番抵抗糾纏,讓我學會如何引導體內的寒冰訣,所以往後若是再碰上月華宮的弟子,大可不必畏懼。”
“這好像跟學會沒差呀!”朱珠想了想,滿眼驚嘆道。
司藍探手取出烤熟的地瓜,将其掰開遞給朱珠一份出聲:“學會與精通,可是天壤之別,除非我能知曉寒冰訣的心法口訣,否則只能防備寒冰訣的傷害罷了。”
“啊,好燙好燙!”朱珠擡手接過烤地瓜,沒想燙的厲害,連忙向上抛了拋,只得用木枝穿過地瓜,怨念道,“師姐,你怎麽不說一聲?”
司藍眼露困惑應:“很燙嗎?”
“燙!”朱珠伸出燙的發紅的指尖,明眸怨念看向司藍,“你看,我的手都被燙的要長燎泡了!”
司藍順着檢查,才發覺朱珠并非小題大做,皺眉出聲:“我去取藥。”
“哎,算了算了。”朱珠不想麻煩司藍,探手抓住她的手腕,卻被凍的生疼,連忙松開手,“哇,師姐你的手好冷啊!”
難怪司藍剛才一點都不覺得烤地瓜燙手!
司藍不解的看向朱珠一驚一乍的反應,而後視線落在掌心,秀眸陷入沉思,随即盤坐運氣。
朱珠見司藍如此動作,緊張的連烤鴿都不想啃,生怕司藍又出什麽變故。
好在,這一回并未見司藍周身彌漫冰霜。
很快司藍睜開眼,朱珠忙問:“師姐,怎麽樣?”
司藍自顧張開掌心,眸間顯露狐疑,随即緩緩看向朱珠出聲:“師妹,試試就知。”
朱珠冷不防後背發涼,目光狐疑落在司藍探來的手,方才明白她的意圖。
當綿軟臉頰被指腹忽然捏住時,朱珠還有些害怕,明眸緊張的盯着司藍,後知後覺的遲緩出聲:“好像不那麽冷了哎!”
司藍見此,指腹卻仍舊未曾松開她的軟嫩臉蛋,反而因朱珠的乖巧配合,忍不住戲谑揉捏不放。
嗯,手感還是跟小時候一樣,軟乎乎的。
朱珠慢半拍的察覺司藍的小動作,惱羞成怒道:“師姐,你是在幹嘛!”
如果換作是旁人,如此捉弄自己,朱珠早就一拳打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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