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Ch17.半根煙

Ch17. 半根煙

《琴酒和波本通感後》

/系田

停車場。

降谷坐在琴酒的保時捷裏思考兩個問題:

第一,為什麽琴酒特地把僞裝卸了。

第二,為什麽風見在那種情況下也能起反應。

還沒能他想通,熟悉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降谷趕忙端正臉色,不一會兒他的車窗被叩響。琴酒貓着腰坐進副駕駛,身上是那件标志性的黑色風衣。

降谷頓了下,若無其事問:“衣服要回來了?那條子的問題也解決好了咯?”

“我倒覺得他要是沒法起反應才叫問題。”琴酒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

“……我沒空跟你玩文字游戲,你們在現場到底發生了什麽?”

琴酒聞言,理風衣褶皺的手一頓,眼神幽幽的望過來:“你怎麽到這兒的?”

降谷愣了下:“……當然乘地鐵。我不是壞了嗎,還在修。”

話音未落,降谷就發現琴酒眼裏閃爍的暗光。

“是嗎?”對方漫不經心問,随後掏出手機,向他展示屏幕上的照片——一輛白色馬自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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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你的車吧,波本?”

降谷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走遍了停車場去找的嗎?”

“也不算,鼻子塞住了,要呼吸新鮮空氣,所以就到處散散步。”

“……”

連五歲的孩子都知道停車場的空氣渾濁,琴酒撒謊也不找個好的。不過,他自己不也掉以輕心了?

降谷正想找個由頭,琴酒的長臂突然越過他身體,開了駕駛座旁邊的門。

“下去。”

“你說什麽?”

“我讓你下車。”說完,他猛地推了把降谷。降谷沒細安全帶,猝不及防地從車門掉下去,“哐當”一聲,屁股生疼,等再擡起頭,琴酒已經代替他坐上駕駛座。

“去開自己的車,跟在我後面。”琴酒的頭從半開的車窗裏探出來,仰視他說。

“憑什麽?”

“跟我合作的第一要義,撒謊無所謂,只要不被我發現。”

降谷雙手握拳,義憤填膺地走了,沒幾步卻又被出聲叫住:“等等,車鑰匙還我。”

“……”

降谷頭也不回地把車鑰匙往後抛,幾秒後傳來落地的聲音。

琴酒等降谷走了,才打開車門拿回鑰匙。

*

兩人趕到曾發布靜子多篇相關報道的雜志社“文藝秋冬”。

“文冬”的總部位于一棟老舊的建築內部7-8樓。7樓是政治、經濟方面嚴肅報道的正刊部,8樓是挖掘各種體壇、娛樂圈八卦的增刊部。

琴酒和降谷先去了八樓。

辦公室裏空無一人,忘了關的中央空調發出“轟轟”的噪聲。降谷随手拿起某人吃了一半的梅幹飯團,包裝袋上的文字顯示這玩意兒已經過期一周多。

“……”

幾乎每張桌上都雜亂不堪,堆得像小型垃圾場,與之相對的是他們辦公用的電腦。

“戴爾的最新款。”

戴爾是時下最緊俏的電腦制造商之一,最新款的售價十分昂貴。

降谷目測這裏的電腦少說有二十臺,和其餘的環境格格不入。

琴酒拿起份半開的雜志,上面寫着某當紅愛豆劈腿的醜聞。他徑直走向電梯。

“去樓下。”

“轟隆隆——”

電梯運行時的搖晃明顯到無法忽視。

兩人到七樓,鼎沸的人聲順着電梯門的縫隙傳過來。琴酒和降谷對視一眼,走進辦公室。

一個穿寶石藍套裝的年輕女孩抱着厚厚一疊文件經過,因為視線被半山高的文件遮擋,她迎面撞上走在最前面的琴酒。

砰——

手裏印着密密麻麻文字的紙瞬間散落一地。

她穿高跟鞋的腳崴了下,忙不疊跟琴酒道歉。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都怪我沒看路。”

“小優,我要的文件呢?”

“還有我。”

遠方傳來男編輯們的催促。

琴酒冷冷地看她一眼,降谷幫忙一起撿文件。

期間時不時傳來編輯們對老電腦太破的抱怨。

過了會兒,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快步走來:

“真是的,讓你印點文件都做不好。你還能幹什麽?”

“……”

說話間,降谷已經撿完文件,沒再堆給女孩,而是自己抱在懷裏。

光顧着責備的男人這才把視線轉到兩個不速之客身上,語氣裏難掩傲慢:“你們是?”

“警察。”琴酒摸出僞造的警官證,面不改色說。

琴酒對“新身份”的适應程度讓降谷感嘆。

那男人眉宇間還有些不可置信,直到仔細對比警官證上的照片和琴酒本人,表情終于變得局促。

“原來是警察先生,請問有什麽事嗎?”

“樓上的人都去哪兒了?”

“啊,這我就不知道了,警官。狗仔嘛,聞到味兒就跑沒影了,你懂的。”男人邊說,邊裝腔作勢地正正領帶。

琴酒皺皺眉:“是嗎?他們之前有篇宣稱藝人劈腿的報道被投訴了,我們來了解下情況。”

“怎麽會這樣?”男人滿臉沉痛,眼裏幸災樂禍的笑卻壓也壓不住,“那我把負責人的電話給你。”

琴酒對他的拙劣演技視而不見,拿到號碼後轉身就走。

降谷沒有緊跟,而是先幫小優把文件放在桌上,囑咐她當心,才提步離開。

他在門口碰上依舊等着電梯的琴酒,看來提早離開也不意味着就能“領先”。

“你倒是挺能随機應變的,Gin。如果不那麽說,那男人恐怕不肯把負責人的電話給我們。”降谷邊仰頭看着緩慢攀升的電梯邊說。

“比不上你,波本,無時無刻都在做好事。我都快以為你是熱心助人的條子了。”

降谷面不改色地笑笑,等進了電梯,才挨着琴酒,故意用兩指夾着張薄紙,炫耀似地在琴酒面前晃晃。

“搜集情報的第一條要義,時刻關注那些不起眼的小人物。小優說了,樓上的同事出去蹲料的時候,從不接電話。”

琴酒睨了眼那張紙片,沒好氣地“切”了聲。

聽說,人氣很高的本地足球隊飛天涉嫌踢假球。

下午五點,琴酒和降谷在飛天隊前鋒的公寓外找到剛被轟出門的狗仔古川。

将近六十的古川拿着手持攝影機狼狽地摔在地上,嘴裏卻還罵罵咧咧:“拽屁啊拽!拿錢踢假球的時候不還是跟個孫子一樣!你對得起球迷嗎?”

降谷上前扶起古川。對方臉上的皮膚黝黑又粗糙,一看就經常風吹日曬,外套也陳舊起球,完全沒有“負責人”的樣子。

“噢,謝謝。”古川一雙綠豆大的眼睛滴溜一轉,像在暗處覓食的老鼠迸發警惕,“你誰啊?怎麽會在這兒?不是來搶頭條的同行吧?”

降谷笑着出示證件:“不是,我們是警察。”

古川松口氣:“噢,優那丫頭說我們前幾天的報道被投訴了?不應該吧?那篇是經紀公司默許的呀!因為他不聽話。真過河拆橋了?”

古川咬牙切齒的模樣,仿佛只要降谷說個“是”,下一秒就會沖到人家公司大幹一翻。

降谷沒好氣地回頭瞪一眼琴酒,走過去伸出手。

“幹什麽?”

“煙。”

琴酒皺下眉,連打火機一起給降谷。

看到煙盒裏僅剩兩根時,降谷下意識想琴酒是不是一天抽了那麽多。他轉瞬把這個多管閑事的想法抛到腦後,送給古川根煙,幫忙點燃,另一根則塞進自己嘴裏。

古川眼裏閃過贊許:“沒想到你年紀輕輕,還挺會做人。”

降谷謙和地笑笑:“投訴的事就是個借口。貴部的人都跑外勤去了,不這麽說樓下的不會把您的聯系方式給我們。”

“切,那幫道貌岸然的家夥。以為做個政治、經濟新聞就了不起?還不是靠我們增刊在養?”

降谷從善如流地拍馬屁:“就是,你們部的電腦一看就比樓下先進很多。雜志社老板肯定知道你們勞苦功高。”

古川被恭維得爽極,臉上一開始的戒備卸盡,變成得意。

交談正順利進行,降谷突然捂着嘴不住地咳嗽。琴酒的喉嚨裏也猛起一陣癢意。他們都咬牙壓下。降谷準備裝作無事發生,琴酒走到旁邊,不置一詞搶他抽過的煙,放進嘴裏:“抱歉,這家夥還在發燒。”

降谷愣了下,琴酒嫌棄的目光從臉上滑過。但他控制不住地心跳加速,因為琴酒現在的行為相當于……

跟他間接接吻!

“噢,那你也挺拼的。”古川望過來感嘆一句,拉回降谷游離的思緒。

“有什麽想問的就問吧!”

憑借多年跟蹤爆料的敏感度,古川一下看破了他們的意圖。

降谷挑唇一笑:“你認識‘小布’嗎?”

降谷沒料到,古川一聽這個名字,原本和顏悅色的臉頓時憤恨不已。

“啊,當然。那家夥……化成灰我都不會忘的!”

“怎麽說?”

“你們可能不信,我們做狗仔也是有職業道德的。沒根據的一律不報,但那家夥為了快速上位,一連編了好幾條假料!還正好碰到個剛的,被起訴了。要不是公司立刻切割,別說我這個負責人,連咱們的增刊都要跟他一起玩兒完!”

一旁的琴酒順勢問:“所以那個‘小布’爆的料都是假的?”

古川沉默幾秒:“那倒也不一定。他特關注一個叫‘森高明裏’的童星。我不太感興趣,那女的人設和演技一看就假。哎呀,說了你們這些小的也不知道。她出名的時候,你們估計還沒生下來呢吧?”

降谷和琴酒對視一眼……

最後,雖然古川不知道“小布”現在在哪兒,倒是熱心地提供了張對方的畫像。

*

降谷為手機裏剛要來的古川電話添備注,目視前方問一旁的琴酒。

“回去?”

“還沒到時間。”話音未落,琴酒捂着唇猛烈地咳嗽幾聲。

降谷眉頭緊鎖:“明明抽不了,為什麽勉強?”

“因為有的人太沒用。”

扔下這話,琴酒一馬當先離開。

“……”

降谷望着對方的背影,垂在身側的手用力握了下拳又松開。他本來不打算理琴酒的死活,在駕駛座坐了幾秒,還是下車,敲響琴酒保時捷的車窗。

“叩叩叩。”

琴酒毫無反應。

“……別裝沒聽到。”

過了會兒,琴酒搖下車窗,眉角眼梢都透着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冷漠,“又怎麽了?”

降谷順着縫隙遞進半瓶礦泉水,琴酒瞥一眼沒接。

“你剛連我的煙都抽了,不會現在才嫌髒吧?”

琴酒不悅地皺起眉:“別說這麽惡心。還有,煙是我借你的。”

降谷從善如流地點頭,換成一種溫和口吻:“喝點水潤潤喉,別老跟自己過不去。”

琴酒搶過礦泉水,邊惡狠狠地瞪他,邊擰開瓶蓋往喉嚨裏灌。纖長白皙的脖頸微微揚起,喉結上下滑動,喝水時“咕嘟咕嘟”的聲音回蕩在降谷耳畔,猶如一段驚心動魄的旋律。

片刻,琴酒冷着臉把一滴水不剩的空瓶倒過來展示給降谷。

“可以滾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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