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砍價
第63章 砍價
崔筠無視王賀騁懊惱的神情, 給了他一個從未有過的好臉色,問:“王郎君這宅子怎麽賣?”
王賀騁下意識說:“不賣。”
崔筠扭頭對張棹歌說:“那我們到別處去看看。”
偌大的汝州城,出售宅子的又不止王賀騁這一處, 就算她們暫時找不到合适的,也可以多花一點錢找牙儈代勞。
見她們要走, 王賀騁又後悔剛才逞口舌之快了。
事實上張棹歌猜的沒錯, 他是因為樗蒲輸了近十萬錢,把汝州的三分之一田産都抵了出去,王家在汝州有田地百畝, 價值五十萬錢, 哪怕抵出去三分之一,也值十七八萬錢。
當時他也是被衆多狐朋狗友撺掇上了頭, 用低于田地價值一半的價格将田抵了出去。
為了盡快籌到錢将田産贖回,他只能變賣這處不常住的宅子——這處宅子不像田地會有糧食産出,租佃給莊客、佃戶能獲得收益,宅子主要是給王家人過來這邊查賬時短暫落腳的,不出租不産生收益,反而還常常需要花錢維修,只要父親不過來, 他将其變賣很難被父親察覺。
倘若他籌不夠錢贖田, 就得動用家中的存款,必然會讓他父親察覺。
宅子裏也有不少值錢的物件,他都找到了買家,把能變賣的都變賣了,但還差幾萬錢。
他清楚崔筠從崔家那兒奪回了那幾頃田地, 她說要買宅子,必然是真的買, 不是在忽悠他。
錯過了崔筠這個買家,他還真的不知道何時才能再将宅子賣出去。
想到這裏,他開口将二人留下:“你們不是在昭平鄉住得好好的嗎?是昭平別業住不好,所以又想回到城中來了?”
張棹歌說:“如果你只是為了打聽這些事,那請恕我們沒有時間與你閑聊。”
王賀騁說:“哎,你們還想不想買宅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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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筠嘴唇微勾:“王郎君不是說不賣宅子嗎?”
王賀騁:“……”
明知故問,就不能讓他挽一下尊嗎?!
“別人想買我是不賣的,但你們的話……誰讓崔七娘你一直是我想要求娶的人呢?你想買,我便賣。”王賀騁沒忘記挑釁一下張棹歌。
張棹歌并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跟他浪費時間,只說:“那你有本事替我家七娘守一輩子寡。”
王賀騁嘴上說一說罷了,他剛及弱冠還不着急成婚,再過兩年,家裏頭就該為他張羅婚事了。雖然他娶高門第妻子的心一直不死,但不可能真的為了崔筠而守身如玉一輩子。
正好崔筠提出要進宅子看一看再決定是否購買,王賀騁便讓衆人先去搬東西,他親自帶着崔筠、張棹歌二人看房。
汝州城前幾年的戰亂,各大豪族富戶或多或少都被淮寧軍搜刮過,甚至有不少人家低價變賣房産出逃。
後來汝州城被收複,但元氣還是未完全恢複,有不少空置的房子出售,王賀騁的父親就趁機在這裏買了一座三進的宅子。——買大了擔心被賊軍惦記,買小了也不頂用,三進剛好合适。
雖說有三進,但不算大,東西十步(15.14米)寬,南北二十五步(37.85米)長。是标準的一進門帶屋舍,二進後是廊庑、前堂帶東西附廂,三進則是後院正屋。
大抵是城坊的土地有限,沒有多餘的地建花園,因而宅內的花草樹木少得可憐。
好在崔筠買宅子也不為居住。
她跟張棹歌對視一眼,默契地開始打配合。
“這裏沒什麽綠植,住久了會憋得慌。”張棹歌說。
王賀騁用懷疑的目光看着她:“你們還真的打算搬到汝州城住?”
“是有此打算。”張棹歌說,“城內要買什麽都方便,安全,還能多結識一些朋友。往後有什麽事,也能多一個落腳的地方,哪怕不住也能出租,穩賺不賠的買賣。”
她說的每一個理由都十分合情合理,王賀騁沒有懷疑。
張棹歌說:“你這宅子……出個價吧,我看看合不合适,合适的話就買,不合适就到別處去看看。”
王賀騁難得有機會讓張棹歌大出血,他自然不會錯過,立馬獅子大開口:“十萬錢!”
張棹歌和崔筠立馬就出了門。
王賀騁跟出去:“哎,你們怎麽開不起玩笑?”
崔筠說:“王郎君,天色不早了,我們真的沒空在這兒陪你玩鬧。”
王賀騁撇撇嘴,坦誠了些:“至少得七萬錢。”
坦誠了,但不多。
“一萬錢。”張棹歌使出了砍價大絕招。
王賀騁驚得跳腳:“一萬錢,買個陰宅都不止這個價。”
“我不介意你把這兒當成陰宅來賣。”
“呸!”王賀騁覺得晦氣,“五萬錢。”
“你這裏要花園沒花園,要花草沒花草,連家當都搬空了,就一座空宅子,而且看起來已經有些年頭了,買了還得再添錢裝修,壓根不值這麽多錢。我最多只能給你兩萬錢。”
“你們去打聽打聽,這弘寶坊的宅子,哪有這麽便宜的!”王賀騁龇牙,五萬錢真的是低價了,再低他就湊不齊錢贖回那些田産了。
崔筠說:“王郎君,我們打聽過了,西南角有一處宅子出售,才三萬錢。”
她沒說的是那宅子地段不好,王賀騁這裏地段還不錯,距離四個坊門的街道交彙處不遠。
王賀騁:“……”
他想起當初輸給張棹歌的十萬錢(将馬換回來所花的錢),頓時後悔當初跟她樗蒲。
不過賭徒就是這般,哪怕事後後悔輸光了身家,也仍舊戒不了賭,反而相信遲早能回本,然後一次次沉淪。
突然,王賀騁不知道想到了什麽,他将張棹歌招到一邊。
如此鬼鬼祟祟,張棹歌着實不想理他,但又想看他會耍什麽花樣,最終還是走了過去:“怎麽?”
“我把宅子連同我身邊的婢女賣給你了,你給我五萬錢。如何?”王賀騁壓低了聲音。
張棹歌的目光在他那些婢女的身上一掃,只在一衆仆役奴婢的身影中看到一個十四五歲的小丫頭。
張棹歌:“……”
拳頭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