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校園詭手(八)
校園詭手(八)屍體已經被風幹, 沒有頭發,眼睛是兩個大洞,嘴巴大張, 給人一種很猙獰的感覺。幹屍坐在櫃子裏,腦袋朝後仰, 身子歪靠, 雙臂下垂,兩只手交疊, 左手在上,右手在下, 放在盤起的雙腿上。
沈星言做檢查,“初步推算死了有兩年了,是名女性, 腹部有一道傷口, 被縫合過, 縫合線已經老化。”她把縫合線放進證物袋內, 繼續道:“這裏應該不是第一現場。”
顧放也戴上手套,按了下屍體的面部, “屍體竟然沒有腐爛, 反而被風幹了。”
“如果正常推算,死了兩年, 應該是一具白骨了。”
“我叫人, 先把屍體擡回市局。”
祁家寶忍着惡心, 站在離屍體兩米遠的地方。他每看一眼, 胃裏都要朝上湧。他佩服極了沈星言, 顧放幹警察時間久不怕屍體,她才幹警察, 竟然也不怕。
看着沈星言在屍體上這摸摸,那看看,還伸着脖子聞,又是一陣幹嘔。
他知道她是法醫,要解剖屍體,可是知道是一回事,真真切切地看到又是一回事,他現在對沈星言的崇拜如滔滔江水一般,洶湧不止。
楊大偉聽說發現了屍體,和溫客一起趕了過來。
楊大偉慚愧道:“是我們疏忽了,我們只是開門看了看,沒有打開櫃門。”
溫客也道:“我們太粗心了,想着廢棄這麽久的宿舍,應該不會有重要線索。即使有,過了這麽久也沒有可提取的價值了,沒想到竟然會有人抛屍。”
沈星言看他們兩個大男人,羞愧的臉都紅了,寬慰道:“不怪你們,你們對屍臭不敏感,很正常。”要不是她提前知道了案情,也不會發現的,确實藏的太隐蔽了。
顧放也道:“別自責了,有疏忽很正常,又不是神仙。你們幫着把屍體擡走,再做下痕檢。”
即使知道提取到有價值的線索很渺茫,該做的工作還是要做,萬一能查到呢。做警察的,就是在衆多事件中抽絲剝繭,找到最關鍵的那個。
屍體被擡上擔架,由于已經風幹,屍體一直保持着坐着的姿勢,是以,蓋着的白布凸起一個大包。
警戒線外,圍了很多學生,學校裏連續發生案件,學生們都惶恐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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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熙君站在人群內,看到沈星言出來,朝她招手,“言言,言言。”
沈星言走過去,掀起警戒帶,“你怎麽在這?”
宋熙君拉着她走到沒人的地方,“我聽說發現了屍體,想着你可能來,就過來看看。”
“你們學校近幾年有失蹤的學生嗎?”
“我也才研一,不是很清楚,不過我可以打聽打聽。”宋熙君一說起案件,就雙眼放光。
“你別瞎打聽,兇手還沒有抓到,萬一你遇到危險怎麽辦。”沈星言怕案件牽扯到宋洪泉,不想讓宋熙君插手。怕她危險也是真的,畢竟他們在明,兇手在暗。
“你放心吧,我會保護好自己的。”
“熙君,我說的是真的,兇手竟然将屍體做成幹屍,說明他/她喪心病狂,我不想你有危險。”
“那好吧,如果查到兇手你一定要告訴我啊。”
沈星言點頭,“你快去上課,別在這裏看熱鬧了,我們也要收隊了。”
勸走宋熙君,沈星言跟着大部隊走了。
……
法醫室。
幹屍放在解剖臺上,依然是坐着的姿勢,雙腿盤在一起,手交疊放在腿上。
因為幹屍很少遇到,鮑武的解剖基因蠢蠢欲動,決定親自操刀,沈星言做助手,何理記錄。
何理的臉色很差,黑眼圈濃重,像是熬了好幾個大夜。他和玲玲的事,沈星言沒有問過,一來是他的私事,二來她也給不了意見,索性裝傻。
鮑武把幹屍的腿鋸斷,再一塊一塊的拼好,胳膊扭斷,放在一旁。
先檢查了外觀,最惹眼的就是腹部的傷口,從肋骨往下直到肚臍眼三寸的地方,被切開,又縫合在一起。
鮑武順着切口劃開,因為屍體已經風幹了,比其他的屍體下刀要困難。
打開後,鮑武愣了下,胃、腸、肝、腎都不見了,被塞進了很多草藥,子宮被切開,一截斷裂的臍帶落在子宮內。
沈星言見狀,道:“她有沒有可能懷孕了?子宮被切開,取走了胎兒。”
“現在下結論還為時過早。”鮑武把草藥拿出來,沈星言放到證物袋裏。
接着解剖頭部,頭骨很硬,鮑武滿頭是汗。何理放下記錄本,過去幫忙。
腦漿已經幹了,頭骨完整,沒有致命傷。
因為腹部被切開,內髒也被拿走,暫時無法确定死者的死因。
沈星言切了一塊皮肉組織,要做藥理和病理檢測,同時檢測下DNA。死了這麽久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檢測出,她決定試試,萬一呢。
顧放晃悠過來,問解剖結果。
鮑武把記錄本拿給他看,“目前無法确定死因,我們知道的很有限,除了是女性,有可能懷孕外,其他一無所知。你查的怎麽樣?”
“還在查,我把工業大學近五年的學生檔案拿回來了。”
“你想把郭莘悠的案子并案調查?”
“有這個想法,就看能不能找到相關的線索了。”顧放看了下腕表,“時間不早了,下班吧,我也回家了,最近都沒有好好睡過覺。”說着掃了何理一眼,何理垂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他跟鮑武擺擺手,便走了。
鮑武叫沈星言回去休息,沈星言剛開始做藥理檢測,“我做完再下班,你們先走吧。”
鮑武和何理先後走了,只留沈星言一個人。她聚精會神的工作着,完全沒有跟一具被切割的幹屍共處一室的恐懼感。
檢測結果沒有那麽快出來,做好前期工作,沈星言準備下班。脫去白大褂,看着解剖臺上的屍體,嘆息道:“等我找到證據抓到他,一定讓他到你跟前忏悔,認錯。”
鎖上門,沈星言下了樓。二支隊的燈亮着,楊大偉和溫客還在加班,他們想多出些力,彌補過失。
沈星言跟他們打過招呼,離開了市局。
最近忙,沒有顧上找顧放,租的房子還沒有退,她得抽時間把房子退了,也不知道人家會不會退押金。想着跟顧放說一聲,回家後,打個電話給他。
還沒有上到三樓,便聽到了沈岚的聲音,接着又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腳下一頓,險些一個趔趄。快速走上樓,只見沈岚圍着圍裙,頭發用夾子盤在腦後,端着砂鍋,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
沈星言從沒看到過她這個樣子,就跟貓見了老鼠似得,連聲音裏都帶着笑,“你一個人住,平常也吃不上像樣的飯,我剛燒好的雞湯,你拿去喝。”
“阿姨,不用了,我已經吃過飯了。”
“留着明天吃嘛。”沈岚還自來熟的跑到了人家家裏。
沈星言扶額,真不想喊那聲媽。
顧放環抱着雙臂,靠着門框,笑得有點賤,“沈法醫回來了。”
沈星言呵呵兩聲,“你住在301啊,那你的惡犬?”
“顧球球!”
一條黃色的拉布拉多跑了出來,耳朵耷拉着,兩只眼睛像黑葡萄一樣,看起來十分溫順。它蹭了蹭顧放的腿,朝沈星言叫了兩聲。
顧放蹲下.身子,撫摸着它的頭,“她叫沈星言,是我的同事,現在是我們的鄰居。”
顧球球汪汪兩聲,表示知道了。
沈星言替顧球球抱不平,“人家明明很溫順,你為什麽說人家是惡犬。”
“以後你就知道了,要不要到我家坐坐?”
“不了,對了,你給我租的房子得退掉,你幫我聯系下房東。”
“我已經退掉了,剩餘的房租和押金已經給了阿姨。”
“什麽時候退的?你怎麽知道我要退房子?”
“當然是我告訴他的。”沈岚站在顧放身後,笑眯眯的,“小顧特別熱心,搬家那天要不是他,我還不知道搬到什麽時候呢。”接着板起臉,訓斥沈星言,“你也是,留下一句話就走了,害我一個人忙。”
“阿姨別生氣,我們的工作就是這樣,随叫随到。”
沈岚又笑眯眯的,“阿姨知道,可她一個女孩子,還做法醫,我真怕她以後嫁不出去。”
“不會的,小沈工作能力強,人也漂亮,阿姨不用擔心。”
沈岚嘆了口氣,“怎麽能不擔心。”她看向顧放,雙眼快要冒出綠光,“你有女朋友了嗎?”
沈星言的心裏咯噔一下,趕緊推着沈岚回家,“媽,我餓了,你燒的什麽飯?”
沈岚不肯走,“別推,我還沒有聊完。”
“改天再聊。”沈星言朝顧放擺擺手,直接把門關上了。
顧放靠着門框,笑嘻嘻的,低下頭對顧球球說:“我們也回家。”
餐桌上擺着砂鍋,顧放打開,黃橙橙的雞湯散發着香氣。于蒸騰的熱氣中,他仿佛看到那張無數次魂牽夢萦的臉,溫柔慈祥地說:“小放,喝雞湯了。”
他拿起湯匙,喝了一口,并不是記憶中的味道,可他的眼眶卻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