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與季深重逢是在進高中後,有着小時候一起調皮搗蛋的深厚感情在,哪怕他和季深已經幾年沒見面,兩人在重逢後也很快熟悉起來,在他的努力修複下,親近關系也在慢慢恢複。
季深的電話打不通,這幾天他家裏有事很忙,脫不開身去探望季深,也不知道他的病情到底嚴不嚴重。
家長會結束後,徐青年本來想找個地方先避開自家父上大人的怒火的,誰知自家父上大人直接發了條短信,用三個月的零花錢作為威脅,讓他就在教室外面等着。
徐青年頭皮發麻,腦海中翻滾了千百種忽悠自家老爸的理由,但在迎上自家老爸看似微笑實則暗含殺意的臉時,什麽借口都空白了。
再次為當初魯莽的行為感到後悔。
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自家父上大人剛走出教室,徐青年就連忙調整了表情,朝自家父上大人露出潔白的牙齒,燦爛的笑容。
盡挑着父母優點長的徐青年生得精致好看,笑起來時眼睛裏好似綴滿了星光,能将老父親的心都融化了。
徐青年硬着頭皮:“爸,最近不是很忙嗎?您怎麽有時間來開家長會啊,我媽空,這點小事讓我媽來就行了。”
徐父咬牙道:“要不是我親自來學校,怎麽知道你居然能考出這樣的好成績?徐青年,你能耐了呀,考試都敢留大片的空白了!”
徐青年連忙道:“老爸,有話咱們回家慢慢說,這裏是學校,人多口雜,給我留點面子,有話咱回家關起門來慢慢說。”
徐父也不想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教訓孩子,瞪了徐青年兩眼道:“回去再教訓你!”
徐青年保證道:“好的老爸,回去再聆聽您的教導,您說什麽就是什麽,我絕對不敢多說半個字。”
徐青年嘴裏忽悠徐父,心裏卻是老神在在的想,果然還是應該去投奔季深,等老父親火熄了氣順了,他再回家。
徐父狐疑的盯着徐青年,剛想說點什麽,放在口袋裏的手機急促的響了起來,他來不及多說,連忙接通了電話。
在聽到手機那頭傳來的話後,徐父臉色巨變,邊走邊道:“先把消息壓下來,我馬上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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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壓不下來也得壓,我不管你們怎麽做,一定要想方設法壓下來,不然我們就都完了。”徐父壓低聲音道。
徐青年在旁邊聽得心驚膽戰。
要完?
為什麽要完?
別說得這麽恐怖,他膽子小,經不起吓!
是老爸和公司的人做了什麽違法犯罪的事被人揭發了,所以要完吧?
還是公司有什麽致命把柄被人拿住了,所以要完?
徐青年心煩意亂的追了上去:“是不是出事了?”
徐父深深看了眼徐青年,搖頭:“沒事,能處理。”
徐青年眼睜睜看着徐父進車揚長而去,左思右想後還是覺得不對勁,就給徐父的秘書打電話詢問原因。
從秘書的口中,徐青年知道了徐父臉色巨變的原因,徐氏地産正在修建的樓盤出事了,有工人從建築上墜落,當場身亡。
這已經是這個兩月來發生的第二起事件了,第一起事件發生時沒有人死亡,徐氏和受傷工人很快私下達成了和解,影響倒是不大。
有人死亡情況就不同了!
徐青年大概知道徐氏在這個項目上的投資,也知道有人墜亡對工程的影響,處理得不好,恐怕大半個徐氏都要砸在裏面。
少年滿目悲傷的站在教室外面,迎着初秋的太陽,周身溢滿了孤寂。
明明周圍的嘈雜聲那麽刺耳,卻好似與他沒有半毛錢關系。
他們的熱鬧與他無關,他的孤獨與悲傷,誰也無法理解。
直到有人喊:“徐青年,食堂去不去?”
少年猛地轉身,渾身的孤寂瞬間消失,他迎着聲源的方向應道:“等我,一起去。”
到底是心裏有事,哪怕買了平時最喜歡的飯菜,徐青年在簡單吃了兩口後也沒有了胃口,他還是擔心家裏的事。
下午的課徐青年也上得心不在焉,在所有課程結束後,他立刻收拾好書包往校外沖去,他要去工地查看這兩起事件的起源,到底是意外還是人為。
徐青年到工地時,警方已經把工地封鎖了,根本不許他進現場,得知徐父已經回到了家裏,又迅速朝家裏奔。
回家的途中,徐青年抽時間給季深打了個電話,電話不像前兩天剛撥出去就被宣告對方已關機,這次很快就被接通了,對面傳來的聲音透着慵懶和沙啞,和以前季深的語氣有些差別。
徐青年愣了下,也沒多想,季深正病着,語氣有變化也正常。
徐青年飛快道:“季深,你現在怎麽樣了,去過醫院了嗎?”
季深接到徐青年電話時正無所事事的當鹹魚,對來電也只是看了眼就接通了電話。
到底時隔千年萬載,所有的一切都不同了!
哪怕完全繼承了最初世界的記憶,可記憶的展開就像是走馬觀花的看電影,電影中演繹的是別人的故事。
他就是個局外人,很難與故事中人擁有共情。
當年的他與徐青年關系很好,現在重新聽到他的聲音,心裏也升不起當年的熟悉感。
很久沒聽到季深說話,徐青年以為季深情況不好,連忙道:“季深,你是不是很不舒服,我先回家一趟,待會兒就來你家,我陪你去醫院看醫生啊!”
季深忽然想起,徐青年最開始也是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後來家裏出了事,接二連三的打擊讓他變得萎靡不振。
出事的時間,剛好就是高二開學這段時間。
本來也不是多大的事,處理好了對徐家也沒多少影響。
偏偏這次的事情就像是即将燎原的星星之火,徐氏的問題就像是在冰天雪地裏滾動的雪球,越滾越大。
所以偌大的徐氏會在短短的時間裏傾頹倒閉,甚至負債累累。
再然後徐青年的父親不堪重負從高樓躍下,徐青年的母親也追随徐父而去,不過數月,徐家家破人亡。
在沒歷經百世前,季深也許會大部分人那般感慨,唏噓徐家的時運不濟,但現在的季深一眼就能看明白,徐家的倒塌是有人在背後做推手。
徐家家破人亡不是天災,也不是意外,是人禍。
季深還記得,當年的他和徐青年約定都要考上帝都大學,去帝都大學攪弄風雲,當帝都大學最亮的崽。
結果徐青年高中沒讀完就辍學了,去了哪裏,誰也不知道。
他則是被系統送到了別的世界做任務,身體死在了高三前的暑假。
最後誰都沒考上帝都大學,在帝都大學攪風弄雨徹底成了個不切實際的夢,兩人也成了兩顆還沒升起就隕滅的星星。
季深彎起眼睛,倒是能稱得上難兄難弟。
“季深,你說話呀!”
電話那頭徐青年的聲音越發焦急,季深道:“不用擔心,我沒事,就是感冒引起的病症,已經去醫院看過也拿過藥了。徐青年,你家裏的事要小心處理,我等你去帝都大學攪弄風雲。”
徐青年沒想到季深會提到他家裏的事,他下意識的覺得季深指的應該是今天工地的事件,可是這件事他爸不是讓人先壓下去了麽?
徐青年壓低聲音:“你知道了?”
季深道:“你忘了現在是什麽年代了,紙是包不住火的。”
徐青年強撐了半天的精神瞬間垮了下來,嘆道:“季深,你說我現在該怎麽辦啊!要是家裏真的破産了,對我影響倒是不大,我還年輕,想要的未來可以自己去拼搏。但是我爸媽年紀大了,他們可能接受不了,尤其是我爸,徐氏是他親手建立起來的,無數個早出晚歸,無數回加班加點才讓徐氏有了現在的規模,公司可是比他親兒子還要重要的存在,要是公司真沒了,我爸的精氣神估計也要垮了。”
還有死去的工人,他也可能是家裏的頂梁柱,他的離去會給家裏人帶來怎樣的打擊,他甚至都不敢想。
季深說:“天災和意外不可操控,但是人為是可以有計劃的,有人喜歡明目張膽的作惡,比如強盜殺人犯。也有人喜歡把人禍僞裝成意外,在背後當推手,把壞事推向更壞,比如僞君子。”
徐青年頭疼極了,但他還是理解到了季深話裏的意思,他家發生的事人為的幾率更高,可是怎麽可能呢?
真的有人那麽惡毒,用無辜人的性命來陷害他們家?
徐青年張了張嘴,聽到季深又說:“所有問題要先往最壞的方向想,只有徹底排除了人禍,才能沒有後顧之憂的解決意外。”
“否則,做再多都是徒勞。”
徐青年深吸了口氣,天災和意外的确不可控,解決起來也容易。
人禍可控,人心更加可怕。
徐青年道:“季深,謝謝你。”
和季深打完電話,徐青年心情更沉重了。
如果家裏真的被人設計針對,事情來得突然,他家裏連敵人是誰都不知道,怎麽才能處理好這次的人禍?
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