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罐子裏的白色眼珠

第四十六章 罐子裏的白色眼珠

一朵盛開的薔薇花落在地面上, 鮮豔的花瓣被風吹的微微打卷。

花瓣上的空氣好像無風形成了旋渦。

身穿白色連衣裙的女孩兒捂着脖子跪倒在地上,不斷咳嗽着。

“這……算是躲過一劫嗎?”

白石跌跌撞撞的跑回唐安言身邊,她哥已經醒了,正在找她。

“去哪兒了?”唐安言拉過白石的手, 語氣中帶了急切。

“上廁所。”白石嘟着嘴說道。

“趕緊給我說實話。”唐安言才不信, 女孩兒白皙的脖頸上有很粗的一道血痕, 像是被麻繩勒出來的, 看着讓人心驚膽寒, “我還在身上發現了這個,你趕緊給我說實話。”

白石看他從身上拿出那個她親手放進去的護身符, 砸吧了兩下嘴, 把事情從頭到尾講了一遍。

“他怕是還會再來。”唐安言把護身符塞回白石手裏,“你趕緊給我貼身放好, 別再拿出來了。”

“那你呢!?”白石一下子慌了,別着手不去接。

“我有, 你快點拿上。”唐安言只把黃色的符紙往女孩兒手裏塞。

“你哪兒有?!”女孩兒的眼眶裏好像蓄了一汪清泉。

“我等下畫一張。”唐安言怕她哭出來,放柔了聲音哄她。

“可這個是師傅畫的。”這人到底知不知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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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有大兇,又不是我。”唐安言揉着女孩兒柔軟的頭發, 勸道, “再說了,放誰身上不是護身符?咱們再這樣推脫, 神靈該怪罪了。”

“你倆幹啥呢?”

戚年年剛才好像一直在林子裏,拿衣服兜着一兜子不知名的小果子走過來,湊到白石跟前遞給她一個, 手還沒遞出去, 眼睛就一下子看到了白石脖頸上的血痕和發紅的眼角。

“你這是咋了!”戚年年十分驚訝的幾乎要叫起來, “有人欺負你?誰, 我去教訓他!”

其實白石脖子上的勒痕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只留下淡淡的青紫痕跡,但在女孩兒白皙的皮膚上就顯得十分紮眼。

“我沒事兒,這是啥你就吃?”白石懶得再說一遍,想要把話題扯開。

戚年年才不讓她得逞,追問道:“你待會兒再吃,這咋回事兒啊?”

白石撇嘴,把事情又重複了一遍。

“凹……”戚年年聽了,表情很是複雜,也不知道說什麽,要是人他還能去跟人家理論理論,可對方是個鬼啊,想了想,拿出一個果子擦了擦遞給白石,“吃果子。”

白石:……

“這是啥果子?”白石接過來看,長着蘋果一樣的光滑表皮,卻在頂部開了一朵花,看着跟個石榴似的,說他是石榴吧,這顏色和形狀又像是梨一樣,半黃不紅的。

總之就是長得很奇怪。

“我也不知道。”戚年年咬了一口,含糊不清道。

“……不知道你就吃?”

白石看着那奇怪的果子看了半天,然後默默放下了。

還是算了吧,她惜命。

然後,她就看見唐安言端詳半天,咬了一口。

白石:……

“應該沒事。”唐安言端詳一下咬了一口的果子,破開柔軟的果皮,果肉呈現出晶瑩剔透的白,像是剝掉皮的蘆荟,“來一個,甜的。”

白石看着他們裝了滿滿一口袋的果子,把頭搖成了撥浪鼓,這玩意兒怎麽看怎麽不正常:“不了,我餓了自己拿。”

三人晃晃悠悠的慢慢走,終于到了山腳下。

再次擡頭看向那座巍峨的高山,白石發現自己竟然看不到半山腰的景象了。

他們剛來的時候,白石也曾經這樣擡頭望向山頂,她當時還感嘆說“華山不愧為天下第一高峰。”

可是現在,高山從山腰開始就像是被蒙上了一層灰色的紗。陰陰沉沉的,似有鬼氣萦繞,全然沒有了那時候的雄偉明淨。

女孩兒仰着脖子又看了一會兒,脖子都酸了,才在隐隐的黑霧裏發現一星閃光。

那好似垂死掙紮的螢火蟲,光亮特別微弱,閃爍了兩下就消失不見了。

那是一家道觀。

許是景區的天師都不正規,那點金光終于還是熄滅了。

“也許人沒事。”戚年年看不見消失的光亮,但他也覺得此時的山峰上不太對勁,那種感覺就像是陷入了無邊的痛苦中,看一眼都會讓人胸口發悶,“咱們下來的時候不是沒見到一個人嗎。”

不光山上,山下也是。

他們此時站的位置正對紀念館,這裏應該是人最多的地方。可是現在,連個鬼影都沒有。

“習慣就好了,我剛來的時候也是一個人都看不見。”

戚年年嘟嘟嘴,語氣裏滿含倦意。

唐安言他們是坐大巴車來的,現在一個人都看不見,身邊只有一條筆直的柏油路。

“先走走看吧。”戚年年說着,推開了便利店的門。

門上挂着的風鈴應聲響動,發出清脆的聲音。

店裏擺着兩張木桌,桌上的茶杯還在徐徐冒着白氣,顯然是剛剛泡好的。

“真奇怪。”

幾人拿了些面包速食,從身上摸出幾張紙幣。

戚年年看了看,剛要拿起茶杯把紙幣壓在下面。

“哎!”白石突然出聲打斷:“別動。”

戚年年的手僵在半空,歪頭不解的看向白石。

女孩兒矮下身子,指着茶杯的底座讓他們看。

“這是,一根蛛絲嗎?”

茶杯就是很普通的玻璃杯子,裏面淡褐色的茶葉上下翻飛着,茶杯內壁被水蒸氣染上了一層白霧。

桌子是市面上很常見的仿木紋,玻璃杯子放在上面還反射着桌子的花紋,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杯子底下還壓着一根細細的蛛絲。

那蛛絲繃得極緊,像是小孩子冬天抓捕麻雀的陷阱。

唐安言順着蛛絲慢慢的挪動腳步,繞過整齊的貨架,停在了最後一個貨架面前。

這個架子上擺滿了罐頭,大多是裝着水果的玻璃罐頭,攜帶不方便,他剛才就沒靠近這裏。

現在走進一看,這些罐子裏裝的哪是水果,分明是一顆顆白色的眼珠!

壓在玻璃杯下面的白色蛛絲就是從其中一個罐子裏伸出去的。

唐安言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

可他的腳好像在瞬間踩到了什麽東西。

“噗哧”一聲,像是踩爆了一顆葡萄。

唐安言心中一沉,轉頭看去,果然,是一顆白色的眼珠。

它已經被踩扁了,此刻那顆布滿血絲的眼珠正用怨毒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他。

唐安言一下慌了神,從腰間抽出昆吾,一刀就砍了下去。

那顆眼珠被長刀砍碎,腦漿一樣的液體飛濺的到處都是,其中一大塊正好砸上了白色的蛛絲。

脆弱的蛛絲和它看上去一樣易斷,幾乎是瞬間,桌子上的玻璃杯應聲而碎,,碎片跟眼球爆出的白漿一樣飛濺的到處都是,仿佛是有很強大的沖擊力将杯子從裏面炸碎了,玻璃碎片嵌入牆壁,像一只飛镖。

白石和戚年年只能盡力躲避,但這來得實在是太突然,玻璃又被炸的太細小,盡管他們躲得很快還是被碎片紮進了皮膚。

還沒等三人反應過來,唐安言面前整個貨架的玻璃罐頭全部出現了裂痕,裏面裝着的白色眼珠同時露出黑色的瞳孔看向他。

被成百上千個人盯着看已經很不好受了,何況是成百上千個眼球直勾勾地盯着看。

唐安言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他一步一步的後退,那些眼球也随着他的後退轉換着視線,緊緊的盯着他。

突然,一顆眼球跳了一下。

所有的眼球都開始劇烈的跳動,玻璃罐頭上的裂痕越來越多,越來越大。

罐頭裏的水順着縫隙流出,白色眼球跳動的更加瘋狂。

“快跑!”

唐安言這才如夢方醒,向後緊退兩步轉身就跑。

可他跑出沒幾步,整個貨架上的玻璃罐頭全部炸碎,巨大的沖擊波将唐安言整個拍到地上,玻璃碎片紮了他滿背都是,血水瞬間湧出打濕了衣衫。

滿背的血肉模糊。

眼球像是瀑布一般飛馳直下,潮水一般淹沒了唐安言。

“哥!”

那些眼球上面帶着粘稠的液體,跟一堆蒼耳子一樣甩也甩不掉。

它們好像是被唐安言身上的血腥味吸引,拼命想要往他皮肉下面鑽。

“叮咚。”

挂在店門口的風鈴再次響起脆響,一對青年男女探頭探腦的走進店裏,但是唐安言所在的貨架距離門口有些遠,他們一時間沒有發現一樣,竟開口詢問起來。

“請問你們見過……”

說到一半才發現白石和戚年年臉上都帶着十分驚恐的表情,甚至還有一絲絕望。

青年男人這才順着二人的目光向便利店深處看去。

年輕女人一驚,猛地伸手沖着唐安言的方向淩空一抓,像是捏爆了一個水球。

只聽“噗”的一聲,成百上千個白色眼球應聲炸裂,白色的如同腦漿的液體向四面八方噴射席卷。

“砰!”

一把無比巨大的黑色大傘在幾人面前撐開,擋住了白色的液體,黑色的傘面上竟被白色液體腐蝕的只剩下傘骨,還在不斷消融。

光是噴射出來的液體就将這傘腐蝕了個幹淨,那唐安言豈不是……

白石根本不敢往下細想,箭一般沖向唐安言,等她看清她哥此時的樣子之後,身體不受控制的軟倒下去,跪倒在地。

膝蓋接觸到腦漿的那一刻,灼燒的劇痛傳入腦神經,整條腿瞬間沒了知覺。

怪不得聽不見唐安言發出一聲叫喊,這被淹沒的瞬間怕是已經昏迷了。

柔和的白色光芒覆蓋了全身,皮肉重新生長的疼痛都沒能讓唐安言清醒過來。

白石臉上的血色消失的一幹二淨,額角滲出冷汗。

一雙輕柔的手搭上她的肩頭,白色的光芒順着她的動作慢慢消失。

“他只是疼的暈過去了。”

那個聲音很好聽,像是剛下過雨的江南水鄉,小船慢慢搖着,水岸邊有人叫賣剛剛摘下的一筐筐帶着露水的新鮮枇杷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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