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在回家的路上,徐青年絞盡腦汁想了很久,還是沒想出誰最可能對他們家下死手,或者想出在徐氏倒後,誰得到最多的利益。
徐青年是徐父的獨生子,是被徐家夫妻捧在手心寵愛的孩子,衣食住行和感情都不缺,徐青年被養的天真且單純。
這些年,為了避免讓盡早徐青年接觸到社會的黑暗面,讓他可以無憂無慮的成長,徐家夫妻幾乎不在家裏讨論公司的糟心事,也不讓徐青年接觸到公司亂七八糟的人和事。
古人雲:生于憂患死于安樂。
徐青年想,他就屬于死于安樂的人。
憂患意識不強,所以當家裏遇到困難時,他半點忙都幫不上。
徐青年沉默的回到家裏,父親正在和人打電話,卑躬屈膝的請求對方幫忙,對方好似說了點什麽,父親失望的挂斷電話。
見他回來,父親也沒心情和他提起學校的事,只讓他這段時間老實點,就拿着公文包和外套準備出門:“我現在要出門一趟,今天可能不回來了,你們吃完飯早點休息,不用等我了。”
徐青年愣了下,馬上追上去叫住徐父:“爸你先別走,我有點話想和你說,很快的,用不了多少時間。”
徐父擡起手腕看了眼時間,還是停住了腳步,耐心道:“你說。”
想到季深與他說的話,徐青年現在都還渾身冰涼,他想不通的問題也許父親很快就能想明白,也能找到應對的辦法。
徐青年沉了口氣,緩聲道:“老爸,我們家連續兩次出事,你有沒有想過這件事可能不是意外是人為?我覺得,不管這件事要怎麽處理,我們首先要排除人為的痕跡,不然我們做再多都是徒勞。畢竟,如果是有心人的算計,我們要是剛開始就走錯了方向,浪費了時間不說,要想再回頭就難了。”
徐父是個有點胖的中年男人,臉龐滾圓,眼睛只要輕微眯起就只剩下兩條縫隙,此時徐父半眯起眼睛、若有所思的盯着徐青年:“誰和你說的這些?”
徐青年道:“就不能是我自己想的嗎?”
徐父瞪了眼徐青年,擡腳往外面走:“我是你親爹!你是蔥是蒜我還不清楚,這段時間給我老實點,等我忙過這段時間再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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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青年着急:“老爸我剛剛和你說的話,你別不當回事啊!你得想想咱們家有沒有敵人啊,說不定就是敵人下的黑手。”
徐父深深看着徐青年:“我們家在短短幾年時間裏就爬到了現在的高度,你覺得是因為商場和睦,還是因為別的商人都溫和無害?”
商場就是戰場,從裏面摸爬滾打過來的人誰不是表面光鮮內心污垢,真正溫和無害的商人都被商場的風雪湮沒了!
徐青年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他聽懂了他爸的意思,那意思就是他們家四面環敵呗!
以前對他眉開眼笑或是橫眉冷對又或者是素不相識的叔叔伯伯阿姨嬸嬸都有可能是陷害他們家的人,他們家現在就像塊肥肉,誰都想在這時候撕下一塊踹進自己兜裏。
徐青年:“……”
商場好複雜,還好他的夢想從來都是當個利國利民的科學家。
徐父出門後不久,徐母也收拾好了準備出門,徐青年怔忪的看着他母親,自從家裏的公司走上正軌,他母親就辭去了原來的工作,只在公司挂了個閑職,已經很久沒看她穿得這麽正式了。
還不等徐青年說話,徐母就道:“今天我和你爸可能都會回來得很晚,你吃了東西就早點休息,不用等我們了。”
徐青年問:“媽,這件事對我們家影響很大嗎?”
看着徐青年寫滿了緊張的表情,徐母勉強笑着說:“影響肯定是有的,就是要看我們怎麽處理。只要把傷亡員工家屬安撫好,相信不會出什麽大問題。”
就怕安撫不好。
徐青年盯着徐母的裝扮,徐母解釋道:“這叫有備無患,凡事都要往壞的方向思考,要為自己準備好退路。”
“哦。”
徐青年恹恹低下頭,應了聲。
不管是徐父的話還是徐母表現出的意思,都與季深說的有異曲同工之妙,徐青年想,果然還是他太廢材了嗎?
徐母出門後,徐青年在沙發上鹹魚攤了幾分鐘,就撈起書包朝季深家跑去,他還是決定去投奔季深,順便和季深說說他悲傷的心情。
聽到敲門聲時季深正在看網上的消息,徐家的事本就是有心之人刻意為之,哪怕有徐父等人努力壓制,網絡上也有消息透露出來了。
或許是為了減少人為在這件事裏的痕跡,現在關注這件事的人還不多。
然而季深相信,用不了多長時間,這件事就會完全發酵爆發出來。
徐氏鋼板似的公司會因為這件事起裂痕,然後因為各種問題裂痕持續增寬。
最終徐氏大廈傾頹倒閉,徐家人被口誅筆伐,家破人亡。
徐氏破産後,臨都很多公司都啃到了肥肉,箭頭指向不明确,這讓徐氏的破産看起來更像是意外而不是人為。
然而有着輪回前記憶的季深分明記得,徐氏破産後獲益最多的是林川建築背後的傅氏,傅氏憑借接手徐氏未完工程成功入駐臨都,在臨都開始了新的征程。
至于為什麽選擇徐氏而不是別的公司。
也許傅家和徐家并沒有仇怨,選擇對徐氏下手,可能是徐氏剛好符合傅氏入駐臨都的要求罷了。
敲門聲锲而不舍的響着,季深不得不挪動位置去開門。
剛開門就看到徐青年垮着臉站在外面,手裏拎着新鮮蔬菜和肉類,見季深面色蒼□□神不濟,把所有的抱怨都咽了回去:“你先去休息,別和我客氣了,家裏的東西我都熟,能找到我需要的東西。我先把菜和肉放到冰箱裏,晚點再做啊。”
季深嘴角微抽,他差點沒想起來,自從關系重新親近起來後,徐青年簡直把這裏當成了他的第二個家,只要他第一個家裏沒事,隔三差五就來這邊小住兩天,從客廳到廚房再到衛生間,到處都有他留下的腳印。
季深反手關門,雙手環胸靠在門上,雙目平視着徐青年:“你家不是有事麽,怎麽過來了?”
徐青年拎着蔬菜和肉的手微僵,嘆息道:“沒辦法,誰讓我就是個廢材呢?不問不知道,問也不知道。家裏的事半點忙都幫不上,還不如來你這裏混時間,我爸媽也放心。”
徐青年邊往廚房走邊和季深說:“深深,我家破産後我就無家可歸了,你要收留我啊!”
“我也不占你家太多的地方,把沙發借給我睡覺就好了,等我以後發達了掙錢了,肯定會報答你的。”
“當然,要是深深你讓我現在就報答也沒問題,你看你是想我賣身為奴,還是想我以身相許,我都可以的。”
季深:“……”
彼時春衫少年郎,笑看風華不知愁。
徐家出事前的徐家少年,看春風不喜,看夏蟬不煩,看秋風不悲,看冬雪不嘆,看滿身富貴懶察覺,看不公不允敢面對。
徐家的少年郎,在父母的期盼中出生,在他們的呵護下成長。
名字中含着父母對他的期望。
願歷盡千帆,歸來仍是少年。
然而,雖然徐青年被養得天真開朗,自尊心卻是極強。
上一次,在他到別的世界做任務前,徐家就已經破産了,徐青年在處理完他父母的後事就徹底消失在了這座城市,哪怕親戚朋友掘地三尺的找,也沒再露過面。
關于徐青年的信息再次被季深從記憶深處挖出來,徐青年失蹤後的第三天,他收到了徐青年的短信,徐青年在短信中表示,會好好的活下去,讓他們不要擔心也不必再找他。
他在看完短信後立刻給徐青年打電話發信息,都沒被接通。
所有的聯系方式都像是石沉大海,而徐青年這個人也像是拂過的風,說消失就消失了。
那時的徐青年歷盡千帆歸來,可還是曾經的少年?
季深還在想以前的事,徐青年已經把蔬菜放進了冰箱,他重新來到季深身邊,擔憂道:“你臉色看起來真的很不好,确定是感冒引起的症狀嗎?”
“嗯。”
徐青年不信,故意道:“蔡桓侯諱疾忌醫的故事知道吧?那老頭子本來有很多次機會可以活下去的,他就是不相信扁鵲說的他有病,最後無藥可治,嗝屁了!”
“當年曹孟德也是不相信華佗,懷疑華佗想要謀害他把華佗殺了,他自己提前去見了上帝不說,還害得我們沒有麻沸散用。由此可見,相信好的醫生,遵醫囑治病是非常重要的。”
見徐青年似乎還有很多道理要講,季深從茶幾抽屜裏拿出省醫院的檢查報告:“醫院的檢查報告,看看?”
徐青年不懂醫學,對照數據看報告還是沒有問題的,在看完報告後,狐疑道:“确定醫院的儀器是完好的嗎?”
季深:“……”
要不是時間不夠,他能把報告單的數據弄得更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