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要命!
為什麽會遇到安室透啊!
不對,是降谷零,假名叫的太多了,這個名字基本沒叫過,還真有點陌生。
但是為什麽會遇到降谷零啊!
降谷零是應該在這個時候讀警校嗎?他是卧底了幾年才結束的?完全沒想過這個問題啊。
前川理仁現在就是一個大寫的心虛。
他是真的不想再和安室透産生聯系耽誤對方的人生了,才最後搞了個大的情緒值刷得飛起,幹脆利落把自己送走了。
一邊心知肚明安室透絕不贊成他這麽做如果當時沒死被安室透逮到下場可想而知,一邊又十分清楚安室透的這種态度是出于他體質的影響他人都不在了也就沒影響了。
可面對盡心盡力保護自己結果自己反手一個辜負的人,他很難不感到心虛。
警校生的包紮手法毋庸置疑。
降谷零站在面前時前川理仁堅決不看他,但降谷零半蹲着為他包紮時,他又忍不住悄悄把視線挪回來,盯着降谷零金燦燦的頭頂。
……真的差別好大啊。
降谷零和安室透。
這張童顏臉倒是沒什麽變化,更多的是一種氣質上的。
最明顯的差別就是安室透的笑容像是不要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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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網上看到過作為波洛咖啡廳看板郎的服務員安室透的照片,感覺可以拿去參加微笑大賽了,肯定能拿第一——如果有這個比賽的話。
在家的時候安室透的表情基本都是松弛的,工作時才會嚴肅起來。
波本的時候就更不用說了,雖然前川理仁只見過一次,就是離開拍賣會那晚回去的車上,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嗯,很大佬。
把他帶回家後,迅速進入了老熟人模式。
說起來,最開始安室透對他也不是這樣的,還花了一段時間熟悉起來,怎麽波本時候那麽輕易就相信他了。
他還懷疑過是不是有好感度繼承的機制,但應該不太可能,都逆時間線了。
降谷零算是打破了這個猜想。
從見面以來就沒笑過一下,對他的讨厭态度溢于言表。感覺比波本和安室透時期青澀太多,看得出來是個嚴肅較真的人。
真奇妙啊。
這是怎麽變成安室透那個性格的。
“不是不想接觸我嗎?”降谷零突然出聲。
前川理仁連忙挪開視線,“嗯。”
“接觸了會怎麽樣?”降谷零問。
深色手掌輕輕碰了下包紮好的繃帶下面一些的柔韌細腰上。
前川理仁:“……”
跟安室透太熟悉了,只是被碰了下腰,完全做不出被陌生人耍流氓的反應,話說這種程度能叫耍流氓嗎?是不是要取決于降谷零的出發點?
當他思考是不是該震驚排斥一下時,已經晚了。
降谷零意味深長:“看來你也不是很讨厭我。剛才後腦勺都快被你盯得起火了。”
“……所以你這是看我不爽的行為?”
“不妨礙我看你不爽。”
在卧室門口等了一分鐘的萩原研二忍不住清了清嗓子,示意這個家裏還有第三個人,那兩個嘴上“讨厭”“不爽”的家夥詭異的氣氛才消失。
天氣暖和,行李上就能減負許多。
前川理仁帶了日用品和衣服,被子警校會提供。
幫忙收拾着東西,萩原研二和降谷零沒辦法不注意到家裏裝了兩大箱還散發着血腥氣的信件等物,他們問過前川理仁後一一檢查起來。
前川理仁還給他們遞了兩雙布手套,“有些裏面會有針和刀片,打開的時候要小心。大多數我都沒看,內容也就那些,大差不差,跟複讀機一樣。”
“不愧是前川同學,已經看透了人類的本質就是複讀機。”萩原研二一本正經道,“小前川留着這些是想當作證據嗎?警察應該已經取證過了?”
“他不敢扔。”降谷零迅速将信件禮物等分成幾小堆擺在地板上,面前那只箱子已經下去了一小截,他拿起糊着血框起來的蝴蝶标本晃了晃,“扔了這些變态只會被刺激到,更加過激,對吧?”
前川理仁點點頭,“剛開始收到的時候直接扔了,結果第二天收到了包裝成快遞的小鳥屍體,還寫着血書說會讓我付出代價的。還好那個已經被警察抓走了。”
“真是辛苦了。”萩原研二搭上前川理仁肩膀,比了個wink,“到警校後我們會保護你的。”
降谷零突然把萩原研二的胳膊扯了下去。
萩原研二:“?”
直覺有點不舒服的降谷零:“……你別壓到他了。”
壓根沒用力的萩原研二:“……好的。”
警察把犯人帶走後,他們也還得去警視廳做筆錄。
索性把行李箱塞到了後備箱,做完筆錄就可以直接回警校了。
值得一提的是,降谷零征求他的意見後,把那兩大箱已經粗粗分類出來的東西要走了。
前川理仁不太覺得這些匿名信件能查出什麽東西來,但他不以自己的能力揣度降谷零,給降谷零找點事做也不錯。
最好忙到他離開這個世界,不要再産生什麽聯系和交情了。
萬幸的是,鬼冢教官給他安排的學生宿舍位置比較偏。
這期新生都讀了一個多月了,早就分配好了。他住的是剩下來的空宿舍,和在讀警校生算是鄰居,但和降谷他們隔得就遠了。
遇見降谷零這事,讓前川理仁先前有些“嚣張”的打算完全泡湯了。
警察說到底也只是一個職業,由于公職人員的特殊性質,對于他來說,會比不知底細的普通人相處起來更安全。
但這肯定不代表裏面沒有敗類。
如果他在警校裏引起了殺人案,哪怕他是受害者,對警校來說,也是名譽上的重大打擊吧。
要是不止一起案子的話,就更糟糕了,這一屆學生也會引起外界的強烈關注。
安室透未來是要做卧底的,他外形特征本來就過于明顯,再出身于一屆堪稱絕無僅有醜聞事件頻出的警校,暴露的概率肯定會增加很多。
因此,來到警校後,前川理仁過起了和之前一樣深居簡出的生活。
不需要上課訓練的他想避開警校生們輕而易舉,哪怕是固定時間開餐的食堂,他也能提前到,然後以最快的速度吃完走人,通常這時學生們還沒趕過來。
饒是如此,他也聽說了不少降谷零和他朋友們出的風頭。
個個都是優秀的人才,又容易遇見事件,還非常能對着事件猛沖,也難怪連警校工作的職工都對他們津津樂道了。
從他們意氣風發的青年時代,前川理仁又品出了一點人生的差距來。
他從未将做警察列入過職業選擇。
大學時在學校成績還算不錯,人緣也是,但也只是尋常的生活,未遭遇過什麽驚險刺激的事件。
就算這樣的他以警察為目标努力,大概也和降谷零他們之外的警校生一樣,平平無奇的接受培訓。
如果真遇到同類事件,能有這樣不顧自己安危沖上去的決心嗎?有能在職業警察到來之前解決事情的能力嗎?成為警察之後是能被信任的存在嗎?
他不為此感到自卑,也不覺得自己這樣普通就是錯的——他的父親去世得早,外婆和母親竭盡全力給了他一個沒有缺憾的被寵愛着的幸福人生。遭遇到平行世界的自己帶來的噩夢之前,社會也從未給予他重創。他一路順風順水,又怎麽能說這些幸運和愛是錯的呢。
他和安室透從未深入了解過彼此。
安室透只知道被他覆蓋扭曲的原身的人生與部分的他融合在一起的假裏帶着一點兒真的經歷,不知道他慈祥的外婆和溫柔又剛強的母親。
他只知道安室透身份不簡單工作很繁忙還有點危險,不知道他作為安室透到處打工時是在收集什麽信息,作為波本與人相處時又是什麽模樣,成為警察前的降谷零時期經歷了怎樣的人生,有哪些朋友又有哪些親人。
他們踩在一個共同的虛幻泡沫上,從不回頭看向彼此的身後,似乎牽着手平靜的走下去就足夠了。
可實際上,不僅泡沫會消失,兩個世界的差距也橫亘在他們之間。
如果降谷零在他的世界,他也沒有二十歲生日之後的事,大概他們一輩子也碰不上一面。
他從小到大連警察都沒打過幾回交道,僅有的經驗還是撿到失物交給巡邏的交番警察。
下定決心不為他人帶來麻煩、不再黏黏糊糊的拖沓着爛泥般的人生後,這些事反而看得很清楚了。
降谷零似乎确實不爽他,在他明顯的躲避姿态後,一次都沒來找過他。
倒是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來過一次,還帶來了名叫伊達航的魁梧班長,确認他在警校裏很安全後,只讓他以後有事找他們或者教官,別客氣。
估計也是看出他不太想和受人矚目的人接觸的态度,後面沒再輕易來拜訪過。
其實也沒有那麽安全。
不到一周的時間,前川理仁收到了從門縫底下塞進來的信件,裏面是偷拍他的照片。
宿舍的,食堂的,路上的,甚至還有澡堂門口的。
相比起外人潛入的可能性,能這麽迅速的把他日程摸得清清楚楚,很大可能是在警校內随便活動也不會被懷疑的人。
學生的基數是最大的,但他們基本沒怎麽見過。
見過次數最多的是校職工,不過也就那幾個,沒感覺到異常。
前川理仁換了個方向思考。
他活動的時間和學生的課程時間基本錯開。
從他的衣服來看,照片全都是前天拍攝的,說明這個人時間不方便,先把他日程摸清楚後再來個全套跟蹤行動。
學生的可能性變大了。
一個前天沒在上課的學生。
明天恰好是休息日,他可以去學校外面,看看能不能把這家夥釣出來,在校外解決掉這件事,影響肯定比發生在警校內好。
但他也沒忘記,校外還有一堆變态在等着他,說不定剛出校門就被“路人”捅了被車撞了被扯上車綁架走了……
那麽,把這件事告訴鬼冢教官嗎?
問題是不管鬼冢教官怎麽處理,這件事沒嚴重到能讓學生退學,只要人還留在警校裏,後面遲早會發展成襲擊的。
到時候他防不勝防的情況下,被什麽釣魚線啊苦杏仁味毒啊弄死了,就是最惡劣的結果了。
破壞者總是無所顧忌,前川理仁一旦想要支棱起來,就會經常處于這樣兩難的困境。
向萩原研二他們求助和跟鬼冢教官是一樣的結果。
利用萩原他們的話——打聽到萩原他們要去哪裏玩,再把人引到附近,遭遇襲擊的時候可以及時求助。
但他明知道自己出了警校就很危險還要往外走的行蹤太詭異,以萩原他們的智商也能推論出他的故意。
也許他們會覺得,這本來是一個處分或者警告就能過去的偷拍事件,是他硬生生将這個學生引導成了殺人犯,把一件小事鬧大。
——正直的人這麽想的可能性很低,但不是沒有。
他不想讓好心人失望,尤其這些人還是降谷零的朋友。
如果是安室透,這時候會怎麽做?
他要解決的問題無非是完成收集情緒值的任務、不給降谷零的警校生涯造成負面影響這兩個。
安室透總是會把主動權拿在手裏。
參考他當時的做法,在面對困境時,制造一個更大的事件,迫使所有人無力再關注他,還能渾水摸魚順利達成不僅一個目的。
迅速收集負面情緒值,不死在警校生手裏,意味着需要短時間大量的關注,和能造成他死亡的事件。
他在這個世界經歷的事情太少了。
但是,或許真的可以。
他要用檔案室的電腦查一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