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歲生疑惑

歲生疑惑

“……我說一定要選妹妹啊，她超級可愛的！”

“說話也好聽，嘿嘿，熒寶嘿嘿……”

電話那頭的人還在瘋狂給人塞安利，電話這邊的少年思緒卻有些潰散，他穿着病號服，有着走出去會被人指着說非主流的白發紅眼，皮膚白的透明，像冬日裏的雪，被暖陽照着，下一秒就會消融。

他無疑是貌美又孱弱的，很容易就吸引到別人的目光。

從病房外的護士和醫生還有行人的目光總是不自覺的會瞥向他。

他怔怔望着窗外，那裏藍的透徹的天和濃的仿佛觸手就能染上的綠，外面知了叫個不停，這個夏日又是燥熱綿長的。

少年的視線移到天空上面，不知道是從哪裏聽來的話，但他一直記着。

——天空是虛假的。

所以他現在才對世界産生了些許懷疑。

“喂喂？歲生，你還在聽嗎？”發小的問話将他的思緒拉回，“醫生沒有不準許你玩游戲吧？”

“唔……”少年聽見自己的名字眼睫顫了顫，慢吞吞的回答對方的問話，“可以玩。”

“那就好那就好。”發小又叮囑他一番，“你兄弟我呢，現在什麽都缺，就是不缺錢，你就好好養病，不就是生病嗎？老子還不信治不好了！”

發小和他一樣是從孤兒院出來的，但發小和他不一樣，對方是因為家族糾紛被扔到偏遠的孤兒院。

而他不知道自己的來歷。

但他猜測他與常人完全不同的樣貌可能就是他被抛棄的原因吧。

“嗯，謝謝你。”歲生發自內心的感謝發小，小時候要不是因為對方，他可能就被孤兒院內的小團體推進寒冬的池水裏淹死了吧。

他垂下眼，發小就像兄長一樣護着他長大一直到十八歲。

直到發小被接回家，他也被診斷出心髒症。

他的心髒被檢查出問題，那些專業術語他聽不懂，只能感受到胸腔裏那顆跳動的心髒時不時有着剜心的疼，就像現在。

歲生伸手撫住心口，感受着伴随着疼痛而跳動着的心髒，額上滲出了細汗，他緩緩呼出一口氣，試圖将那疼痛平複下去。

“好了好了，缺錢了就給哥打電話，等我忙完了就來看你。”發小急匆匆的說完就挂了電話。

他如今在本家根基不算太穩，還有的忙。

歲生看着挂斷的電話又開始出神，過了好久才想起來發小推薦給自己的游戲，他點開和發小的對話框，對方已經将安裝包發過來了，只需要下載好就能玩。

醫院的網速不錯，游戲的下載時間也并不和發小說的那樣漫長。

很快游戲就下好了，他點開游戲。

最先出現的是一片黑暗，然後背景劇情慢慢浮現。

「你是被創造出來的‘影子’，你的主人很喜歡你……」

「現在，為你自己選擇性別吧！」

歲生想了想發小說的話，還是選擇了男，畢竟按照發小說的話，在後續劇情中還能遇到沒有被選擇的妹妹或者哥哥，唔，那就選哥哥吧。

為了不劇透，發小并沒有告訴他太多游戲劇情，所以他也就不知道，自己手機上的游戲，和發小說的完全不同。

「請為自己調整屬性點」

歲生一看，這個游戲初始屬性高的吓人，容貌、魅力、聲望、資産還有武力值全都拉滿了，只有智力值和體質稍微差一點，但也很高了！

這真的不是在給玩家開挂嗎？

沒有需要調整的，他只好帶着這樣的疑惑，點擊屏幕繼續游戲。

「第一年，作為影子的你誕生了。

你的主人法涅斯很滿意你的出現，祂很喜歡你。」

「第二年，與你同出一源的其他四個影子誕生了。

你們和法涅斯一同創造了風雨雷電、山川河流、日月星空和人類。」

「第三年，你的主人讓你作為祂的使者在大地上行走」

「你的主人告訴你，如果人們饑餓，你就降下食物；如果人們貧窮，大地上便顯現礦藏；如果人們迷茫，你便給他們帶去安慰。」

歲生皺起了眉，發小說的開放世界游戲是這樣的嗎？

略有些枯燥的文字讓他失去了興趣，或許發小把安裝包發錯了，他這樣想。

正巧醫生來查房，歲生就将手機放在一邊了。

所以他也就沒有注意到，沒有他操控的游戲還在運行着。

「……天上的第二位王座到來，天地傾頹，日月無光，仿佛創世之初的大戰再次展開，黑暗的年代由此開始……」

……

「你受到創傷，陷入沉睡。」

“江先生？江先生？您有在聽嗎？”醫生輕聲呼喚走神的人，點了點放在一旁的藥，“您不要再忘記吃這種藥了。”

“啊好的。”歲生回過神來，對醫生笑了笑，“我這回記住了。”

“謝謝。”

“不客氣，您恢複的很不錯，等下個階段治療結束後或許情況會變得更好。”醫生在記錄本上寫寫畫畫，“您好好休息。”

歲生點點頭，等醫生離開病房後他将已經黑屏的手機放到床頭櫃上。

困意慢慢爬上眉心，他将空調打開，躺下阖上了眼。

半夢半醒時好像在耳邊聽到了一聲輕笑，對方說出的話像風一般缥缈。

「醒來吧，醒來吧——」

「好孩子，你該醒過來了。」

-

蒙德·龍脊雪山-

這裏常年積雪，罡風不絕，雪暴屏斷着外界窺探的目光。

今日的氣溫似乎比往常還要低，擡眼望去只能瞧見積雪漼溰，曉霜濃厚。

飄渺的霧凝成冰珠，路上難見活物，連偶爾出現的雪狐也不見了蹤跡。

金發旅行者帶着他的小向導跟着火紅的仙靈走在前往雪山深處的路上，大雪落得嘈雜，全壓在了路邊伶仃的枝桠上面，支撐不住的枝桠往下彎了彎。

“嗚嗚嗚，空，總感覺今天的雪山比以往都還要冷呢！”白色漂浮小精靈抱着手臂貼着火紅的不斷散發着熱量的仙靈，“也不知道阿貝多現在在哪裏。”

被她喚作空的少年沉默着搖頭，阿貝多經常在雪山各處采風，方才在蒙德城裏琴團長已經給他傳過消息，他們只需要去營地等他就好了。

兩人不再說話，繼續往雪山上走去。

他們兩人走過覆雪之路，穿過舊宮，走到眠龍谷附近。

“派蒙，我看到了愚人衆的人。”空停下腳步，望着眠龍谷方向的黑點，那裏站着幾位愚人衆先遣兵。

“啊啊啊什麽？！”派蒙捂着嘴驚呼，她又想起那位搶走神之心的愚人衆執行官，忍不住跺腳，“讨厭讨厭！他們是不是又在計劃什麽陰謀？”

“噓，我們去看一看。”空示意派蒙安靜，慢慢靠近那些愚人衆先遣兵。

他們并未靠太近，但也不算太遠，空看着那些愚人衆成員走到眠龍谷的深處，那裏是魔龍杜林的心髒，那些愚人衆拿出特質的瓶子收集了一些纏繞在那周圍的物質，很快就要離開這裏。

“空，他們在幹什麽壞事？”派蒙悄聲詢問。

空：“不知道，不要打草驚蛇。”

等人走遠了，兩人才現身，走到方才愚人衆所在的地方去。

之前他們是見過魔龍杜林的心髒的，那周圍圍繞着預示着不詳的黑霧，但現在，黑霧在緩緩散去，金色的絲線纏繞在周圍。

空伸手輕輕碰了碰。

突然，異變陡生，金色的絲線像是活過來一般纏繞住空的手，越纏越緊，直直勒進肉裏，“派蒙，跑！”

來不及多想，空喚出長劍将絲線斬斷，長手一撈抱住吱兒哇亂叫的派蒙就往外疾奔而去。

轟隆——

轟隆——

轟隆隆——

巨大的動靜從地底傳來，地動山搖，震落了枝桠上的雪團，山上大量的積雪因為這動靜崩落，往山下席卷而來。

空奮力跑着，但還是沒能跑過如海嘯般裹挾着寒風的雪，眼看就要葬身雪崩之下。

“拟造陽華。”溫潤的聲音在附近響起，空被岩造物高高托起，矜貴的少年模樣的人朝看過來的旅行者點點頭，“旅行者，派蒙。”

兩人被岩造物托着安全着地，空向來人道謝：“多謝。”

“不客氣，不過山裏這段時日總是多發地動，還是小心為好。”少年解釋着，扶着他們站穩，派蒙終于緩過神，露出一個笑感謝來人相助，“還好有阿貝多，不然我和旅行者肯定被埋在雪下面了。”

空望向已經停下動靜的山谷，眼裏閃過思索，也不知道那些愚人衆到底是在做什麽。

這些時日的地動，會和他們有關嗎？

“走吧，外面冷，先去營地再談論事情吧。”阿貝多說着，轉身就要走，卻被派蒙的驚呼聲又喚了回來。

“空！阿貝多！那、那那裏……”

旅行者被她扯着披風，眯着眼看向被她手指着的方向。

——那裏的積雪慢慢滑落，露出了被埋藏在下面的一尊冰棺。

阿貝多和空兩人對視一眼，一躍而下到了冰棺面前。

那冰棺棺面上因為雪崩已經出現了一絲裂痕，透過厚重的積雪，依稀能看見裏面躺着一個人，在場的人都心裏大驚，派蒙更是縮到了空的背後，小心翼翼的探出頭來查看。

空和阿貝多合力将冰棺從雪裏挖了出來，推開棺蓋，他們終于得以窺見冰棺中沉睡之人的容顏。

這人的長相雌雄莫辨，眉間綴着血紅的火焰印記，仿佛下一秒就要燒起來，銀白的發散落在身側，像一條璀璨的天河，迤逦鋪開。

耳邊墜着鑲着紅色琉璃珠的羽毛耳墜，更稱的他雙面潔白無瑕。

他的雙手交疊在小腹處，手指白皙纖長，青色的筋脈在冷白的腕間潛伏不動。

冰棺內放着的花早已枯萎，呈現出衰敗的景色。

還不等他們下一個動作，陡然狂風大作，空在風中聞到了略微熟悉的氣息，還沒等他細想，冰棺中的人緩緩睜開了眼睛。

金紅色的瞳蒙着無機質的色彩，睜開眼的瞬間，風華皆入他眼，讓他變得生動起來。

少年呢喃着一句讓人聽不懂的古語，被風一吹就再也聽不見了。

“哇啊啊啊！詐屍了！”派蒙驚叫着拍打旅行者的胳膊，被對方捂住了嘴，那陌生漂亮的少年從冰棺內坐起身，眼露疑惑地打量着他們。

“你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