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真少爺x嬌氣包

真少爺x嬌氣包

“啪嗒。”一聲輕響, 室內唯一一盞亮着的臺燈被關閉。

靜谧的黑夜眨眼間籠罩整個卧室,祁安仰躺在綿軟過分的床上,深黑的眼睛依然睜着。

他想,今晚上他是睡不着的。

不提身下的床有多麽柔軟, 擒住祁安所有心神的, 是側躺在他旁邊的易樂。

洗完澡的小少爺, 渾身上下都散發着祁安喜歡的清新氣味,混着被褥的溫暖氣息,一刻不停地往祁安的鼻腔裏鑽。

祁安的眸子微微偏移,瞥到一點易樂毛茸茸的後腦勺, 他靜靜看了一會,腦子裏又閃過小少爺洗完澡出來的模樣。

寬松的白色體恤挂在易樂瘦削的身體上, 領口寬大,露出伶仃明晰的鎖骨。

未擦盡的透明水珠順着小少爺烏黑的發絲下滑,滑過鎖骨,滑進領口更深的地方去。

祁安頓住, 視線不自覺從易樂的後腦勺移到後脖頸, 又想起不久前,如細長藤蔓一般攀附在他雪白頸肉上的濕潤黑發。

……很可愛。

除了可愛,祁安找不到其他更貼切的詞來形容了。

“……別看我。”壓低的嘟囔聲忽然自一旁傳來。

祁安愣住,又聽到小少爺遲疑的威脅。

易樂揪緊被子的邊緣, 他弓起背,腦袋又往被窩裏鑽了鑽,将挺翹的鼻子整個都埋進了被子裏,慢慢說:“再看我, 你就去睡地板。”

“我不會把被子讓給你的。你就只穿一件睡衣……睡地板上,就算生病了, 也不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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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到大,易樂對別人的目光最敏感。

他雖大部分情況下,不懂那些人的眼睛在說什麽,但他知道,那些人在看他。

隔着一條街,易樂都能意有所覺地轉頭,找到別人看過來的視線。

更別說他現在和祁安的距離,只有半個手臂長。

小少爺像倉鼠一樣藏在了窩裏,只有蓬松的後腦勺與耳朵露在空氣中。

隐約間,祁安能看到易樂白玉似的耳根染上一些重彩。

是熱的?還是……在害羞?

祁安的瞳孔重新望向天花板,許久,他忽地吐出一口氣,擡起雙臂,遮住了眼睛。

心髒在只有呼吸聲回繞的空間中跳得響亮,砰咚砰咚,像走動的秒針,不歇不止。

“……沒看你了。”祁安緩慢的吐息裏,似纏上他頰上的溫度。

易樂悶悶地嗯了一聲,腦袋仍然埋在暖和的棉被裏,和祁安一樣,他也睡不着。

但易樂不是不困。

他連續失眠了三天,今天還在校外急急走了一趟,眼睛已經像是被膠水粘住,疲倦不已。

可除去失眠的問題,易樂的精神還很緊張。

有別人和他睡在一個被窩這個事實,就讓易樂難以安眠。

這似乎是第一次,易樂與同齡人睡在一起。

很奇怪。

易樂的思緒亂起來,想自己的睡姿是好還是壞,半夜會不會把人踢下去,想祁安要在他家睡幾天,想祁安如果沒有複學,等他劇本結束回家了,祁安還能睡哪?

還有……易樂的唇瓣動了動,他輕輕出聲,問:“誣陷你的人,真的是司晗嗎?”

劇本中的司晗撒過謊,他說祁安周末與趙書薇在圖書館,可實際上,祁安根本沒有時間去。

少年在忙着為自己的未來打工。

這樣的人,也更不會把擠出來的時間花在戀愛上。

所以現實中的司晗,也撒了一次謊。

司晗口中的玩弄感情,只要易樂與祁安的關系變好一些,他的謊言就會不攻自破。

易樂沒有蠢到毫無保留地完全信任一個人。

而且,司晗的謊言太過于表面。

腦中掠過司晗溫和的笑容,易樂睜開眼,靜默地看着黑漆漆的被子。

娛樂圈裏也總有這種人,表面看起來陽光清純,私底下卻是什麽都來。

即便知道這些,易樂第一次與人交流時,第一選擇還是信任。

他不聰明,聽不出很多人的言下之意,也不想胡亂揣測。

思考太多會讓他本就愚鈍的腦子發熱難受,還不如什麽都不想地過每一天。

而且,他很想交朋友。

只可惜,或許是沒有朋友緣,到目前為止,易樂都沒有一個能談心的朋友。

“是他。”祁安平淡的聲音從被窩外傳進來。

祁安放下雙臂,沉默了一會,繼續說:“不知道為什麽,他很讨厭我。”

“你之前聽說我是渣男的謠言是他傳的。”祁安肯定道:“前不久我在畫廊打工的時候,也是他辭掉了我的工作。”

“啊,所以那天你才突然消失了。”易樂想了起來,去畫廊的那天下午,他疑惑過祁安怎麽不在了。

如果如祁安所說,司晗出手湳砜的話,祁安丢掉工作确實是分分鐘的事。

只是為什麽,司晗連一個服務員的工作都不願意讓祁安當?

又不會影響到他什麽……

服務員……

【媽媽,那些人都是你雇傭的嗎?】

那天和司晗與司晗媽媽吃午飯時的一句談話驟然在易樂腦海炸開。

易樂的呼吸停滞,察覺自己觸摸到了事情真相。

他張了張嘴,問:“你有見過司晗的媽媽嗎?”

祁安:“沒有。”

那祁安也就沒見過,司晗媽媽那張與他有七八分相似的臉。

反過來說,司晗媽媽也從沒有見過祁安。

一個智商正常的人不會無理由地讨厭另一個人,一個無父無母的人也不可能憑空誕生。

祁安大概率是司晗媽媽的孩子。

因此司晗……不想要自己的母親看到祁安,比較根除的辦法,就是讓祁安退學。

祁安是司晗媽媽的孩子。

那司晗是……

腦中掠過祁父暴怒的臉,易樂陷入沉默,良久,他問:“如果你真的退學了……你會怎麽辦?”

“退學了,像我這樣的人,大概只能去打工了。”祁安放空思緒,“電子廠、流水線、搬磚,我沒有學歷,找不到什麽好工作。”

易樂不吭聲了,他最讨厭的故事,就是一個本該是天之驕子的人被扯入塵埃。

事情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事情不該是這樣的。

而他作為參與者之一,現在還有能力改變這一切。

至于角色劇本……

提升演技不會比別人的人生更重要。

易樂閉上眼,他想通了,也逐漸習慣身後有他人存在的感覺。

被情緒壓抑住的困倦頓時襲了上來,易樂的呼吸變得悠長,迷迷糊糊地說:“不會的……你不會這麽容易……就退學的……”

萦繞睡意的尾音慢慢消失,餘下的,是易樂平穩的呼吸聲。

睡着了嗎?

祁安一邊聽着身邊人的呼吸,一邊回憶易樂說的話。

第一次,有人如此親密地與他睡覺,也是第一次,有人對他說我想幫你。

祁安在腦中自動把易樂的話轉為我想幫你四個字,他側過眼,看着拱起來的一團被窩。

不知何時,小少爺已經把全部身體都塞到被子裏,只能看見零星幾根散開的發絲。

這樣睡……真的不會呼吸不暢嗎?

祁安思考了一會,遂放棄,他又等了一會,然後輕手輕腳地拿起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按開看了一眼。

02:43。

已經這麽晚了,他卻依然沒有太多的睡意。

可除了睡覺祁安也沒有其他事能幹,他合上眼,聽着身邊人淺淡的呼吸,閉目養神。

不知過了多久,衣物摩擦的窸窣動靜響在祁安的耳畔。

眼皮動了下,祁安有些迷糊地睜開眼,他側過頭,就看見一張放大的精致面孔。

稍長的黑色發絲親昵地貼在易樂雪白的一側臉頰上,他另一側臉頰則壓在枕頭上,頭部微微下陷的同時,也在嘴邊嘟出一小塊可愛的肉。

好不容易湧現的困意再度後退,祁安的全身僵住,他望着易樂微張的柔軟唇瓣,又很快注意到小少爺皺起的秀眉。

眉頭皺這麽深,小少爺做噩夢了嗎?

腦中掠過這條思緒,祁安就看到易樂的眼角泌出晶瑩的淚花,染濕他根根分明的纖長睫毛。

緊接着,易樂再度把身體往被子裏藏,微張的嘴唇吐出熱氣,低喃:“……媽媽。”

“爸爸……”透亮的淚水順着小少爺光滑的肌膚下落,停留在他淺紅的唇珠上。

如沾染露水的玫紅花朵。

祁安頓住,他盯着小少爺可憐巴巴的臉,手指不自覺動了動,然後擡起。

少年修長漂亮的手指輕輕觸在易樂的額頭處,他停留了一會,緩緩地把幾縷飄在易樂眼前的發絲別在他的耳後。

略粗糙的指腹繼續下滑,從小少爺觸感細膩的耳廓滑到耳珠,最後來到易樂緊閉的眼睛下方。

聽說,小少爺的父母都在國外做生意,每年只回國一兩次,而就算他們回來,也待不了多久就會離開。

所以小少爺這是……想爸媽了?

動作輕柔地拭去易樂眼下的淚,祁安的手徐徐離開易樂的臉龐。

下一秒,祁安的呼吸一滞,深黑的瞳孔裏映出彼此相握的手。

黑夜中,易樂比自己小一圈的手緊緊抓住他的四根手指,力氣之大,連白皙手背上突起的指骨與筋脈都清晰可見。

但相握的觸感,卻像軟軟的棉花糖一樣。

“別走……”低低的氣音從小少爺泛着水光的唇中溢出。

小少爺抿了抿唇,幾秒後,紅色的舌尖自他潤澤的唇瓣間探出,舔掉唇珠上鹹濕的淚水。

軟紅的舌頭收回,祁安安靜地盯了一會,眼睑斂下又擡起,然後把自己被握住的手不輕不重地轉了半圈,與易樂掌心相對。

心跳緩緩加速,再度重跳了起來。

寬大的手掌輕而易舉地将小少爺的籠罩,骨節分明的手指親昵地滑進易樂的指縫間,五根手指緩緩扣緊,祁安嗯了一聲,低聲說:“不走。”

“我一直在。”

*

“易少,祁安那小子沒對你做什麽吧。”

一大早,陳建沣看到易樂進校門的一瞬間,就滿臉緊張地跑了過來。

那小子……

易樂反應了一會才意識到陳建沣說的是祁安。

易樂神色一頓,眼睛飄乎了一下,說:“他一個寄人籬下的家夥,能對我手做什麽?”

真的沒做什麽嗎?

陳建沣的視線自易少躲閃的眼眸轉移到他忽而飄上紅雲的白皙臉蛋上,眼神逐漸充滿懷疑。

易少這表情,怎麽看都不可能是無事發生。

盯着易少越發紅潤的臉,陳建沣瞳孔地震,心頭湧沉絕望。

難道祁安那小子,半夜……夜襲?!

被陳建沣直勾勾的眼睛看得不自在,易樂扭過頭,似腦羞成怒地說:“他在我家,能對我做什麽?真要說,也應該是我對他做了什麽才對。”

說到最後一句話,易樂臉上的紅直接擴散到他白嫩嫩的耳垂上,他抿了抿唇,腦中播放起早上的畫面。

易樂是在暖烘烘的感覺中漸漸蘇醒的。

他全身仿佛都被毛茸茸的皮毛包裹,整個身軀熱得發燙,易樂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無焦的瞳仁呆呆凝視眼前修長的脖頸。

脖子?誰的脖子?

視線滑到眼前脖子突起的喉結處,易樂動了動手指,又發現自己的掌心下有粗糙的觸惑。

像棉質的衣服。

易樂忍不住捏了捏手心,把手裏抓住的衣服捏得窸窣作響,下一秒,他便感覺自己的手中有什麽東西動了一下。

溫熱的體溫隔着衣物傳至易樂的手心,易樂眨了眨眼,緩緩擡起頭,然後身體一僵。

祁安俊美的臉近在咫尺,他的眼睛閉着,眉骨深邃,每一次胸膛起伏的吐息都噴灑在易樂的頭頂。

易樂想起來了,他昨天邀請祁安到他的家裏住,又因為被褥不夠,他們兩人就躺在了一張床上。

但他記得……他睡着前,與祁安之間的距離至少有一手臂長,怎麽現在只剩一根手指長了。

而且,最讓易樂頭腦混亂的是,他的雙腿将祁安的一條腿夾在中間,稍微一動,就能感受到彼此肌膚光滑的觸惑。

非常的……古怪。

可他的手臂橫在祁安的身上,腿也壓在祁安的腿上,這一切的表現都在說明——

是他半夜主動靠近祁安的。

原來他的睡姿這麽差嗎

有一次和別人一起睡,易樂依稀記得是幼兒園的時候。

那天,睡着的小易樂在床上翻來翻去,成功搶走被子,并把自己裹了好幾圈,最後滾到床下,熟睡得很安穩。

從那以後,易樂就沒和同齡人同睡過。

……只和那個人在一張床上呆過幾次。

但也僅有幾次而已。

于是年紀大了,易樂便自以為自己的睡姿變好了,沒成想,一和別人躺一個被窩就露餡。

易樂放緩呼吸,他觀察了一會祁安,見其還在睡覺,便動作極慢地移動腿部,打算把自己也被祁安并在雙腿中的一條腿抽出來。

彼此肌膚互相摩擦的觸感格外強烈,易樂咬住下唇,臉部發紅,連努力放慢的呼吸都不穩起來。

熱燙的氣息自易樂秀挺的鼻中呼出,他額上泌出薄汗,左手不自覺抓緊祁安的衣服,右腿漸漸從祁安的桎梏中抽離。

可就在他的膝蓋将要自由的時候,易樂感覺到落在自己頭頂上的吐息忽然加重。

祁安要醒了嗎?

易樂的臉部即刻繃緊,腦子變得空白,無意識間,大腿猛地往外一抽。

“……”一股更急的呼吸吹動易樂額頭的碎發。

易樂僵硬着擡起脖子,撞進少年深不見底的幽黑瞳孔。

“……幾點了?”剛起床時,沙啞的聲音自祁安的唇舌中溢出。

易樂張了張嘴,呆滞地說:“不知道。”

祁安半阖上眼,一會後,他慢吞吞地嗯了一聲。

幾根黑色的發絲随着少年轉動的身軀傾落在枕頭上,祁安平躺在軟綿綿的床上,不知何時擡起的雙臂遮住他的臉龐。

“……”沉默了一會,祁安張開嘴,聲調很輕,“……你先起床。”

易樂下意識應了一句,脫離了少年觸碰的肌膚襲上一股涼意。

他坐起身,杏眼很快地瞧了祁安一眼,又收回來。

晨起的微風自窗口縫隙鑽進,它拂過易樂放在被窩外面的細瘦胳膊,帶走其手臂上的部分熱度,卻無法冷卻易樂臉上的溫度。

剛剛,他透過祁安雙臂的間隙,看到少年微微發紅的臉。

祁安在害羞,易樂也知道他在害羞什麽。

身為同性,易樂能猜到不久前自己的大腿不小心擦過了什麽。

一個又硬又大的東西。

嗡嗡——

震動的手機倏忽喚回易樂走遠的思緒。

易樂回過神,望着陳建沣懷疑的眼,他的臉騰地變得通紅。

小少爺的瞳孔顫動,腦子一片混亂,磕磕絆絆地說:“就、就算他真的做了什麽,也不是你能管的。”

一口氣說完,易樂轉過身,幾步并作一步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他而後哆嗦着手,把幹淨到嶄新的書立在桌面上,妄圖擋住自己緋紅的臉。

掩耳盜鈴。

陳建沣更絕望了,他肯定可憐瘦弱的小少爺被祁安那混蛋做了什麽。

二人獨處,就小少爺與祁安的體型差,易少輕輕松松就能像魚一樣被祁安按在案板上。

易少……

陳建沣閉了閉眼,心裏一陣氣憤與苦悶,又憑着一股氣拿出手機,手指飛快地打出一段話。

【陳建沣:混蛋!你對易少做了什麽?!我絕對不會再幫你了!】

話發送出去的一分鐘內,一張照片發了過來。

揚起小下巴的易樂神色傲慢,他擡起一條腿,校服褲子下露出來的雪白踝骨纖細分明,放大的腳底像踩在鏡頭上一樣。

對被霸淩者來說,明明是極具侮辱性的一幕,陳建沣卻莫名品出一些奇怪的意味。

陳建沣握緊拳頭,憤怒地存下圖片,回複:

【陳建沣:你敢把這些照片公之于衆試試?!】

【陳建沣:已經有兄弟找到線索了,你想找的人肯定跑不掉。】

【陳建沣:喂,那個……你還有其他的照片不。】

完全不知道陳建沣與祁安的暗中交易,易樂用力搓了搓自己紅通通的雙頰,拿出手機查看消息。

【司晗:樂樂找我有事嗎?中午的時候見一面可以嗎?】

今早,易樂被吓得起床後,洗漱完上車的第一時刻,就給司晗發消息問他今天有沒有時間聊一會。

現在司晗的回複來了。

易樂曾對祁安說過,要比一比誰先找到證據。

最快的方法,自然是直接詢問犯人。

心跳微微加速,易樂有些緊張起來,他回了一句好,便坐立不安地等到中午。簡單吃完飯後,易樂來到司晗剛剛發的消息中的地點。

悅耳的鋼琴聲自少年修長的手指下流淌而出,司晗坐在鋼琴凳上,背部筆挺,聽到有人進來的腳步聲,他側過頭,唇邊漾開溫和的笑。

手指彈出一段間奏後停下,司晗站起身,眉眼彎彎,打招呼道:“樂樂好久沒主動找我了,是什麽很重要的事嗎?”

“算……是吧。”易樂的心髒跳得更快,他盯着司晗的笑容,唇角抿直。

不論何時,司晗的表情與體态都彬彬有禮,加上他不落俗的樣貌,仿若小說中走出來的矜貴少爺。

可很少有人能察覺到,在那張溫文爾雅的臉下,司晗會如此的讨厭一個人,讨厭到就算使不入流的手段也要把祁安趕出學校。

不,不應該說是讨厭,而是司晗作為鸠的警惕。

易樂慢慢呼出一口氣,他垂下眼,擡起手臂,手心朝內,眼睛往自己的手腕上瞧,斷斷續續地問:“你……為什麽要誣陷祁安?”

司晗歪了歪頭,仿佛聽不明白易樂說的話,笑着重複了一遍,“誣陷?”

“對,誣陷。”易樂嚴肅地點了點頭,黑溜溜的杏眼繼續瞥自己的手腕,“祁安偷試卷那件事,我已經知道是你派人引誘他進教師辦公室的。”

“你讓人告訴他試卷的地方,又說是葉老師需要他拿的東西。祁安不設防,就相當于聽從了你的話,拿了你預想中的東西。”

“而那個東西,就是月考試卷。”

司晗唇角含笑,安靜地聽易樂像剛學說話的小孩一般、認真且一字一句地述說。

他的視線往下,看到小少爺手腕間、從袖子裏露出來的一截白紙,眼中的笑意更深。

“我都不知道……”司晗的手指輕輕按了一下鋼琴鍵,“樂樂什麽時候和祁安的關系這麽好了。”

易樂一怔,他掀起眸,對上司晗探究的目光。

難道司晗發現他不是易少了?!

易樂的心跳快如擂鼓,張嘴想反駁,半分鐘後,他的嘴又緩緩合上。

他既然選擇來與司晗對峙,就已經做好徹底崩人設的準備。

就和易樂昨天晚上睡覺前的想法一樣,沒有什麽能比一個人的前程更重要。

“那不是重點。”易樂上前一步,直直盯着司晗的眼睛,一錯不錯。

“對你來說,退學不是大事。”易樂放下手臂,目光專注,“無非是換一個地點,換一所學校。”

“但對祁安來說。”易樂頓了頓,“對與你交換人生的祁安來說,他沒有學可以上了。”

司晗的眼睫顫了顫,指腹撫摸過光滑的鋼琴鍵。

易樂越說越覺得自己來找司晗是一個正确的決定,他繼續道:“祁安被你的父母發現沒有血緣關系,已經被趕出家門,只能……”

“只能睡在大街上。”因為撒謊,易樂的臉紅了一些,但好在司晗現在的注意力不在他的身上,而在他的話語上。

“如果反過來,你被祁安的父母發現沒有血緣關系,你覺得他們會做什麽?會把你趕出家門嗎?”

當然不會,司晗在心裏回答易樂的問題。

司晗最清楚養育自己多年的父母是怎樣的性格,他們溫柔體貼,樂意且自願給他提供最好的生活與學習條件。

長這麽大,他名義上的父母對他生氣的次數屈指可數。

而這一切,本該是屬于另一個人的。

易樂:“被交換人生的你們都沒有錯。”

“聰明如你,你真的覺得,你能永遠不讓他們知道自己的孩子被替換了嗎?”易樂雪白臉頰上的紅暈漸漸散掉,神色肅穆,“如果有一天……他們知道你做了什麽。”

“那才是真正的,罪無可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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