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lullaby
lullaby
疼。
除此以外,沒有別的感受。這種疼痛讓靈魂和肉.體同時戰栗,瀕臨破碎。
Alpha的信息素注入咬破的腺體中,一股刺骨的寒冷席卷江檀的身體,他深吸氣的同時猛然顫抖,鼻腔裏彌漫着雪鈴花的香氣。
Ash的信息素。
朦胧中,江檀忘記了臨時标記的痛苦,視線一片雪白。他走在冰天雪地裏,背後是黝黑廣袤的原始森林,前面很遠的地方豎着一座燈塔,漁船的汽笛聲在雪霧中起伏。
他竟然看到了雪杉島,他童年時的故鄉。
很快,發燙的身體讓江檀的幻想發生改變。他從冰天雪地走到一間屋子裏,壁爐正燒着木炭,空氣中漂浮着烤蘋果的甜香。
年輕的母親從搖椅上站起來,撲向他,把他抱在懷裏。
“江檀,你跑到哪裏去了?媽媽找了你好久!”
“對不起。”
“我不是告訴過你,別在島上亂走,”伊內絲牽着他走進廚房,泡了一杯蜂蜜牛奶,“小心遇到怪物。”
“真的有怪物嗎,媽媽?”
“有的,怪物無處不在,很可能正看着我們。”
“!”
“別怕,只要你不亂跑,守夜人會保護我們的。來,喝點熱牛奶暖暖身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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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檀睜開眼,汗水漫過額頭,精疲力盡地趴在床褥間。
Ash意猶未盡地吻着他的頸側。
“你感覺好些了嗎?”
江檀搖搖頭,艱難地吞咽。臨時标記結束,他的發.情熱沒有消退的跡象,反倒因為吸收Alpha的信息素越發洶湧。
Ash扳起他的臉,藍眸中帶着驚訝。
“你剛才反應挺激烈的,我還以為成功了呢,”他把布滿抓痕的手背露給江檀看,“瞧啊小貓,下手多狠。”
“……”
“為什麽,為什麽沒成功?難道臨時标記沒用?”
“我不知道,”江檀低聲說,“可能吧。我的腺體有傷,想标記不容易。”
他費勁地轉着腦筋,以前的确聽說過相似的病例。有的omega出于病理因素切除過腺體,再嘗試标記就會非常困難。
這種情況,通常的處理方式是“信息素激活”,也就是用Alpha的信息素反複标記腺體,讓信息素修複omega喪失功能的組織,讓它恢複活性。
簡單點說,就是不停地咬,直到能标記上為止。為了達到最好的效果,醫生還會建議不用臨時标記,而是做完全套,怎麽激烈怎麽來。要完全融合,要體內成結,越猛烈的方式越能喚起腺體的功能。
“再試一次,”江檀被高熱逼得發瘋,顫聲說,“快,別管我,再咬它一次。”
Ash擔憂地看着他,掌心覆上江檀的額頭,摸到一手汗水。
“真的沒關系嗎?我好像讓你病得更嚴重了。”
江檀推開他的手,用盡全力撐起上半身,雙臂勾住Ash的脖子。
“來,标記我。”
……
卧室裏的燭光熄滅了,海風猛烈地拍打着窗戶。
江檀睜開眼,脖頸痛得快要斷掉,四肢綿軟無力。不過,發.情熱消退了不少,皮膚間透着淡淡的雪鈴花香氣。
他記不得讓Ash咬了幾次,或許是五次,也可能是八次,終于讓他的腺體恢複工作,代價就是,他的身體變得極度虛弱,昏了過去。
Ash睡在他身旁,白襯衫淩亂不堪,肩膀上又多了幾道鮮紅的抓痕,都是江檀的傑作。
“你醒了。”
江檀輕輕嗯了聲。
Ash低頭蹭了蹭他的臉蛋:“現在感覺如何?”
“已經不熱了。”
江檀撐着Ash的前胸起身,胸膛的觸感彈軟寬厚,讓手指像觸電一樣。
他猛然拉開兩人的距離,從Ash的懷抱裏鑽出來,整理敞開的衣領。
“總算能讓我放心,”Ash說,伸出大手摸了摸江檀的頭發,“我也該去解決自己的事情了。”
江檀手上停住:“你怎麽了?”
“我也不知道我怎麽了。”Ash脫下襯衫,搭在赤.裸的臂膊上,回頭看向他,“你搞得我某個身體部位非常不受控制。如果不是我還有那麽點自控力的話……”
他停頓一下,露出個微笑:“我怕現在已經把你給吃了。”
“……”
江檀裹緊薄被,盯着一床亂糟糟的衣物。
Ash脫掉的那身浴袍就在枕頭邊,淡淡的信息素香氣撩撥着鼻腔,讓才被标記成功的身體産生濃郁的依戀。
Ash擦試着頭發,走出彌漫着冷氣的浴室,沒看見江檀的身影。
“親愛的?”
淩亂的床上動了動,江檀從浴袍下爬出來,迷蒙地望着他。
“……”
“怎麽?”江檀緊捏着浴袍,聲音帶着淡淡的沙啞,和Ash說話的時候,兩條光潔的長腿仍裹住浴袍磨蹭個不停,“你的事情處理好了?”
“嗯……”Ash久久沒能開口,“你今晚讓我看到了很多不一樣的地方,親愛的。”
“這叫築巢,”江檀平複着體內的依戀,深深喘了口氣,“你以為我能控制得了嗎?”
“你也可以不控制,”Ash上前吻了吻他,“我還有幾件衣服。”
江檀靠在他的臂彎裏,輕輕哼吟,沒有說話。
“睡吧,”Ash握住他的手指,“我守着你,你太累了。”
“你不用為我做這麽多。”
“親愛的,我才标記了你,難道你要我像個負心漢一樣走人嗎?”
江檀被他逗得輕笑。
“說真的,你跟很多Alpha都不一樣。他們可能真的會在标記後走人。”
“那是因為,”Ash緊緊抱住江檀柔軟的身體,“他們不像我有天底下最好的伴侶。”
江檀搖搖頭:“不是這樣的。”
Ash乖巧地等他繼續。
“你知道在很多人眼中,omega是什麽嗎?”
“是什麽?”
“資源。”江檀平靜地解答,“你可能不了解,人類社會走過多麽漫長的旅程。社會本身是一臺機器,唯一的目的就是不斷朝前奔跑。每個人就是這臺機器上的零件,有些人是軸承,有些人是螺絲釘,有些人是燃料……生理條件決定了燃料的作用就是燃燒自己,這樣,整個機器才會高速運轉。”
“omega是燃料?”
江檀笑了笑:“最大的功能就是制造更多強大的下一代。”
“……”
“我不是在跟你埋怨,誰也沒法否認這點,”江檀撫上Ash的側臉,“回到剛才的話題,我只是在誇你,一直以來,你對我都很溫柔。”
“你跟其他人都不一樣。”江檀說,“對我而言。”
Ash對上他帶着淺淺笑意的灰眼睛,猛然抓住江檀的手背,心髒怦怦直跳。
江檀咬了咬嘴唇,抽回手指,看向漆黑的床頭。
床頭擺着一方矮小的書櫃,Ash順着江檀的目光看過去,才發現書櫃最頂層立着一塊相框。相框裏是一幅蠟筆畫,筆觸十分稚嫩,畫了一高一矮兩個小人。
高的小人穿着白色制服,牽着矮的那個。
“那是你爸爸?”
江檀把相框拿在手裏,指腹擦試着灰塵。
“看上去他很帥。”
“有眼力。”
“跟你很像。”Ash認真地觀察畫像。
江檀點了點頭,把相框放回原位:“很多人這麽說過。”
“我怎麽沒見過他,他在哪?”
“我也在找他。”江檀望着漆黑的陽臺,目光漸漸飄遠,“他像我之前一樣被人控制起來了,我一直在查他的下落。”
他家裏的情況很複雜,妹妹生病後,母親由于過度操勞十分虛弱,最後也出現了異化的特征。幼年江檀在她手上看到的黑色傷疤,就是和妹妹一樣的鱗片。
母親的病症讓父親憂心忡忡,他想盡了辦法救治她,一年到頭東奔西走,幾乎很少回家。江檀長到青少年,已經開始擔任一家之主,和江明格見面的次數更是一只手數得過來。
所以,爸爸在外面忙了些什麽,他怎麽惹到了特拉法高層,又是怎麽攤上罪名的,江檀一點都不知情。
他唯一印象很深的就是,爸爸在他十六歲那年老得很快,明明正值壯年,頭發已經發白,眼角也有了紋路。江檀把帝國大學的錄取通知書拿給他看,他在震驚之餘艱難地表露出喜悅,看向江檀的眼神隐含着擔憂。
“真棒,你以後就能好好保護自己了。”
江檀心裏充滿了疑惑。江明格給了他一些錢,很抱歉地表示身體不佳,沒法陪江檀慶祝升學。
夜裏,江檀看見他吃藥,還仔細地處理了藥盒。那個藥盒被江檀收起來,保存到了現在。
Ash盯着藥盒:“看起來像精神補劑。不過,你怎麽會問我呢,你不是醫學博士嗎,親愛的?”
藥盒上沒有一個文字,所有的說明都是由一種特殊的符文書寫的。
江檀:“這種東西,我只看你寫過。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把它寫在了病歷本上。”
“唔。”
“有頭緒嗎?”
Ash很抱歉地看向他:“我只能告訴你它是什麽含義,但這種文字的來歷……我也一點都想不起來。”
江檀接過藥盒,垂下眼睛。
“對不起,親愛的,沒能幫上你的忙。”
江檀搖了搖頭,重新收起藥盒。其實他沒抱希望能從Ash這裏得到線索,現在知道它是精神補劑,已經算是意外收獲。
“睡吧,”Ash擁着他躺下,藍眼睛充盈着笑意,“就在我的懷裏。”
江檀枕着Alpha的手臂,貼向他的胸膛。雪鈴花香氣變得濃郁了些,柔和地安撫着神經。
他對他的依戀悄悄爬出來,Ash的懷抱比浴袍好用,身體獲得極大的滿足。像歸巢的倦鳥,寧谧地安栖。
“你的脖子還疼嗎?”Ash輕柔地問。
江檀捂住腺體,算是默認。
幾次臨時标記的損傷不是輕易就能恢複的。
“我給你唱首歌吧,你喜歡聽什麽?”
“……你還蠻喜歡音樂的。”
“那就lullaby(搖籃曲)吧,怎麽樣?”Ash克制着激動。
江檀撩起眼皮:“好。”
事實證明,不應該讓他唱這首歌。Ash不僅有海妖的眼睛,還有海妖的嗓,他低低的歌喉空曠而靈異,配上陽臺外沙沙的海潮,仿佛馬上有什麽東西從床底爬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