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陽岑看着床上的人, 咽了咽喉嚨,說話開始有些結巴。
“什麽叫不是你不想穿,而是我不給你縫了?”
明明那個時候是他眼睜睜地看着林翮扔了一件又一件的壞衣服, 明明是林翮不給他機會, 為什麽現在反過來抱怨是他的錯?
林翮慢慢吐出已經不滴血的手指,緩緩挪回到枕頭上, 又想裝作鴕鳥不回答這個問題, 卻被陽岑一把給拽了起來。
“小河,不許逃避,你得給我把話說清楚。”
陽岑隐約覺得自己糾結了兩年多的問題的答案就在眼前, 即将呼之欲出,所以他不能再縱容林翮以逃避的方式來結束此次對話。
“就, 就是字面意思呗,怎麽不清楚了?”林翮也莫名其妙地變結巴了。
“不對, 肯定不是這樣。”陽岑敏感地捕捉到對方話語裏的情緒, 依舊追問,“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沒告訴我?”
林翮聽了以後, 一頭栽在軟枕上, 側臉對着陽岑,眨眨眼睛,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像是不想回憶當初的事情一樣。
過了好大一會兒,就在陽岑以為他不會如實回答的時候, 卻聽見了他悶悶不樂的聲音:“就是之前有一次, 隔壁體育學院的那個籃球隊的7號, 他來宿舍找你,說是衣服破了個洞, 想讓你幫他補一補,不過當時你出去了,我就告訴他說你最近沒空給他補,可能我的語氣也不太好吧,他的脾氣也特別爆,然後我倆就吵起來了,他說我又不是你對象,還管得那麽寬,真是讨人厭,我聽了之後很生氣,恰好這個時候你就回來了,當時我在氣頭上,就随口說了一句以後你愛給誰補衣服就給誰補,反正我不要你給我補。”
他說的這事兒陽岑只對後半部分有印象,那天他剛從外面回到宿舍,結果一進門就發現林翮氣鼓鼓的坐在桌前,聽見開門聲後轉過身來狠狠地剜了他一眼,還放狠話說以後再也不需要他幫忙補衣服。
“其實事後我也很後悔,但是看你之後又高高興興的給別人補,我就覺得更生氣了,所以就再也沒要你補過衣服了。”
小狗的話拉回了陽岑的思緒,他當時确實不知道林翮為什麽突然那樣說,只能猜測是自己縫補衣服的手藝不好,補出來的衣服難看,所以遭到小狗嫌棄了。
因此他這才瘋狂地練習,目的就是為了以後給小狗狗把衣服補得更漂亮。
沒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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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岑不動聲色,壓住內心的激動和竊喜,神色自若地詢問林翮:“那你當時為什麽要替我拒絕那個體育生呢?”
這話問懵了林翮,他倒是沒想過陽岑會翻這個舊賬,雖然說這件事是他做錯了,但陽岑會着重挑這個問題來問也是讓人很意外。
過了一會兒,他試探着說出自己的答案:“因為他說話很難聽,還罵了我,我不喜歡他,所以不想你幫他。”
“不是這樣的,”陽岑直接否定他的答案,“他罵人是在你拒絕他以後,你的理由不成立,所以你當時為什麽要這樣做呢?”
林翮默默地回想了一下,好像的确是自己先拒絕了那個體育生,之後兩個人才吵起來的。
可這是為什麽呢,為什麽自己當時要替陽岑拒絕他的請求呢?
“也許,是因為我覺得你幫他們補了衣服的話就沒有時間幫我補衣服了,所以我幫你拒絕了他。”他又想出一個答案來。
陽岑搖搖頭,繼續道:“這不是根本原因,小河,你心裏明明很清楚的,我什麽時候都是把你的事情放在第一位的,就算我真的去幫別人縫補衣服了,那也不會因此耽誤你的事。更何況在你生氣,并拒絕我繼續幫你補衣服之前我根本就沒有答應過其他人,所以你的理由其實都是借口。”
說完這話,他拍了拍林翮的屁股蛋蛋,轉換話題催促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現在翻個身,塗藥。”
林翮還在思考中,很快就順從地轉身了,直到發現陽岑紅得滴血的耳根子,以及那不知該安放在何處的眼神,這才頓時反應過來,慌慌張張地用雙手
蓋住自己的小小鳥。
陽岑沒說什麽,緊閉着嘴,低頭幫他給正面的傷口上藥。
以往為了争取多一點兒相處的時間,他恨不得能塗兩個時辰的藥,結果今天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搞定了,還貼心的拉過被子來給人家蓋着。
“相公,被子會髒的。”林翮驚呼一聲,擔心身上的藥還沒被吸收,會蹭到被子上。
但是陽岑已經不在乎了,他将藥膏收起來,然後很嚴肅地問了林翮一句話。
“小河,你當時拒絕那個體育生,是不是因為他曾經追過我?”
話音落,林翮一開始還紅着的臉刷的一下就白了,他望着面前的人,哽了半天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那個體育生是籃球隊的,打籃球打得特別好,和陽岑他們學院組織過幾次比賽,一來二去的兩人就熟了起來。
可以說他是整個學校裏最先知道陽岑性取向的人,因為當時的他已經看上了陽岑,并且展開了猛烈的追求。
只不過那時候陽岑一心都撲在林翮身上,所以幹脆利落地拒絕了體育生,但不知道為什麽這件事竟然傳到了林翮的耳朵裏,還記得他當時在寝室裏滿臉嫌棄地說了一句“gay真惡心”。
也正是因為這句話,讓已經在準備表白的陽岑心生怯意,他不敢告訴林翮自己也是那個“惡心的gay”,他害怕這件事情說出口以後兩人連朋友都沒得做了。
屋子裏陷入了詭異的寂靜,陽岑低垂着頭看着自己的手,想了很久以後他終于把那句話問出了口,“小河,你到底是讨厭他是個gay,還是讨厭他追過我?”
這個問題有些暧昧,林翮沒有正面回答,只是不太高興地說了一句“我不知道”。
既然他不願意說,那就暫時不去逼迫了。
陽岑收拾好東西,什麽話也沒說,起身離開了屋裏。
第二天早上,天剛蒙蒙亮,他就蹑手蹑腳地來到林翮的屋裏。
床上的人緊閉着雙眼,眉心卻擰成了麻花,好像有什麽煩心事一樣。
陽岑看了他一會兒,還是決定不吵醒他,偷偷拿了裝銀子的小匣子,把裏面的碎銀子都裝進兜裏,然後慢慢走出房間。
太陽一點一點地升起來,林翮也醒了過來,他揉揉眼睛,正準備坐起來的時候手肘卻碰着了一個硬硬的東西,拿起來一看才發現是裝錢的小匣子。
可是匣子裏面除了一張房契以外就沒有其他東西了,陽岑給自己保管的銀子全都不見了。
林翮被吓一跳,還以為是家裏遭賊了,趕緊穿上衣裳跑出去找人,結果屋前屋後都找遍了,怎麽也見不着陽岑的影子。
這人好像突然蒸發了一樣。
小狗抱着匣子,落寞地坐在臺階上,他控制不住的想:相公這是去哪兒了?為什麽不跟自己說一聲?他是不是生氣了就不要自己了?
另一邊,陽岑正在城裏的糕點鋪子選點心,他買了很多糕點和方糖,花了不少的銀子。
快到中午的時候他才開始往家走,大包小包地往身上挎,走得也比平常慢一些。
進村後遠遠地他就看見自家門口的臺階上坐着一個人,想也沒想就知道是誰。
陽岑平複了一下瘋狂亂跳的心,加快腳步往家走,果然還沒進院子就看見小狗狗快速地朝自己跑來。
“相公,你去哪兒了啊,我一覺醒來沒找到你,吓死我了。”
聽見這話,陽岑嘴角勾了勾,卻刻意往旁邊挪了一步,和林翮保持着友好的社交距離,然後才回答:“上街去買了點東西。”
“那這裏面的錢是你拿走的嗎?”林翮捧着小匣子問。
陽岑點點頭,沒有多說其他的,拎着那些買來的東西進了屋。
他一改常态,對待林翮的态度沒有之前那麽熱情了,但也說不上疏離,屬于剛剛好能讓你察覺我們之間的關系存在問題,但你又抓不到把柄來質問我的那種。
為此,林小狗一上午都不得勁,他想不通為什麽相公一夜之間就變了。
陽岑做好飯後拿出來一個軟軟的小墊子,放在林翮常坐的那個凳子上,然後招呼他來試試。
還在冥思苦想中的小狗聽見招呼,立馬歡快地跑進屋去,歡歡喜喜地坐在墊子上,果然舒服了很多。
“謝謝你,相公。”林翮擡起頭,笑眯眯地看着身邊這個英俊的男人,心髒突然跳亂了一拍。
陽岑面無表情地回應他,躲開了他想要來拉自己的手,端着碗坐到了對面去。
見狀,方才還很高興的林翮突然感覺心裏涼了一下,緊接着像是被大鐵錘錘了一下心口,很痛。
兩個人頭一次沉默無語地吃完一頓飯,陽岑收拾碗筷的時候林翮也湊過來想要幫忙,但他拒絕了。
“你傷還沒好,先去歇歇吧,別累着了,這些事情有我做就好了。”
語氣十分溫柔,和之前沒什麽兩樣。
如果不是林翮從他眼裏看到過滿滿的寵溺,他恐怕要以為現在的陽岑和之前的沒什麽區別了。
所以到底是因為什麽事,居然讓相公一夜之間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呢?
小狗想不明白。
陽岑收拾好了碗筷,擦桌子的時候不經意的道:“今天晚上我要去村裏走走,順便感謝一下他們,你要不要跟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