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頂流x小白蓮(10)
頂流x小白蓮(10)
應安想過易樂的唇中會吐出靳青雲、蘇眠裏的名字, 也想過自己的。
可粗糙的想象到底敵不過現實。
他幻想中的易樂,可不會紅着臉、緊張地說出“應安”兩個字。
青年躲閃的目光像在訴說喜歡。
普普通通的名字也仿佛多了一層魔力,混着軟乎的聲音,彙成一條纏綿的線條, 亂糟糟揉作一團, 挂在他的胸口。
應安的眼睫顫了顫, 他感受到自己的腦子因為易樂的一句話就變得沉甸甸的,宛如灌了蜜,吃了迷·藥。
但他不能這樣沉醉下去。
萬一,萬一易樂是在演戲, 他豈不是又會……
易樂不耐的臉伴随一桶涼水往應安昏昏沉沉的腦子裏傾灑。
應安回過神,他望進易樂的瞳孔, 怎麽也無法将這雙玻璃珠一樣的眼睛與記憶中的眸子重疊。
像兩個人一樣,截然不同的眼神。
兩個人……
不能再細想,否則會一發不可收拾。
一個人怎麽可能發生這麽大的變化,除非他失了憶。
能認出他還往他身上貼的易樂不可能失憶, 他還是他。
應安停住思緒, 蹲在地上靜默半晌,盯着易樂已經重新包紮好的膝蓋看。
他們剛剛在聊什麽?
哦對,信。
應安的一只手探進自己湳砜的兜裏,手指剛觸在信紙上, 手臂就被人用力拉了一下。
很快,那股力就消失,落在他手臂上的觸感也蕩然無存。
應安看着緊急收回手的易樂,還沒說話, 青年就像看出他想說什麽,淡紅的唇瓣張了張, 回答他的問題。
“你不能看。”易樂清冽的嗓音中染上急切,耳根變得通紅。
盯着易樂臉上的薄紅,應安的手指動了動,問:“為什麽不能看?”
“你應該知道,拿到信的下一個流程就是打開看。”應安把信紙拿出來,怕易樂聽不明白,他指着上面開封的痕跡補充道:“所以我已經看過了。”
端正且沒什麽筆鋒的字跡在應安腦海中浮現。
那封信寫得密密麻麻。應安拿到手時,只粗略掃了一眼,知道寫信的人把他進節目以來的所見所聞都寫了下來。
像小學生的流水賬作文。
節目組不準易樂在信中明示自己的身份。于是易樂寫的時候,只寫自己看到了什麽風景,聞到了什麽味道,不寫自己摔了跤,在搖椅上躺了一下午。
應安讀信的時候還想,誰這麽笨,寫了幾百個字,卻沒有一個字暗示自己的身份。
他也有可能是一個極乖的人,不敢違反節目組的任何一條規定。
總的來說,又笨又乖。
整張信上只有最後三個字表露寫信人的情感。
不是似是而非的話,直白的可怕。
但也有可能是戀綜上的限定直白。
不過看着易樂緋紅的臉,應安想,是這個人能寫出來的信。
“喜歡你。”
應安聽過無數個人或說或寫的喜歡,卻沒有哪一次像今天這樣讓他陷入深思。
思索寫信的時候,易樂是懷着什麽樣的心情寫下這三個字?
“總,總之!"易樂的聲音微微放大,他下意識伸出手,放在應安的手上,阻擋男人打開信件的行為,“你不能當着我的面看!”
冷白柔軟的手輕輕壓在男人指節漂亮的手上,大小差的分明。
砰砰,心髒在搔動。
應安瞥了一眼兩人疊在一起的手,深黑的眼就看向易樂的臉。
青年飽滿的唇微微抿着,白淨的臉蛋上有漸變的酡紅,一雙杏眼直直地盯着他看,仿佛應安不同意,他就不會眨眼似的。
咚——
心髒又一下重重撞擊胸膛,應安低了低眼,嗓音低啞:“知道了。”
“我不看。”
得到男人肯定的回答,也沒想過應安會臨場反悔這個問題,易樂肉眼可見地松了口氣。
放松下來,易樂便意識到自己的手心中有他人的溫度。
他驀地收回手,磕磕絆絆地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很标準的一句道歉。
應安也沒明白他為什麽道歉,他想問,可看到易樂尴尬的表情,就住了嘴。
沒人再說話,世界突然安靜下來,只有柴火燃燒的噼啪聲。
應安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時針指在一點。
已經很晚了,明天七點他們還要起床。
看了一眼易樂的四肢,應安站起身,說:“等我一會。”
待男人走了幾步,易樂才遲鈍的哦了一聲。
先前的等待,應安拿了醫療箱過來,這次的等待,他又要拿什麽東西嗎?
當着易樂的面,應安走到工作人員的帳篷裏。
沒過一會,他出來時,手裏就多了一個瓶狀的東西。
易樂虛了虛眼,等應安走進一些後,看清他拿的東西是什麽。
一瓶花露水。
“!”易樂詫異之餘,滿是驚喜,他一轉不轉地盯着應安,澄澈的眸子在閃耀。
看得有些讓人……不好意思。
應安的眸子有些微的偏移,他很快調整過來,平靜着臉走到易樂的身邊,坐在他旁邊的空位上。
“給你。”應安把花露水遞到易樂的手上。
“謝謝。”唇邊泛起淺笑,易樂的杏眼彎彎。
他的手指将要碰到瓶身上時,想起什麽,矜持地道:“你先用吧,用完我再用。”
“我還好,你更需要一點。”應安的眼掃過易樂手臂和腳脖上不少的紅點,說:“花露水是我借的,待會要還回去。”
“你在自己身上塗一點,再在床附近噴一點。”
應安的眼轉到易樂的膝蓋上,“你現在應該能自己走了。”
易樂動了動膝蓋,點頭,“我能自己走。”
說完,他把花露水噴在自己的蚊子包上,厚厚噴了一層,刺鼻的氣味轉瞬間就讓易樂打了一個噴嚏。
呼嚕了一下鼻子,易樂站起身,轉過身,看到前方寬闊的沙地與雜草交界處,伫立着他們的帳篷。
白天看還沒什麽,現在看,易樂卻突兀覺得帳篷外很空曠,一望無際。
易樂站在原地,沉默一會,他側過頭,眼睛看着地面,輕聲問:“待會……你還在這裏嗎?”
會不會等他從帳篷出來,應安已經走了,只留他一個人。
再等自己還完花露水回去,躺在寂靜無聲的床上,他是不是又會輾轉難眠。
應安微愣,他看着易樂淹沒在暗處的精致側臉,意識到他除了這個問題外,還問出了其他問題。
“我會在。”男人低沉的聲音很慢,融化在拍擊礁石的海浪中,“但現在……已經一點了。”
“明天七點還要起床。”
易樂抿了抿唇,“我知道。”
“但是……我睡不着。”
從很久以前開始,就一直睡不着。
易樂恍惚間發現,除了應安之外,他還沒告訴過別人他經常失眠。
他不想別人擔心,也不想讓他的失眠問題在業界四處宣揚。
最重要的是,易樂不想要自己的父母知道。
白天還好,他能在飄動的光影下安然入眠,可一到晚上,他便睡不着了。
即便易樂點過香燭、吃過褪黑素、泡過腳、聽過白噪音、八點鐘上床睡覺……
易樂試過很多方法,這些方法最開始會有用,後來等身體習慣了,無一例外全都失效。
最适合他的,只有聽帶人聲的視頻。
易樂把手機或電視的音量調到最低,安靜躺個一兩個小時,差不多就能睡了。
而在這個很麽節目中,為了睡覺,他似乎只能幹躺着。
易樂預計,或許到淩晨四五點,他才能将将睡着。
【我懂,失眠太痛苦了。】
【老婆怎麽也失眠啊,我讀研要死了。】
【摸摸老婆,到我懷抱裏來睡就不失眠了。】
應安陷入沉默,他沒問易樂為什麽睡不着,只問:“你需要什麽才能睡着?”
“……聲音。”易樂細瘦的手指攪在一起,“人的聲音。”
應安:“音樂可以嗎?”
易樂面露猶疑,“……不太行。”
“最好是說話的聲音。”
應安若有所思,說:“你先去帳篷吧。“
易樂嗯了一聲,他前進一步,然後朝應安瞅了一眼,走一步又瞅了一眼。
“……我不走。”應安的嗓音清冷沉靜,蘊藏令人信服的力量,“我還在這。”
易樂用力點了點頭,他忍着膝蓋些微撕裂的疼感,邁開步,腳尖剛要落下,就被男人識破他的意圖。
應安皺了皺眉,“不要跑,你的膝蓋受不了的。”
易樂讷讷的點頭,他慢吞吞地前進,走到一半,沒忍住回過頭,看到應安的半個身影。
很好,他還沒走。
易樂又走了一步,感覺到應安看不見他之後,腳步變快,近乎小跑地走路,臨到帳篷外,他又慢了下來。
不能吵到別人了。
易樂小心翼翼地掀開簾子,心思留在帳篷外,便對着自己的床亂噴了一通花露水。
花露水不會好用到祛除所有蚊子,但總比沒有好。
噴完,易樂就快步走了出來,遠遠的,卻沒在篝火旁的長椅上看到熟悉的身影。
易樂腦袋一空,停在原地。
應安走了嗎?這麽一會時間,他去了哪?為什麽走?
【應老師!呼喚應老師!】
【別答應了又搞消失啊,老婆人都傻了,嗚嗚,心疼。】
【好像看到了。】
【來了來了!應老師才不是會失約的人。】
看到彈幕,易樂忙擡起頭,四處張望,終于在一處看到男人加快的走姿。
應安的步伐總是不疾不徐的,可這會,卻有一種急匆匆的感覺。
仿佛看到了男人朝自己奔跑過來的模樣,就因為自己的任性要求。
易樂纖長的眼睫顫動,他邁開步,走到篝火旁邊,聲音有些甕甕,“你又去找工作人員了嗎?”
應安嗯了一聲,擡起的大掌中握着一個小小的mp4,“借到了想要的東西。”
“你喜歡聽故事嗎?”應安頓了頓,說:“編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