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嫁妝2
嫁妝2
蕭父臉色也有些難看,但在這件事上終究是他們理虧,雖心裏不舒服,但還是放軟了語氣:
“她好歹是我迎娶進門的正室妻子,與我拜了天地祖宗,雖然是續弦,于倫理上來說,你應該對她放尊重些…”
徐婉齡也笑着,“是是,我也沒有這個意思,雲舟,你別誤會…”
蕭雲舟也不是刻薄的人,況且此人終究還是他的父親,他也選擇退一步:“既然父親這麽說了,那我也願意給父親一個面子,剛剛急火攻心,确實是我的不是,但還是希望您不要再以我母親的身份而自居了。”
蕭雲霜冷哼一聲,別過頭不再說什麽,徐婉齡尴尬的笑了笑,随即點點頭,只是望向蕭雲舟的目光裏又多了幾分怨毒。
“父親,您也誤會我了,其實兒子現在并沒有心儀的女子,母親去世多年,兒子年紀也漸漸大了,不日便要前往座翁峰,所以私心覺得母親的嫁妝理應是由兒子保管才是。”
“況且這宅子裏人多口雜,萬一有的人起了賊心……”
蕭雲舟說到這裏便沉默了,拿起茶盞抿了抿茶水,眼神無意間卻落在徐婉齡身上,似乎意有所指。
蕭父指尖在桌上摩挲,手心裏也出了汗,聲音幹澀:“話雖如此,但…但我是你的父親,你母親的丈夫,她的嫁妝放在我這裏保管豈不是更好?放在錢莊裏才是讓人不放心阿仙畢竟是外人,這田地鋪子需要管理的事…”
“無礙,母親去世前曾有不少熟識的農戶,是可堪信任的,交由他們打理,兒子信得過。城裏的鋪面…您要是信不過阿仙姐,兒子倒有一信任的人,不止父親意下如何?”
蕭父并不想知道這人是誰,他只知道,若是這些田地鋪面給了蕭雲舟,那他和徐婉齡的日子可沒現在這麽滋潤了。
其實這麽多年以來,蕭府的各路開銷基本上都是從蕭雲舟母親的嫁妝撥出來的,雖然他自己也在做一些買賣,可是只能解決日常開銷和蕭府奴仆的薪資。
徐婉齡出身大家,早就過慣了奢侈的生活,失去這些,她怎麽肯?
蕭雲舟見蕭父不說話,眼底冷意就要溢出,他沒有在意蕭父的心情,而是自顧自道:
“母親去世前,曾有一陪嫁侍女,名喚青梅,不知父親您還記不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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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和母親一同長大,母親教她寫字、讀書、看賬,母親在時,她名下所有的鋪面都歸青梅管轄,母親去世前也是将這些産業教給了青梅代管,兒子自從搬出蕭府後,也是許久未見青梅了,不知她現在過得如何?”
青梅?
蕭父更慌了。
他當然記得青梅,那些嫁妝從前就是他當年從青梅手中奪取的,當時徐婉齡鬧得厲害,他一心寵着她,于是想辦法從那個青梅手中奪得了嫁妝的管理權。
這幾日青梅又鬼鬼祟祟,他聽從徐婉玲的指示,默認了處死青梅一事,只是他沒想到蕭雲舟來的如此突然,青梅還沒來得及解決掉。
想到此處,蕭父佯裝出一副不解的樣子:“為父記性不好,确實是不記得了有這麽一號人物了,你也別怪父親,蕭府這麽大,下人又多,這也在所難免。”
“回老爺的話,确實有青梅這個人,不過…半年前她曾說家裏給她許了人,于是妾身放她出去婚嫁了。”
“噢?卻有此事?當真是不巧了…”
蕭雲舟看着二人一唱一和,心底替母親覺得悲哀,更多的是失望,難道他們當真以為他什麽都不知道嗎?
他将目光再次放在蕭父身上,看着他以為年老而生出的皺紋,心中竟然有一絲不忍,他真的不想和父親撕破臉皮的,他還想留給父親最後的尊嚴。
哪怕他負了母親,一碗水端不平,可是說到底,他還是自己的父親。
可是一想到母親當年受到的不公,自己在蕭府中備嘗冷眼的那幾年,他最終還是拿出了那些昭示着嫁妝被挪用的證據,然後緩緩放在了蕭父面前。
“父親,你看看吧。”
蕭雲舟道,蕭父一愣,笑容僵在了臉上,他拿起那些證據,每看一張笑容就淡幾分,随即一張臉陰雲密布,徹底沒了笑容,握着那些紙張的手背青經突起。
此時,屋內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蕭雲舟只是默默看着蕭父,一言不發,眼神毫無波瀾,冷靜的可怕,他本不想鬧得如此難堪,可他對蕭父的最後那點感情也被徹底消磨殆盡。
他從來就沒有把自己放在心裏過,蕭雲霜和徐琬齡才是他的親人,自己和母親在他心裏從未有過一席之地。
“雲舟,你這是什麽意思?”
“沒有什麽意思。”
蕭父面容滿是冷色,“你在背後查我?我可是你父親!”
蕭父語氣不善,将那些證據随手扔在了地上,徐琬齡和蕭雲霜沉默不語,只是餘光間瞥見了那些曾經被他們納入囊中的驚人數字,心中也是猛然一驚。
二人面面相觑,立即明白了蕭府中有蕭雲舟的眼線,徐琬齡也是馬上就想到了這些日子以來一直鬼鬼祟祟的青梅,眼珠一轉,側過身子與背後的侍女竊竊私語,那侍女得了眼色,立即就準備離去,卻不料突然感覺腳下似有什麽東西将她攔住,動彈不得。
蕭父見着侍女被困,明白是蕭雲舟所為,目光如炬,騰地一下站起身,眉宇間怒意漸濃:“這裏是蕭府,你這是要做什麽,你眼裏還有我這個父親嗎?”
“那父親您呢?”
蕭父一怔,蕭雲舟不甘示弱反問道,冰冷的眼神直直望向蕭父:“您心裏有過我和母親嗎?”
“怎麽沒有?這些年我有對不起你嗎?該給你的我沒給嗎?是你将我們拒之門外,是你整天冷着個臉,同樣是我的兒子,雲霜就從不會像你這樣!”
蕭雲舟張張嘴,卻什麽也說不出來,半晌,才從嘴裏吐出幾個字:“那母親呢?”
“夠了!別再提她!”
蕭父壓抑住不耐煩的性子,厲聲道“她已經去世多年,你為什麽要揪着過去的事情不放?別再提起她了!”
蕭雲舟看着面前因為錢財而露出本性的蕭父,只覺得失望無比,他不明白,母親當初為什麽會和這樣的男人在一起,甚至為此丢掉了性命,根本不值得。
“事到如今,父親您還是一意孤行嗎?”
蕭父低垂着頭不說話,蕭雲舟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口中說出的話越發不留情面:
“既然如此,那就休怪兒子無情,兒子會帶着這些證據,拟一紙狀書告到衙門,為母親讨個公道。”
蕭父也知道蕭雲舟已經是準備與他們撕破臉皮了,冷笑一聲:“好好好,我真是生了個好兒子,這麽多年我是白養了,你去告,就憑這幾張紙,你能定我什麽罪?”
室內氣氛将至冰點,徐婉玲沉默不語,她當然明白,此刻是蕭父與蕭雲舟的對峙,此時她若是貿然開口,反而會惹得一身腥臊惹人懷疑。
倒不如不說話,由蕭父做個出頭鳥才好。
“少主。”
門外突然響起了熟悉的聲音,蕭雲舟向聲音的主人看去,黑眸微微瞪大,從踏入蕭府後一直冰冷的面容上終于出現了不可置信的神情。
來人正是化作了璞玉的連雲祁,另所有人沒有想到的是,他的身邊竟然是被打的只剩一口氣的青梅。
青梅身上不斷有血落在地上,看到蕭雲舟的那一刻,她的眼裏綻放出異樣的光彩,身子差點沒站住,連雲祁眼疾手快,迅速扶住了她。
“大膽璞玉,誰讓你帶着她過來的!雲舟,你是怎麽教的下人?”
蕭父詫異,只能用怒氣掩蓋內心的慌亂。
他不知璞玉那死奴才什麽時候出去的,更不知他從哪裏找到的青梅,若是解決的快些,那裏還會有這樁子事?
然而處在慌亂情緒中的衆人,并未發現璞玉的離去,只有坐在一旁沉默已久的蕭雲霜,将探究的目光落在了連雲祁身上。
蕭雲舟也十分詫異,他絲毫不知連雲祁是什麽時候離開的,可現下他不想繼續探究這件事,他只想将這些腌臜事盡快解決。
連雲祁沒說話,彎了彎身子,随即恭恭敬敬退到一旁,倒好像真的不知道這些事情一般,只默默低着頭。
青梅向連雲祁投去了感激的目光,随即緩緩跪下身,朝着蕭雲舟磕頭,蕭雲舟見她滿身傷痕,于心不忍,想要扶她起身,卻在擡頭的一瞬間,瞧見了蕭父與徐婉齡那副要将青梅生吞活剝似的眼神。
“少主,青梅無意間聽到了你們的談話,是關于夫人嫁妝一事。”
“我是夫人的陪嫁丫鬟,夫人死後我又在這府裏待了十年,這十年間備嘗冷暖,可夫人對青梅的好,青梅這輩子都忘不掉,自從知道夫人嫁妝被挪用後,青梅這些年雖茍且偷生,但也搜集到不少證據,若是少主需要,青梅會帶着物證與人證,自願跟随少主前往衙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