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哥哥不喜歡這樣的我嗎？”
眼線都快描到太陽穴的餘塵慵懶的對顧赫說出這句話時，顧赫心髒病都差點被他吓出來，當場就愣住了。
漂亮男孩一臉的媚笑，那雙琥珀色眸子的桃花招子像是把他的心魂都勾走了。這樣的餘塵實在很難讓人拒絕。
可是顧赫一想到他這幅樣子跟凡清待了兩個月，想到他如今的表現不過是在作，在故意使壞，顧赫心裏的妒意和怒氣便戰勝了欲望。
顧赫一把拉扯開餘塵挂在他脖子上的手，“不喜歡！”
他記得當時餘塵氣得眼眶都紅了。
是啊，是他親口跟他說的，他不喜歡。
不喜歡這樣的他，不喜歡這樣對待自己的他，不喜歡他。
餘塵那充滿谄媚的笑容僵在臉上，然後一言不發的轉頭就走了。
自尊心極強的餘塵，三天沒跟他說話。直到他發現了一片向日葵花田……
顧赫每每想起那一幕時，都在後悔。他後悔，是他自己親手推開了餘塵，他親手将餘塵對他的感情隔絕在了愛情之外。所以，後來的他才會想要跟凡清試一試。
“老板。”齊未早上六點準時出現在老板家門口。畢恭畢敬，一副打工人該有的姿态。
“盡量把所有工作壓縮到三天內，所有員工提前三天，年二十六上完準時休假。”顧赫坐進邁巴赫後座，系上西服紐扣。
“是。”齊未連忙替老板關上車門，速度回到駕駛座，飛馳電轍的往公司開去。
提前三天休假，真是一個讓人歡喜又讓人憂的決定啊。
齊未頂着平靜無波的臉，心裏頭已經把這三天要安排的計劃一一過了一遍，該删的删，該減的減。
他跟着顧赫這些日子，不說了解，但對自己老板的風格還是很有自己一套理解的。據他觀察，以昨晚老板打電話那種語氣，以老板手掌還未消除的疤痕，以他老板對那小祖宗的尿性，齊未默默盤算着手裏頭的工作項目，是否，還可以，哪怕再提前——半天呢？
于是 ，在齊未的精心安排下，顧赫今年在北京的工作終于在年二十六這一天結束了。
顧赫終于如願坐上飛往海城的飛機。
餘塵知道他爸媽什麽時候回家，他就是不願意跟他父親碰面尴尬，害怕挨打，所以他特意在雷曲家裏待到晚上才回去。他本來想去找蘇遠的。但蘇遠說他提前回北京了，年後才回來。
誰知餘塵進屋的時候，他爸媽也剛到。飛機晚點，兩個人搞的很疲累了。
“塵塵。”媽媽見到餘塵開心極了，臉上挂着幸福的微笑，走過來抱抱他，“我的塵塵又長高了。讓媽媽好好看看。”
“有什麽好看的。”餘爸爸斜眼看着餘塵，臉色并不好看，“餘塵，我問你，你有沒有什麽事瞞着我。”
“啊？”餘塵目光複雜的看着他爸，又看看他媽，老實說他沒聽明白。他希望他媽能給他通個氣，他現在完全聽不懂他爸說話。他瞞他什麽了？
“你別吓着他。”媽媽拍拍餘塵肩膀，“沒事，跟爸爸好好說。啊。”
餘爸爸看着餘塵，一瞬不瞬。那眼神餘塵再熟悉不過了，他在極力隐忍自己的憤怒，只是礙于媽媽在，他不想發太大的火，讓媽媽難過。
餘塵嘴角抽了抽，他假裝笑了笑，“我跟爸去書房，媽媽，我餓了。好久沒吃過你煮的面了。”
“我馬上給你煮。”媽媽說着就去了廚房，她完全不在意旅途的疲倦和勞累，兒子要吃面，她就立馬去為他煮，從內心深處就覺得幸福和滿足。
餘塵看了一眼媽媽的背影，然後跟着爸爸去了二樓書房。
“把門關上。”爸爸站在書桌旁命令他，手指輕輕敲打着桌面，并沒有那麽和顏悅色。媽媽不在，他連裝都不願意裝了。
“我…..”餘塵關上門，還沒開口，臉上就挨了一本厚厚的《國際金融史》。靠！他舌尖抵了抵腮幫子，那書可是硬封面，足足八厘米厚！他爸竟然沖他臉上扔，還是在他毫無防範的時候！
餘塵忍着臉上的不舒服和心裏頭的不爽，看向爸爸。
盡管心裏頭很不爽，餘塵還是先開了口，不就是考試排名嗎？沒什麽可瞞的。遲早都得面對。
“這次考試真的太難了，我真的有好好複習。”餘塵極力解釋道，“而且之前一直都在備戰藝考，功課确實拉下很大一截，但我真的盡力了。”
“盡力？”餘爸爸嘲諷的笑了，“餘塵，你出國去玩得盡力嗎？啊？娛樂圈好玩嗎？那基地大嗎？帥哥美女多嗎？知道那個姓凡的是個什麽東西你就巴巴的跟着他走了？還喝酒打牌，你盡力，你他媽盡的哪輩子的力？！”
劈頭蓋臉的一通數落，餘塵懵了，他爸說那麽多，他就聽進去了他爸說他在韓國的行蹤。知道他去韓國的人很多，但具體去了哪些地方，做了什麽事，沒有人知道。“你跟蹤我？”
他腦子轟的就炸了，血氣一上頭，他沖爸爸吼過去：“你知不知道你在侵犯我的隐私啊？我十八了，我要去哪裏願意跟誰去我要做什麽你管不着！”
“我管不着，我看我不管你你要上天了！你以為顧赫幫你求個情就算完了？這是原則問題，跟顧赫喜歡男人一樣，家族不能容忍的事情誰來說情都沒用！我告訴你，離那個姓凡的遠一點！”餘爸爸指着他罵着，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臺燈都被震得挪了位置。
“顧赫喜歡男人怎麽就不被容忍了，他爸爸爺爺都接受了！還有喜歡男人有什麽錯，怎麽就不能喜歡男人了？我喜歡誰，跟誰在一起，你管不着！”
“你他媽再說一遍？”
“我說，喜歡男人沒錯！我也喜歡男人！你！管！不！着！”餘塵看着爸爸，紅着臉，咬着牙，一字一句。
每一個字都像一顆地雷，重重的轟炸在爸爸心裏。餘爸爸甚至全力扶住了桌沿，才沒讓自己身體往後倒。
餘塵吼完等了很久，并沒有等來爸爸的怒吼。
沉寂數分鐘後。
爸爸終于打破了沉默，“你是不是覺得我管不了你了？”餘爸爸看着餘塵，穿着西裝的胸脯劇烈的起伏着，顯然氣得不輕。
“我十八了。”餘塵看着爸爸，他不是小孩了，很早就不是了。雖然他一再希望自己不要像上輩子那樣忤逆父親，以這樣的方式再一次跟他鬧僵。但是，命運有時候并不會給你機會去改變它。
“我他媽是你老子！”餘爸爸抄起手邊的一個紫砂壺就往餘塵砸過去！
壺身一個抛物線正正砸在餘塵額頭上，随着重力撞擊，哐當一聲應聲而碎，破裂的碎片在他額頭劃過，再落到地板上飛濺開。
他覺得疼卻一聲沒吭。
他只是看着爸爸，他看着這個從小在他眼裏像山一樣的男人。
他崇拜過，敬仰過，愛過。小時候也同樣将他舉高，牽在手裏，抱在懷裏，同樣愛過他的男人。
他不懂，為什麽在他眼裏，他就是做什麽都做不好，做什麽他都看不上。做什麽都是錯的！他就那麽不堪嗎？
地板上碎裂的紫砂瓦片，一塊一塊的不規整的散落的到處都是。那破碎、殘缺、裂痕，正如他們父子之間的關系，勢同水火。
餘塵那充滿了各種複雜情緒，目光灼灼的眼神，在父親眼裏看來卻是銳利的，帶着倔強和恨意的。他的兒子他再清楚不過，“你不服是不是？”
“我沒有。”餘塵倔強看着爸爸，額頭留下的血水已經緩緩流到了眉眼處，其中有一滴滴到他的眼睫毛上，讓他視線有些模糊。
傷口很疼，應該很深，因為他覺得血沒有止住的意思。但他還是沒有把态度軟下來，脖子梗着，仍然那麽強硬。
餘爸爸看着餘塵，後背挺直着，臉上挂着血，一副絕不服輸低頭的樣子，更是越看越來氣，“餘塵，你他媽那些上不得臺面的醜陋愛好給老子收一收，我不想再看到任何關于你的新聞，別給老子蒙羞！喜歡男人，你這輩子想都別想！”
一疊明晃晃的照片被扔到餘塵腳下，分散開來。上面全都是他和凡清。
那是不同地點不同時間，他和凡清的照片。最上面的是韓國的時候他和凡清一起的照片。
拍照片的人技巧非常高明，明明同行的有四個人，卻偏偏只截取了他和凡清的鏡頭，而凡清看他的眼神，攬他肩膀的手，低頭跟他說話時的态度和眼神，實在算不上單純。
餘塵一張張撿起這些照片，跟他的人應該有很長時間了，因為這些照片裏面不僅有最近在韓國的照片，有之前一起在圖書館，燒烤攤，籃球場的。甚至，還有去年滑雪場的照片。
去年，在雪場。
餘塵皺眉看着手裏的照片，眉心鎖得越來越緊。在雪場他明明和凡清只有一面之緣。可是照片上，凡清背着他，身後是一連串的腳印。
餘塵心裏突然有不安，那次，他在雪場暈倒後，救他的人，居然是凡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