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集市賣包子
集市賣包子
李氏連夜給沈辭玉做了新的拐杖，許婉背着一筐還帶着熱氣的包子，沿着街尾找了一處偏遠閑地擺起了攤。
她把背簍放在面前，環視四周瞧見身旁有一塊貍花石板，緩步過去擡手擦淨上面的灰塵，又細心地吹了吹，這才接過沈辭玉手中的拐杖，扶着他慢慢坐在上面。
忙完這一切，她俯身瞧着單手撐着油紙傘，安靜端坐在身後的沈辭玉。
時間已到了卯時，魚肚白的天邊曦陽灑下淡淡的霞晖，順着英氣的劍眉，掃過雙眸纏覆的白綢，将他周身籠成一團神仙般的清冷光影。
“你乖乖坐在這裏，等我賣完包子。”她滿意地瞧着小瞎子繃着俊俏的小臉，手腳乖巧地并在一處，滿意地點了點頭。
沈家包子正式開張，她掀起包子遮布的一角，拿出裏面最白胖的一只，扭頭遞到沈辭玉手中，說他若是呆的無聊的話，可以吃包子填飽肚子。
然後打開直播間，把網友們放出來，果見她們盯緊屏幕，紛紛打出彈幕吵着鬧着要看小瞎子吃包子。
許婉看了眼裏面的積分，已經15000了，距離一億雖有距離，但是又靠近了許多，繼而放大調整鏡頭，對準沈辭玉的方向。
沈辭玉吃包子的模樣極其儒雅，左手撐傘，右手握住渾圓包子淺淺咬了一小口，這一破碎俊美的小模樣，惹得周圍路過的小女娘一臉嬌羞，忍不住偷偷朝這邊打量了過來。
“賣包子嘞，好吃的包子！”許婉捏捏有些喑啞的嗓子，突然怒喝一聲，沒瞧見身後的白色身影一顫，險些把手中的包子砸在地上。
路過的行人受到驚吓，停下動作紛紛朝這邊張望過來。
本着試試的心态，沒想到竟然這般有效。她欣喜不已，叫賣的更大聲賣力了，一邊朝行人招手呼喊，一邊不斷張望打量。
只見古香古色的街上，不斷有去往京中的車馬駛過，車輪滾滾揚起漫天灰塵，擠滿了各式貨郎，挑着大小不一的竹筐扁擔，分有炊餅吃食、涼茶引子、針頭線腦等尋常物什，簡陋鋪上破布濫裳便可以開攤，抑或撐起龍幡布擺上寥寥幾張破桌爛椅，也算有了個遮陰的好去處。
這農村集市地處京郊偏隅，所有攤位井然有序分立兩側，争吵聲還價聲不絕于耳，真真是熱鬧非凡，攤主顧不得鋪面的灰塵，只扯着嗓子沿街叫賣，恨不得拉來每一位路過的客人。
沈家包子很快迎來了第一位客人，只見一中年長胡子大叔來到攤前，一眼便認出了她：“原來是沈家娘子啊，賣的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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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大叔在風中飛舞一顫一顫的胡須，許婉連忙将遮布打開，熱切地招呼道：“對對對，是我，今兒現包剛出鍋的白菜餡包子，保準新鮮好吃！左邊是圓滾滾的胖包子，右邊是精巧的蟾宮玉兔包子，您看您要來哪樣？”
長胡子大叔垂眸一瞧，望見那精致得如同點心般的玉兔包子，眼前霎時一亮，他家媳婦最近害食，挑剔得緊什麽也不肯入口，這包子聞着味道鮮香，模樣甚是惹人憐愛，只是不知這價格？
瞧着大叔猶疑的模樣，許婉卻早已猜到了他心中顧慮，連忙說道：“兩種包子統統兩文錢一個，咱們都是村裏實在人，主打一個物美價廉，小本買賣誠不欺客，包您好吃！”
許婉提前向王大打聽過了，這包子小販賣兩文一個，她不能破壞市場規則，大家各憑本事公平競争，這樣賣出的價格也合理公道。
大叔聽聞當即喜上眉梢，直接各要了十五個。
沒想到剛開張便迎來了大客戶，許婉連忙從懷裏掏出一沓黃色油紙，放在包子旁，伸手利落地揭下兩張，從左右兩側各取了十五個包子，細致地包好遞給大叔。
大叔接過熱乎乎的包子，待離得近了些包子的香氣浸濕了油紙，順着縫隙飄入鼻腔，被香味誘惑，他忍不住舔舔幹裂的唇角，咕咚咽下一大口口水。
菜餡兒混合的香氣不斷揮發，太饞了！不行等不及了，他解開油紙包直接取出一個，摸在手裏軟乎乎彈手得緊，口水幾乎要流下來了，他再也忍不住，張開血盆大口吧唧咬了一大口。
巴掌大的多半個包子，全部進了他的口。
四周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許婉雖清楚自己的手藝，但衆口難調，心中還是不由地緊張起來，一動不動地盯緊了大叔。
誰料大叔臉色難看起來，不多時越來越青，粗粝的眉心皺在一處，像是吃了蒼蠅般難受，極其艱難地嚼了半天，仿佛吃到了世間最難吃的吃食，扭曲着一張臉就差下一秒直接吐出來了。
圍觀的人群忍不住出言譏諷道：
“看着這人表情，這得有多難吃？被禍害的人家這輩子看見包子就想吐！”
“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原來是個沒有實心的花架子！”
“您啊太客氣了，要我說，這外形也不怎麽樣，什麽兔子，老鼠還差不多！”
.......
這些村民嘴跟開過光似的，冷嘲熱諷要多毒舌有多毒舌，恨不得立刻看她的笑話。
許婉倒是見怪不怪，只是這包子乃是反派所包，這群嘴沒個遮攔的，要是因此把反派觸怒黑化，那她可比窦娥還冤！
思及此，她悄悄回眸瞧了一眼，卻見沈辭玉面色平靜無瀾，抱着包子吃得很香很惬意。
還好還好！她拍拍胸脯安慰自己，回眸的瞬間，沈辭玉捏着包子的指尖掐出一塊烏青，咬着菜餡兒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這時，大叔好不容易咽下嘴裏的包子，粗犷的面部一抽一抽的，引得長胡子随着抖動顫巍巍的，随即伸出食指對着許婉指責道：“你這做的什麽包子！”
許婉聽完心髒一緊，莫不是昨晚太累放錯了調味，也不對啊，這麽多年可是從未失過手。
周圍的村民立即交頭接耳，淨是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烏泱泱的人越聚越多，勢必要吃下今日這第一個瓜。
要不還是解釋一下吧！她心想。
此時背後的沈辭玉神色越來越暗，嘎吱咬下了一大口包子。
正當許婉一臉歉意準備開口時，大叔卻突然對她豎起大拇指：“簡直是太好吃了！剛才吃的太急，不小心被噎着了。沈家娘子，你這包子不僅外表跟個天仙是的，味道吃起來更是沒話說！明日我還想來買，不知娘子是否還會出攤？”
“出，可以提前預定！”望着大叔遞過來一串銅錢，許婉朝身後努努嘴，一臉認真道，“大叔，這是我家男人，這包子都是出自他的好手藝，也是我家一家之主，收賬管錢的活兒得親自向他過問。”
胡子大叔剛才只顧着饞包子了，這才發現這嬌美的小娘子身後坐了位白衣神仙，收回銅錢上前幾步來到沈辭玉面前，遞下銅錢道：“整整六十文，數數看夠嗎？”
沈辭玉聽聞慌忙咽下最後一口包子，坐姿極其端正，神色也嚴肅了許多，攤開大手接下銅錢，松竹般的指節輕輕一點，擡眸對着前方道：“沒錯，多謝光顧！”
大叔迎上那雙覆纏白綢的雙眸，咂了咂嘴：“沒想到小娘子能幹貌美，你這個瞎子倒也聰明得緊。”
“是我苦了婉娘。”沈辭玉眼眸閃過一絲不易察覺地失落，把錢收回懷中。
這時，耳邊卻傳來一道自豪的聲音：“我家夫君不僅模樣長得俊，腦子也好使，我能嫁過來是我的福氣。”
那張繃起的小臉，唇角一點點勾起，不一會便要揚上天了。
許婉忙得焦頭爛額，包包子遞包子，只見剛還一臉嫌棄冷嘲熱諷的村民，再次互相開火，只是這次擁擠在疊了一層又一層的隊伍中，只為了能親自嘗一口這沈家包子，一聲聲破口大罵嘈雜不堪，你來我往擠個不停，就差互相動手了。
不消片刻，半人高的背簍空空如也，包子也販賣一空。
沒買到的人一臉失望，只得交代沈家娘子明日一定要多做些。
許婉一一應下，趁着空隙回頭的瞬間，只見四五個穿戴的花紅柳綠的小女娘，如同蒼蠅蚊蟲般圍在沈辭玉身旁，明面買了包子要給他付錢，實則暗戳戳尋找機會吃豆腐。
心頭冒出一陣無名之火，許婉轉身擋在他的身前，一把奪過幾人手中的銅板，絞着眉頭怒斥道：“抱歉，男女授受不親，我家夫君只能收男子的錢，你們的錢我來收！”
幾個小女娘瞧見對方兇狠的模樣，思索硬上肯定打不過，不甘心地咬着唇齒譏諷道：“好個母老虎，依我看小郎君只是眼睛瞎了，若是瞧見你這潑婦模樣，定會惱你！”
許婉卻撲哧一聲笑了：“他瞎不瞎的，都是我的男人。怎麽，嫉妒啊？那我也沒辦法呀！”
“你！”幾個小女娘還抵不上許婉一張嘴，恨恨地把包子扔在地上，歪着身子揚長而去。
許婉低頭撿起地上的包子，放在背簍裏吹了吹，朝着遠方的背影呸了一聲，暗罵一聲這群不知道珍惜糧食的玩意兒。
沈辭玉把收來的錢全部放在懷裏，擡眸對着許婉道：“婉娘，你別聽她們的。”
許婉回頭瞧着他耳根泛紅，支支吾吾：“在我心裏，你永遠是最好的。”
她心中忍不住打了個哆嗦，等你黑化放我一馬便感激不盡了。
這時，前方突然來了約莫二十個身穿黑服的打手，一腳踹翻整個包子攤位，背簍重重摔在地上發出刺耳的碎裂聲，兩個包子骨碌碌滾向街道中央，裹滿了灰撲撲的塵土。
她聞聲擡眸瞧去，迎上一道火辣兇狠的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