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爽到
第43章 爽到
酒店沒有早餐,第二天一早,紀裴青出來時,看到溫書堯正鬼鬼祟祟地站在酒店旁的早點攤,表情很是糾結。
兩人昨晚因為溫書堯那句“師哥活兒不錯”險些又吵起來,紀裴青直到此刻臉色都不算好。
他不想承認,溫書堯那句話讓他想到了齊韻歡說他被“白嫖”。
見紀裴青出來,溫書堯站直,一臉若無其事的嚴肅,但眼神還是時不時瞄一下早餐攤。
紀裴青走過去,沒搭理他,不動聲色地問攤主:“都有什麽?”
“油條、包子、煎餅、羊湯,”攤主說:“不願意喝羊湯可以煮方便面,辣的不辣的都有。”
一張口都是深加工食品,紀裴青了然。
他眼角餘光掃了一眼事不關己的“慈禧溫”,唠家常一樣問:“來的時候看見路上有土雞蛋的牌子,咱這邊有養雞場?”
“有啊,”攤主熱情道:“這邊都是散養土雞。”
紀裴青繼續問:“您家也有?攤煎餅是用的土雞蛋?”
攤主:“有,都家養雞下的蛋,今早剛收的。”
他說着,掀開蓋着雞蛋箱子的塑料布,露出一筐白皮雞蛋,“我早上在這出攤兒,剩多少都拉回去賣。”
紀裴青這才說:“正好我們想買點兒,您給煮幾個嘗嘗?加工費另算。”
攤主說:“有煮好的,茶葉蛋,鹵蛋,都有。”
紀裴青堅持,好商好量的,“隊伍裏有女生,口味清淡,只吃白水蛋,您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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攤主和善地笑笑,“懂,懂,小姑娘都養生。”
他說完便開火,紀裴青又說:“這幾天我們都在這住,你是每天都來?”
“是,”攤主指了指酒店,“我家媳婦兒在裏頭當前臺,這幾天夜班,我正好賣一早上接着她下班。”
紀裴青拿錢包往外數錢,遞過去,“我們早上不愛換花樣,這幾天麻煩您?”
攤主接了錢,“不麻煩不麻煩,開個火的事。”
他說完,洗了幾個雞蛋放鍋裏,紀裴青帶着沒出場的陳菲表演完,轉過身又變回便無表情的三院紀主任。
溫書堯自打他下來就沒吭聲,此時看他一眼,“我怎麽不知道陳菲口味清淡。”
紀裴青氣正不順,不願慣他:“那我讓人別煮了?”
溫書堯:“......”
溫書堯閉嘴,老老實實等他的白水蛋了。
陳菲一下來,就看到溫書堯坐在大巴窗邊慢條斯理地吃白水蛋,她走過去,嫌棄,“光吃白水蛋,味兒不淡嗎?”
她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口味清淡的小姑娘,出發前很想去喝一碗味道辛辣的羊湯。
溫書堯隔着窗戶遠遠看見紀裴青過來,不講武德地潑髒水:“紀主任不吃羊肉。”
紀裴青上車,除了幾個白水蛋,還拎着一兜包子,讓大夥兒自取。
陳菲拿了個包子,咬一口,驚訝出聲:“呀!羊肉餡兒的。”
溫書堯來不及制止,她就已經問出口,“紀醫生,你不是不吃羊肉嗎?”
紀裴青不明所以地轉頭,對上溫書堯心虛的視線,了然,跟陳菲說:“之前對象受不了膻味兒。”
陳菲震驚:“啊?那他不吃,也不讓你吃啊?”
紀裴青語氣輕飄飄:“倒是沒明說。”
陳菲既想八卦,又不太好意思,憋了半天,憋出一句,“還好已經分手了。”
王為先上車,恰好聽見這句,随口問:“誰分手了?”
問完,對上溫書堯面色不虞的臉,明白過來。
他假咳一聲,轉移話題,“買的羊肉餡的包子?”
衆人:“......”
溫書堯面色徹底冷下來,手裏的白水蛋剩一個也不吃了,淡淡地來了句,“紀主任脫離前對象苦海,買點包子慶祝。”
陳菲體貼地補充:“前對象不吃羊肉,也不讓紀醫生吃。”
王為先手裏的羊肉包子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面色僵硬地頓了幾秒,招呼司機:“出發吧。”
車上路,開過一段,車廂裏的膻味散幹淨,紀裴青看着溫書堯繃緊的下巴,無聲嘆了口氣。
他早上廢了這麽半天勁,肯定不是為了再把人惹毛。
但指望溫書堯自動軟化是不可能的。
“咳。”紀裴青清了清嗓子,吸引到衆人注意後,尴尬地給“前對象”正名。
陳菲咬着雞蛋:“嗯?”
王為先也看向他。
唯獨溫書堯絲毫沒有反應,一個眼神都沒給。
紀裴青:“......”
紀裴青想着這幾天在醫院食堂喝蛋花湯的溫書堯,努力說服自己開口:“嗯......前對象其實也很能吃苦。”
衆人:......
紀裴青捂臉,耳廓微微泛紅。
王為先聽明白了,一臉不忍直視,陳菲則拿着雞蛋滿心疑惑,心道,這茬剛才不就過去了嗎?
再一想,紀醫生這幾天總這麽自說自話,談陸醫生八卦的時候也這樣,她覺得有些崩人設,但沒敢說。
只有溫書堯仍舊不為所動。
當事人不松口,紀裴青只好又舔着臉山路十八彎地解釋:“路上沒地方吃飯,總不能早中晚都在醫院吃,主要他那包子就一種餡。”
仍舊沒人接話,氣氛略微尴尬。
紀裴青面色窘迫至極,也不再說。
過了幾秒,車窗處一聲輕微的脆響打破了沉默。
衆人回頭看,溫書堯神色自若地在玻璃上敲了個白水蛋,慢條斯理地剝了起來。
路況開始颠簸,紀裴青挑了下嘴角。
他走到溫書堯身邊坐好,耳廓仍舊不明顯的紅着。
當着外人哄“前對象”确實挑戰紀主任的臉皮極限。
溫書堯咬着雞蛋,一張嘴又将人往外趕,“擋我光了。”
這就是胡說了,一大早,太陽還在東邊,車往北走,怎麽看紀裴青都擋不住他的光。
不過紀裴青早就習慣了他這樣,順口說:“怕你要補覺,正好給你擋擋。”
溫書堯:“用不着。”
“那就當我不願意自己坐一排吧。”紀裴青說。
溫書堯:“你小學生,坐個車還要同桌?”
他嘴裏吃着紀裴青給買的雞蛋,也沒一句軟話。
紀裴青很輕易便想起還沒在一起時的溫書堯。
他那時很愛撒嬌,在三院上課,上下班要人接送,吃飯要紀裴青陪着,紀裴青不讓他吃堅果他都要拉着人的白大褂衣角胡鬧。
坐在空調不那麽涼快的飯店,就頂着一張師哥師姐搶着給他立項寫論文的臉賣乖讨巧:“師哥,我熱。”
紀裴青讓服務員将空調往他們這邊打,溫書堯就大言不慚地說:“這麽心疼我,還說不想追我。”
一點端莊的樣子都沒有。
如今場景重現,對話卻沒能複刻。
事實上,溫書堯短暫的粘人期在兩人在一起後就結束了,毫不拖泥帶水,利落地甚至沒有一點過渡期。
盡管紀裴青覺得顯出原形,脾氣爛到家的溫書堯也一樣可愛,但偶爾還是會懷念跟在自己身後“師哥長師哥短”的賊貓。
他這麽想着,便這麽問了,“所以你最開始的粘人真的都是裝的嗎?”
溫書堯正挑剔地将蛋黃掰碎一點點往下咽,他被蛋黃的味道搞得煩躁,聽紀裴青這麽問,愣了下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
溫書堯坦率承認:“是啊,你才發現嗎?”
雖然早就知道,但聽溫書堯自己承認,又是另一碼事,紀裴青忍不住問:“那為什麽後來不裝了。”
溫書堯掰着蛋黃,語氣随意,“玩玩而已,有什麽必要粘你。”
話不留情,絲毫面子不給。
自再見面後,紀裴青頻繁被當年自己丢出的回旋镖打到,不禁陷入了嚴重的自我懷疑。
他竟然開始求證,“齊韻歡說......你是在白嫖。”
溫書堯愣了下:“嗯?”
“白嫖”這類粗俗的字眼,顯然對紀主任來說過于超綱,他沒有再重複,而是問:“你那時候明明可以不跟我在一起......為什麽?”
紀裴青看似面無表情,但鏡片後的眼神嚴肅又閃躲,還帶着些不易察覺的惶恐。
他嘴唇動了幾次,終于艱難地說出口,“難道真的只是因為我......活兒好?”
溫書堯唇微微張着,那張聰明臉上很難得露出一副呆滞的表情。
兩人就這麽詭異地對視着,幾秒後,溫書堯猛地轉過頭朝向窗外,舉手擋住了臉。
他極力壓住上翹的唇角,因為用力,表情都有些猙獰。
直到面色恢複如初後,他才轉回頭。
趁着紀裴青愣神,他将剩下的半枚蛋黃塞進他嘴裏,“這麽計較幹什麽。”
“唔,”紀裴青無意識地嚼了兩下蛋黃:“嗯?”
溫書堯:“你又不是沒有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