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你喜歡嗎?
你喜歡嗎?
經驗豐富。
江檀品味着這個詞語,面罩上方的兩只灰色眼眸帶着點笑意,像燦爛發光的蛋白石。
“對,我的确很有經驗的。”
Ash注視着他,唇角動了動。
江檀擡起指尖,沿着Alpha的小臂慢慢勾繞。
“我怕長官你招架不住。”
“是嗎?”Ash的眼瞳逆着光,猶如耳語,“你可以試試。”
江檀猛然發力,兩手折過Ash的手臂。這是一招極其管用的擒拿術,如果對方缺乏經驗或是稍有猶豫,結局立馬就會演變成抓捕現場。
趴下,雙手握在背後,不許動!
Ash唇角的笑意加深,刻意停頓了一兩秒才側轉身體,靠慣性力化解了折臂的力道,并且反絞住江檀的手臂。
“身手不錯,”兩人的小臂纏在一起,Ash輕輕開口,“警官學校畢業的?”
可惜,到埃蘭卡茲來之前他把軍方的搏鬥術研究了個徹底,先知還沒動手,他就知道他要幹什麽。
江檀眼眸微暗,飛踢一腳。Ash迅速後退,松開手臂遮擋面部,同時側身繞過飛來的長腿,嘗試裸絞對方的脖子。
上一次拳對拳肉對肉,Ash沒有主動進攻。這回,他的手臂還沒到跟前,江檀就感知到一股壓迫性的風。
他先一步揮臂掃開Ash的手臂,被巨大的力量震得骨頭發麻,而後緊攥右拳,狠狠砸向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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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江檀使盡全身力氣的拳頭,被Ash穩穩握在手中。身體部位沒有一絲搖晃。
……
力量差距太過懸殊,還真是一點勝算都沒有。
Ash的藍眸凝望着他,映出身後的磚牆。
“進步很大,”Alpha緩慢輕柔地說,“攻守兼備。”
“謝謝,”江檀低聲,“跟你學的。”
“你的真名是什麽?”
江檀愣了愣。他的目的是讓Ash找到自我,而不是讓他探索他啊。
他暧昧地笑了笑,說:“長官,難道你真的想跟我加深聯系?”
他笑的時候,越發顯得灰色眼瞳璀璨明亮,仿佛一池碎裂的鑽石。
純潔無瑕的杏目,天使般的底色,是雙非常美麗的眼睛。
Ash沒有回答,朝他走近三兩步,空出的手指慢慢靠近,觸碰江檀的眼睛。
江檀心跳如鼓。
被他看出來了?
怎麽辦?
他選擇站在原地,如果這個時候有一絲慌亂,幾乎就是自爆。
Ash的手指懸在眼眶邊,江檀幾乎可以感到他皮膚微涼的觸感,就像夏夜裏涼爽的風,很好緩解了燥熱。
一些不可抑制的片段浮現在腦海。很多天前,也是這只修長漂亮,骨節分明的手指,摁在他的後腰上,隔着厚重的皮手套,一圈又一圈,重重地鞭撻他的皮膚,安撫柔軟腔室裏的情.欲。
江檀迅速趕走混亂的記憶。
那根手指還是懸在眼上。
“……長官,我們再出格一點,你老婆真的會傷心的。”
Ash眯眼看了看他,放下了手指。
差一點點。
江檀松了口氣。
虛驚一場。
他扭動着拳頭,試圖抽身後撤。Ash改握住他的手腕,拉開掌心,修長指節隔着江檀的黑色手套跳躍,就像撥弄琴鍵。
江檀笑了笑:“你還真不打算放過我啊?”
Ash:“不是你自己千方百計地求我?我滿足你。”
他慢慢分開江檀的五指,指尖順着骨節撫摸。江檀立馬意識到不對,猛然抽回手。
他在找什麽?
……那顆戒指。女巫給他的戒指。
江檀捂着黑色手套,玩笑說:“寶貝,別亂點火。有沒有聽過一句俗語,在別人面前摘下手套,就好比赤身.裸.體。”
Ash拉開距離,諷刺道:“那你還真是個淑女。”
江檀抓住機會,掏出鈎索槍,躍到房頂上。他現在無比感激随身攜帶鈎索槍的習慣,簡直就是逃避SSS級神秘非人類的利器。
“我走了,”他居高臨下地出聲,長袍下擺被風吹得亂舞,“總的來說,這次約會還挺讓人滿意的,讓我們期待下次。”
“留着你的命,”Ash說,“我還想多看幾次完美的戰局。”
“你說得好像我明天就會死了一樣。”
“的确,”Ash眼帶憐憫,毫不忌諱地闡述事實,“人類都是一樣脆弱。”
“喂,別把你自己排除在外啊……”
江檀跳下磚牆,飛奔着回到坦克中。同隊的雇傭兵一邊唱歌一邊喝冰啤酒,吵鬧聲攪得他精神恍惚。
Ash這家夥還真是……讓他找歸屬感就那麽難麽?
江檀捏了捏殘留着酸痛的手臂。
叮咚一聲,deep wave消息提醒。
江檀點開信息條,一連串交易成功的彈窗跳出來,伴随着金錢入庫的當啷聲。
他挂在黑市的槍械武器全部賣出去了。
今天還真大豐收。
這些武器都是從聖十字會那收繳來的,嶄新、先進、量大,在圖蘭沙漠屬于是人人眼饞的硬通貨。
這不光要感謝聖十字會送快遞,還要感謝他們背後出資大方的金主,先鋒會。
有了他們,江檀每次帶着雇傭兵出門行動,不光花不了經費,還能倒賺一大筆,用于建設菲尼克斯美好明天。
感謝敵人,誠摯地感謝。感謝各大亡命之徒。
一旁喝啤酒的雇傭兵很服氣:“先知閣下,憑您的指揮能力,要是在deep wave開戰場直播,還不得賺翻。”
“對啊,”另一個人附和,“誰不知道我們的先知是埃蘭卡茲大明星。”
江檀想了想,這倒真是個賺錢的好方法。他這邊入賬多了,也可以幫弗裏奇将軍減輕稅收壓力。
軍費、醫療、基礎建設、社會保障,都需要大把大把地花錢,經營一個城市不容易。
但是……太危險了。
把己方的戰術暴露在公衆眼中,就是對戰士的生命不負責。
金錢永遠比不上人的生命重要。至于賺錢,總有辦法的。
“叮咚。”又有新的消息。
江檀點開信息欄,發信者顯示為一個黑色人頭,初始頭像。
[桐川真吾]帝國幽靈。
[桐川真吾]先知。
[桐川真吾]江檀博士。
江檀:……
在整個埃蘭卡茲,知道他真實身份的只有幾位諾爾雇傭兵高層,絕對可信。
這個語氣不人不鬼的家夥,明顯不可能是他的戰友們。
[桐川真吾]我讀了你的解剖學筆記本,五次。
[桐川真吾]我把它放在我的枕頭邊,只要想就能拿到。
[桐川真吾]很美。
[桐川真吾]每一次我都在想,為什麽我要如此脆弱渺小,而不能化作廣袤的群星俯瞰世界。
[桐川真吾]那樣,就能夠每分每秒注視着你。以此來彌補我們未能遇見的歲月。
江檀把他的頭像拖向垃圾桶。
[桐川真吾]你一點都不在乎我是誰嗎?
[Ghost]醫生并不是非要講慈悲,對于極端心理變态,一般建議是立即去世。
他的指頭一松,聯系人列表恢複得幹幹淨淨。
江檀見過很多種心理扭曲的人,但這個人,的确病得最嚴重。
不出意外,買走他的相簿、解剖筆記本的都是他。他确信他們沒有見過,試想,一個人不惜花高價毫不遺漏地收集另一個人的生活物品,放在私人空間反複觀摩。
簡直病态到了讓人不适的地步。
而且,桐川真吾很可能是先鋒會成員。
江檀跟先鋒會沒什麽好談的,你死我活的關系。他也并不覺得,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就能威脅他。
坦克緩緩駛入菲尼克斯市中心,江檀在市政廳前下車,遠遠望見一個苗條的麗影。
“打起精神!”一個穿着漆黑制服的諾爾女郎正朝警衛們訓話,“事态不太輕松,我要你們時刻保護将軍的安全!”
“是!”
江檀:“梅塞拉将軍。”
女郎擡起海藍色的眼眸,嚴肅的面孔稍微松展,随後朝他鄭重地敬禮。
梅塞拉,麗莎的母親,弗裏奇将軍的左右手。一頭蓬松的黑色卷發盤成優雅的髻,壓在軍帽之下,明眸與紅唇美豔四射,高挑飽滿的身體曲線彰顯出成熟的魅力。
“您回來了。”梅塞拉說,聲音低沉,眼光堅韌,像匹母狼。
江檀向她回禮。
“進去說話,”梅塞拉眉頭蹙了蹙,拉緊了江檀,“有情況。”
會客廳裏,弗裏奇将軍已經等在沙發上,握着一卷情報沉默不語。
“我們在埃蘭卡茲首都的下線表示,近期先鋒會将舉辦一場秘密酒宴。”梅塞拉嚴肅地說,“至今沒有第二份情報傳來,合理懷疑是遭到了不測。在和埃蘭卡茲如此緊張的情況下,先鋒會的集會很可能是為了對付我們。”
“有确定地點嗎?”江檀問。
“埃蘭卡茲首都,德蘭伊,皇宮大酒店。”
金碧輝煌的酒店廣場,一條紅毯穿越巨型花圃,延伸到寬闊的車道上。
噴泉反射着璀璨的燈光,萬千碎影映照在豪車黑亮的油漆上。
穿着燕尾服的侍應生恭迎上前:“先生,請出示您的邀請函。”
車窗裏伸出一只纖秀優美的手,被薄如蟬翼的純白絲綢手套緊緊包裹着,兩根指節夾着燙金的邀請函,手腕處一截裸.露的皮膚格外白皙細膩。
侍應生檢查無誤,為貴賓打開車門。一身修身黑色禮服的江檀走下加長豪車,冷麗的上半張臉被一塊鉑金色孔雀羽面具遮住,露出顏色淺淡的唇。
他的臂彎挽着一位黑天鵝絨長裙的高貴女性,燦爛的金發梳成發髻,紅唇上方是埃及法老的面具。
侍應生在看到女人的藍眼睛時怔了怔,迅速攔上去。
“等一等!”
江檀撥開他的手:“你們現在連藍色眼睛也要歧視了?”
他的語速緩慢,就像閑談一樣散漫,但其中的氣勢不可置疑。
侍應生結巴道:“不、不是……”
“讓開。”
江檀擋在女人跟前,兩人一齊走向皇宮大酒店入口。
入口是一座高大的水晶金字塔,華麗的碎光從天而降,奢靡得睜不開眼。
梅塞拉松了口氣:“我都是兩個孩子的媽了,但願不會拖累你。”
江檀扶着她的手臂,淡淡笑了笑:“不,您還風華依舊。”
一男一女走入大廳,很快吸引了衆人的注意力。但這是個假面主題的宴會,所有人的身份都保密,也不會有誰掃興地去窺探別人的來歷。
“這些人都是先鋒會嗎?”
江檀:“我想,真正的大魚不會在顯眼的地方。”
他腕上一震,僞裝成手表的通訊終端提示有新信息。
[藍鯊]嗨。
接下來是一幅照片。
布滿松林的山頂上飄揚着大雪,山的另一頭正在日出,廣闊的金輝照耀着嶙峋的峰巒。
在浩大的日出下,一切都透亮清澈,雪松林仿佛毛茸茸的織毯。
江檀一陣遲疑。他真的去看雪了?
[藍鯊]你喜歡嗎?
一瞬間的出神,身旁的梅塞拉拽了拽他的衣袖。
“天,怎麽會有我們的同胞……”
江檀仰頭看向金色的天頂,數不清的水晶樓層上站着一個高大的人影。
一切豪華的粉飾在Ash面前都黯然失色,他站在華麗的人群中央,黑色禮服勾勒出完美的身形,整個人仿佛神的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