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木盆落地的聲音很響,吓得人的心猛一跳。

陽岑看見林翮條件反射似的站起身來,往後連退兩步,用手扶着桌子很不安地問:“你,你不高興是嗎,你不喜歡我這麽叫你嗎?”

緊接着林翮又趕緊解釋,“不是,我沒有其他意思,是王郎君說我叫你岑哥不好,會影響你,他說最好是叫夫君相公什麽的,我怕我平時不叫的話出門會說漏嘴,所以才在家也叫的,你,你要不喜歡我以後就不叫了。”

林小狗被吓得快哭了,他太害怕挨打了,陽岑現在的樣子看上去一拳能把自己打飛,吓死個人。

“沒,沒事,你,你想怎麽叫就怎麽叫。”陽岑小麥色的臉上露出一抹詭異的紅,結結巴巴地說着。

聽見這話,林翮将信将疑地看着他,“真的嗎?叫夫君和相公都可以?”

陽岑羞着臉四處看,眼神很是飄忽。

“那你喜歡聽夫君還是喜歡聽相公?”

“相,相公吧。”陽岑說完快速挪開視線,卻無意中瞟到桌上有本書,趕緊轉移話題,“這是什麽,哪兒來的?”

林翮急忙抓起書藏在身後,對上陽岑詢問的眼神後又乖乖地和盤托出:“這是王郎君送給我的小書,他說讓我,讓我……”

“讓你什麽?”陽岑锲而不舍地問。

林翮胸膛激烈起伏,索性閉眼,把話囫囵個交代出來,“讓我幫你治治不舉的毛病。”

陽岑眼睛一轉就想明白了,假意咳嗽兩聲清清嗓子,将此事先按下不談,“不管這個,準備洗澡吧,一會兒水涼了。”

說完,拿着盆逃命似的躲進廚房,揭開大鍋蓋,心思卻不在這裏。

陽岑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一手扶着盆,一手伸進滾燙的熱水裏,被燙得一激靈,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出神了,甩了甩被燙疼的手,拿起一旁的水瓢往盆裏舀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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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澡的地方在廚房後面的一個小房間裏,陽岑把窗戶留了個縫,然後才叫人來洗澡。

“相公,你要一起洗嗎?”林翮邊脫衣服邊往浴桶裏去,望着陽岑正準備離開的背影問。

話乍然一出,陽岑便再也挪不動腳步。

他聽得出來,林翮的語氣很正常,就像之前在宿舍的時候他問:岑哥,今晚一起洗澡不?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啊!現在自己心裏有更龌龊的想法,所以他聽見這話就感覺林翮說的是:相公,今晚可以好好疼愛人家嗎?

要死了!

陽岑雙手緊了又緊,蜿蜒的青筋直接暴起。

他努力壓制了好幾口氣,這才用自認為很平靜的語氣回:“不不了吧,你先洗,你洗完我再洗。”

說完,大步跨開就要往外逃,誰知身後的人又問:“相公,那你一會兒可以幫我搽一下後背的藥嗎,我看不見搽不到。”

“可以可以可以可以!”陽岑都沒聽清楚林翮說的啥,他現在一聽見相公兩個字就感覺體內有岩漿在沸騰,根本壓不住,只能趕緊離開。

小房間的木門被摔得搖搖欲墜,陽岑幾乎是落荒而逃,進了偏屋以後反手鎖上門,背靠着木板急促地呼吸。

真是沒出息,又不是沒見過,他暗自罵自己。

可是罵完了以後吧,他又覺得這樣是人之常情,任誰聽見暗戀的人叫自己相公,還問自己要不要一起洗澡的時候都會把控不住的好吧?

自己已經是很厲害了,還能淡定地走出那扇門回到這裏來。

想到這兒,陽岑忍不住地給自己豎了個大拇指。

林翮洗完澡換上了寬松柔軟的裏衣,只摸摸布料就知道這東西不便宜,他在心裏給陽岑的小賬本又記上了一筆。

偏屋的門緊閉着,林小狗走過去敲門,隐約聽見了陽岑的聲音,可沒有人回應。

“相公,你睡了嗎?”

“相公,可以幫我搽藥嗎?”

“相公?相公?”

屋裏還是沒有人應,林翮想着他也許是睡了,就準備離開,結果剛一轉身背後的門就打開了。

“小河,沒睡呢。”

“相公,你剛剛在幹嘛,那麽久都不開門?”

陽岑有些心虛,扭頭看了一眼淩亂的床鋪,不動聲色地移過去靠在門框上擋住視線,回:“沒幹什麽,走吧,給你搽藥去。”

“哦,”林翮探過頭去往屋裏,是感覺有啥味道,但仔細一聞又沒有了,只是窗戶開得極大,“相公,大晚上的你把窗戶開這麽大幹啥?”

陽岑的心跳得砰砰的,生怕被林翮抓到什麽,連忙解釋:“哦,那個,那個是我覺得房間關了一天有點味了,所以開窗通通風,沒關系的,一會兒我睡覺之前給關上。”

“那你現在有空嗎,幫我搽搽藥好嗎?”

“有空有空。”陽岑趕緊拉着他走開,不想再在偏屋門口站着,“你先回屋去,我洗洗手就來。”

林翮沒有起疑,回房趴在床上等着。

陽岑拐進廚房,從鍋裏舀了熱水放盆裏,認真地搓洗自己的手。

想到剛才,心跳得還是有些快,差點就被林翮發現了,不過也得感謝他喊的那幾聲“相公”。

真是……美!

洗幹淨手陽岑來到林翮住的房間,剛一進門就看見美人趴在床上假寐,細細的腰肢往下塌,屁股卻還翹着。

真是……美!

陽岑輕咳了一聲,提醒林翮自己來了,接着拉出抽屜拿出下午買的藥,小瓷瓶裏面裝的是祛疤的藥膏。

“搽哪兒?”

“後背。”

說話間,林翮已經跪坐在床上,解開衣服帶子,退至腰間。

光滑的後背爬着十幾條猙獰的傷疤,與美人十分不符。

陽岑氣得咬緊了牙,打開瓶子,從裏面挖出一坨藥膏,放在手心捂着。

“你趴下吧,這樣跪着難受。”

林翮聽話地趴了回去,側臉枕在軟枕上,小聲地和陽岑說話,“相公,你說這藥有用嗎?”

“肯定有用,放心吧,我不會讓你身上留疤的。”陽岑邊說,邊幫他塗藥。

“相公,我昨天出門的時候吳郎君讓我明天記得帶你回門,可是我不想去。”林翮說完,濃密的睫毛垂下,蓋住了眼裏的恐懼。

陽岑放輕手上的動作,塗完藥後又幫他按摩。

“明天要是不回去的話,村裏的人會說你不懂規矩,你別怕,明天有我和你一起,吳郎君不敢欺負你。”

“嗯,”林翮閉着眼迷迷糊糊地回着,用手摸摸了肩膀,“相公可以幫我捏捏這裏嗎?”

陽岑沒有說話,按着細腰的手卻往上走,應他的要求幫他捏着肩膀。

第二天早上,隔壁家的雞叫好幾遍林翮才醒。

他這一覺睡得很舒服,是過去這一個多月來睡得最好的一次。

陽岑已經穿戴整齊坐在檐下,面前放着一個大背簍,上面用寬大的芭蕉葉蓋着,不知道是什麽東西。

“相公,你起這麽早啊?”林翮說完,沖着對面的人莞爾而笑。

陽岑點點頭,說話時聲音有些嘶啞,“把桌上的早飯吃了,一會兒就去吳郎君家。”

他說得很仔細,那是吳郎君的家,不是他的心肝寶貝林翮的家。

“相公你怎麽了?怎麽眼下那麽大一片烏青?你昨晚沒睡好嗎?”

聽見林翮一連三問,陽岑苦笑了一聲,自己這哪裏是沒睡好,這明明就是一整夜沒睡!

昨晚捏肩膀捏着捏着他就開始心猿意馬,可又不敢有所動作,大晚上的沖了趟冷水澡這才好了些,結果進屋去給林翮蓋了次被子後就又不好了,坐在屋裏睜眼等天亮。

可左等右等這天就是不亮,美人看在眼裏吃不到嘴裏也難受,陽岑索性進山去了,沒想到回來之後林小狗還在睡,他就匆匆洗了個澡,做好了早飯。

吃過飯後就出發去吳郎君家,陽岑背着大背簍,拉着林翮細細地哄道:“回門就是擺姿态給吳郎君和周邊的鄰居看的,咱倆得做出很親密的樣子,這樣別人知道你是有相公撐腰的人,就不敢小瞧你,更不敢欺負你了。”

林翮仰頭看他,心裏的感激更甚,主動拉住他的手,樂陶陶地說:“相公你真好。”

“只是現在好嗎?”陽岑起了心思逗他,“我以前對你不好嗎?”

“以前對我也很好,除了爸媽,只有相公對我最好了。”

林翮好像已經習慣了“相公”這個稱呼,開口閉口都是相公長相公短的。

對此,陽岑感到很滿意,伸手摸摸他的頭,然後攬着他的肩膀繼續走。

吳郎君早早地就在門口等候,看見兩人來了以後跟迎親爹似的迎了上去,對着陽岑谄笑道:“來就來了,還帶什麽東西啊。”

陽岑放下背簍揭開芭蕉葉,裏面蜷縮着一只已經死去的狼,“也不是什麽多好的東西,打了只狼就給你們背過來了,皮毛一點兒沒傷着,好着呢。”

吳郎君眼裏的亮光一閃一閃的,收回貪婪的目光,伸手去招呼林翮,誰知才剛碰上他的胳膊就看見他躲到陽岑懷裏去了,一副很害怕的樣子。

“你這孩子真是的,躲什麽啊,爹爹還能打你不成?”

林翮靠在陽岑懷裏不說話,雙手緊緊地抱着他精瘦的腰,都不敢擡頭看吳郎君。

“就是,你還敢打他嗎?”陽岑溫柔地拍着懷裏人,目光淩厲地刺向吳郎君。

明知故問的語氣讓吳郎君臉上險些挂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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