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肥腸面煎白腸

肥腸面煎白腸

沈辭玉的腰上一緊, 嗓子幹澀幾乎吸不上氣來。

正在此時,柳娘隔着門縫瞧見兩人皆已早起,又瞧見許婉手裏勾着沈辭玉的腰帶,忍不住別過臉去, 在院裏隔着門湊與兩人說話道:“哎呀, 昨夜兩人也是倒黴, 遭了山賊了。”

許婉的心中放下一塊大石,手卻并未從他腰間放開,繼而低頭彎腰仔細替他紮起了腰帶。

這不摸不知道,沈辭玉的腰帶頗有韌性,束上的瞬間, 更襯的此人多了幾分柔弱美感, 擡頭忽得瞧見他脖頸間紅痕,想到必是自己胡作非為不禁紅了臉頰, 不易察覺地往上拉了拉衣領, 遮住斑駁的暧*昧痕跡。

誰知剛一系完,沈辭玉便體力不支,臉色蒼白倒在了許婉的懷裏。

“三郎!”許婉摸向他的額頭,隐隐發燙,連忙扶他回到床上休息, 然後翻身進了系統,咬咬牙用積分換了幾味藥材種子, 種出後徑直走向了小廚房, 用炖盅把藥熬。

她擡頭望着斜上方的日頭照在頭上, 起床太晚正午太陽都曬屁股了, 心中不由地懊惱一聲,與柳娘打了聲招呼, 把直播間打開。

在腦海裏與網友們打招呼道:“昨天抱歉寶子們,本來想晚上直播美食的,結果出了意外,今日我做的是四川肥腸面。”

網友們可并不買賬,瞪着烏青的眼底對她指責一通:

【昨晚我像個大冤種,守着屏幕前等了整整一夜!】

【肥腸面并未有很好吃的說!】

【老實交代,你昨晚的藥到底是怎麽解的?我要一字不落聽全部過程!】

……

“……”她昨晚睡昏睡過去了,哪裏會記得這些?

正當她不知道怎麽回複時,沈辭玉從床上起來,咳嗽着摸索着出了房門,直播間立即引起一陣尖叫,被他吸引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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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婉見狀,忍不住上前扶住他,嘴硬心軟責備道:“都病成這般模樣了,怎的還要逞強?快回床上休息!也不知道昨晚你不是打傘了嗎?怎的還病成這個樣子?”

沈辭玉卻立在原地不動彈,并沒有回去休息的意思。

柳娘跟上來時,瞧見沈辭玉主動問了聲好,他點點頭嗓子啞了說不出來,沒說話坐下,仰面躺着靠在牆上,手裏忽得被塞入一大捧新蒜:“......”

見他如此不聽話,生病了也要跟在身邊,許婉賭氣似的給他找點事做,好讓他知難而退,早些回去歇息。

柳娘瞧着面容憔悴剝蒜的白色身影,忍不住上前責備許婉道:“沈家娘子,怎的這夫君生了病還要幹活的,即使是頭驢也該休息休息了!”

瞧瞧,倒成了她的不是,許婉回頭瞧了眼有氣無力的沈辭玉,咂咂嘴撇開話題:“對了柳娘,今日你怎的來了?”

“今兒個早起我去了攤位上,久久等不見你們前來,又聽着李二那駭人的消息,一着急我便趕緊來看看。這不,人沒事就好。話說這秋寡婦也不知是,我與李二那厮和離前勾搭在一起的,還是和離後……”

許婉正立在案板前,素手端着剛挖出來的半葫蘆瓢面粉,白花花得直晃眼,突然停下動作擡眸問她道:“怎麽,還沒放下你那前夫?”

“嗨!”柳娘神情自若地上前,幫忙搬過厚重的灰石鍋盔,悶聲咬牙使勁兒道,“雖說一日夫妻百日恩,我與他慣無情分,又何來放下一說?你這是要做餃子還是包子吶?一會,可要多給我做一碗吃才好!”

随着哐當一聲響,笨重的半圓深形鍋盔,骨碌碌滾了小半圈才着了地,許婉彎下腰咔嗒扣下半葫蘆面粉,擡指攏了攏發絲道:“那便最好,不過我今兒做的可不是包子面食,而是道肥腸面。”

柳娘聽聞愣在原地,直直擺手道:“這東西腥臭難聞地緊,你可莫要說什麽胡話!”

瞧着她滿臉寫滿抗拒的模樣,許婉神秘道:“一會你便知道了,保證你香的找不着北!”

“打死我我也不吃的。”柳娘搖搖頭,嫌棄地直龇牙咧嘴,側頭瞧向院落,“沈家娘子可莫要胡說了,這東西平日裏都是用來喂雞的,哪有人會吃這種胺髒東西!”

許婉不置可否,揉面的功夫發現油紙包打了開來,裏面的下水不翼而飛了,連忙環顧四周,擡頭順着柳娘的目光,瞧見李氏立在庭院中央,正要把剁碎了的下水喂給雞吃。

她連忙飛奔過去阻止道:“娘,這下水是要留着我們吃哩!”

李氏聽聞愣了一瞬,一不小心撒下一把下水碎在雞窩裏,半信半疑地停下了手。

“娘是不是也不信?”瞧着那張布滿皺紋疑惑的臉,她一把接過剩下還未開剁的下水,“娘等着瞧好罷!”

李氏後知後覺地哎了一聲。

趁人不備她翻進系統,手忙腳亂尋找一番,沒想到藥膳種子竟然還真有八角砂仁草果兒等香料,花了近一萬積分換了種子,進入藥田種下,等了約莫半盞茶的功夫,香料便長好了。

收割了香料她翻出系統,抓了把堿面翻開腸衣內外,上手來回揉搓一番,接着抹上喂雞的玉米面兒,翻出內裏從裏到外仔細抹勻,靈巧的指肚反複地這麽搓呀磨呀,順便撕去裏面的肥油,最後用清水多洗幾遍。

清洗幹淨的肥腸盤在青花大圓盤裏,一圈圈疊成花一般的模樣,醇香的曲酒揮發去除了原有的腥氣。

此時她轉身一看,沈辭玉手裏的蒜也剝好了,毫不客氣地全部拿過來,放在案板上連同蔥姜一齊,噠噠噠切成小塊。

耳邊聽着利落切菜的動作,他很有眼力見兒地艱難起身,摸索着來到土竈臺下,放入幹草點燃竈火,呼啦一聲輕響過後,吐出的火苗熱燙一般襲來,有了經驗他稍稍遠離一些,添些柴火把鍋燒的旺旺的。

柳娘忍不住再次出聲:“生病了,便讓回去歇着罷!”

望着走路幾乎不穩的白色身影,許婉咔咔使勁剁了幾下刀,是她讓他歇息不聽話,等下便讓他知道什麽是人心險惡。

咕嘟咕嘟一陣響,掀開鍋蓋迎着袅袅白氣,她下入肥腸漂去浮末,汆燙換水煮沸,加入蔥姜蒜、八角等香料以及濃郁赤醬,撒些鹽糖焖煮至熟。

開鍋的瞬間,一股馥郁混合着香料的鹵香味,直往鼻子裏鑽,小饞貓小妹立即從屋內竄出來,圍在鍋臺前直流口水。

“嫂子,你這做的是什麽呀?這麽香!”小妹探頭探腦,望着碼在瓷盤裏的棕紅色薄圓餅物,紅潤透亮,吸溜吸溜饞的目不轉睛,恨不得一頭紮進盤子裏。

許婉笑笑擡指捏起一個,趁着燙熱塞入她的口中,只聽饞貓被燙的斯哈直吐熱氣,嘴裏卻急切地嚼了幾下,酥爛軟懦鹹香,齒貝輕輕一咬就碎了。

沈辭玉剛坐在搖椅上,嘴裏便被塞入一大塊新鮮的肉食,熱乎乎的并無甚異味,濃烈的香味刺激着舌尖,沒什麽食欲的他,味蕾一下便被打開了。

回味持久的肉香味糾纏在嘴裏,瞬間攻城略地。

“怎麽樣,好吃嗎?”許婉是故意的,聽李氏說過,沈辭玉向來不喜歡下水。

耳邊傳來許婉的問詢,沒想到他點點頭,竟然主動再次要了一塊。

許婉心想大白天的見了鬼了,這感冒生了病也便罷了,怎的連口味也變了呢?

老實來說,他的确不愛食用髒器下水,宮廷裏有道名菜九轉大腸,有次被良妃逼着嘗了嘗,烹制好的肥腸有些柴還略帶腥味,直泛惡心,而這道鹵味卻只有勾人的肉香。

若是不知何物所做,憑着舌頭定是嘗不出來的。

直播間網友一致認為,肥腸太過重口,應該是現代化的餐食,古代應該并不常見。

許婉卻在腦海裏表示,古人便有了肥腸的工藝,有記載道:“洗淨铛,少著水,柴頭罨煙焰不起。待他自熟莫催他,火候足時他自美。黃州好豬肉,價賤如泥土。貴者不肯吃,貧者不解煮,早晨起來打兩碗,飽得自家君莫管。”

直播間網友聽得津津有味,哇塞,沒想到老祖宗對吃食如此有研究,妥妥的吃貨本吃!

“那寶子們知道唐朝有道煎白腸嗎?洗淨的肥腸加入蔥姜蒜橘皮黃酒,煮至半熟撈出切段,煎至金黃酥脆,爆香後添入骨頭湯煮沸,放入燒餅或者卷餅,撒入胡椒面兒,再配上那麽一口糖蒜,肥腸外焦裏嫩,滿口流油的奇香爆在嘴裏,啧啧……”

【哎呀,主播別說了,我都要流口水了,送上五百積分表示respect!】

【不不不,我還想聽,送個地雷炸出更多故事!】

【大火箭走起來,流出五斤口水今天不用減肥了,搓手手等待中!】

……

看着直逼四萬的積分,源源不斷到賬的打賞叮當作響,許婉覺得說話間,氣兒都順了不少:“相傳啊,這大腸去腥的法子,還與古代一位神醫有關。有天他吃到煎白腸,頓覺油膩腥膻,便運用藥理加入了漢陰椒、西大香、桂皮等中藥,藥食本是同源,可見老祖宗之智慧吶!”

這也解釋了,為什麽香料會出現在藥膳種子裏,每天都有奇怪的知識增加,網友們紛紛為華夏美食的博大精深,而感到自豪。

此時直播間棒子國人嫉妒酸氣,表示大腸去腥此法明明源于他國,日子國人搖搖頭表示中餐油膩步驟多沒必要,應該烤制半熟蘸醬油才美味。

許婉翻了個白眼,可不慣着他們:“我說,這幾位外國網友,不喜歡請直接劃走!我就想問問這位棒國網友,你們國家那音畫的‘漢醫’,好意思舔着臉說中醫是你們的嗎?還有這位日子國,繁複的料理是對食材的基本尊重,不然你直接生鮮一下大腸?夠不夠簡單!”

直播間網友們一頓炮轟後,幾人死活不肯離開直播間,還被扒出悄悄送過不少積分,死鴨子嘴硬就是不肯承認,中餐是絕對美味的存在。

許婉不再理會幾人,側頭瞧見柳娘把擀好的細長白面條,切得整整齊齊,逐一下入沸水中,複煮白湯兩次後撈出,筋道彈牙的白面條挂着濕漉漉的水珠兒,澆上滿滿一大勺香噴噴的醬鹵肥腸,最後窩上兩個軟嫩滑溜溜的糖心雞蛋。

應許婉要求,沈辭玉又剝了滿滿一大捧蒜,吃飯間多了一個人的石桌略顯擁擠,她索性蹲在廚房捧着大碗,一筷子紮破雞蛋,紅黃的蛋黃油汪汪的直冒光,就着面條吸溜進嘴裏,一口肥腸一口面,外加一口爽脆辛辣大蒜瓣,別提吃得有多美了。

一時之間,安靜的院落裏,到處響滿了嗦面的吸溜聲,幾人吃得呼哧喝哈滿嘴流香,帶感極了。

直播間網友們饞的哇哇直哭,許婉卻起身走到喝藥的沈辭玉面前,往他喝完的空碗裏扔下兩瓣大蒜:“三郎,吃飯不吃蒜,香味少一半!”

生了病聞不得蒜味的沈辭玉:“……”

幾人吃完飯,出發去集市時,李氏吞吞吐吐似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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