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又回到黑暗的空間,前川理仁竟有了一絲卸下重擔的輕松感。

【你在故意控制數量,距離完成目标只差百分之五了。】

“是啊,之前我不在意,但防止你利用我搞什麽事,總得在完成目标前知道來龍去脈吧。”

【就算我不告訴你,情緒值的收集也不會停止。】

前川理仁摸着自己的右手手腕,上面的疤痕已經消失了。

他陳述事實:“這次是被殺死的,下次就又是借着屍體死而複生了,就算還是在這個世界的時間線裏跳躍,兩個月安全期也回來了。

“原身被徹底變成我本人之前,得不到什麽情緒值,只要在每次死而複生的兩個月內死去就行了。

“這樣,剩餘的百分之五永遠都無法達成了吧。”

【……】

【我記得你一開始答應我,是因為你不想被惡意和死亡變成瘋子,變成行屍走肉。】

如果通過這種方式進行對抗,前川理仁絕對會變成自己最不想看見的樣子。

“因為我那時候什麽都不在意,現在卻有不得不在意的事了。”

“活着的我沒辦法給任何人帶來好事,那麽死去的我,也就不要再添麻煩了。用這種‘魅力’收集的大量負面情緒,你到底要拿去做什麽呢?”

那個聲音嘆了口氣。

【拿走對你來說只是困擾,但對我來說很有用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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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應該也很好奇為什麽偏偏是你遭遇了這樣的事情吧,因為只能是你。】

【平行世界的無數個你都成為了堕神,這些跨越時間空間的因果壓在僅剩的未來會成為神明的你身上,帶來的效果就是對于堕落者極端的吸引力和無法真正死亡。】

【這樣的你即使還能成為神明,也馬上就會堕落,對世界造成巨大的負面影響。】

【所以既觊觎這份力量又姑且保護一下世界的我,通過和你做交易,來拿走這份因果的龐大力量和你成為神明的可能性。】

前川理仁沒說信還是不信。

“天平兩邊的砝碼是不是太不平等了?我得到的僅僅是平靜的死亡?”

【重要的是這枚砝碼對你來說有多重。】

“再加一個條件吧。把那些被我占據了身體的人恢複他們的存在。”

他二十二歲生日時安室透也知道,前川理仁才意識到他已經是概念性取代了不知道叫什麽的那個原來的身體,所以哪怕是過去的時間線,明明不屬于這個世界的前川理仁也會有跡可循。

恐怕他之前“借用”的屍體也都是一樣的情況。

雖然人家已經死了,但徹底抹除一個人在世界上存在過的痕跡,簡直是罪大莫及。

【作為誠意,這一點我會先辦到。但下個世界你必須完成任務。】

“好。”

-

前川理仁這回是一個車禍死亡的大學畢業生。

他從車禍現場爬起來時,引發了圍觀群衆驚人的尖叫聲,馬上就被擡上擔架送上了救護車。

車禍造成的致命傷自動愈合了一部分,不再致命,但其他傷也都不是小傷,住院足足一個多月醫生才勉強肯放他出院。

辦理出院手續後,前川理仁花錢委托私家偵探,按名字和自殺的經歷去尋找他記得的那個兇手的妹妹。

私家偵探很給力,沒過多久就把調查資料發來了。

确實有這麽一個人,并且有一個同母異父的哥哥,據朋友說兩兄妹關系還不錯。

而那個渣男男朋友,則是一個叫做森永陽生的外貌普通的男人。

是的,就是他占據了身體的那個人。

前川理仁又追加了對森永陽生的調查委托,确認對方現在正活蹦亂跳的,過往人生經歷也沒什麽問題。

還親自乘電車過去遠遠看了眼森永陽生,總算肯定那個聲音是切實的把森永陽生的存在恢複了,沒有欺騙他。

忙完這些事,兩個月安全期已經過去了,再度被騷擾信包圍被跟蹤偷窺的前川理仁這回态度積極很多,有事就報警。

雖然不一定能抓到人,但還是起到了一點威懾作用的。

沒辦法,要麽他弄個大的一口氣把目标數值直接搞到,要麽他就得在完成之前活着,細水長流慢慢來。

不過說是慢,以這個速度,最多也就三個月。

畢竟這裏又沒有安室透給他攔着,得手概率很高的罪犯們情緒值給的也十分慷慨。

前川理仁不是不想一口氣結束的。

凡事在進度條只差最後一點時總會變得格外磨人。

但他先前拿來傳播視頻的暗網,還是從恐吓信裏收到的網址,現在時間往前幾年,這個網址是空的,沒用了。

其他的話,一個普通人該怎麽上電視?怎麽登上有很多觀衆引人注目的大舞臺?

這個身份也沒什麽錢,還好住院有保險報銷,不然他出了院大概連雇私家偵探的錢都沒有了。

沒錢沒才藝也不是能參加偶像選秀的年紀了,就算想找電視節目導演厚臉皮自薦,還要防止在見到導演之前被人殺了。

前川理仁實在是想不出什麽好辦法。

他對着又被塞爆的信箱和若有似無的窺視視線發愁時,來了個讓他更愁的事。

公寓管理員說有個轉接給他的電話。

他的手機車禍時摔壞了,想着用不上後面就沒買新的,有什麽事需要聯系都是留的公寓電話。

管理員也知道他的騷擾電話格外多,有問題就直接給他挂了。

所以這是誰找他?

“喂,您好,請問您是?”

“我是警視廳警察學校初任科的教官鬼冢八藏,先前另一名教官在你住院時前去看望過你。你現在身體怎麽樣了?”

前川理仁想起來了。

原身本該在一個月前到警察學校進行為期六個月的學習和訓練。

但他出了車禍在醫院躺着,教官看望他時也提出了處理方案——将他的檔案留存,先把身體好好養好,下一期再去就讀。

不過到時候他還得再進行一輪測試,以确保符合錄取标準。

想着絕對不可能下學期去讀警校的前川理仁答應了,按道理說這件事應該已經結束了。

“我前不久出院了,但還是需要靜養,不能做劇烈運動和重體力活。”

“還不能參加訓練對吧?”

“是的。”

“我聽說你受到了很頻繁的跟蹤和騷擾,家裏被跟蹤狂入侵過,甚至有人持刀襲擊。你可以來警校住一段時間,這裏比你家安全很多,有敢跟到警校來的,也能給你同學們練練手。”

鬼冢八藏說話很是粗犷直接,話裏內容卻是完全的好意。

上次要不是旁邊有警察差點當場去世的前川理仁有點心動,他是真沒有什麽武力值,再碰上一次就挂了。

警校裏不一定都是好人,但只要正常人數量比變态多,加上警察的職業性質,安全性确實高很多。

指不定他還能篩幾個犯人出來,給安室透清淨一下未來職場環境。

“謝謝鬼冢教官,您和學校能這麽照顧我,真是感激不盡。食宿費用請務必讓我自理。”前川理仁很感激,但只字不提身體好了就加入學生訓練的事。“我不用住很久,等這些事解決了就好了。”

鬼冢八藏也沒往這邊想,對這個成績不錯命途多舛的學生能幫一把是一把,“這些都是小事。我找人開車來接你,到時住宿他會帶你去。”

前川理仁先回家收拾行李。

他敏銳察覺到那個跟蹤者始終沒有離開,他挂斷電話走進電梯時,才短暫隔絕了那股視線。

因此,前川理仁先按了自己家的樓層十八層。

估計着時間那個跟蹤者如果敢跟進來肯定看到了他按的樓層,會乘坐另一臺電梯往十八層去。

他又按下了十五層和二十二層,在十五層下電梯,果然看到另外一臺電梯顯示屏的樓層數正在上升,轉而從樓梯往下跑。

敢直接跟着他回家的,十有八九是準備動手要他命了,他沒打算上去硬剛。

高層公寓的樓梯使用頻率不高,感應燈壞了不少,大白天的也十分昏暗。

沒過一會,前川理仁就聽到上面傳來有人沿着樓梯向下追來的腳步聲。

他擡頭從扶手間向上看一眼,只見一個身影扶着扶手直接翻到了下一層樓梯上,轉瞬之間就跟他只差着幾層距離。

在發現被他騙了之後,明明可以乘坐電梯到一樓堵他的。

他要出去這棟公寓樓,必然要從一樓離開。

是怕一樓相對的電梯口樓梯口時不時有人往來,還是迫不及待想要動手,也很享受追擊他的樂趣?

前川理仁三步并作兩步走,幾乎是往下跳臺階了。

這個時候出去等電梯未免太荒謬,往樓道裏跑的話,以這個世界殺人犯的德行,撞上其他住客,還得多添一條人命。

要認命嗎?

反正這次完不成,下次也該完成了。那個聲音和他的交易本來就是不等價的,想必也不會計較這一點。

腳步越來越沉重,喘息也粗重得樓道裏清晰可聞,速度在不知不覺間放慢了,還捂住了車禍中受傷的肋骨。

獵人勾起大大的笑容,心情愉快的注視着開始疲倦的獵物,惡意的放了一陣風筝,然後陡然跳到對方下幾階臺階上。

他以為的可憐獵物,卻在感應燈潔白的燈光下表情無比平靜,早有預料般扶着扶手朝他飛踹而來。

計謀成功的前川理仁高估了自己的技巧,那個人砰的一聲撞在拐角牆壁上痛得爬不起來時,他也因為失去平衡摔了下去。

-

“你們一聽到有案子就跟過來了,只有我是真心來接同學的。”

萩原研二把車停在公寓門口,轉着車鑰匙下了車。

副駕駛座上的松田陣平和後座上的降谷零也下來了。

本來諸伏景光和班長也想來的,但一跑五個人也太過分了,鬼冢絕對會發火的。而且他們自己把車擠滿了,哪裏還能接人啊。

松田陣平:“糾正一下,他是學弟。”

他們往周圍看了一圈,沒見到人,便往公寓樓裏走去。前川理仁早就打過招呼的管理員看過警校學生證後,很爽快的放他們進去了。

進入公寓大門後是貼着房間號的信箱。松田陣平找到前川理仁的信箱,上面居然粘着點沒擦幹淨的凝固深色血跡。

再往裏走轉個彎,就是樓梯和電梯想對着的過道。

萩原研二按下電梯的向上鍵,降谷零卻微微皺起眉頭,朝他們比了個噤聲的姿勢,輕而快的順着昏暗的樓梯往上跑去。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剛跟進去,立馬察覺到了異常——上面有打鬥聲。聲音不大,還隔着一段距離,但樓梯間裏比較安靜,進來後就聽得見了。

他們追上去時,降谷零正把一個男人扭着胳膊用膝蓋跪壓着狠狠摁在地上。

臉撞地的聲音、骨頭被扭得嘎吱嘎吱的聲音、男人的慘叫聲和感應燈下降谷零手臂上繃起的青筋,完全可以看得出他用了多大力。

男人痛得想死,手裏的刀哐啷掉在地上,上面還沾了血跡。

受害者抽着冷氣從地上坐起來,T恤上好幾條破口,其中一條沁出血來。

那張臉,赫然是鬼冢給他們看過的前川理仁。

萩原研二連忙察看前川理仁的傷勢——還好,只是皮肉傷。

松田陣平則打電話報警。

男人執着的想要擡頭看前川理仁,癡癡笑着:“前川、只差一點了……玩弄獵物是個不好的習慣,下次我會記住直接殺了你的……或許你是不喜歡這個死法……”

降谷零手上又重了幾分,物理靜音了。

“那個,他應該沒事吧?”前川理仁問道。倒不是關心犯人,是不想降谷零惹上麻煩。

降谷零語氣有點冷,“我下手有輕重。”他轉頭道,“萩原,你去他家幫他收拾東西。松田,你帶着犯人等警察來。我開車送他去醫院。”

經常和降谷零對嗆的松田陣平“啧”了聲,沒有意見,接手了犯人還踹了腳。萩原研二就更沒有了。

倒是前川理仁表示異議,“我家裏有醫藥箱,這點傷口回家包紮就好,不麻煩你們為我收拾行李和特地送我去醫院了。”

“你家裏有見不得人的東西?”

降谷零這話一問,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差點沒被口水嗆到。

前川理仁被噎了一下,他視線固定在半長發男人身上,就是不看走到他面前的降谷零,“當然沒有。那就請這位同學跟我回去吧。”

“走吧,坐電梯。”

“我不是說你。”

“你歧視混血?”降谷零擋住前川理仁的視線,“還是說在針對我?”

“前川君的傷口還是要盡快包紮哦。”萩原研二打斷了緊繃的氣氛,忍不住八卦,“你們以前認識?”

兩人異口同聲:“不認識。”

前川理仁實話實說:“我不太想接觸這位同學。”

降谷零也實話實說:“我一看你就覺得不爽。”

萩原研二想到跟降谷零互看不爽半夜打架的松田陣平,再看看明顯不是很健康也不是體力怪物還受了傷滿身灰可憐巴巴的前川理仁。

這倆要是打起來,妥妥的欺負傷員啊。

他發出和事佬的聲音:

“還是我們一起上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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