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第93章

林培鑫臉上原本還挂着笑, 聽完笑容頓時僵在臉上。

“你什麽表情,古裏古怪的。”唐風回頭,就看到他面色凝重。

林培鑫趕忙擦幹手上的水漬:“有新情況, 程隊回來了嗎?”

唐風見他着急忙慌的, 也趕忙灌了水龍頭跟上去:“按理來說應該回來了,我打電話問問他。”

兩人一邊說着,一邊快步往黃章宗家的方向走。

目前棺材裏是不是真的有聲音傳來他們還不清楚, 畢竟三爺年紀大了,記憶是否有偏差不好說, 一人證詞也還有待考究, 還得再問問喪葬隊伍那些人。

江序洲帶着三爺趕到黃章宗家裏時, 程晉已經提前讓人把隊伍給留了下來。

喪葬隊伍人員有二十幾個人, 突然被留下,表情有些不知所措。

為了不互相影響, 在場警察兩兩為一組, 對喪葬隊伍人員分開進行詢問。

“三爺, 能再具體跟我描述一下土屋子裏面的情況嗎?”林培鑫問道,人員不夠分配的, 林培鑫和唐風一組, 正好再問問三爺一些具體情況。

話音剛落, 就見三爺給他打了個手勢。

林培鑫不明所以的看向了江序洲:“幾個意思?”

“一百塊, 給錢吧。”江序洲說,“我身上沒現金了, 沒法借你。”

“什麽一百塊, 這是洩露天機的消業。”三爺不樂意了。

林培鑫傻眼, 眼看三爺沒給“天機”錢什麽也不會說,只能乖乖掏口袋。

這年頭出門買東西都是用手手機支付, 身上幾個口袋都掏了個遍,只湊了五十三塊五毛。

最後還是去隔壁鄰居家跟人家掃碼換現金,才勉強湊夠那一百塊錢。

有零有整的紙幣遞過來時,三爺上下打量了林培鑫一眼,随即從兜裏掏了兩個和剛剛給江序洲一樣的平安符。

“你比他黑,得要兩個。”三爺很是實誠的說道。

林培鑫表情僵了一下:“我黑是因為我爸就不白。”

三爺頓時翻了個白眼:“朽木不可雕。”

江序洲眸色微動,下意識避開林培鑫看向自己的眼神,三爺這張嘴果然平等“創死”每一個人。

幫忙做筆錄的唐風險些笑岔氣,寫字的手一直在哆嗦。

江序洲在旁邊聽着,內容和剛剛在土房子前和自己所說內容一致。

“我勸你們還是早些走,免得被牽連進去。”三爺表情十分神秘,“冉家人自己做的孽,他們會遭報應的。”

所以調查小組的問話結束,核對信息後,發現所有人所說的內容都差不多,如果不是事先對過口供,那麽很有可能棺材裏面真的有聲音。

“人已經火化了,為什麽還要葬棺材?”唐風還是難以理解。

因為火葬的推行,一般情況下人離世後都是葬骨灰,很少聽說再加一層棺材的。

經過這麽多天的了解,冉家人在金錢上表現的十分吝啬,就連火葬都是選擇價格最便宜的那種。

棺材的成本不低,不像是他們會做的事情。

“常英橫死本就委屈,若想家宅寧靜必須得讓她魂魄安息,生前沒能居住上大房子,死後總得有個享受。”

而對于離世的人而言,棺材就是他們所謂的“大房子”。

三爺對此是這樣解釋,并且說明這是冉家人找他算風水的時候,自己根據他們投簽結果算出來的。

聞言,江序洲他們三人表情凝重。

他們不懂民間算命的門道,但有一點是清楚的,倘若真心信仰,是會對得到的結果言聽計從。

江序洲問:“冉家人信風水嗎?”

“自然。”

“他們的起家錢來路不幹淨,照理來說是要遭報應的,冉水良那老小子就是因為作孽太多,業障無法消除才會早早去了。”

三爺壓低聲音:“他們家那三個小子害怕,比誰都要信風水。”

江序洲和林培鑫對視一眼,如果他們所想不錯,三爺口中的不幹淨錢,很有可能就是冉家小女兒用命換回來的錢。

林培鑫并沒有明說,而是旁敲側擊的故意提起然冉水良小女兒的事情。

三爺長嘆一口氣:“真是造孽,那家小閨女死後都是随便卷了就給埋了。”

江序洲沉默好一會兒後,問道:“冉家定制的棺材的有多大?”

三爺說了一個尺寸,江序洲眉頭緊鎖。

該問的都問完後,房間裏只剩下他們幾個。

林培鑫見他表情不對,立馬問道:“我剛剛就想問你了,是想到了什麽嗎?”

“棺材的尺寸不大,能裝下一個成年人嗎?”江序洲說,“剛剛也都問了擡棺人,他們都說棺材分量沒有什麽異常,如果真有個人在裏面,分量不對他們應該第一時間就會察覺到。”

程曉斐失蹤,若是棺材裏哭聲真的存在,很大可能她被藏在了裏面。

一個成年人,哪怕身材嬌小一些,被藏在棺材裏分量的到底是不一樣的。

将這比的筆錄情況整理完後,林培鑫給阮明栖打了電話,說明了一下這邊的發現。

原本就在審訊室裏和冉桂峰僵持着的阮明栖,臉是頓時沉了下來。

冉桂峰感覺氣氛不對,下意識擡頭就對上了阮明栖的視線,頓時哆嗦了一下。

“剛剛得到消息,你母親常英的棺材下葬那天,有人聽到了棺材裏有聲音。”

話還沒說完,冉桂峰身體無意識的顫抖顫抖起來,嘴唇蒼白。

阮明栖擰眉:“你在害怕什麽?”

“沒……我沒有。”冉桂峰都已經上牙碰下牙了,依舊不肯承認。

和冉桂峰不自然的态度相比,徐廣娟他們幾個除了震驚和不相信以外,反應相對正常。

冉文樂那邊安排了警察在盯着,等他醒來狀态好一些,同樣會進行審問。

冉桂峰一口咬定棺材裏有聲音是莫須有的事情,阮明栖在審訊室裏跟他耗了許久,他都不肯松口。

……

村子裏也不知道哪傳出去的消息,說有人要挖冉家祖墳。

村民自發圍了過來,有看熱鬧的,有的勸誡說祖墳不能挖,場面十分混亂。

挖墳并不是一件小事,若真的在棺材裏找到屍體,他們的行動是師出有名。

可若是開棺後什麽都沒有,群衆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他們給淹死。

衆人陷入進退兩難之地,目前沒有确鑿的證據證明棺材裏一定有東西,就算打報告上去,也很難會批下來。

目前擺在他們面前就只有兩條路,要麽阮明栖繼續“熬鷹”,冉桂峰熬不住的了自己把情況說出來,要麽他們找到關鍵性,可以指向棺材有問題的證據。

可現在的情況是,冉家和土房子那邊能搜的他們都已經搜過了,并沒有找到什麽有價值的線索。

加上時間過去了一個月多,就算一開始真有什麽證據,也很有可能被人為破壞掉。

正當他們一籌莫展之際,文永鳳來找了他們。

“我知道你們有你們的辦案規矩,沒有證據你們不能亂動,我不怕遭報應,你們就當不知道,告訴我祖墳在哪裏,我去挖。”

文永鳳的表情決絕,她有多埋怨自己女兒的“不争氣”,現在就有多想找到她,确認她的平安。

江序洲立馬站起身:“您先別着急的,我們一定想辦法找到您女兒的。”

“是啊,我們目前也不能确定事情真是猜想的那樣。”林培鑫也趕忙過來安撫文永鳳的情緒。

他們都很能夠理解文永鳳的心情,但不代表能夠允許她去挖墳。

“您再給我們一些時間,我們隊長在想辦法了,請您再等等我們。”

為了防止文永鳳做傻事,江序洲和林培鑫愣是一晚上沒睡的守着她。

次日淩晨四點左右,天還蒙蒙亮。

突然,門外傳來一道滋滋啦啦的響動聲,聽的人渾身起雞皮疙瘩。

“你聽到什麽動靜沒有?”林培鑫壓低聲音,怕吵醒好不容易睡着的文永鳳。

江序洲點頭,他也聽見了。

兩人同時朝着窗戶方向看去,外面卻什麽都沒有。

剛要回頭,就聽到了輕微的撞擊聲,聲音不大,但一下一下非常有節奏感。

林培鑫有些緊張,周圍都很安靜的時候,一丁點聲音都感覺會被放大,格外挑戰人的承受能力。

江序洲起身往窗戶方向走去,人剛走到窗邊,一張臉出現在面前,頓時倒吸一口冷氣。

此時,同樣注意窗邊動靜的林培鑫吓的整個人顫抖了。

等看清外面的人後,兩人迅速開門出去。

冉慧娴渾身又髒又臭,頭發上還有泥,整個人狼狽到了極點。

淩亂頭發遮擋下,可以看到她臉上有個巴掌印,嘴角都破了,一看就是被人打了。

“快進來。”江序洲就要拉着她進屋。

卻沒想到冉慧娴先一步抓住了他的手,手上傳來濕漉漉的感覺,江序洲立馬低頭。

就看到冉慧娴兩只手慘不忍睹,好幾個指甲蓋都掉了,沒有指甲保護的手指血肉模糊,光是看一眼就讓人背後一涼。

“走,跟我走。”

冉慧娴的力氣很大,就好像沒有痛覺一般。

江序洲被拉的踉跄了兩步,擔心拉扯到她本就鮮血淋漓的傷口,立馬快步跟上。

“我靠,什麽情況。”林培鑫不放心情況,立馬喊醒了屋裏的人。

衆人反應過來後,立馬追了上去。

越走越偏僻,江序洲心中有種不詳的預感:“可以告訴我你要帶去哪裏嗎?”

冉慧娴沒說話,繼續拉着他往前走。

林培鑫他們一路小跑跟了過來,手電筒光線打在地上,一晃一晃的看着人眼暈。

等到目的地後,江序洲愣住了。

跟着上來的所有人表情都非常凝重,他們看到了墓碑。

這裏是常英的墳。

墳包已經被挖開,從他們這個角度可以看到,棺材蓋子已經被打開了。

江序洲手腳冰涼,剛想上前查看情況,就被程晉攔下:“我來。”

他們誰都不知道棺材裏是什麽情況,江序洲到底不是警察,承受能力自然沒有他們這些見多了“大場面”的老刑警強。

江序洲後退兩步,給程晉讓了位置。

手電筒的光線落在棺材裏,程晉看清裏面的情況,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裝備戴上,拍照取證,法醫進行初步屍檢。”

話音落下,盡管沒有看到裏棺材裏的情況,也都知道大概,棺材裏面真的有東西。

冉慧娴完成了自己想要做的,雙腿發軟跌坐在地面上。

江序洲第一時間注意到她這邊的情況,想和她說些什麽,冉慧娴卻先一步趴進他的懷裏崩潰痛哭。

“我挖了奶奶的墳,我不孝,我該死。”

情緒崩潰的哭聲傳來,在此時顯得格外讓人難受。

警方調查喪葬隊伍的事情,在人員不多消息流傳很快的村子裏根本就瞞不住。

更何況冉慧娴一直都在注意他們的動向,能夠知道這件事一點都不奇怪。

讓他們震撼的是,她自己背着所有人來挖了墳,挖了她最愛奶奶的墳。

“奶奶對不起,對不起。”

冉慧娴不斷重複着這句話,奶奶的墳被挖,沒有人比她更痛苦。

“謝謝。”江序洲聲音沙啞,“對不起。”

謝謝她幫他們邁出了最重要的一步,也很抱歉,讓她獨自承受這麽痛苦的事情。

江序洲衣服被冉慧娴攥的很緊,指甲蓋脫落流出的血跡在他的衣服上留下大片血漬,看起來觸目驚心。

冉慧娴臉上身上都有傷,明顯在來挖墳前經歷過什麽,可眼下她情緒崩潰,根本冷靜不下來,他們就算想問點什麽都沒有機會。

冉慧娴情緒太過激動,最後竟然直接哭暈過去。

江序洲和另一個警察立馬帶人下山,随後趕往醫院。

趁着在醫院的功夫,江序洲給阮明栖打去了電話。

和冉桂峰“熬”了一夜,阮明栖的聲音能夠聽出很明顯的疲憊。

得知冉慧娴去挖墳,以及真的在棺材裏找到了屍體,阮明栖心下一沉。

這樣的結果在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

“我再問一次,程曉斐去了哪裏!”阮明栖突然拔高的音量,把快要崩潰的冉桂峰吓了一跳。

“還要我說多少次,我不知道!”

冉桂峰聲音非常的疲憊,下巴的胡茬都長了出來。

“你不知道?”阮明栖反問,“常英棺材裏的嬰兒你怎麽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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