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79章
田慶被審了一個通宵, 精神狀态本就不好,沒等喘口氣又被帶回了審訊室。
看到程晉進來,壓迫感強烈到有些喘不過氣, 生怕又被熬鷹似的再熬16個小時, 對程晉提出的問題知無不言。
田慶交代,除了艾青紅以外,他确實還往村裏拐過一個女人, 就是胡義勝的老婆,是個剛滿十八歲的大學生。
胡義勝的老婆早些年難産死了, 村裏姑娘本就不多, 二婚的他看不上, 頭婚的嫌他年紀大又是個二婚死老婆, 一來二去就拖了好些年。
他瞧着隔壁鄰居陶萬坤家裏買來的老婆不錯,是個大學生, 年紀又小, 就動了歪心思。
找到田慶, 讓他也給自己弄一個大學生老婆回來。
沒想到就幾天的功夫,田慶真給他弄了個人回來, 就是性子太野老想着逃跑, 胡義勝就給人鎖家裏去了。
“他老婆去了哪裏我是真不知道, 胡義勝怕她跑裏, 平時在家都是用鐵鏈鎖住的,貨物出手後我們這些做中介的義務也就盡了, 管人家家裏的事情做什麽。”
田慶臉色不太好, 冷汗一個勁的往外冒, 眼睛都不敢與程晉對視,仿佛對上一眼, 這個人就會被看穿。
“警官我說的都是真的,不信你們可以去胡義勝家裏調查,肯定會有那個女人的蹤跡的。”
程晉的眼神帶着幾分意味不明,搜查胡義勝的家時他也在場,所有地方搜查下來都沒有發現有女人的物品。
不僅如此,因為懷疑被害人譚強的死亡現場是在胡義勝的家,他們都進行了血液反應檢測,得到的結果都是一樣的,沒有血液反應。
田慶的心理防線被阮明栖熬到徹底崩潰,這種狀态下是不可能再說謊的。
“你拐賣來的大學生叫什麽名字。”程晉問。
“我哪知道啊,火車上碰到的,她在跟別人閑聊我才知道她是大學生,下了火車我看到進了個小招待所,能住招待所的條件都不好,也沒見過什麽世面好騙,我就半夜裝作的警察查房去敲門,她開門後我進去給她打暈用行李箱裝走了,我哪知道她叫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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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晉臉色沉了下來:“你作案過程過于嚣張了,都敢敲門入室。”
“他們這種山區裏來的大學生警惕性一般,用不配合警方可能會留案底,多說兩句不能去學校報到他們就害怕了,很好騙。”
田慶說這番話的時候語氣中帶着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得意,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說了什麽後,頓時就慌了,下意識看了程晉一眼。
“你在哪個招待所綁的人?”程晉問道。
“名字我記不清楚了,就海豐市火車站附近的一個招待所,門口有個白色的廣告牌。”
審訊結束,程晉立馬和省廳聯系,查到了海豐市公安局長的電話。
聽聞情況後,海豐市公安局立馬派人去火車站附近調查。
他們排查了火車站附近所有條件類似的招待所,最終确定目标。
符合條件的人員信息只有一個,名字叫樊玉芳的一個女生,來自偏遠山區。
該山區又不在海豐市的管轄區,而是另外一個省。
一番這折騰下來,獲取到了樊玉芳父母的DNA樣本,經過比對,确定了他們在紅紙花轎裏找到的頭顱就是樊玉芳的。
另一邊,為了防止有信息遺漏,專案組成員分了兩隊。
一隊跟着阮明栖上山,另一隊則是去胡義勝家二次勘察。
楚立陽聽聞案件這麽多“波折”,來了幾分興趣,非要跟着阮明栖一起上山。
正好任獻和張爽他們跟着自己到處跑,其他隊員能輪替休息,他們已經兩三天沒有睡個整覺,阮明栖就讓他們兩個留下,自己則是帶着楚立陽上山。
山路又小又難走,在護林員的帶領下,他們很快來到山泉邊的一個小山洞。
遠遠看去,入口處被枯枝爛葉遮擋大半,旁邊就是山泉,地面水分充足。
一腳踩下去,跟踩在爛泥上似的,腳感非常糟糕,地面濕滑一不小心還容易摔倒。
旁邊的石頭上長着顏色發黑的青苔,也不知道是存在了多長時間的老青苔。
“哎呦我操!”
衆人正小心翼翼靠近入口,突然隊伍後面一個警員腳下不穩,摔了個屁股墩,手裏拿着的勘察箱重重砸在地上。
箱子裏傳來一陣碰撞的聲音,也不知道箱子裏的東西砸壞了沒有。
“淤泥很多,都腳下仔細着點。”
阮明栖見人被扶起來,沒什麽大礙的樣子,提醒了一句。
“诶,那個是不是腳印”
楚立陽眼睛尖,又一直東看看西看看,在靠近草叢的位置發現半枚鞋印。
兩人小心翼翼朝着鞋印方向走去,确認過後真的是一枚鞋印,并且還是新鮮的鞋印。
附近查看一番後,發現鞋印不止一枚,并且存在兩種方向,說明鞋印的主人多次往返。
阮明栖看向正前方的山洞,神情複雜。
“真要是在裏面找到了屍體,可算是開了個叫艾青紅的外挂。”楚立陽還有閑情逸致來調侃阮明栖。
阮明栖深吸一口氣:“可惜這個外挂一棍子下去打不出兩句話,得靠她自己主動說才行。”
山洞內光線昏暗,哪怕手裏拿着強光手電筒往裏面照,都很難看清裏的情況,只能依稀辨認出周圍的景物。
山裏的溫度本就要低一些,進入到山洞內,更像是一腳踏入冰窖一般,寒意直往人骨頭縫裏鑽。
一些衣服穿的比較薄的警員上下牙齒都在打顫,嘎吱嘎吱的碰個沒完,這場勘察下來,牙齒磨損程度怕是要更上一層樓。
“哎呦,好涼!”
突然頭頂上掉下一滴水來,砸在楚立陽的頭頂上,水流順着脖子一路下滑,流到了脖子上,冷的人打了個哆嗦。
阮明栖把手電筒的光對準頭頂的位置,就發現上洞壁上了好些奇形怪狀的鐘乳石,尖端的部分都挂着水珠,偶爾就會有一兩滴懸挂不住的掉下來。
“水裏好像有東西。”
一個警員突然喊了一聲,衆人立馬順着強光手電筒的照射的方向看過去。
就看到一個用黑色塑料袋包裹着的東西在水面上浮浮沉沉,包裹上還綁着一個麻繩。
包裹的位置較遠,站在岸邊夠不着,唯一的辦法就是下水去打撈上來。
盡管套上了膠鞋,下水的一瞬間還是感覺到了刺骨的涼意,整個人身體緊繃。
水看起來不深,可沒走兩步下水的警員整個人驟然下墜,可把站在岸邊拽繩子的同事給吓了一跳,下意識往後拽了一下。
“小心點,先把人拉回來!”
阮明栖趕忙讓他們收繩子,水下的情況不明,不要冒進。
調整過後,下水的警員請求二次下水。
水溫很低,長時間待在水中更容易發生危險,阮明栖提醒對方小心後,再次嘗試。
相比起上一次的突然下墜,這一次下水警員明顯有了戒備心,走的每一步都心心翼翼。
成功入水站穩身體後,朝着黑色包裹的方向走去。
還未完全靠近,就聞到一股刺鼻的惡臭味。
他們都不是第一次出現場的刑警,自然知道這是什麽味道。
是屍體腐敗後散發出的惡臭味,盡管隔着塑料袋都能清楚的聞到。
拉拽着黑色塑料袋往回時,警員突然感覺到不對勁,自己的手被什麽東西纏住了。
這種水環境正常情況是不會有水草生成的才對。
一直觀察情況的阮明栖發現情況不對,立馬詢問:“出什麽事了?”
“隊長,我手被纏住了。”
楚立陽也敏銳的察覺到不對勁:“感覺不太對啊,這種山泉,又是山洞裏的源頭水,正常不會有能纏住人水草。”
嘗試掙脫無果,阮明栖安排第二名警員下水救援。
一次嘗試拉扯無果,兩人第二次拉拽的力氣要比剛剛大的多。
脫困的一瞬間,被纏住的那只手力道沒收住,往上一甩。
這一甩可給在岸邊的人都給吓了一跳。
“操,你們剛剛看見了沒有,那是腸子吧?”楚立陽眼睛瞪得老大,語氣中帶着明顯的震驚。
不僅僅是楚立陽看看見了,岸邊在緊盯情況的警員都看見了。
在水下的兩個成員視覺暴擊最為明顯,近距離觀看的他們比所有人看的都要清楚,這就是人體腸道器官。
盡管心裏瘆的慌,也沒辦法把東西放下,只能強迫自己不去看。
一手拎着腸子,一手抓着黑色的塑料袋包裹往回走。
腸道器官拍照存檔後,很快就被放到物證袋裏裝了起來。
阮明栖想蹲下檢查包裹,楚立陽見他手不方便,主動帶上手套替他檢查:“我也不能白來一趟,你旁邊看着吧,我來。”
勘察人員把強光手電筒的光集中在地面上,方便拍照。
确認都拍照完畢後,楚立陽打開密封非常完整的包裹。
包裹被封了一層又一層,開到依稀能夠看到裏面東西的形狀時,估計是最後一層。
惡臭味道暴漲十幾倍,盡管隔着手套,楚立陽都感覺到了手上又油又滑。
剛想開口說話,下意識吸了口氣,臭味好像從嘴裏進來了,根本控制不住生理反應劇烈咳嗽起來,被惡心的夠嗆,眼淚花都出來了。
在旁邊的阮明栖等人也沒比他情況好到哪裏去,都是在強忍惡心。
最後一層袋子被打開,附着在袋子上的油狀物抛灑開,離的近的那幾個全都沒能幸免。
楚立陽正面承受暴擊,徹底繃不住,沖到一邊幹嘔去了。
而此時衆人看清了袋子裏的東西,那是一具蜷縮的孩子屍體,頭和腳都一起,以一種奇怪的姿勢被折疊着。
帶上的內側附着了一層散發詭異臭味的油,屍體的組織幾乎已經消失,形成了大灘油狀物附着在袋子上。
拍照完畢後,阮明栖讓人把東西打包好裝進屍袋。
除了孩子的屍骨外,被偶然撈起的成年人腸道器官證明,這裏肯定不止一具屍體。
衆人立馬換上裝備準備下水打撈,下水裝備統共就這麽幾套,剩餘的人則是在岸邊勘察。
“隊長,這裏有生火的痕跡。”
阮明栖快步過去,被熄滅的火堆還尚有餘溫,山洞內溫度要更低,降溫速度還會更快。
現在被熄滅的火堆還有溫度,證明藏在這裏的人可能才走不遠。
阮明栖看了一眼手機,和預料中的一樣沒有信號,立馬找了2個人一邊下山一邊尋找信號。
通知山下的人封閉進出口,準備搜山。
楚立陽吐的腿肚子都軟了,胳膊搭在阮明栖肩膀上借力。
“早知道我就不跟你來,遭這活罪。”
阮明栖被他有氣無力的樣子逗笑了:“那不是你非要來的,盛情難卻我才同意的。”
“你真不是東西,還有臉笑。”楚立陽吐的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了。
“诶诶诶,你幹嘛!”阮明栖突然發現他跟個狗一樣在自己身上一通亂聞,立馬後退兩步保持距離。
“你他媽幾天沒洗澡了,身上都馊了,一股子酸臭味。”
阮明栖也半點不客氣:“放屁,哥昨天才在派出所那邊的洗的。”
“你騙鬼呢,頭發都油的打條了,你洗澡就這麽洗的啊?”
話音落下,兩人表情頓時變了。
“你剛剛是聞到我衣服上的味道,還是頭發上的?”阮明栖表情凝重。
楚立陽也皺着眉頭:“衣服和頭發都有,頭發上味道重,跟打球三個月沒洗頭一樣。”
阮明栖伸手往頭上摸了一把,頓時臉色變了,手感黏黏糊糊的。
強忍不适感,阮明栖把手拿到鼻尖嗅了嗅,臉色瞬間沉了。
楚立陽不信邪,立馬湊過去聞了一下,胃裏發出一道很大的翻滾聲。
“你剛剛是在哪兒站着的?”楚立陽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
阮明栖立馬打着強光手電筒,擡頭找着什麽。
突然,在兩個造型奇怪的鐘乳石中間,阮明栖發現了一個卡住的東西。
正當他仔細辨認東西時,上面又滴了一滴水下來。
阮明栖走到滴水位置邊上蹲下,手電光照射在那塊位置,發現上面竟然漂浮着油光。
……
為了不給醫院添麻煩,張爽和任獻拒絕了醫院領導給給他們開空病床休息的提議,搬了行軍床在江序洲的病房裏休息。
倒不是江序洲多嬌貴非得要人守着,而是那倆手機都沒電了,在蹭江序洲的雙插頭充電器。
江序洲的病床調高了角度,床上躺多了實在睡不着,幹脆拿着手機處理郵件。
而這時,任獻的手機響了。
手機來電鈴聲剛響一下,原本累到睡的打呼的人瞬間驚醒,一秒鐘從行軍床上坐起來。
從他那懵逼還未完全清醒,充滿茫然的眼神就知道,一切動作都是他們的肌肉反應。
任獻快步來拿手機,電話是阮明栖讓下山的警員打來的。
聽聞消息後,任獻立馬開始聯系其他的人協助搜山。
紅峰山面積不小,僅靠專案組的人根本搜不過來。
同一時間,紅峰山隔壁幾個鄉鎮也接到了協助通知,封鎖了所有出口。
一個小時後,武警部隊軍車到達山腳下,開始搜山行動。
“阮明栖也還在山上嗎?”江序洲問。
任獻已經先提前去山腳下等待接應,張爽則是留在醫院信號充足的地方确定協調的事情。
“對,聽說在山洞裏發現了屍體,隊長帶着人在做勘察。”
江序洲沒有在多說什麽,只怕今晚他們又是一個不眠夜了。
心裏想着事情,腿上燒傷的疼痛以及感冒的不适襲來,江序洲睡的并不安穩。
後半夜,江序洲突然感覺到身後有帶着涼意的濕氣,瞬間睜開眼睛。
眼裏滿是警惕和戒備,原本打算來看看他還燒不燒的阮明栖被吓了一跳。
“江顧問,你可給我吓一激靈。”阮明栖緩過勁來,眸中帶着笑意說道。
“搜山結束了嗎?”江序洲問。
阮明栖點頭:“還沒有,我們提前回來了。”
江序洲表情有些茫然,以阮明栖的性子事情沒結束,他不會走才對,怎麽這次提前回來了。
對上他的眼神,阮明栖就知道他在想什麽。
“我是想跟他們一起搜的,他們嫌棄我,還不讓我靠近,我就走了。”
阮明栖又好氣又好笑,把自己和楚立陽為了把卡在鐘乳石上的包裹弄下來,被淋了一頭一手的屍油,臭的人站在十幾米外都能聞見,完全就是兩個行走的毒氣彈。
隊伍裏的人沒一個受的了他們倆身上的味道,一致決定給他們“轟”回去洗澡。
于是程晉接手,在現場協調搜山行動,他倆先開了車回來洗澡。
江序洲愣了一下,看向阮明栖的眼神有些微妙。
阮明栖挑了挑眉,給氣笑了:“你什麽表情,你也嫌棄我?”
江序洲想笑,卻又覺得不太合适:“沒有。”
“你趕緊幫我聞一下,我身上還有味兒嗎,我都洗一個小時了,感覺身上還是滑溜的。”
江序洲湊上前去聞了聞,好像沒聞到味道。
阮明栖立馬俯下身子,手放在他脖子後面,一下拉進兩人的距離。
沒控制好力道,江序洲撞到了他的脖子上。
“我被淋的是頭和手,你老往我腰上能聞到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