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徐青年拉着季深走了別的路,沒從學校正門出去。

美其名曰,不走尋常路。

其實季深和徐青年心裏都清楚真正原因,不過是沒有說穿罷了。

剛出教室,徐青年便開始四處張望,生怕父母在哪個地方橫眉豎目的等着他,要把他抓住送回老家。

徐青年從小被父母捧在手心,調皮搗蛋的事情沒少幹,離家出走還是人生頭一回。

這種感覺并不好,他整個人的神經都是緊繃的,跟剛做完賊似的,戰戰兢兢的上課下課,就怕老父親突然出現在教室外面。

好不容易熬過白天的課,放學的路卻仿佛被無限延長了,每一步都像是在玩掃雷,這一步正常,卻不知道下一步是否踩雷。

徐青年壓低聲音道:“季深,我擔心我爸媽抓我回去,你也幫我看着點,要是看到人就提醒我,我得趕緊跑。”

季深唇邊溢出幾絲笑意,答應了。

他沒有提醒徐青年,真心想抓人是很容易的。

學校裏不是好地方,容易引起學生的關注,對徐青年影響很大,也有可能會驚擾到不該驚擾的人。

上下學的路途中也不好,變數大,容易讓魚逃出漁網。

最好的方式,先分析出魚可能隐藏的地方,再對準撒網,一抓一個準。

像徐青年這種傻白甜,要分析出他躲藏的位置,并不困難。

徐青年膽顫心驚的走出學校,忐忑不安的走在季深身旁,路邊随便停個車都能讓草木皆兵的他宛如驚弓之鳥,生怕車裏坐的人是來抓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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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不過百米,就有輛小車在兩人身邊緩緩停下,徐青年下意識的往季深身後藏,只露出雙溜圓的眼睛,盯着搖下的車窗。

坐在副駕駛座的人不是預想中的人,而是班裏新轉來的女學生白清清,白清清朝着季深露出個友好的笑容:“季深同學你好啊,你的狀态看起來不怎麽好,我們送你回家吧?”

季深半眯起眼睛,白清清坐的車對外遮光性能很好,但眼力極好的季深還是看到車裏的後座上有搖晃的身影,還不止一個。

季深拒絕道:“謝謝白同學好意,不過不用了,我家距離學校很近,走不了幾步路。”

白清清眼睛本能的瞥向後座,過了片刻道:“那季同學路上注意安全,明天見。”

季深将白清清的小動作全都納入了眼裏,他若有所思的垂下眼睑,說道:“再見。”

季深對白清清的言行做了簡單的分析。

他因為想轉班的事在教師辦公室耽擱了不少時間,回到教室時白清清已經離開了教室,後來與徐青年有意繞遠路也耽擱了些時間,這兩個時間加起來不算短,別的離校的學生說不定都已經到家了,而白清清還在學校周圍徘徊,很顯然是故意的。

她在等他,而等他真正的決定權在于後座上的人,那應該是白清清的長輩。

季深饒有興致的想,那麽他和白清清之間又是怎樣的關系?

活的時間太長,什麽狗血的故事都見過,聽過,甚至經歷過。

季深不禁想起系統說的話,關于他這輩子的身世的。

這個世界還是挺有意思的,有穿書女,有逆襲的反派,還有被炮灰的原主角,以及他這個同樣被更改了命運的原主角之子。

季深在曾經十七年的記憶中翻來覆去的找,也沒找到任何關于白清清的信息,在曾經的人生中,白清清這個人是不存在的。

所以又是哪只小蝴蝶震動了翅膀,将白家人震到了他面前?

是穿書,還是重生,或者是任務者?

不管是哪種情況,只要不惹到他身上,他都懶得理會。

季深很快就把白清清的事丢在了腦後,卻聽到徐青年壓低聲音問:“深深,你說白清清是不是喜歡你呀?”

季深白了徐青年一眼:“你覺得同學之間打個招呼就是喜歡了?那你自己想想,你這輩子和多少人打了招呼,喜歡得過來麽?”

徐青年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就是覺得白清清對季深的态度很奇怪,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他不知道該怎麽歸類,就歸在有可能的種類裏了。

季深慢吞吞的往家裏走,徐青年則是在研究白清清對季深的态度,怎麽想都有古怪。

徐青年到底還是沒能逃過徐家夫妻的魔爪,兩人剛進小區不久,剛剛松了口氣覺得自己成功逃過一劫的徐青年就聽到了徐母含笑的聲音:“徐青年。”

徐青年腳步驀地停住,笑意還僵在臉上,他緩緩轉過身朝聲源的方向看去,只見徐母正微笑着看向他們:“阿深,下午好。青年,別打擾阿深了,跟媽回家。”

季深禮貌的和徐母打招呼:“伯母,下午好。”

在季深的人生中,徐家夫妻和徐青年都是不可抹滅的存在,他們給了他人生中為數不過的溫暖和照顧。

季深還小的時候,身體不好的母親要想辦法養活兩人,經常早出晚歸,她極少有時間照顧和陪伴季深。

鄰居伯母見他可憐,就主動把季深接到家裏照顧,讓他和家裏的兒子玩耍。

徐家搬家前,曾想過收養季深,想把季深當成親生孩子培養,被季深拒絕了。但徐家夫妻并沒因此氣惱,逢年過節的,他們會精心挑選禮物寄給季深,表示對他的惦念。

後來徐家搬回臨都,他們也會找時間來看望他,上學時會讓徐青年給他帶些點心和可口的飯菜改善生活。

季深還清楚的記得徐家人給他的照顧,可他經歷的事情太多,活的時間太長,已經記不得最初的溫暖和感動了。

在這個世界裏,他就像是個走馬觀花的局外人,與誰都隔着距離。那種宛如被結界阻隔的距離,讓他與這個世界隔絕,難以融合。

徐青年發誓,不管他媽笑得有多溫柔和氣,他依然從她的微笑中看出了咬牙切齒,這讓他更加不想回去了。

徐青年躲在季深身後,伸出半顆腦袋道:“媽,我還不能回去,季深生病了,我要留下照顧他。”

徐家公司出問題,徐母已經有些時間沒有來看季深了,打電話的時候也沒從季深語氣中聽出異常,此時見季深臉色蒼白虛弱,擔憂立刻就湧上了心頭。

徐母瞪着徐青年:“阿深生病的事你怎麽沒告訴我們?”

季深道:“伯母,就是小感冒,不要緊的,吃點藥就好了。”

徐母嘆了口氣,她也算是看着季深長大的,知道這孩子從小就要強,哪怕是生病,他也不會輕易說出口。

徐母也跟着季深回了家,她親自動手幫季深做了晚餐,順便把徐青年拎了回去。

徐家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麻煩,敵人強大而狠毒,他們根本沒有十足把握保全自己,若不是情非得已,怎麽會想出将徐青年送回老家的辦法。

徐青年還想掙紮,徐母便道:“如果對□□急跳牆,你是想把阿深也連累了麽?”

徐青年放棄了掙紮,垂首道:“我回去。”

他當然不想連累季深,季深給徐家的幫助已經夠多了。

不管徐家将要面臨怎樣的困境,都是徐家的事。

季深是無辜的,不能因為他被牽連。

季深把徐母和徐青年送到門外,轉身就坐在了電腦前查看徐氏的進展,徐家拿到了資料,行動上卻沒有任何進展。

他決定再等等,如果徐家還是沒辦法保全自己,他再出手。

張明遠上完晚自習就來到了季深家,在确定季深病情穩定後就在沙發上躺了下來,不過幾分鐘就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張明遠醒來時天已大亮,他匆匆忙忙的幫季深準備好早餐,确定季深能夠獨自前往醫院拿病歷報告後,就直接奔向學校。

張明遠有點赧然,他本來是想照顧學生,以防萬一的,結果沾到沙發就睡覺,學生沒照顧到,倒是把自己照顧得很好。

季深吃完早餐就去了醫院,剛進醫院就有個七八歲的孩子踉踉跄跄的迎面跑來,那孩子穿了藍白條的病號服,瘦瘦小小的他被病號服裹在裏面,讓病號服看起來空空蕩蕩的。

那孩子只碰到了季深的衣角,卻回頭跟他說了句對不起。

季深手指微動,卻沒有跟上去,他慢條斯理的把報告單打印出來,報告單顯示的結果與預計差不多,他自己就是最頂尖的醫生,各個方面都精通,看檢查報告自然不在話下。

收拾好檢查報告,遲疑了幾秒鐘,還是決定随緣。

還沒走出醫院,季深就看到兩個不算年輕的男女從他身邊經過,男人一手攙着懷抱嬰兒的婦人,一手拎着嬰兒用品,女人則是抱緊了懷中嬰兒,不斷向四方張望,整個人顯得有些緊張。

無意中的一撇讓季深擡步跟了上去。

他對很多人和事都能冷眼旁觀,唯獨不喜歡有人把主意打到小孩子身上。

就如系統所想,他對小孩子的容忍度比對成年人的容忍度要高出很多,也始終相信人之初性本善,小孩子的內心純粹而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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