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晉江獨發

晉江獨發

057

及川有光不太放心地看着躺在他的床上, 翹着腿看電腦的月彥。

“沒問題嗎?”他問道。

月彥單手撐着腦袋,另一只手在筆記本的觸摸屏上劃了兩下,無所謂地對他擺擺手:“不就是混黑, 這有什麽難的。”

作為魑魅魍魉之主所率領的東日本最大派系——奴良組的四代目候選, 如今已經被組織內絕大多數妖怪所承認的小統領,替有光扮演一天人類黑手黨底層成員,好像确實是件很簡單的事情。

而且這剛好符合及川有光的要求, 只要想辦法讓松田看到和蘇格蘭他們在一起的‘及川有光’, 就能很輕松的證明他們不是一個人了。

兩邊都去這樣的事情怎麽可能?他是半妖不是忍者。

本來計劃的很好, 可是看到月彥這副不上心的樣子他又有些擔心了。

“真的嗎?那幾個人觀察力都很強,別被認出來啊……”及川有光在月彥身後坐下, 伸手推他。

“放心。”月彥在敞開的和服領子裏掏了半天, 然後拿出了一個透明的小瓶子, 裏面泡了兩個圓形的紫色塑料片,是和有光瞳色相近的瞳片,“你看我準備多充分,名字我也都記下來了,蒼月、黑冢……”

“……”

有光整個人倒在了他的身上, 臉埋在月彥的懷裏:“完全不對!”

月彥悶聲笑了起來,動作很輕地順了順他的頭發:“騙你的,我都記住了。”

有光擡起頭,露出一張垮起了個小貓批臉的表情,月彥捏了捏他的臉頰:“真的,不信你考我。”

有光在他的胸口蹭了蹭, 白發毛茸茸的帶着些涼意, 蹭在了月彥的皮膚上,觸感很好, 就像是長毛貓,又軟又上瘾,他忍不住多揉了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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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良組的幾位總統領,只有初代目是純血妖怪,只是他并沒有在位太久,因為心髒被羽衣狐挖掉的緣故,奴良滑瓢很早就将奴良組交給了二代目奴良鯉伴。

二代目有一半的人類血統,同時還繼承了母親的治愈能力,為了令妖信服,他幹脆放棄了自己人類的身份,日常都以妖化的樣貌出現。

到了三代目的奴良陸生,幼時沒法控制,是随着夜晚的到來才能妖化,後來的他也更喜歡以人類的面目示人,或許是因為他不少朋友都是人類的緣故。

第四代就更有趣了,有小時候天天用妖化後的成人臉跑出去玩的,也有妖化後和二代目太像,随機吓死一堆以為二代目又複活了的。

雖然是雙生子,但有光和月彥的性格和氣質從小就很不一樣。

有光的內心要更纖細,加上是幼子,被家裏寵溺地有些單純。月彥就沒那麽嬌氣,尤其是在外面,能很清楚的感覺出他要更成熟些。

其實大家都知道有光的缺點,但是爸媽都覺得沒問題,身為小統領的月彥也覺得沒問題。

弟弟想做什麽就讓他做好了,不然他為什麽這麽努力的尋求奴良組的其他人的認同?

他父親正值當年,再過幾百年也不需要退休。他才無所謂做不做四代目,但是有光可以做他喜歡的事情了。

有光喜歡笑,他也最喜歡看有光笑起來的樣子。所以只要是能讓有光高興的事,他都願意去做。

月彥低頭貼了貼有光的臉頰,語氣是在誰面前都沒有過的溫柔:“好了,去吧。我不會露餡的。”

他看着有光關上門離開,原本的笑容瞬間垮下來。

“可惡。”

-

及川有光一出門就感覺到了有人在看他,那視線牢牢扒在他的身上,雖然粘的緊,但卻沒有什麽惡意。

估計只是單純覺得他好看所以多看了幾眼吧。

及川有光沒太在意,朝着外面走去,然後就感覺到了那個人在他身後跟了出來。

從住的地方到外面不算太遠,但是走了一半的時候,及川有光很輕松就認出來那個人是誰了,畢竟是喝過交杯酒的兄弟,蘇格蘭他當然能分出來。

蘇格蘭人很細心,估計是看到他從那個房間裏出來才想看看他到底要去哪裏吧。

及川有光放緩了腳步,歪頭看向走廊上的玻璃窗戶,從上面倒映出了不清晰的他的影子。

柔順的白色長發披散開來,鬓邊的碎發攏在蒼白的皮膚上,整個人看起來有種柔美易碎的嬌弱感。

白色就是會給人純潔溫柔的感覺,但在與發色一致的纖長睫毛下,是一雙詭谲的金色雙眸。

及川有光妖化後和他原本的臉是沒有變化的,可是氣質卻大相徑庭。理論上更強了,但是看起來卻頗為柔弱纖細,讓人油然而生一種保護欲。

雪女本來就是這樣的妖怪嘛,外貌足以惹人憐愛才能吸引到人。

而及川有光平時表現出來的性格與這完全不同,與現在的他打個照面,也不會有人将他的身份想到及川有光身上去。

之前和琴酒意外去警察局的那次就是證據,他認識目暮警官都三年多了,對方看着他都沒發現他是誰。

……所以松田到底是怎麽認出來的?是他哪裏有破綻嗎?

及川有光又稍微整理了一下頭發,确信自己是最好的狀态,才繼續朝外走去。

一轉過走廊,他就看到了松田陣平。

卷發的警官先生站在旅館玄關處,有些松散地靠着牆面站着,低頭看着手上的手機。

及川有光見松田陣平的時候,幾乎每次都是穿西裝,今天也不例外,但是裏面卻不是襯衫那類過于正式的服裝,而是白色的高領衫。

兩人約的是賞花,所以沒必要太莊重,又因為是正式的約會,西裝的外套也不會顯得不夠重視,過于休閑。

就連那卷曲的頭發都顯得精致不少,加上本就非常優越的外貌和身高,整個人呈現出一種幹練成熟的氣質。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松田陣平,臉上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興許是感覺到了他的視線,松田陣平微微轉頭,看了過來,幾乎是立刻就站直了。

雖然松田陣平戴着墨鏡,無法知道他此時究竟是什麽心情,但從他看過來就沒有動過的身體大概可以看出來,他應該是喜歡的。

及川有光今天也穿着和服,不過不像是平時在組織裏時為了合群穿着深色,今天選的都是非常鮮嫩的淺色。

他将臉往圍巾裏藏了藏,慢吞吞地朝着松田陣平的方向走去。

“你來了。”

不算漫長的走廊,即便走得再慢,及川有光總共也沒花多少功夫就走到了松田陣平的面前。

松田說話的時候對他露出一個笑,及川有光牢記着自己的啞巴人設,聞言只是非常高冷地點點頭。

身為有名的小說家,及川有光除了漂亮的文筆之外,劇情也是他擅長的點。

在和松田陣平見面前的這個星期,他已經仔細分析過身為雪女的他和松田陣平再見面的時候應該有的表現。

上次見面是不歡而散,這次見面是松田拿着‘如果不讓我和他見面你們兩個就是一個人’這樣的話威脅了自己的好朋友及川有光才得來的,怎麽想他都不應該對松田陣平有太多的好臉色。

不過他這樣冷淡的表現并沒有惹惱松田陣平,青年從看到他起,嘴角的弧度就沒有落下來,現在也只是說:“你今天很好看。”

及川有光聞言看了他一眼,意思是讓他适可而止,但松田陣平不知道是無意還是故意,笑着繼續說道:“比我見過的任何人都要好看,非常漂亮,簡直就像天使。”

“……”

及川有光是知道自己長得很可愛的,也不止一次被人誇獎過,不說太遠,在他和琴酒還不是特別熟的時候,對方都說過‘你的臉對我沒效果’這樣的話。

而且事實證明也不是完全沒效果。

更肉麻的話他也聽過,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松田陣平這句話讓他感覺非常奇怪,有種很不舒服,很想用力地揉捏幾下的感覺。

他用力眨了兩下眼睛,抿着唇對着松田陣平哼了一聲。

松田陣平的脾氣好過了頭,被這樣無端地讨厭了一下,臉上的笑意都沒有散去,見狀只是将手伸了出來:“我們走吧?”

他們約好了要去賞花的,并且為了占據一個最好的地方,在天剛剛亮起來的六點鐘就見面了。

既然是答應好的事情,及川有光沒打算拒絕。只是他的劇情預演并沒有牽手這一條。

他猶豫了一下,松田陣平說道:“外面的人太多了,我擔心我們被擠散。”

哦,如果是這個話倒是可以理解。

及川有光将手放在了松田陣平的手心裏,炙熱的體溫瞬間包裹住了他的手。

松田陣平的體溫很高,比昨天剛泡完溫泉後也不差多少,和及川有光那三十度不到的非人體溫幾乎是兩個極端了。

被這麽熱的體溫裹挾,及川有光不太習慣,但卻沒覺得有多麽不舒服。他的手本能的蜷縮了起來,在松田陣平的手心撓了一下,像是惡作劇一樣。

松田陣平低頭看了一眼,靈巧的手指稍微動了一下,就從原來的握着變成了十指交扣。

及川有光的手指都被他夾在指間,還煞有介事地說道:“這樣牢固一點。”

及川有光覺得自己好像被套路了,但是想說句什麽的時候,又想起了自己現在不能說話,有些氣鼓鼓地閉上了嘴。

松田陣平牽着他的手朝外走,推開門的時候,及川有光忽然想起了躲在暗處的蘇格蘭。

應該不會閑到跟蹤他們吧?

及川有光這樣想着,還是轉身朝着那邊微微一笑,和蘇格蘭揮手用口型說了再見,跟着松田陣平前往了旅館拉門的另一側。

出門之後他忽然意識到自己是不是對蘇格蘭表現的太熟悉了,畢竟他們兩個從來沒見過,他應該不認識蘇格蘭才對。

不過沒多久他就釋然了,反正他是及川有光的朋友,聽朋友說過也沒問題。

及川有光和松田陣平出來的時候天剛蒙蒙亮,伴随着清晨獨有的新鮮的濕漉漉的空氣,一起朝着河邊的方向走去。

他們住的旅館是非常有名的溫泉旅館,不論是地段還是別的什麽,都是這裏最好的,所以離着最受歡迎的賞櫻聖地也不過是步行十分鐘的距離。

路邊其實也有櫻花,因為櫻花在日本實在是太受歡迎了,哪怕一年只會盛開那麽一兩周,還是到處都種植了櫻花,也就是所謂的桜並木。

微風吹落的櫻花花瓣從空中悠悠飄落,伴随着微不可查的暗香,光是這樣的路邊就已經非常美麗了,不知道公園裏的櫻花林會有多漂亮。

但是應該都不如那個人好看。

松田陣平看向走在自己身邊的少年,他似乎和這樣的景色尤為相襯,漂亮的像是精怪一樣——當然也可能真的是,周圍有不少人都在偷偷看他。

同時與他手牽着手的松田陣平也會被連帶着打量一番,像是在說他憑什麽能和這樣的人約會。

松田陣平本人也覺得這件事相當不可思議,在令人迷醉的美景下,甚至會覺得這會不會是他在做夢,好在從手心裏傳來的涼意證明了真實性。

借着墨鏡的遮擋,他光明正大地看着身邊的人,從頭到腳,每一根頭發,甚至包括現在故意裝作不認識他的樣子都非常可愛,再看幾眼絕對會産生不應該的動搖。

松田陣平将幾乎脫口而出的嘆息咽下去,努力讓自己的視線從及川有光身上移開,讓自己顯得更正經一點。

雖然是大清早,但是路上的行人并不少,三五成群的,大家都背着大包小包,吆喝着往賞櫻點跑。

比起來像是在戰鬥的其他人,及川有光他們未免有些太閑适了,兩人都空着手——如果牽着對方的手不算的話,松田陣平也突然意識到了這個很重要的事情。

“……我忘了準備吃的了。”

他忽然站住了,比起及川有光他确實算是更有正常人常識的那類人,但是像可靠的媽媽那樣從頭開始準備一家人賞花需要的一切,他還是做不到的。

只想着要和及川有光要去賞花,腦袋裏都是那天晚上捧着櫻花枝落進他懷裏的小雪花。心裏盤算着這樣有些糟糕的事情,松田陣平只想着怎麽用發膠将頭發弄得更好看了。

松田陣平的忽然停下也拉住了及川有光,他多往前走了兩步,聞言轉身看向了松田。

想到了吃的,就會想到其他賞花同樣需要的事物,比如野餐墊,還有飲料之類的……雖然手機也能拍照,但是是不是帶個數碼相機過來會更好呢?

松田陣平的表情有些懊惱,他平時也不是個粗心的人,否則也做不了那麽精密細致的工作,但是連這麽重要的事情都沒想到,實在是讓他無法接受。

而且還是和這個人一起出來的,他幾乎已經能想到自己現在在對方的心裏會變得多麽不可靠了。

松田硬着頭皮看向了及川有光:“……是我的錯,我——”

他的話在及川有光的注視下戛然而止了,本來這副模樣就有種特別的魅力,顯得格外的吸引人。

此刻及川有光正認真的仰頭看着他,眼睛裏只能看到自己的身影……這樣的認知讓松田陣平的心跳倏然加速,‘咚咚咚’聲音大的,讓他擔心離他這麽近的及川有光都能聽清。

那就太丢臉了。

及川有光的手忽然貼上了他的臉,兩只手一起。只不過其中一只手還被他握着,看起來就非常難掙脫開。

于是松田陣平現在的右臉貼着及川有光柔軟冰涼的手,左臉是隔着他的手背,及川有光的手也貼了上去。

他還沒想到及川有光要做什麽,忽然兩只手非常用力地将他的臉往中間擠進去,墨鏡都滑下了不少。

——笨蛋。

他看到白發少年用口型對他說道,松田陣平一愣,及川有光立刻收回了手,非常利落地轉身,徑直地拉着他往前走。

及川有光走得很快,松田陣平被拉着要小跑才能跟上他的速度,他一邊扶自己快熬掉了的墨鏡,叫了一聲:“有光?”

少年的腳步又停下了,回過頭看着他,臉上的表情氣鼓鼓的,感覺下一秒都要氣得說話了。

松田陣平立刻改口:“我知道,你是有光的朋友……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及川有光愣了愣,松田陣平的右手從口袋裏拿出一只原子筆,遞給了他。周圍沒有什麽紙張,他直接将手背遞到了及川有光的面前:“寫在這裏。”

及川有光左手握着筆,有些遲疑地看着松田陣平遞到他面前的手背。他不是左利手,但更糾結的是應該寫什麽名字。

他本來就不擅長取名字,現在讓他寫個名字出來實在是為難他。

他猶豫了半天,才小心地在上面寫了「YUKI」幾個字母。

“YUKI……雪?”松田陣平念出了上面的名字,“漢字是什麽?”

及川有光已經不在乎了,他一筆一劃的在後面寫上新出爐的自己的名字:「有紀」。

看到這個雖然發音天差地別,但還是用了相同漢字的名字,甚至這個名字本身也非常可愛。

還用非擅長手寫下來的那有些稚嫩的筆跡,可愛到有些犯規的程度,讓人忍不住想要摸摸他的頭。

這種想要疼愛他的沖動就像是想要撫摸貓咪的渴望,但是現在還不可以這樣做。

“我記住了。”松田陣平看着手背上的名字,臉上露出了笑容,“那,有紀,拉着我是要去哪裏嗎?”

及川有光寫名字的時候,白皙的臉上莫名的染上了些許紅潤的色彩,但是聽到松田陣平的話,這副惹人憐愛的神情又變成了無奈。

他指了指路旁的櫻花樹,用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看着他。

“看櫻花?”松田陣平有些不好意思,吞吞丨吐吐地說道,“可是我什麽都沒準備……沒關系?”

他說了一半及川有光就開始搖頭,說完之後,少年又鄭重其事地點點頭。

“……也是。”松田陣平的性格本身就很率性,剛剛只是一時拘泥住了,“坐在櫻花樹下,東西也不會變得更好吃……看完後我們去別的地方吧?”

及川有光見他終于明白了,彎起眼睛對他露出一個笑,看到松田陣平晃神,忽然意識到了自己還在裝高冷,立刻收斂了笑容。

松田陣平将不斷往上翹的嘴角壓下去,他覺得笑出來的話及川有光一定會真的生氣,握着及川有光的手緊了緊。

“好,走吧。”

“……”

賞櫻聖地果然是聖地,有光他們六點出發其實已經很早了,但是大部分樹下都已經有人在了。

幾乎每個樹下都有藍色的野餐墊,放着各種各樣的籃子和用來做标記的标志物,以及坐在那裏占位子的人。

不過因為現在還太早,并不算吵鬧,大家都非常安靜。

櫻花才剛開沒多久,樹上含苞待放的花苞比盛開的櫻花要多,同樣非常美麗,風一吹也是落英缤紛,大概就是所謂的櫻吹雪。

松田陣平長舒了一口氣,感覺局促的心也被這溫柔的景色治愈了。他的右手在外套口袋裏摸了一下,指尖觸到那個包裝好的盒子時好像被燙到一樣縮了回去。

他瞥了身邊的及川有光一眼,對方也仰着頭看着櫻花。

白色是最容易染上其他色彩的顏色了,及川有光披在身後的白發,好像也泛着淡淡的粉色。

他的臉上沒有笑容,也沒別的表情,只是睜大了眼睛,用那雙妖異的金眸望着這無邊無際的櫻色。

那是會讓人感覺到寂寞的表情,讓人清楚的感覺到,自己和他并非同一個世界的人。

好想……該怎麽才能将他帶到這個世界呢?

松田陣平的手緊了緊,及川有光也感覺到了,有些詫異地看向他。

“雖然沒辦法占座,但是來得早也是有好處的,現在人很少。”松田陣平緊緊地抓着他的手,輕輕摘掉落在有光頭發上的一片櫻花,他露出一個微笑,“我們往裏走走看?”

及川有光無所不可地點點頭,下一秒松田陣平拉着他跑了起來,身周的花瓣都被這陣風帶動着飄落。

兩人一路跳過各種各樣的野餐墊,一直到了更深的,現在幾乎沒有其他人的地方。

一停下,及川有光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抽出自己的手開始整理衣服和頭發。

他平時很少做這種狼狽的事情,所以無論什麽時候看到他都是衣袂飄飄的文雅溫柔的樣子。就算是跑步也會注意好,哪會像松田陣平這樣忽然拉着他就跑。

而且今天及川有光還沒有綁頭發,他妖化後是沒有束發的習慣的,為什麽他不太記得了,總之就是沒養成這樣的習慣。

他的頭發很柔軟也很順滑,随着風飄起來是很漂亮的,但是停下來之後難免也會淩亂。

這不是他的問題,琴酒和萊伊肯定也會!只是他們都不會沒形象的在樹林裏奔跑。

及川有光垂眸整理着頭發,下一秒,一個看起來很精致的禮盒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他有些驚訝地看向了松田陣平,青年卻只是将盒子遞了過來,整個人的身體是朝着另一個方向的,一點都不看他。

“給你的。”

松田陣平說道,及川有光有些茫然的歪了歪頭,松田陣平的餘光一直瞄着他,也只是解釋道:“上次對你說了過分的話的賠罪。”

及川有光眨了眨眼睛,才想起來所謂的上次。

……啊,那次。當時确實有些傷心,但是松田本身的表現已經抵消了。

如果是那件事,他覺得自己還是不要收。

及川有光扶着松田陣平的手将禮物盒推了回去,緩慢地搖了搖頭。

“為什麽?”松田陣平問道,及川有光只是搖頭。

但他還是将禮物塞進了及川有光的懷裏:“那就當做你今天陪我出來的謝禮,總之給我收下!”

說到最後的語氣變得強硬起來,及川有光無聲地嘆了口氣,抱着懷裏的禮物盒,擡頭看向松田陣平。

大概是最近待在一起的時間變長了,兩人更熟悉了,松田陣平成功GET到了他的意思,摸摸鼻子:“你想拆就拆。”

及川有光解開了外面的緞帶,小心地打開盒子,看到了裏面的東西時也有些驚訝。

是一條水藍色的發帶,非常素淨,但是上面繡着在光照下能看清的暗紋,精致的不太像是松田陣平會挑的東西。

“我覺得和你非常相襯。”松田陣平壓低了聲音說道,語氣稍微有些弱,像是不知道及川有光喜不喜歡所以有些心虛的樣子,“如果不喜歡的話……”

他的話沒說完,看到及川有光對他露出了今天第一個沒有掩飾的笑容,純潔又天真,十分的惹人憐愛的美麗笑容。

一瞬間周邊美得動人的櫻花都仿佛黯然失色,松田的眼睛只能看到面前的人。

那條發帶被塞回了他的手裏,及川有光在他面前轉過身去,單手撩起了長發,露出了纖細漂亮的脖頸,微微偏頭看向他。

松田陣平覺得自己簡直要被他弄到心律不齊了,一向很穩的、能拆除世界上最複雜的炸彈的那雙手,不知道為什麽也變得有些顫抖。

他伸手接過有光的頭發,柔順微涼的觸感落在手心,卻莫名的非常燙。

松田陣平做了兩次深呼吸,手才恢複了平穩,他小心翼翼地用剛剛送出去的那條發帶,将有光的長發發束了起來。

……

房間裏三五成群站着七八個人,大多數都是穿着黑衣的男女。如果有對日本的犯罪組織比較了解的人在這裏,看到他們之後絕對會發出尖銳爆鳴。

人不算多,但個個精銳,犯的罪加起來都能夠一本《六法全書》,身上都背了不少人命。

然而今天的他們卻與往常不同,看起來異常的局促不安。

房間裏的椅子不少,但是沒人敢坐。

唯一坐着的是穿着和服的容姿出衆的英俊少年,黑色的長發高高的在束在腦後,面無表情地坐在最中央。

霧紫色的眸子中寫滿了冷漠與疏離,被他看一眼只覺得如墜深淵,渾身發冷……明明也是資深的罪犯,卻不知為何對這個少年産生了深深的畏懼。

不僅是他自身的氣質,還有幾個人對他的态度——

組織的TOP KILLER琴酒幫他點了煙鬥,恭敬地遞了上去;平時對誰都挂着譏諷微笑的神秘主義者的波本,态度放得極低的單膝跪在他身邊,仰着頭對他說話:

“蘇格蘭和萊伊已經就位了,有光少爺。您下一步的指示……”

少年端着煙鬥,眉頭微微蹙了起來,緩緩地開了口。

他的聲音就像他的外表一樣冷淡,帶着些不容違抗的氣勢:“……什麽都要問我?”

“我明白了。”波本立刻說道,恭敬地退了下去,走到了另一邊,開始指派起剩餘的人幹活。

少年……月彥有些憂郁地咬住了煙鬥的端口:

——大話放早了,他真的不知道人類的黑手黨該做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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