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97章
江序洲外出多時, 自己在做的課題進度稍稍滞後,這幾天都忙着趕進度。
都已經到了四月底,京海卻進入了雨季, 這段時間雨水格外的多。
雨滴噼裏啪啦敲打着窗戶, 發出清脆的響動聲,江序洲被聲音驚動,将注意從電腦資料上收回, 起身去關窗戶。
屋外的風有些大,樹枝被吹的搖搖欲墜, 樹上的葉子嘩嘩作響。
關窗戶的時候, 就看到綜合樓下方的沒帶傘的學生快速奔跑過去, 身影迅速消失在雨幕中。
江序洲回到位置上, 看了一眼手機,才發現阮明栖早些時候給他發了消息。
阮明栖:今天接不了你下課, 有事情要外出一趟, 晚上不一定能趕回來。
江序洲看了眼時間, 給回了消息過去,那邊卻遲遲沒有動靜。
而這個時候, 他看到市局的群聊裏還有消息蹦出, 張爽過年時候家裏給介紹了一個相親對象, 去見了才知道是自己的初中同學。
許久未見, 兩人一來二去的聊下來感覺還不錯,很快就确定了男女朋友關系。
張爽有女朋友的事情在局裏傳開, 關系好都在起哄讓他請客吃飯。
林培鑫也在群裏冒泡, 發着附近好評的店, 在讨論周末去吃什麽。
江序洲看着他們氛圍輕松的樣子,也不像是有任務的樣子。
刑偵隊閑着是好事, 證明城市平安。
相比起他們在認真工作,所有人都應該更希望他們“無所事事”。
試探性的問一下,江序洲點開了林培鑫的私聊框。
江序洲:阮明栖是被外派協查任務了嗎?
林培鑫本就在看手機,消息回的很快。
林培鑫:應該不是任務,接了通電話後封局請假走的,應該是私事。
如果是有任務,阮明栖完全不用請假。
江序洲把手機收起,繼續看資料。
一晚上過去,江序洲早起看了一下樓道的監控,阮明栖竟然真的一晚上沒有回來。
江序洲今早有課,收拾了東西就趕回學校去上課。
下午回家,剛要輸入密碼,進聽到身後電梯響起了開門聲。
回頭一看,阮明栖衣服被雨水淋濕了大片的阮明栖。
看到對方時,兩人都有些意外。
“剛下課?”阮明栖想着他今天的課應該三點多就結束了,現在都七點了才回來。
“去老師那邊幫忙了。”江序洲視線還落在他被淋濕的衣服上。
電梯口也不是說話的地方,江序洲開了門,兩人一起進屋。
江序洲去給他拿幹毛巾:“你先去洗澡吧,衣服太濕了,別感冒。”
阮明栖應了一聲,就先去了浴室。
等出來的時候,就看到桌上有杯煮好的姜茶。
阮明栖肩上搭着毛巾,在江序洲身邊坐下:“我請假去丹林了。”
江序洲以為他是出去什麽不方便說的任務,沒想到竟然又去了丹林市。
“案子還沒結束嗎?”江序洲問。
案子雖然是阮明栖出的結案報告,但因為是異地案件,他不方便過多的插手,所以才會報告出完就立馬和程晉返回。
如今再度被叫回去,也難怪江序洲會這麽想。
阮明栖深吸一口氣:“不是案子,是文永鳳。”
江序洲有些意外:“出什麽事了?”
在離開丹林前,阮明栖曾讓那邊一個跟他還不錯的警員幫忙看顧一些文永鳳,并且給她留了一部分錢,讓她能夠給程曉斐安葬。
卻沒想到文永鳳還沒因為女兒慘死的事情去找冉家人的不痛快,徐廣娟倒是先來了。
冉桂峰和冉文樂犯故意殺人罪,且情節惡劣,刑罰估計都很重,徐廣娟将自己家破人亡的原因都怪罪到了程曉斐身上。
昨天本來是程曉斐下葬的日子,徐廣娟帶着人沖到文永鳳家裏一通亂砸,還要動手打人。
慌亂之下,文永鳳和徐廣娟扭打起來,失手将人推到了火盆上,把人給燒傷了。
徐廣娟那邊不依不饒,非要給個說法,最好能把文永鳳也給抓了。
文永鳳被多人毆打,肋骨都被打斷吐血了,都不肯去醫院先治療。
警方來了解情況也非常的不配合,說是除非讓調查她女兒死亡真相的那個警察過來。
丹林市警方協商無果,文永鳳誰都不信只阮明栖,他們沒有辦法,只能聯系他走一趟。
江序洲聽的臉色一沉再沉,冉家那幾個人的所作所為真是一次次刷新了他的三觀。
“我去現場的時候還是已經幫忙歸置過了,文永鳳給程曉斐請的牌位都給燒了一半。”阮明栖氣憤不已。
文永鳳的家裏本就連個像樣的家具都沒有,被他們一通砸,更是慘不忍睹,就挂在牆上的程曉斐父親的遺像都被打下來砸碎了。
“醫院檢查結果怎麽樣,人沒事吧?”江序洲問道。
“斷了兩個肋骨,不過還好沒有傷到內髒,住院手續給她辦好了,我在那邊也不是很方便,讓小吳給幫忙找了個護工,安排完程曉斐下葬的事情我就先回來了。”
江序洲眉頭緊鎖:“事情後續還會有什麽麻煩嗎?”
“應該不會。”阮明栖說,“糾紛本來就是徐廣娟那邊挑起來的,她也是正當防衛,有律師聽說了事情後,願意無償提供法律援助,徐廣娟他們要是非要鬧下去,就走程序解決。”
江序洲點頭:“如果需要別的幫忙,你再跟我說,我去走基金會的流程。”
聞言,阮明栖一直冷着的眸色暖了不少。
這些年基金會在江序洲手中運作,除了幫助一些困難群衆外,還有一部分被提供幫助的對象是阮明栖所偵辦案件的被害者家屬。
警方大多都是領工薪的,家庭沒有特別富裕,遇到境況特別不好的家屬,很多時候想幫忙,卻也只能聊表心意。
江序洲這麽多年一直默默在阮明栖背後提供幫助,所有事情他都記在心裏。
“好,有需要我會跟你說的。”
說着,阮明栖頭倚靠在江序洲的肩膀上:“我們家小江怎麽這麽心善,讓人想不喜歡都難。”
江序洲的手指被輕輕的捏住,好像他的手指是什麽有趣的玩具似的。
“你頭發上的水滴我肩上了。”
阮明栖忘記了自己頭發沒幹的事情,立馬把頭擡起來,就看到江序洲肩膀上的衣服濕了一塊,立馬起身去拿吹風機。
吹風機拿來,他不是先給自己吹頭發,而是先給江序洲吹衣服。
江序洲側頭,就看到他認真的在給自己吹衣服。
看着他的認真又小心,怕熱風燙着自己的樣子,江序洲的心跳好像漏了一拍。
他喜歡阮明栖這種認真,喜歡他“理所當然”的小習慣。
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已經融入了他的生活習慣了,總是會下意識的照顧自己。
比起轟轟烈烈的告白,他更喜歡這樣無聲的關懷,說的再好聽,都不如他做一件小事來的讓人心動。
江序洲看的有些出神,等反應過來時,阮明栖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關掉了吹風機,肩膀上的衣服也被吹幹了。
“好看嗎?”阮明栖語氣中帶着打趣。
江序洲愣了一下,見他得意的樣子,停頓了一會兒:“好看。”
阮明栖沒想到他會直接承認,眸中笑意更甚:“喜歡我嗎?”
看着面前的人,江序洲的心狠狠動了一下。
就在阮明栖以為他又要轉移話題時,江序洲對上他的視線,很是認真的說道:“喜歡。”
喜歡你的善良,喜歡你的認真,喜歡你的冷靜,更喜歡你的感同身受。
話音落下,江序洲主動将頭湊了過去,唇貼了過去。
輕輕一個吻落在阮明栖的臉上,動作十分小心,帶着一股虔誠的味道。
阮明栖挂在臉上的笑頓了一下,眸色漸漸加深:“上次你找借口說認錯人了,這次呢?”
江序洲看到了他眼中複雜的情緒,對視好一會兒,突然輕笑一聲。
“被美色迷暈了眼。”江序洲說,“我們不是好兄弟們,占個便宜不過分吧。”
阮明栖被他的說辭給氣笑了:“你這個理由還能再離譜一點嗎?”
江序洲似乎也覺得有點不妥:“好像是有點。”
“不過你也主動了兩次,我算是……要賬?”
阮明栖有些詫異:“那你這要的不是賬,是利息。”
“這才是要賬。”
話音剛落,雙唇相貼後便是瘋狂和炙熱,像是要将人拆吃入腹一般。
房間中溫度仿佛都升高了幾度,江序洲感覺要喘不上氣,舌尖都在發麻,輕輕推了一下,兩人才稍稍分開。
額頭相抵,呼吸落在彼此的臉上,距離近到可以看到對方臉上細小的絨毛。
看着江序洲輕輕呼氣的樣子,阮明栖到底是沒忍住,又湊上去輕輕啄了兩下。
江序洲感覺有些缺氧,腦袋暈暈乎乎的,完全沒有阻止他的小動作。
“你好像很久沒去鍛煉了,找個時間來我們訓練室,哥給你當陪練怎麽樣?”
江序洲睫毛輕輕顫了兩下:“好。”
……
阮明栖的車今天限號,江序洲下課的也晚,正好去市局接不用值班的阮明栖回家。
到了局裏後,聽說他們都在訓練室,在一個警員的帶領下,江序洲過來看看情況。
“诶,今天來這麽早。”林培鑫見江序洲過來,立馬笑着打招呼。
“下課早,路上也不堵,就早到了些。”江序洲說。
此時訓練場地中央,阮明栖正在給林澄做陪練。
林澄主動出擊,阮明栖避閃和挨打較多,但“打人”的卻臉色通紅,好像在遭受酷刑。
“阮明栖練孩子呢,主動出擊的不多,大多時候都在給林澄喂招,一旦還手又準又狠,給那孩子打的夠嗆。”
林培鑫以為江序洲看不懂,特意給他解釋。
本來林澄看到阮明栖站在對面,心理壓力就很大,過招過程中更是感覺到了明顯的差距,一下氣勢就下來了。
阮明栖抓住他眼神飄了的空檔,果斷出手,一個過肩摔給人撂倒在地上。
林澄疼的呲牙咧嘴,緩了好半天才爬起來。
“行了,今天就練到這吧。”阮明栖“特赦令”發出,林澄激動的都要哭了。
阮明栖在公安系統裏出了名的能打,只要有參加系統裏的比武大賽,都是能拿獎的,和他對戰确實很有壓力。
林澄是技術型人才,阮明栖對他要求不算特別高,但必須要有自保能力。
“明天跟着應隊練,三天後我檢查你的練習情況。”
林澄一整個悲傷青蛙:“是!”
應時沒忍住笑出聲來,給予林澄一個同情的目光。
阮明栖看到江序洲,眼睛瞬間就亮了:“江顧問,來一起走個招?”
衆人都懵了,知道他們隊長對他們體能訓練情況要求嚴格,沒想到就連江序洲這個顧問都不放過。
“你可別開玩笑了,小江是斯文人,誰都跟你似的。”
林培鑫可是知道這倆情況的,怕阮明栖下手沒輕沒重一會兒傷着江序洲,來個追妻火葬場,拼了命給他使眼色。
相比起他的擔心,兩個當事人則完全不緊張。
“衣服不方便。”江序洲說。
“後邊更衣室7號櫃子裏,我還有一套訓練服,去換吧。”阮明栖帶着笑,一副很期待的樣子。
“不是,隊長別了吧。”任獻也不太同意。
阮明栖卻笑笑:“別那麽小瞧你們江顧問。”
很快江序洲就換好衣服出來,站到場地中央,兩人眼神對視的一瞬間,氣勢完全變了。
“我靠,你們感受到了沒有,好強的殺氣。”任獻驚呆了。
張爽下意識咽了咽口水:“江顧問平時看起來斯斯文文的,沒想到上了場這麽兇?”
沒等他們感慨一下江序洲好像換了個人似的,場地中央的兩人迅速交起手來。
和剛剛訓練隊員的情況完全不同,說直白一些就是,現在的阮明栖完全是放開手都在打。
兩人出拳穩健有力,每一次交手都伴随着沉悶的拳腳撞擊聲,讓旁觀者忍不住呲起牙來。
雙方你來我往,完全看不出勝負。
一通眼花缭亂的快速出擊後,兩人同時倒地,鎖住對方的身體。
“我日,這是打平了嗎?”張爽已經震驚的嘴都合不上了。
“好家夥,江顧問不顯山不露水,一旦露了吓死人。”
兩人都無法動彈,僵持下去也就是這樣的結果,輕拍了一下腿部後同時松開了手。
訓練結束,該下班的下班,該值班的值班。
下班人員一起去附近的大排檔吃飯,等上菜的空檔,林培鑫實在沒忍住問了:“你怎麽身手這麽好?”
江序洲是公大的學生他們都知道,但技術型的學生身手大多都和林澄那樣,不差卻也不會太過突出。
像江序洲這種,完全能跟阮明栖打平手的,他們确實太少見了。
“小時候練的。”江序洲說,“讀小學的時候我爸媽為了不要讓我顯得太紮眼,都是讓我自己去上學,有的時候怕我要買些東西,會一周給我一百塊錢零花錢。”
一百塊錢的零花錢對于現在的他們可能不算太多,但在小學時期大多數孩子眼裏,這就是很大一筆錢。
“可能是買東西的時候被人看見了,就有人來找我的麻煩,要收保護費。”
林澄瞪大眼睛:“所以是為了保護自己才練的嗎?”
“有一部分這個原因。”江序洲說。
“我有一個從小一起長大哥哥,他比我大六歲,我一年級的時候他六年級,我們都是一起回家。”
江序洲想起小時候的事情,似乎還覺得過去不久:“一年級放學早,我就留在教室裏做作業等他,後來幾個高年級的學生來我們班上找我麻煩,要收保護費。”
衆人驚訝,沒想到江序洲小時候還遇到過這種事情。
“他們來了七八個人,把我堵在樓梯口要我拿錢。”
“後來呢!給他們沒有?”張爽立馬追問。
“我記不清了。”江序洲說,“我只記得當時他們圍着我,那個哥哥下課後在教室沒看見我到處找,在樓梯口看到我們時,就立馬沖了過來。”
“他知道我被欺負就跟他們打了起來,到底對方人多勢衆,樓梯口下面又隐蔽,找到個機會他用力的推了他們一把,然後拉着我就跑。”
江序洲唇角微揚,是帶着笑的:“後來實在跑不掉,他就一直護着我挨打,頭都被打破了,腿也瘸了。”
“從那天開始,我就讓我爸悄悄給我報了格鬥課程,偷偷的去練習,想着要是再遇到那群人,我也要保護他。”
說完,聽取“哇”聲一片。
“然後呢!”
“那群人還有來找你們麻煩嗎?”
江序洲輕笑:“沒有,等後來我才知道,因為哥哥被打的太慘,他爸媽出面找了學校問情況,很快事情調查清楚,那幾個動手打人勒索的學生都被處罰了。”
“你那小哥哥知道你偷偷練格鬥嗎?”林培鑫往阮明栖那邊瞟了一眼,帶着幾分揶揄。
“知道。”
江序洲說:“也是那次後,我發現他經常受傷,想着他是不是也遇到了和我一樣的麻煩不想讓我知道,有一天放學就故意說爸媽叫了司機來接我,就不跟他一起回家。”
“我偷偷的跟着他,發現他去了拳擊館。”
林培鑫愣了一下:“他的目的和你一樣?”
江序洲點頭:“嗯,也是後來她媽媽說的,說他很自責那天沒有保護好我,所以他要好好訓練。”
“哇,要不嫁了吧,這哥們可以的。”張爽感嘆。
阮明栖立馬幫腔:“就是。”
任獻沒察覺到自家隊長有什麽不對:“雖然好像不太合适,你倆也太可愛了。”
林培鑫看向阮明栖,發現他正看着江序洲在笑,溫柔的完全不像是他平時在警局裏嚴肅“兇殘”的樣子。
“真沒看出來,你倆還是純愛戰士。”林培鑫揶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