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請品嘗我”
“請品嘗我”
周圍的槍口一齊轟擊，灼熱的光明幾乎致盲。被踢飛的古董茶幾不到兩秒就被打得粉碎。
硝煙散去，攝政王對面的沙發空蕩蕩。
“人呢？”有人低聲驚呼。
下一秒，人群後方傳來凄厲的慘叫，一個扭曲的人形高高抛過客廳，砸碎了玻璃，跌下樓去。
這一系列發生得太快，警衛這時候才反應過來：“他在長廊！一起上！”
他們占有絕對的人數優勢，此時還不知道這個決定有多愚蠢，一窩蜂沖向鏡廊。不到半秒，慘叫聲、交火聲、爆炸聲不斷在頂樓回蕩，幾乎把屋頂掀飛出去。鏡子長廊裏根本不是一場戰鬥，而是單方面的處決。
滾燙的風在寬敞的客廳裏回旋，猛然撞碎了全部的玻璃窗。
喧嚣過後，一切又歸于平靜。安靜得令人不安。
Ash渾身是血，從黑暗中慢慢走出來。
頭頂的寶石光剛好照亮他的上半張臉，他禮服的袖子爆裂開，露出的手已經不再是人手，而是一雙黑色的鱗爪，鱗片泛着幽藍的冷光。
“到你了。”
奧德修斯取下刀架上的太刀，出鞘時帶出一聲沙啞的長鳴，同時，地板上結出一道道冰花，以他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擴散。
他望着漸漸走近的Ash，赤色的眼睛變成豎瞳，綻開一個毛骨悚然的、非人類的笑。
另一邊，地下鬥獸場。
武裝保衛們從來沒見過敢在先鋒會頭上動土的人，一邊開槍一邊暴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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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的，你們幹什麽，以為在演雌雄大盜嗎？C組，再來點人，就不信兩個人還能翻了天了！”
江檀連發幾槍，打中兩個保衛，在對手開槍前閃身進掩體。
梅塞拉氣喘籲籲地跟上來：“不行，火力太猛了，他們還有支援，再拖下去我們跑不了的。”
江檀換好彈夾：“報警了嗎？”
梅塞拉：“你認真的嗎？報警有什麽用？”
“我試探過了，那禿頭說德蘭伊警署不知道這回事，看起來他們不是一條道的，不然以先鋒會的財力，收買警.察輕而易舉。搞地下鬥獸場，無論在哪個地方曝光出去都是天理難容的事，對付陰暗的渣滓，最好的辦法就是把他們拉到陽光下曬一曬。”
走廊盡頭響起雜亂的腳步聲，江檀探身射了幾發，有人應聲倒地。
“好吧，”梅塞拉說，“不管怎樣，我相信你的判斷。”
“記得叫上媒體，”江檀扔掉幾個手.雷，聲音淹沒在爆炸的熱浪裏，“我馬上回來！”
走廊裏充滿了煙霧，伸手不見五指。江檀回到管理員辦公室，從窗戶繞回看臺，鬥獸比賽竟然絲毫沒受影響，戴面具的人們仍在搖着手臂吶喊。
看來他們在這裏布下了嚴密的安保。江檀覺得自己好像已經上過一次戰場，支援的武裝還是接連不斷。
他換上事先藏好的保镖服，跌跌撞撞地走到看客中間。
“不好了！門口有條子！他們要進來搜查，不知道是誰走漏了消息，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亢奮的人群漸漸沒了聲音，片刻的安靜後，有人怒吼：“怎麽搞的！你們居然把警.察引來了！”
在場的都是有錢有勢的上流人物，對他們而言，名譽是極其重要的東西，一旦地下鬥獸場的事曝光，罪行昭示在公衆眼前，将是毀滅性的打擊。
人群開始慌張地逃散。
江檀高聲喊：“跟我來！後臺還有個安全出口！”
浩蕩的人群沖向後臺走廊，那兒的确有個備用出口，是方便工作人員上下班的。正在槍.戰的武裝保衛們驚呆了，搞不懂為什麽雇主們瘋了一樣跑過來，被他們沖得七零八落。
江檀逆着人群，一間間打開牢房。
“快走！”
“謝謝！謝謝你！”
大多數健全的人彼此幫扶着跑向出口，牢房裏還剩下虛弱受傷的人。
江檀向一個保衛開了一槍，冷聲挑釁：“來啊，懦夫。”
他把保衛們引到空蕩蕩的看臺，朝着鬥獸場正門入口走去，位于德蘭伊市中心的皇宮大酒店離總警署很近，才過了兩三分鐘，已經有警員到了現場，正在跟保镖交涉。
“你們這是阻攔公務，知道不？有人舉報你們在搞地下鬥獸場。”
“對不起，私人領地，沒有搜查令不能進去。”
一發子彈和江檀擦身而過，江檀躲進包廂，獨自應付着四面八方包圍來的保衛。遠處，梅塞拉解決了兩個保镖，大聲說：“快進來！”
銀發赤眼的警員拉住墨鏡腿，把帽檐往上擡了擡：“不是，女士，你當着我的面把人打暈？”
“薩拉查！”警員背後走來一位矮胖陰沉的警長，“誰讓你出警的？這裏的事情跟你無關，帶着你的手下回去。”
“……”
薩拉查警員看了看入口，又看了看上司。很顯然，有更大的勢力不允許他們插手。
鬥獸場內的槍聲一刻不停，因為空曠，聽起來更加驚心動魄，就像炸雷一樣。
警長：“我在命令你！馬上帶着人回……”
“砰！”薩拉查一槍托砸暈了老上級。
“對不起，我是個警.察，我覺得職責比命令重要。兄弟們，進去看看他們搞什麽鬼。”
江檀躲在一排座椅之間，咬住繃帶一端，迅速地往手臂上纏繞。他聽見外面警.察的聲音，繃緊的神經頓時一松，呼吸漸漸平緩，包紮的動作也慢下來。
德蘭伊警方飛快控制住了局面，媒體們緊跟着一擁而入，閃光燈和快門聲占據了宏大的鬥獸場。
所有人在看到牢房的慘狀時，都發出了震撼的呼聲。
“天哪！在首都居然還有這種事……”
“難道一直沒人發現嗎？這些人明顯被關在這很久了！”
“必須向王庭抗議！請攝政王處理這件事！”
“攝政王的治理下居然發生這種事，簡直是天大的醜聞……”
很快，醫護也到場了，開始和警員一塊處理受困者。
梅塞拉找到江檀，擔憂地扶起他。
“沒事，只是擦傷。”
梅塞拉耷拉着眉毛，苦笑：“我明白。但你看起來累極了。我應該攔着你，不讓你太拼命。”
“你知道的，我習慣了……”江檀玩笑着說，試圖緩和氣氛，“我們走吧。”
他們走向後臺，準備悄悄離開。黑洞洞的門口居然站着個人，正點了一支煙。
梅塞拉：“多虧我們這位正義的埃蘭卡茲警.官。”
“別提了，”薩拉查吐出一口煙，把玩着打火器，“我的工作算是泡湯了。我的确是個警.察，但也只是個警.察。”
江檀和梅塞拉對視一眼，說：“如果你有困難，随時到菲尼克斯找我。我們永遠歡迎你。”
他把槍交給了薩拉查。
“警署的配槍都是有編號的，随時都會被沒收。我這把不用。”
江檀轉身離開，薩拉查怔愣地看了會兒槍，沖他的背影大喊。
“等一下，你們什麽人？菲尼克斯？難道你是那個帝國──”
“不，”江檀回頭看他，微微一笑，“是跟你一樣，有血有肉的人。”
“砰！”
熱浪吞噬了鏡廊，漫天玻璃碎片中，Ash鉗住奧德修斯的脖子，将他砸在地上，地面撞出一個巨大的凹坑。
“真遺憾，”他垂眸盯着赤紅的豎瞳，擡起一根鱗爪，在奧德修斯臉上劃出一道血痕，“你們那所謂的真菌，就把你改造成了一個殘次品？”
奧德修斯仰起脖頸，發出低沉的大笑。
“能殺死你就足夠了，諾爾雜種。”
Ash磨了磨鋼亮的爪鈎，彎唇：“不自量力。”
奧德修斯奮力掙開他，舉起太刀揮砍，從他血脈中爆發的寒冷使得空氣凝結成冰，劃出一道道月牙狀的刀氣。兩人的打鬥已經不是人類的範疇，甚至可以說不是物理的範疇，充斥着某種足以摧毀一切的偉力。
整個頂樓搖搖欲墜，天花板不停掉落土塊和灰塵。
“我受夠了，”奧德修斯退回主客廳，陰鸷地笑看着走廊的人影，“下地獄去吧。”
他摁下牆壁上的開關，四面出現一排排暗格，露出漆黑的炮管。短暫的幾秒後，巨大的光束轟向Ash的方向，爆炸産生的氣浪席卷了整個樓層，把鏡廊削成一條巨坑，盡頭只吊着晃悠的電梯，被炸開了一扇門。
煙霧久久不散，殘留的那扇電梯門腳隐約可見一截幽藍的鱗片。
奧德修斯躍過鏡廊的深坑，改造過的身體就像一片落葉一樣輕盈。
他站在電梯井上，揮動太刀，砍斷吊起電梯的最後一根鋼筋，嘴角浮起冷酷的笑意。
“さようなら。”(再見)
電梯疾速下墜，仿佛通往地獄的快車。王庭騎士趕到變成廢墟的頂樓，護衛在主客廳。
“博士已經到了。”
奧德修斯回到屬下身邊，冰冷的臉上展露出驚訝，整了整淩亂的發絲，朝樓下走去。
“處理好這裏。”
“是。”
他匆匆地離開，就像即将赴一場約會，赤瞳充滿了竊喜。
現在沒什麽能阻攔他們了。
負責執行命令的王庭騎士們仔細清理着廢墟，以免殘留下暴露主人身份的信息。
就在這時，成為廢墟的電梯井突然發出咯咯的碰撞聲，仿佛地底傳來的喘息。
“怎麽回事？”
主客廳和電梯井中間有一道巨坑，他們這些沒經過改造的普通人，是無法像攝政王一樣躍過去查看情況的。
109、108、107都被炸成了空洞，只有106層的電梯和長廊還是完好的。騎士們圍攏上去，看見顯示屏上疾速變化的紅色樓層數。
17、19、37、102……
根本不是正常的運行速度。
“不、不對勁，”有人倒吸一口涼氣，“鋼纜已經斷了，它是怎麽往上爬的？”
空氣降到了冰點，所有人眼睜睜看着紅色數字停在106。
“叮咚。”
沒有任何事情發生，仿佛剛才的異樣只是一場幻覺。
騎士們松了一口氣，可就在這一秒，他們的臉上同時浮現出震撼的神情，眼珠暴突嘴巴張大，像空氣中有一股巨大的力抓住他們的腦袋狠狠擠壓，被擠壞的五官中淌出血淚。
砰的一聲，騎士們齊齊跪地，早已死亡的屍體虔誠地仰望天空，雙手抱在懷中，仿佛正向諸神幸福狂熱地祈禱。
“叮咚。”
破爛的電梯搖晃着停下，Ash擦試着手指上的鮮血，踏上天臺的地板。
很沮喪，這副軀體似乎被他弄壞了一部分，他怎麽也止不了手指上的血。
不知道江檀會不會生氣。
可是，轉念一想，如果生病受傷能讓江檀照顧他的話，受傷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Ash的心情稍稍好轉了些，唇角挂着淡淡的笑容，提起精神來，準備接着找奧德修斯算賬。
狡猾的毒蛇，藏到哪裏去了，一定要把他的頭砍下來。
他掃視寬闊的天臺，樓頂刮着巨風，有個纖瘦的人影站在天臺邊緣。
是那個克隆人。
Ash放輕腳步，omega趕在他靠近之前發現了他，轉過身望着Ash，眼睫輕輕顫動。
“嗨，你好，”Ash說，“我在找人。”
對方長得像江檀，他也願意對他溫柔一點。
Ash：“你知道我在找誰吧？”
omega看了他幾秒，點點頭，又搖搖頭。一舉一動盡顯柔順美。
Ash溫和地看着他：“告訴我，好嗎？”
omega遲疑了一瞬，朝他走去，慢慢解開和服的前襟，暴露出雪白美麗的身體。
他絲毫不覺得這種行為有任何不妥，看向Ash的眼神純真無瑕，動作卻放蕩無比。
“どうぞ召し上がってください。”(請品嘗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