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纨绔二世祖

纨绔二世祖

約莫二十個黑衣打手尾随而來,安靜下來的人群迅速分立兩側。和煦的光影下,緩緩走出一個修長的人影來。

入目瞧見一粉雕玉琢的公子哥兒,身高八尺有餘,長身玉立,身着了件金百蝶刺紅錦緞,腰間綴着條青玉緞帶,墨色的長發如織纏在腦後,束了頂玉色發冠。

下人堆裏嬌養出來一副極好的皮囊,一雙含情的桃花眼,瞧人的時候被眼角的漣漪勾動,渾身透着富貴的痞氣,當真是生的寶華照人,舉世無雙。

一看就是誰家混不吝的少爺,閑的無聊來到集市上到處閑逛。

直播間兒有不少人被美貌迷了雙眼,一臉迷妹臉道:

【這位公子生的當真俊俏!】

【這就是那種嬌生慣養的古代小包子嗎?】

【一看面相就是又溫柔又多情,好米好米!】

……

誰料下一秒那人卻傲着一張臉,不懷好意地勾起線條迷人的唇角,突然伸手對着十層蒸籠推了過來。

許婉眼疾手快,彎腰上前一把扶住,蒸籠冒出熱騰騰的浪氣呼在臉上,半張臉隐在白色的霧氣裏,偷偷打量着那熟悉的打手,絲毫不敢放下戒備:“這位公子,我與你近日無冤,往日無仇,又按時交了租子,都是老實人,小本買賣而已,并不曾得罪于你!”

“無仇?”纨绔公子哥兒濃墨般的眉頭輕輕一挑,為着剛才并未得手惱了些,揣起兩只手在錦緞袖中,側眸瞧了眼坐在貍花石板上的沈辭玉,又将目光落回到許婉的身上,居高臨下俯身望着沈氏包子四個大字道:“你就是傳遍了百十裏的悍婦女閻王,那沈家娘子?”

許婉無奈地點了點頭,她也不知怎的成了這般名聲?雖然內心一萬個不想承認。

“我怎麽覺得你身後的男人,面貌有些熟悉,似在哪裏見過?”纨绔公子哥兒忽然緊鎖着眉稍,越過許婉細細打量起了沈辭玉。

此時,一張裹滿灰塵的白紙畫像随着風卷在一處,順着攤子底下呼啦啦飄過來,許婉眼尖兒地把紙踩在腳下,用力點着腳尖碾成一團坑坑窪窪的破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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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三皇子的抓捕令貼的滿大街都是,随處可見,沈辭玉身形削瘦,外加上過了病氣孱弱不堪,又以白綢蒙了雙眼,沈家三郎常年痨病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這才未引起察覺。

“這位公子定是認錯人了。”由着掩飾的緣由,許婉嘴角不自然地擠出些笑容,令人瞧上去似在讨好。

纨绔公子哥兒聽聞,身上咄咄逼人的氣勢愈發強盛,從上而下一點點逼視而來:“一個瞎子,一個悍婦,倒是般配的緊。”

許婉被逼的連連後退,不時用餘光偷瞟着身後的沈辭玉,只見他面色平靜,并無波瀾,這才回眸迎上壓迫的目光,反以壓倒性的氣勢逼迫而去:“我家夫君會好手藝,我又勤勞擺攤做生意,不像某些人,閑的無聊到處閑逛,淨給別人添亂!”

纨绔公子哥兒的臉色愈發不好看起來,青一塊紫一塊的,一雙潋滟眼睛眯成一條細小的線。

人群中有人好心出聲提醒道:“娘子快別說了,此乃林家三少爺林長憶,是這條西市街的總管領頭人。”

林家?莫不是娘做那繡活兒的林家?

林家過去同村民一樣是窮苦人家,家裏共有三子,省吃簡用勒緊褲腰帶為兒子攢束脩,兩個長子倒也争氣,紛紛考取了功名。

二郎林長生模樣生的俊俏,又得了三鼎甲子第三名探花,一入朝便被魏侯爺榜下捉了良胥,娶了魏家庶女,又因着魏侯爺站位新帝,一朝奪得勢雞犬升天,林家也因此備受青眼,一躍成為名門貴胄。

林家大郎林長安雖沒有二郎出色,倒也中榜三甲子第一名,傳腚賜進士出身,主動請纓來到這秀水村做了縣令。

由着考了這許多年,錯過了婚娶的年紀不說,又加之人長得醜了些,腦門處有些脫發,至今尚未婚配。如今苦盡甘來,倒也有媒人為他說上一二樁媒,奈何均被縣令大人以年齡太小婉拒了。

而說起這第三子可有些說頭了,林長憶比着兩位哥哥生的年紀小了整整一輪,模樣是一等一的出挑,比那探花二哥樣貌還要好看上幾分,又是個極其聰明伶俐的,別人用盡腦子思慮半天解不開的,他打眼一瞧眼珠一轉便能想出對策。

那時林家歡天喜地,又是拜祖宗又是感謝鄉裏鄉的,只尋思這三兒子怕不是驚世之才,沒準混個丞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也不是不可能。

誰知這林家三郎頑劣得緊,上樹掏鳥蛋,河溝裏摸魚,上山打鳥玩樂是把好手,唯有一件事不喜歡讀書,瞧見那書腦袋便發疼,每次都要送醫暈倒的境地。

一開始林家以為林長憶得了怪病,時日長久了發覺此子不是讀書那塊料,便也逐漸看開放棄,而由着兩位哥哥着實優秀,林長憶整日無所事事,常常被村民議論,成為飯後茶餘閑談。

為此林家三少爺平日裏仗勢欺人,對村民也多沒有好臉色,漸漸混成了這一帶小有名氣的混世魔王。

許婉的話兒正戳中他內心的傷痛,不由得心頭火氣,勾着一雙桃花眼,嗔道:“你又是甚麽好貨色?還以為是過去的官家大小姐呢?不過是個平白被利用的蠢貨罷了,你爹死的時候,還在為陛下浴血奮戰呢,你都沒見到,死的時候,扔在那亂葬崗屍體都腐爛了,由着那禿鹫烏鴉兒啃食,要多慘有”

啪——

話兒還未說完,雪白的臉上印下了五個大紅指印,林長憶被打的措手不及,對方力道極重,半張臉都被打偏了,傾刻便紅腫得跟個饅頭似的。

這饅頭沒推成,自己個兒倒成個饅頭了。

人群中皆是被吓得一愣,一臉膽怯地望了過來,也有些人偷偷竊喜,準備吃瓜看戲的。

“你敢打我?”林長憶從小被家人捧在掌心,哪個下人不是對他極盡谄媚,出了府門又是個人人懼怕的小霸王,哪裏受過這種欺辱,氣湧上心頭紅了眼睛,當即舉起雙手便要打了過來。

誰知手還未落下,便被後方飄來的白色人影,一把掐住了手腕,落在衆人的眼裏沈家三郎虛弱不堪,幾乎用盡了全身力氣勾着那手勁兒,虛弱地抵着那手腕。

唯有林長憶知道,那鉗制着手腕的手勁兒有多大,幾乎要把他的腕骨掐斷,鑽心的疼痛順着碎裂的骨頭傳入四肢百骸,疼的他龇牙咧嘴。

抽回手腕的瞬間,藕斷般白嫩的胳膊留下淡淡的淤紅,皮裏是片片點點的青斑,已經提不起手來。

林長憶吃痛不敢再輕舉妄動,心底裏暗罵了句不要命的死病瘋子,骨子裏盡是些陰氣東西,跟碰了你什麽寶貴的東西似的,下手這麽重!

許婉連忙上前翻看着沈辭玉的雙手,邊瞧邊關切地詢問道:“三郎,你沒事吧?你傻不傻,你這般柔弱,被他掐疼了可怎麽辦?”

林長憶聽完這話,心裏愈發不平衡,明明他才是受傷的那個,那死瘋子怎的會疼?不等他回過神來,只聽的那沈家病秧子身子一虛,倒在了許婉的懷裏,靠在媳婦的懷裏委屈地喊了聲“疼……”

???

林長憶顯然被驚着了,明明是這死瘋子掐斷了他的手,怎的他還疼上了?周圍的人也忍不住對他指指點點,議論紛紛,說他欺負沈家三郎,沈辭玉命苦瞎了雙眼可憐之類的。

這話兒氣的林長憶直牙癢癢,咬牙切齒瞪着沈辭玉卻又無可奈何,回頭倒豎着八字濃眉,對着衆人怒了一眼,吓得衆人立即閉上了嘴,他對着身後的打手努努嘴,示意幾人跟着上前圍上來。

許婉安撫好沈辭玉,回頭瞧着包圍而來的黑衣打手,把目光落在林長憶的身上,呵斥道:“林三少爺,你難道還想随意打人?當皇朝律法是死的嗎?”

從前林長憶少不得惹事,被大哥林長安好一頓說教,之後便不敢胡亂惹是生非,只見他面露得意之色,突然上前一步,掏出懷裏的宣紙布诰道:“民婦許婉,我奉我大哥,奉縣令大人之命,特來帶你去公堂問話。”

“公堂?”許婉接過扔來的布诰,上面皆用簪花小楷寫了複雜的繁體古文字,她認不得而沈辭玉眼睛又瞎了,小妹認識的字兒也不多。

此時直播間網友放大截圖,放在網上一頓翻譯搜索,不時便被翻譯成了簡體,不過其中有些字詞生澀難懂,但這可難不倒網友,裏面也有學者大佬觀看直播做歷史研究的。

大意是說柳娘狀告李二,意欲和離,而李二以老丈人酒鬼老爹,當時簽了柳娘賣身契為由拒不同意,柳娘想喚來許婉作證相助,而李二這個狗腿子,竟然直接以毆打為由,順帶着把許婉給告了。

林長憶作為李二的上頭管事,本想為自家下屬出口惡氣,誰知道過來不僅沒讨着好處,還被掐傷了胳膊,受到衆人指責有嘴也說不清了!

“既是如此,我便跟你們走!”

許婉合上布诰,反手扔進林長憶懷裏,低頭安慰沈辭玉道:“三郎,莫怕,我去去就回,你在這裏等我回來。”

沈辭玉聽聞從她懷裏起身,彎下腰貼在地上四處摸索着拐杖,急切道:“婉娘,我同你一起去!”

許婉卻招呼小妹過來,讓她看着哥哥別亂跑,她有種預感,這件事不會輕易解決,搞不好還會挨頓板子,可沈辭玉那瘦弱身板,萬一把矛盾引到他身上便糟了。

“走吧!”許婉對着林長憶示意,不忘回頭叮囑道,“三郎,包子和田螺,就交給你了,在我回來之前必須全部賣完,不要讓鄉親們久等!否則的話,今晚別想睡床了。”

許婉的意思是讓沈辭玉睡地上她睡床,可這話聽在村民耳朵裏就不是那麽回事兒了,都說這三郎病怏怏快死了不說,眼睛還看不見,沒想到在這夫妻之事上倒不遜色,竟能把這悍婦沈娘子給收服了,簡直是吾輩之楷模。

沈辭玉停下手中的動作,他恨恨地攥着手掌心,心裏直氣憤自己廢人一個,什麽也做不了,可他不想讓許婉擔心,只得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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