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現實

現實

天氣變化莫測,陰沉的天像極了将要大雨将至,窗外寒風凜凜,一家連衣店燈光璀璨。

“先生!”服務員叫醒了,手撐着睡在桌邊一旁等待的客人。

林恒張開了雙眼,眼眶帶着微紅。他來到店裏,衣服還未取來,坐一旁等着竟然睡着了。

看見服務員提着一個精美的禮盒灰色紙袋,遞了過來。

他冰冷的指尖接過紙袋,打開一看。

一條白色初戀裙。

“不好意思,先生要久等了。”服務員抱歉的說道。瞧客人看裙的眼神微愣,一臉溫柔,嘴角漸漸出現了笑意。

服務員是個女的,她現在招待的林恒是她最近看過店裏買衣最好看的客人了。她繼續打量着俊俏的皮囊,男子五官端正各個方面都透着成熟感。

服務員回過神來,猜想眼前男子長得這麽帥,現在又來買裙子定是送給女朋友的,連忙介紹着:“這件初戀裙,優雅的白色很好地流露出清新的初戀感。”

這家店四季衣物都有,是家很獨特的連衣店。

“小白裙在炎炎夏日,清涼一夏裝。白裙采用輕盈的紗織,如雲朵般柔軟,随風起舞。”服務員誇贊道:“先生,你眼光真好,想必你女朋友很愛穿裙,定會喜歡你準備的禮物的。”

林恒心裏一驚,長長的睫毛向下,蓋住了眼底的失落,眼眸全是傷心的神色。

他不知道她是否喜歡穿裙子,他見她穿裙子只見過三次,一次松湖公園石臺上,一次舞蹈室,一次學校體育館演出臺。

林恒還是回應了服務員,“嗯。”

出了連衣店的他,走在寒風刺骨的街上,屋內屋外的溫差很大,讓他接觸在冷空氣的一刻,打了個寒顫。

這時,口袋裏手機連續振動着。

林恒一手拿出了手機,眼眸懶散的瞅了一眼手機屏幕,一滑:“喂。”

楊子逸剛把手機放到耳邊,就聽那邊一句冰冷的一個“喂”字傳來,莫名覺得好笑:“林恒,兩年不見,不要這麽冷淡嘛。”他聽到對方那邊有風聲響,疑惑說,“你在外面嗎?”

“嗯。”林恒把紙袋緊緊護住懷中,黑色長大衣遮擋着風,“你打電話,有什麽事?”

“快年底了,你回江北市嗎?”

林恒高考後報考的學校在宜星市,楊子逸高考後就填了本地的學校。

“嗨,高中幾個好哥們約了個飯局。這不是想你了嗎?”楊子逸見對方不說話,直接說出事。

“不去。”

“欸,別急着拒絕這麽快嘛,每次約你都約不到。再說你去了宜星市離江北市這麽遠,一年回來也得看看家,看看人吧。”

楊子逸與林恒皆是一愣。

電話那頭的人沉默,楊子逸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趕緊拍了拍說話急的嘴。

對于林恒來說,回星北市就是回家與回家看家人。

大家都知道林恒只看望兩人,一人是家中的母親,另一人就是大家都不敢提及的一位故人。

楊子逸閉了嘴,再次張開,“林恒啊,你在大學可好,聽說趙娜兒現在混得可不錯了。舞蹈與演員兩個職業雙收。只要一出門,商場大屏幕上的視頻,美妝代言海報都是她,果然當了明星就是不一樣!”

當時的他和其他人都以為林恒會去宜星市讀最好的大學,連蘇蘭花與吳用輝都覺得林恒會去宜星大學。

作為江北市的理科狀元,忻德高中出來的尖子生,去了宜星市沒報考宜星大學,而是報考了工藝大學。

趙娜兒在高二十二月底比賽獲得了冠軍,其中打分員有工藝大學的一位叫做季雲的教授,對她的表演很是滿意,也很是看好趙娜兒考入工藝大學的表現。高考分數一出來,趙娜兒專業與分數都過了工藝大學的錄取線,立馬填報了第一志願,後穩妥的被錄取上了。

季雲不僅是趙娜兒的良師更是她的貴人。趙娜兒能進娛樂圈還是依托了季雲的介紹,季雲把她推薦給自己的老友,讓趙娜兒第一次接觸到了演員的職業。她在一個大咖導演手中一部戲中演了一個舞蹈老師的小角色,精湛的舞蹈受到了廣大觀衆的熱烈關注,由此讓她這個小角色脫穎而出。

楊子逸笑着問:“高中多日追求你的大校花,秒變成了大明星。高中同校,大學同校。林恒你在學校與她敘過舊沒。”

林恒毫不在乎地說:“學校碰見過幾次。但我和她沒有舊可敘。”

“挂了。”

“欸欸欸,這次大家好不容易年底聚個餐,我約的餐。”楊子逸想着自己邀請的人,“人沒好多,就以前的玩得好的,加上現在和我玩得來的除外。剩下的就是你認識的,就白博,還有趙娜兒,最後一個你肯定認識。”

“不感興趣。”林恒知道楊子逸人際關系好,但他的确不想去。

“好歹我和你以前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不給我面子也得給我女朋友的面子吧。”

這話林恒聽着一笑,以他對楊子逸花心性子的了解。疑惑道:“還有人會看上你?”

“你猜下,正是以前我們共同的同桌。”

林恒一想,真沒記起來。

“不會吧,林恒這麽一個重要的人,你不記得了?她可是在我們高中的時候,還支持過你一票的。”

楊子逸有點驕傲的語氣輕快說道:“林恒,給你介紹一下。”

“李涼是我女朋友。”楊子逸隆重的語氣後面又帶着笑意說:“這下你得來慶祝我吧,我這次就是約着好友,官宣一下。你再不來就太不夠意思了。”

這一說,林恒有點印象了,高中時班裏是有個總愛戴着眼鏡,又不愛說話的女孩。

林恒沒想到楊子逸怎麽會與李涼走一塊了。

楊子逸思索了下:“這麽多年了,趙娜兒可一直想好好和你聊聊。”

“我和她沒有話可聊。”

“你飯局什麽時候?”林恒低着眼眸,抿嘴問了句。

“12月28號。”

挂了電話後,林恒停住腳步,愣在原地,回想着剛剛在連衣店做了一個夢,夢到了以前。

28號的前一日是27號,2013年的11月27號是林恒的噩耗日。

他依然記得那天寒冷的夜裏,歷歷在目的場景。

林恒在許芷出去不久後也跟了出來,走廊的燈很明亮,清楚的看見了前方的許芷微彎腰低頭一會,費力的直起身板,走了幾步伸手推門而入。

門口的林恒聽見門後水的沖洗聲夾着微弱的嘔吐聲。

她這是怎麽了?

門外的林恒蹙眉的擡手準備敲門,停留在空氣中半刻,立馬放下手來,握成拳。最終選擇放下了手,背靠着旁邊的牆,在外面安靜的等待。

室內的聲音久久持續了十分鐘之久。

許芷胡亂的關好水龍頭,此刻大腦內部劇烈的痛刺激着她的大腦神經。

待她出了廁所。

一打開門,林恒就見許芷一手輕錘着頭,一手扶着牆,慢慢的從他身邊走過。

他聽見她的呼吸聲很重,像是在喘氣。

許芷低着頭,步子虛弱的踏着地板,身形有些恍恍惚惚。

林恒眉毛蹙得更緊,喊道:“許芷?”

他這一喊,好像她沒聽見一般。他人站在這,她沒發現。他喊她,她也沒聽見。

許芷視線暈乎了起來,只見走廊的燈光漸漸變弱。随後,自己的腿像失去了支撐點,她整個人都無力的倒了下去。

林恒心裏一驚,上前拉住了許芷瘦小的手臂。

許芷跪在地上,腿部肌肉沒有一點力量支撐她的重量,她恍惚的看清了眼前的人是個短發,摸着他的手臂,他的骨架很大。

許芷費力的仰頭睜開眼睛看着面前人。視線迷糊的她奈何怎麽看也徹底地看不清楚,她現在頭好痛。

林恒直視着許芷睜大眼睛看着自己,眼瞳微顫。她微紫的唇微張,一張臉蒼白得像個死人。

許芷面部的神色表情是容忍與痛苦,無力的拍着頭。

林恒為了阻止她繼續擊打頭的手,觸碰到她的手時,掌心一片涼。林恒深黑色的瞳孔緊張,害怕了起來,呵斥道:“許芷!”

“你怎麽了?你別吓我…你是不是得了什麽病!”

以前我就該懷疑的,為什麽要瞞着我,她還要逞強地還對我展顏展笑!!

“唔。”許芷低聲痛苦一聲。

林恒紅着眼,緊張着看着許芷眼裏閃爍的是讓人心碎的悲傷,眼眶裏含蓄着淚水。

他把許芷抱起來,懷中的許芷輕如鴻毛,好像她随時随地都有可能失去生命跡象一般。

林恒開始有了害怕的想法:她患的病是能危及生命的?

“救人!誰來救救她!”直接抱着人的林恒從舞臺後面而上,吳用輝剛從臺上下來,到後面時就看到林恒抱在懷裏的虛弱的許芷時,吓了一跳。

他顫抖着聲音喊道:“快送去醫院。”

吳用輝趕緊撥打了電話,叫了急救車。

體育館內講座依次進行着,體育館外卻又下起了小雨。

林恒緊緊抱緊許芷,垂眸看着懷中呆滞的許芷,聲音沙啞喊道:“許芷,你吱個聲!”

吳用輝知道大事不妙,看着在旁邊急得跺腳,趕緊叫譚潔聯系了許芷的家長。

許芷視線迷糊看着校園的燈光,那夜中有着點點光亮,身邊的呼喊聲拉回着她的神識。

終于,許芷睫毛撲閃着,眨了下眼,緩緩低聲嘀咕出:“林…同…學…”

林恒一笑,“是我。”聲音沙啞地哽咽起來,“不要睡。”

許芷被林恒抱在懷裏,後仰着頭,緩緩擡眼,一字一句說:“我…想…想家了。”

她眼淚順着眼角緩緩滑落,眼神中是渴望,“我…想…回家。”

許芷眼睛通紅,話音帶着哭腔,“你…能…帶…我回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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