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童年謠2
童年謠2
洛府的膳房裏柳扇輕本想拿幾塊糕點回去同姐姐一起吃的，未曾想聽到這樣一番話。
膳房裏，幾個姑娘正在捂嘴偷笑，對她的姐姐議論紛紛。
“你說柳如絮啊！我聽說她以前是做.婊.的，妓.院出身，身子不幹淨。不知道使了什麽手段勾搭上城主的，城主也不在乎她，至今沒有名分。”
“她怎麽能和夫人比？夫人出身于名門大家，涵養與學識她都比不上，不配！”
“還有她那個妹妹柳扇輕也不是個正經的，那天我路過花園看到她對小少爺摟摟抱抱的。難不成她想等小少爺長大後做通房？”
“柳如絮肯定是這樣教她的，上梁不正下梁歪！”
幾個人正說的熱火朝天，突然身後傳來巨響。
柳扇輕故意把門推得很重，竈臺邊捆了一只活雞，柳扇輕面無表情的抓起雞脖子抽出一旁的菜刀。
她徑直走到她們幾個面前，在她們錯愕的目光中把雞放上案板，對着雞脖手起刀落鮮血灑了一地。
“啊！”
那幾個姑娘明顯吓了一跳，噴湧而出的血沾在她們衣裙上。
雞血濺在柳扇輕臉上，她望過來，目光冰冷：“繼續說。”
眼前明明是個四歲的孩子，可她們卻吓得不敢說話，幾乎奪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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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扇輕比柳如絮先到屋，她熱好茶燒好水，站在門邊等着姐姐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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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
柳如絮的身影剛出現，柳扇輕就趕緊招手小跑過去，拿出一直捂着的栗子糕。
柳扇輕換了一身衣服，柳如絮并沒有發覺什麽不同，接過尚且溫熱的栗子糕，牽起柳扇輕的手。
跟在柳如絮身後，柳扇輕把膳房的事想了很久，最終只問出了：“姐姐今天也和城主在一起嗎？”
柳扇輕不懂外室是什麽意思，她只知道一個男人身邊可以有很多女人，而城主身邊只有夫人和姐姐兩人。
柳如絮眼神一懼，像想到了什麽可怕的事，她拉着柳扇輕迅速回到房中，關好門窗才舒了口氣。
她蹲下輕柔地撫摸柳扇輕的腦袋，眼神疲憊：“輕兒，我們以後在這裏不要提城主好嗎？”
“嗯。”
柳扇輕很聽柳如絮的話，她說什麽就是什麽。
柳如絮沒吃那塊栗子糕，她想着明早留給柳扇輕。柳扇輕總是比她先回屋，給她收拾好床鋪，燒好熱水。
“姐姐，什麽是.妓.院？”
她聽到柳扇輕突然問。
“那是……”柳如絮哽咽了一下，“對女子很不好的地方。”
柳扇輕追問：“為什麽不好？”
柳如絮低着頭遲遲未說，柳扇輕不明所以繼續問：“到底為什麽不好？”
“別說了——！”
不堪的記憶争先恐後湧入大腦，柳如絮情緒有一瞬間的失控。
過後她反應過來，抱着柳扇輕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姐姐不該兇你的……”
柳扇輕吓哭，安靜待在柳如絮懷裏：“姐姐我不會問了……”
既然姐姐不喜歡，那她以後不說了。姐姐說這地方對女子不好，那為什麽要存在？
靜谧的夜裏，姐妹倆相擁而眠。柳如絮輕輕拍着柳扇輕的背，柳扇輕快睡着了，突然她聽到柳如絮問：“輕兒想不想離開洛府去其他地方？”
“姐姐呢？”
“姐姐出不去。”
“那我也不去，姐姐在哪我就在哪。”
“在小少爺哪裏做事還習慣嗎？”
“挺好的，姐姐我和你說，洛語歡好煩的。他昨天撿了一只貓，貓本來都要死了，李醫師救活了貓。然後今天洛語歡要我去給貓釣魚，好煩啊，像傻子一樣。”
柳如絮笑了笑：“輕兒今天釣到魚了嗎？”
“還沒去呢，明天，我答應洛語歡明天去。”
柳扇輕突然抱住她：“我想要姐姐給我唱歌聽！”
“好。”
柳如絮抱緊她，想起了今天下午的事，那一碗一碗的血，那些哀求與慘叫，還是洛弋陽冷漠的臉。
她悲泣地唱：“無有家，四流浪，我攜幼妹登高臺。高臺望，四方城牆灑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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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陽光灑進窗，照在塌上。一個小小的身影抱着衣服跑到矮塌邊，他掂起腳叫醒還在睡覺的人。
“阿奇阿奇，起床了。”
管斯奇翻了個身坐起來，睡眼惺忪。
洛語歡抱着衣服晃：“阿奇，給我穿衣服。”
“啊呀！”管斯奇又睡下去，過後他伸出一根手指道，“我決定了，從明天開始教你自己穿衣服！”
管斯奇：“算了，從今天開始。”
柳扇輕提着食盒過來時，整個人都沉默了。
洛語歡坐在椅子上百無聊賴地晃腿，他身上的衣服歪歪扭扭，裏面的穿在了外面。
把食盒放上桌，柳扇輕微笑着問他：“小少爺衣服誰給你穿的呀？”
洛語歡揚起臉，還有點小驕傲：“我自己！”
柳扇輕又問：“管斯奇在哪啊？”
洛語歡指了指：“後面。”
見柳扇輕走了，洛語歡問：“姐姐去哪裏？”
柳扇輕咬牙切齒：“你先吃飯，我去弄死他。”
洛語歡自己上桌，一勺一勺舀着藥粥，對後面傳來的一聲聲慘叫充耳不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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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鯉池邊，柳扇輕坐在地上一臉生無可戀釣着魚。
她旁邊，管斯奇和洛語歡一大一小坐在地上。管斯奇正在剝橘子，他細心剝去橘絡，喂進洛語歡嘴裏。
洛語歡嚼啊嚼，抱着懷裏的貓笑，陽光灑在身上暖暖的。
“真好啊！”管斯奇突然感嘆。
“什麽真好？”柳扇輕問。
“這樣的日子真好，我們三個人在一起真好。”管斯奇道，“我們從小就認識，而年少之誼最可貴。”
柳扇輕忍不住笑了笑：“你幹嘛說話老是文绉绉的。”
“我娘是教書先生啊！”管斯奇笑起來，說話都大聲了些，“我娘是十裏八鄉唯一一個女教書先生呢！”
“可是……”管斯奇突然失落起來，“我娘生病了……”
管斯奇給洛語歡塞了瓣橘子，滿眼希冀：“我相信有李醫師開的藥，我娘很快就會好的！”
洛語歡點頭，臉上笑意盈盈。
洛弋陽給洛語歡取名字時就發現這孩子特別喜歡笑，在襁褓中聽到別人說話他就笑。
所以取名，語歡。
三人又坐了會兒，管斯奇道：“要是能一直這樣就好了，我管斯奇發誓和你們做一輩子朋友！永遠保護你們！”
柳扇輕笑起來，眼神望着池塘遲遲未上鈎的魚：“我柳扇輕發誓管斯奇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洛語歡，”洛語歡舉起手，話都說不清的年紀發起了誓，“洛語歡也發誓。”
“喵～”
懷裏的貓叫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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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內，洛弋陽正在看輿圖。白時遠上前來報：“城主十清宗來人了。”
洛弋陽漫不經心道：“幹嘛的？”
白時遠：“十清宗與上玄門結親，來送請帖的。”
洛弋陽挑眉，他知道這事，上玄門和十清宗包喜糖都包了一個多月。
他示意白時遠請人進來，不多人門口便多了一個青衣人。他帶了幾盒喜糖，面色不悅地将請帖随意丢在桌上。
白時遠退了出去，堂內只剩兩人。
洛弋陽調侃他：“看來十清宗很重視與上玄門的聯姻，請帖都要你來送。”
來人是暮遠山的孿生弟弟，暮群青。
暮群青卻憤恨拍桌：“他什麽都要同我搶！”
洛弋陽看他一眼：“你喜歡尚華宜？”
暮群青沒回答這個，他問：“進展的怎麽樣了？”
“不急，慢慢來。”洛弋陽說的很輕松，可把暮群青急壞了。
暮群青道：“你要那個女人幫你與外界聯系照看密閣那群人，那個女人嘴嚴不嚴？”
“她有把柄在我手上。”收起輿圖，洛弋陽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
這時門外響起洛語歡的聲音，白時遠也道：“城主小少爺來了！”
洛弋陽臉上沒了表情，冷着臉對暮群青道：“你可以滾了。”
聞言，暮群青臉色煞白，他雙手緊握，自己不是洛弋陽呼之即來喚之即去的狗！
但他現在有求于他，不得不忍氣吞聲，等一切塵埃落定，他就不用看洛弋陽和那老頭子的臉色了。
暮群青從側門離開，白時遠帶着洛語歡進了大堂。
“父親！”
洛語歡小跑過來。
洛弋陽帶着笑意蹲下抱起他，把洛語歡舉高：“歡兒又重了些，今天吃的什麽啊？”
“早上喝的粥，上午吃的橘子……”
洛弋陽很有耐心地聽洛語歡掰着手指頭一個一個說給他聽。
白時遠見狀很識趣的離開堂內，洛弋陽只有在見到洛語歡的時候臉上才會露出這樣的表情，平常都是冷冰冰。就算是對夫人，都是不冷不熱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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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剛剛擦黑時，洛語歡的貓跑了。
“小貓小貓！”眼看着一直追不上，洛語歡急得快哭了。
貓跑到一棵大樹時突然不跑了，貓想往前走，卻動不了，開始喵喵叫起來。
“小貓？”洛語歡走過來，抱起貓，“小貓走累了麽？”
話音剛落，洛語歡聽得一聲笑。他往上看，一個素衣男人拿着一壺酒靠躺在樹稍上，他身後是一輪彎月。
洛語歡沒見過他，便問：“你是誰？”
男子笑了笑：“我是你父親請上門的客人，我叫江陵子。”
“哦，”洛語歡點點頭，貓有點重，他快抱不動了。
他笑着仰起頭道別：“我回去了，江陵子。”
“哈哈哈哈！”
江陵子被洛語歡那句話逗的大笑起來，望着洛語歡的小小身影道：“有趣有趣，洛語歡我們還會再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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