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省醫院急診科

“這麽年輕……”

“就是,還穿着校服呢,高中吧……”

“說是在學校出的事兒……”

“好像是忽然就暈過去了……”

……

顧赫趕到急診,門口已經圍聚着大量的圍觀群衆,甚至有家屬崩潰的哭喊,各種儀器的聲音,醫生緊急救治的說話聲,圍觀群衆的議論聲,充斥着整個科室。

“大家讓一讓。”來叫他的是急診科的當班護士劉珍珍,一邊為顧赫攔開圍住通道的人,一路飛速的為他介紹病人情況:“病人王帥,18歲,海城一中高二的學生,他們這兩天有籃球賽,賽後忽然暈倒,校醫室做了初步的搶救。”

顧赫是心內科醫生,他在校讀研的時候就已經在省院實習了,因為學術拔尖,又勤奮刻苦,是最早轉正的一批實習生之一,且深受院領導的喜愛。其實省院最拔尖的并不是心內科,而是腦科,院長起初是想要顧赫選擇腦科方向的。但是他執意要去心內科,院方也不好勉強。

顧赫皺眉快速走到病床邊上,耳邊自動屏蔽掉那些嘈雜的聲音,他俯身對患者進行基礎檢查,包括眼睛,四肢,血壓等,他速度很快,不過幾秒鐘的時間他就拿出聽診器放在病人胸口,“之前幾天有生病嗎?”

“家屬說他前兩天重感冒,今天早上還覺得有點胸悶。”護士長許嬌嘆了口氣,“都沒重視。”

顧赫收了聽診器,“爆發性心肌炎,立即準備搶救。”

……

顧赫從ICU出來的時候已經接近深夜了,他換了衣服,長嘆了一口氣。那個孩子跟餘塵的年紀差不多大,如今全靠儀器維持着生命,能不能過得了今晚,都很難說。

顧赫回到辦公室的時候,早就預料到餘塵不會還等在這裏。那個人從小就不喜歡等人。

窗外的樹影在夜風中簌簌晃動,顧赫看向那黑茫一片朦胧的夜色,眸光晦暗。

這段時間他總是做夢,那些旖旎的夢讓他心煩,最心煩的是對象竟然是餘塵。他從未想過自己的心思竟然動到了餘塵身上。他還沒成年。顧赫覺得自己簡直就是禽獸。

“還不回家?”段從骞推門走進來,看到顧赫竟然還在這裏。“手術那麽長時間還不夠你累的?快回去休息吧。別磨蹭了。”

段從骞是顧赫同科室的醫生,比他大兩歲,很照顧他們這些學弟學妹。

“嗯。馬上走。”餘塵看了看手機,有好幾個未接。他跟段從骞點了點頭,走出了科室。

今夜的風莫名有些涼,即便是深夜,醫院裏頭也不免有人走動,但比白天要安靜得多。顧赫走至院門口,電話鈴聲突兀的響了起來。

餘塵?

這麽晚還沒睡?

顧赫接起電話,一股微弱的氣流傳入他的耳廓,“顧赫,……”

顧赫皺起眉頭,話還沒說,手機裏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你好,請問你是餘塵的家長嗎?他現在在我們鹽廠路派出所,剛做完筆錄,麻煩你過來接一下。”

“他犯什麽事兒了?”顧赫疾步往停車場走過去,飛快的啓動了汽車。

“跟人打球發生了争執,被人打了,确切的說是他勸架被誤傷了,我們已經帶他看過醫生,沒什麽大問題。”

“被人打了?”顧赫有些吃驚,別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清楚楚,餘塵跆拳道黑帶,誰能動得了他

“情況就是這麽個情況,你是他哥哥是吧,先過來把孩子接回去吧。”對方挂了電話,顧赫緊緊皺着眉頭。

一路從醫院到警局,四十分鐘的車程,顧赫用了二十分鐘。時間有點晚,他不想影響餘塵明天上課。仔細詢問了事情的經過,了解到餘塵并不是過錯方,而打人的孩子已經跟餘塵道過歉,對方家長也說明會承擔後續的治療費用後,顧赫把餘塵接走了。

“你電話怎麽一直都不接?”餘塵見到顧赫就紅了眼,他額頭被石磚敲破了,縫了針,貼着膠帶,看上去挺疼的。嘴角也破了,手臂上也有不同程度的擦傷。其實也不是很疼,他就是覺得委屈,顧赫不接電話,那麽晚才過來。他是最後一個被接走的。顯得他很不被重視。

他記得上一輩子那次,顧赫是第一個來的,雖然生氣但更多的是心疼,而且還仔細查看了他的傷勢。寶貝得很。

對比這次,他連問他疼不疼都沒有。

顧赫看着餘塵,“我在手術。”

餘塵擡眼,他看不出來顧赫的情緒。他自問最了解顧赫的人就是自己,可是為什麽現在,他一點顧赫的情緒都感知不到。難道這是重生的BUG?

“哦。”

餘塵吸了吸鼻子,故意用手摸了摸胳膊上的傷口,“嘶。”

“別裝。”顧赫連讓他演的機會都不給,冷看着他,“說吧,怎麽弄的?”

“嗯?”餘塵看着顧赫眨了眨眼,無辜的看着他。

“傷。”顧赫靠在車頭,點了根煙,“說清楚再上車。”

“顧赫,你抽煙啊?”餘塵看着顧赫,瞪大了眼睛,他的印象之中,顧赫不抽煙的。

顧赫看了一眼餘塵,沒有回答。

打火機啪嗒一聲輕響,一小團火焰在夜色中更顯微弱。明暗之中,顧赫薄唇輕啓,吐出了一口青煙。

“問你話呢。”顧赫半天沒有等到自己要的回答,扭頭看向餘塵。

餘塵揉了揉眼睛,反應有點遲鈍,“哦。那個……那個……他們不是打起來了嗎?我去拉雷曲的時候對方扔了塊磚頭過來。”

“你沒想躲?”顧赫虛眯着眼看他。

餘塵抿了抿唇,他怎麽沒想躲呢,他又不傻,以他的實力,一個打五個都不是問題。問題是,他不能打架。他怎麽能跟那些孩子一般見識呢。他是個成年人了。只不過回到了自己十幾歲的時候罷了。何況,他不受點傷……

餘塵擡眼心虛的看了看顧赫,見顧赫沒在看他,才放了心。

其實他就是想受傷來着,他受了傷,才能讓顧赫心疼他。

顧赫不知道餘塵的這些心思。他就是覺得餘塵今天有點怪。從接到他開始,整個人就神不守舍的,話也少了很多。還背着他去打球,打進了警局。

“作業寫了嗎?”顧赫熄了煙,打開車門。

“嗯。在警局等你的時候寫完了。”餘塵撓了撓腦袋,走上前去,忍住想拉顧赫的沖動,“顧赫,你不生我氣吧?”

“上車吧。”顧赫坐進駕駛座,發動了汽車。

餘塵看着顧赫的側臉,片刻後繞過車頭坐到了副駕,主動系好了安全帶。

顧赫開車一路送餘塵回家,沒再多說一句話。

餘塵和顧赫家兩套房子是挨着的兩棟聯排洋房,分手的時候,餘塵看向正在開門的顧赫,“明天早上還是坐你的車嗎?”

“明天?”顧赫低頭拉開門,“明天你自己坐公交吧,我早班。”

說完他就進屋了。沒給餘塵回話的機會。

餘塵看着緊閉的房門,心裏頭一陣的落寞。那扇門,像是把顧赫嚴絲合縫的隔離開了他的世界。這讓他非常不舒服。

可是,他現在至少能看見顧赫完好無缺的站在那裏,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轉個念頭想一想,沒什麽比這更好的了。

回家洗了澡,餘塵躺在床上,這棟房子是父母出國前買下來的,目的就是為了能讓顧赫好好照顧他。其實顧赫祖爺爺家是經商的,本來想讓他繼承祖業,可是他卻不知道為什麽,選擇了醫學專業。孩子喜歡,家裏的大人也不會強求。顧家一向是以孩子的意願為重的。所以,顧赫父母經營着一部分的家族生意,顧赫則安心的做着他的醫生。

可是,餘塵心裏很清楚,這樣子的和諧也維持不了太久了,顧赫的爸爸好像是在今年生了一場重病,那之後,他會逐漸接手家裏的生意,兩年後,顧爸爸離世,顧赫辭去了醫生的工作,搬離了這棟房子。一年後,顧赫聽到餘塵答應了凡清的追求,抛下工作,以醫生的身份去了福建,再沒回來……

至于為什麽要搬家,具體的原因,餘塵不是很清楚了,顧赫沒跟他提過。那段時間,他忙着高考,也因為志願的事情跟家裏鬧得很不愉快,他只顧着自己去跟顧赫抱怨訴苦,壓根沒想着對方可能也正在經歷一些不好的事情。

餘塵吸了口氣,把思緒拉回來。

餘塵想,自己過去确實挺自私的。

也挺不是人的。

他現在就是想對顧赫各種彌補。

要是他還是像上一輩子那麽喜歡他,就好了。如今顧赫對他這種态度,他想做什麽都顯得不那麽容易。

餘塵打了個哈欠,決定定個鬧鐘,明天早上早點起床,給顧赫做個早餐。他早班,一定顧不上吃飯的。

4

第二天一早,餘塵拿着餐盒去隔壁敲門。

約莫十分鐘左右,顧赫才來開門,他穿着浴袍,剛剛洗完澡的樣子,發梢的水珠從脖頸沿着領口一路向下。隐約可見顧赫的胸肌。

餘塵咽了咽口水,這身材也太好了。

“有事?”顧赫眉頭皺了皺,看着餘塵,房門只開了一半,随時要準備關上的樣子。如果不是上輩子他就認識顧赫,餘塵甚至都懷疑他屋子裏藏了人。

“哦,我給你煎了雞蛋。”餘塵把餐盒遞過去,他唯一會做的就是煎雞蛋了,他還從櫥櫃裏翻出了媽媽之前買的模具。

“我不吃煎雞蛋。”顧赫看着他,也沒讓他進去,“你自己留着吃吧。”

“你不吃啊?”餘塵往門口靠了靠,“我都做了。”說完他又像想起什麽似的,擡眼看着顧赫,“你以前都吃的啊。”

“?”顧赫疑惑的看了一眼餘塵,随後斬釘截鐵的說着,“你記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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