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頂流x小白蓮(8)
頂流x小白蓮(8)
戀綜裏互相寫信是個常見的環節。
收到信的人看不到署名, 但能通過信上的內容,大概猜出誰對自己感興趣。
在《夏日海島》這個節目裏,正常情況下,收信的人就算對對方不感興趣, 也可以給對方暗示, 此後在第二天下午匹配的時刻, 就可以一起從條件差的島上住進什麽都有的五星級酒店裏。
但第二季節目組對這一環節做了一定的修改。
《夏日海島》的第二天互選環節,個人只能選擇自己前一天送信的對象。
相當于寫信環節就是互選,又加了一個寫信人未知的懸疑元素。
而能不能住進五星級酒店不是易樂需要思考的方向。
信紙沒拿到手上的時候,易樂就已經決定給誰寫信。
一筆一畫認真勾勒出應安兩個字, 除掉選擇送信對象,易樂糾結更多的, 是怎麽在信紙上表達自己的愛意。
在戀愛綜藝裏寫信,按易樂的理解,自然是寫情書。
可他從沒有寫過情書,也沒有什麽文化, 寫不來甜蜜委婉的字句。
所以用小學生文筆仔細描述出今天的天氣和所見所聞後, 易樂紅着臉,猶豫多時,才在最後扭扭捏捏地寫下三個字——
“喜歡你。”
比起別人書寫得都更要密密麻麻的信紙拿到手的時候,應安沒認出是誰。
整個節目中, 他只在曾經見過易樂的字跡。
Advertisement
而那字跡,也早已在他回憶中褪去,只留下模糊的印象。
所以這封信是誰的?
易樂的信……又寫給了誰?
呵,不知道是誰一直在朝他身上貼, 結果現在連封信都沒有寫。
帶着自己都不明晰的煩躁,應安随手把信放在衣兜裏, 回到點燃的篝火旁。
晚飯食材是節目組提供的,易樂受了傷,遞交完信封後就被人扶在篝火旁坐着,他盯着熱火朝天做食物的衆人,心虛地等待開飯。
一邊等待,易樂一邊惴惴不安地回想自己剛剛收到的信。
按照劇本,原主是一封信都沒有收到,可剛剛他的手探進信箱時,卻摸到了兩封。
出乎意料的情況讓易樂心中一驚,他拿出信封,下意識擡頭,一臉茫然地問導演,“這确定是我的信箱嗎?”
【哈哈哈哈,小易太可愛了,這是我的信箱嗎?(不敢置信)】
【如果我沒有一路直播看下來,我大概也是和白蓮一樣的想法。】
【一想到其他人做完任務回來,看到全新版本的老婆後震驚的表情,我就想笑。】
【為什麽還有兩個人沒有給老婆寫信?(指指點點)】
導演盯着易樂卸掉粉嫩妝容的臉,默默地點了點頭。
即便導演确認了這是自己的信箱,但易樂拿着兩封信,也不知道該不該看。
如果打開看了,不曾在劇本中出現的東西,會不會就導致劇情的偏移。
雖然……他收到兩封信,就已經代表劇情發生了偏移。
易樂摸不着頭腦,呆愣一分鐘後,他問導演可不可以不看。
導演以為易樂要搞什麽節目效果,就說可以。
得到肯定的回答後,易樂松了口氣,他把信封塞進兜裏,假裝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互送完信件,角色劇本中寫,原主積極地參與做飯,展現自己練習了一周的廚藝,然後在某一時刻,悄悄靠近應安,不小心地被盤子劃傷手指。
一個俗套的手段。
但……易樂垂頭,瞅了瞅自己的粽子右腿。
算了,他現在連站起來都難,還是不為難自己了。
就當自己的摔跤頂替了這個劇情。
晚上,節目組提供了雞胸肉、西藍花、羽衣甘藍等聽起來就很健康的食物。
慢悠悠地吃了一頓味道寡淡的晚飯,易樂又被扶進帳篷,他躺在床上,聽其他藍色嘉賓聊些他聽不太懂的話。
似乎是在互相八卦今天和紅方嘉賓發生了什麽。
這種話題恰恰是易樂最不擅長的,但以原主的個性,他會微笑着炫耀和暗示自己與應安的關系,并勸其他人不要打應安的注意。
想到這,易樂努力撐起身子,可他剛有動靜,齊鑫就一臉不悅地走過來。
“亂動什麽?不想要腿了是不是?”
易樂眨巴眼睛,他記得,自己的腿只是被擦破了大面積的皮,看起來鮮血淋漓,很嚴重的樣子,實際上離斷腿還差一大段距離。
怎麽他們都覺得自己得了重傷似的。
齊鑫重新理了理易樂掉下半截的被子,說:“你別亂動了,有什麽想說的直接說就行了。”
“我……“易樂躺平,杏眼盯着齊鑫。
齊鑫眼神躲閃了一下,語氣煩躁地問:“什麽?”
怎樣才算隐喻自己與應安的關系不一般?怎麽才能勸退別人?
易樂微微皺眉,腦袋一片空白。
齊鑫等了一會不見回答,他冷哼一聲,“算了,你也說不出……”
“應老師……”易樂輕輕開口,他眼睛不知看向什麽地方,耳珠泛紅,“應老師是我的。”
直白到頂的話,和含蓄一點也不沾邊。
【哇啊哇啊,可愛死了,我的寶。】
【沒想到有一天我會和應老師搶老婆。】
【你的你的,應老師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不知何時,腦中的彈幕就變了風向。
從一口一口的白蓮變成老婆。
易樂想不明白,他只知道,自己唯一的外挂似乎沒了。
現在這個模樣的彈幕,不能指導他的演技一點。
易樂收回眼,悄悄看了一眼齊鑫,見其表情沒有太大的變化,舒了口氣。
應該……沒有崩人設吧。
很煩,聽到易樂的嘴中吐出別人的名字,齊鑫就心生煩躁,半點也壓不下去。
他嗤了一聲,嘲諷道:“夢裏什麽都有,快睡覺。”
說完,齊鑫就利落地把易樂的被子整理好。蓬松的被子近乎把易樂整個人都罩住,只露出一張雪白的小臉。
夏日的荒島白天炎熱,晚上倒是偶有一股冷風吹來,唯一沒太大變化的是,蚊子。
易樂的四肢藏在被窩下,明面上看被遮得嚴嚴實實,可暗地也不知道哪裏透了風,他忍不住一會扣扣自己的手臂,一會摸摸自己的腳脖子。
比上午被咬的還癢。
可易樂沒聽到其他人抱怨蚊子多。
他待在這個帳篷裏,好似人體蚊香。
怕自己的臉也被蚊子咬了,易樂往被子裏縮,眨眼之間,黑暗便降臨他的世界,只偶爾從縫隙裏透過餘晖。
伴着他人的低語,易樂閉上眼睛。
一會,大概以為他睡着了,其他人說話的音量明顯降低。
又過了一會,在易樂腦子尚且清晰的時候,竊竊的私語漸漸消失不見。
易樂細瘦的手指不禁抓了抓裏被,他緩緩睜開眼,發現縫隙中穿過的微光也徹底熄滅。
在一個他不知道過了多久的時間裏,其他人似乎都安然入睡。
易樂盯着黑漆漆的裏被,半晌,他掀開被子,先用力深呼吸了幾口,才環顧四周。
沒有人注意到他的動靜。
只一兩個人在睡眠中聽到聲音,翻了個身。
就連腦中的彈幕,也因為攝像頭被遮擋,停了下來。
易樂最讨厭的、沉寂的夜。
在易樂的世界中,他需要伴随電視或手機的背景音睡覺。
聽着別人壓低的說話聲,又或是解壓視頻的窸窣聲,才會讓易樂覺得自己的卧室沒有那麽的空曠。
是有人存在的。
即便那個人隔着屏幕,在一個遙不可及的地方。
上個世界中,除掉祁安陪自己睡的那幾天,易樂同樣聽着其他聲音入睡。
可這個世界裏,他沒有辦法拿到手機。
手機瘾犯了。
耳邊還時不時傳來蚊子嗡嗡的聲音。
完全睡不着。
易樂皺起小臉,扣了扣自己手臂上剛伸出被窩、就新鮮出爐的一個蚊子包。
難熬的夜啊。
傻呆呆地坐了一會,易樂便撐起身子,像機器人一樣直直地擡起腿,轉了一圈,面朝向床側邊。
在家裏睡不着的時候,易樂總會半夜出門,他戴着口罩,挑人煙最盛的那條街,嗅着香味,聽着喧嚣,一個人就能走很久很久。
走到他累了,走到最熱鬧的街也變得冷清,易樂才會慢悠悠地回家。
光·裸的腳試探性地踩在拖鞋上,易樂僵硬地起身,忍受預料中膝蓋彎曲的疼痛。
怕自己打擾到別人寶貴的睡眠時間,易樂盡量不拖着腳走路,他微微擡起腿,往前移一點就落下。
細碎的一步一步,像企鵝一樣。
短短的路程,易樂走了十分鐘。
他頭上冒出薄薄的汗,站在帳篷外搖椅的旁邊,剛想坐下,就聽到篝火噼裏啪啦的聲音。
易樂記得,自己進帳篷的時候,篝火已經熄滅了。
有其他人在嗎?
心中掠過一抹自己都意識不到的雀躍,易樂緩步走到墊高帳篷的木地基邊,攀附着扶手就要踩上矮樓梯。
一只修長漂亮的手伸到他的面前,同樣放在扶手上,離易樂的手只有毫米的距離。
“……你在想什麽?”低沉悅耳的聲音自男人的薄唇中吐出,月光下,應安清晰的眉骨混雜模糊的柔,他眼睑微垂,瞥了一眼易樂的粽子腿,說:“不想要自己的膝蓋了?”
“其他人呢?”
難得聽應安說這麽一長串的話,易樂清澈的瞳孔中裝着顯而易見的快樂,他乖乖回話,“他們在睡覺。”
盯着易樂倒映着星空的杏眼,應安頓住,壓下自己忍不住主動關心的怪異感,繼續淡淡說:“為什麽不叫他們起來。”
“這個地方,他們一時半會睡不熟。”
睡不熟就更應該好好睡了,易樂搖頭,“我又不是什麽腿斷了不能走,一點距離還是可以走的。”
“我就想……”
似乎沒有必要撒謊說自己出來的目的。
易樂:“我就想出來坐一會。”
坐一會?
應安看了眼深陷的搖椅,又看了眼易樂的腿。
這家夥坐下去了,真的起得來嗎?
估計易樂都沒意識到這個問題。
笨蛋。
“睡不着?”應安問。
易樂點頭,眼睛很亮,“你也是嗎?”
應安沒有先回答,他烏黑的眼平靜地盯着易樂看了一會,然後緩緩點頭。
今晚,只要一閉上眼,應安的腦中就會浮現易樂淚眼朦胧的模樣。
哭還好,應安忍不住回想的,是青年流着淚、卻勉強笑出來的模樣。
還有他面向自己,細細吐出的一聲疼。
疼字剛從應安腦子裏冒出來,他就倏忽睜開眼,心髒有細微的緊縮感。
像被發軟又逞強的聲調團團包裹。
“是……有些睡不着。”應安的嗓音很輕,靜默一會,他往後一步,眼瞳深邃,問:“要和我呆一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