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第10章
第 10 章
魏浔臉上一熱,世人在介紹他時總是以“定安侯家的”開頭。
陸珩靜靜打量着他,神色淡淡。
陸珩什麽都沒說,卻叫魏浔如坐針氈,他很厭煩自己這種情緒。
“聽聞定安侯在河南赈災不利,皇上大怒,三公子可得好好安慰令尊才好。”
陸珩說的輕描淡寫,王佑和海政卻聽出了他語氣裏的不悅,定安侯失利,卻遷怒魏浔,怕是另有原因。
王佑看了眼海政,海政微微一笑,兩人心照不宣,怕是因着海妧苒的緣故。
下人上了一盤十分精致的糕點,可魏浔羞愧的早已擡不起頭,要跟沒心思去在意。
王佑笑道:“這是小孫女的拙作,瞎起了個名字叫什麽梅香若霧,小女兒的心思,大家嘗嘗。”
誰都知道,王佑膝下只有一個孫女王芮寧,是京城有名的大家閨秀,溫柔可人,被王佑奉若珠寶。
大小姐的作品大家自然捧場,連陸珩也不例外,他夾起一塊,輕輕咬了一口,從容優雅。
“不錯。”陸珩語氣淡淡,王佑卻十分滿意地笑了。
聽了陸珩評價後,大家才紛紛評價,大意都是贊大小姐蕙質蘭心心靈手巧之類。
海政若有所思,看着王佑心情越發郁結。
這種情緒一直回到府裏都沒有疏解,江蓁見他回來就悶悶不樂,問道:“怎麽了?”
“今日宴會,攝政王也去了。”海政喝了口江蓁遞過來的茶,喟嘆道。
“是嘛!”江蓁立時來了興趣,兩眼放光。
海政沉吟:“我冷眼瞧着,王相也有與攝政王說親的意思。”
江蓁緊張起來:“你是說王相家的孫女王芮寧?”
“王芮寧哪裏比得上我們妧苒。”江蓁不屑地冷哼一聲。
海政瞥她一眼:“婦人之見!王芮寧美名在外,王相對陸珩有恩,陸珩又十分敬重王相,單憑這層關系,王芮寧和妧苒就拉開了距離。”
江蓁不以為然:“陸珩若是因為恩情對王芮寧另眼相看,哪還會有今日他和妧苒的傳聞。”
海政也遲疑了:“你是說陸珩對妧苒真上了心?”
“那是自然,我的女兒可是京城數一數二的,陸珩這麽多年哪裏與什麽女子有過牽扯,如今和妧苒,定然是動了心了。”江蓁十分得意。
聽到江蓁這麽篤定,海政也放了心,如今皇上病重,政權全都掌握在陸珩手裏,若是陸珩成了他的女婿,那他便是大顯第一人了。
“過兩日的海棠灣春江花宴,你可得為妧苒打點好,到時候名門閨秀都會參加,每年的春江花宴陸珩都不會參與,就看他今年會不會來。”海政目光深沉。
江婠綿拿起一支青玉簪在發髻上比了比,擡眼看向鏡中的明珠:“你今日去尚書府邀請表姐,她說會來嗎?”
“會來的。”明珠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笑容。
江婠綿簪上玉簪,對鏡自照,就見素喜走了進來。
素喜愣怔問道:“時辰不早了,少夫人怎麽還打扮起來了?”
江婠綿低眉含羞,明珠笑道:“今晚三爺去赴宴,會來一定飲了酒,少夫人要去三爺院兒裏照顧他。”
素喜看了眼桌上準備好的香碟和醒酒湯,再看江婠綿的打扮,這哪是去照顧,怕是要去勾引,真是不要臉,昨晚才留了一宿,今日就這樣上趕着了。
“少夫人,還是我去吧,照顧人的差事哪裏是少夫人做的,累人的很,更何況若是三爺喝醉了,就更麻煩了。”素喜打起笑容說着。
江婠綿靜靜看着她,半晌,才莞爾:“也好,那你去吧。”
素喜喜上眉梢的去了。
江婠綿臉色沉了下來:“但凡她知禮守規矩,将我放在眼裏,我也不會讓她去了。”
明珠替她卸下釵環:“少夫人給過她機會,要送她回去,是她不願,方才素喜若是謹守丫鬟的本分,斷然說不出替少夫人去的話,都是素喜咎由自取,少夫人別挂心。”
“瑟舞那,都打點好了?”
“瑟舞一聽少夫人放她回三爺院裏,高興的都找不着北了。”明珠笑的輕快,還有幾分看不上。
江婠綿托了腮,輕嘆一聲:“攪亂一池春水,看好戲,也是我的餘興啊。”
魏浔回府時,已經有些微醺,他下意識就往沈園的方向走。
侍從了然朝身後的小厮說道:“快去通知少夫人準備一下。”
“站住!”
魏浔卻忽然喝住了小厮,他想起了今晚陸珩的音容氣派,想起自己放棄了海妧苒,可能将來海妧苒就是高不可攀的王妃了,心裏堵得慌,轉身繞路去了自己院裏。
江婠綿一夜睡到了天明,打扮好去大門接海妧苒。
“我又不是第一次來,妹妹怎麽還來接我了?”海妧苒下了馬車笑道。
“急着見姐姐嘛。”江婠綿未出嫁時時常同海妧苒撒嬌,卻不知,海妧苒最讨厭她撒嬌的模樣。
“你已經是人婦了,怎麽還同姑娘學着撒嬌。”海妧苒笑着說話卻刻薄。
“我同姐姐撒嬌有什麽關系。”江婠綿假裝沒聽懂,口口聲聲喊着“姐姐”。
她們并沒有往沈園去,而是去了魏浔的院子,江婠綿請海妧苒過府就是提到魏浔新得了一副字帖。
可剛走進院中,屋裏就傳出哭鬧打罵聲。
“你個賤人,居然敢勾引三爺爬三爺的床,我打死你!”尖銳的謾罵是瑟舞的聲音,她一句一句罵的十分難聽。
素喜只有哭求,求着三爺救她。
江婠綿看着海妧苒臉色越來越白,紅了眼眶,手指止不住的發抖。
心裏不地道地衍生出一絲快意,表姐,你不是自持魏浔對你何其情深嗎?如今再看,滋味如何?
魏浔忽然一臉不快地走了出來,與江婠綿和海妧苒撞個正着。
三人齊齊愣住了,魏浔看過海妧苒,目光卻在江婠綿身上停住。
屋裏的謾罵哭聲不絕于耳,魏浔越發心煩氣躁還有心虛。
少爺寵幸丫鬟是亘古不變的事情,家常便飯,可魏浔卻生怕她誤會。
“姐姐!”江婠綿眼見着海妧苒哭着跑了出去。
“三爺,你去跟姐姐解釋一下吧。”江婠綿看向魏浔,目光清澈。
魏浔的心虛忽然就變成了怒意:“你不想聽我的解釋嗎?”
這一刻,他發現原來怕“她”誤會,是怕江婠綿。
江婠綿呆了呆,她怎麽會誤會。
“難道你不傷心嗎?”魏浔繼續質問她。
江婠綿低頭避開他的探尋。
魏浔握緊了拳,冷笑一聲,到底追了出去。
江婠綿姍姍走進屋裏,瑟舞将素喜按在地上打罵,素喜壓根沒有還手之力。
明珠上前拉開了瑟舞,瑟舞嘴裏還罵着不幹不淨的話。
“少夫人,救我。”素喜嘴角流着血,臉上也是左右兩個紅手印,頭發散亂,衣衫不整。
江婠綿嘆息:“你放心,我會求老夫人給你做主的。”
老夫人看着跪在地上的素喜和瑟舞,臉色冷凝,瞥了眼坐在一旁的江婠綿。
“這件事,你說該怎麽辦?”老夫人沉聲反問她。
江婠綿颔首恭敬道:“事已至此木已成舟,不如就讓三爺把素喜收了房,這本也不是大事,只是瑟舞鬧得太難看了。”
瑟舞渾身顫栗,臉色慘白地看向江婠綿。
“瑟舞作為大丫鬟,該知道輕重,這次大概也是氣急攻心了,她到底伺候三爺一場,怕是見不得別的丫鬟承寵,也情有可原。”江婠綿嘆息。
瑟舞又是一顫,連忙磕頭:“老夫人,奴婢沒有。”
江婠綿又道:“今日一鬧,素喜成了姨娘,與瑟舞到底尴尬,不如将瑟舞配婚出府,一來瑟舞有了着落,素喜将來也沒有心結。”
老夫人不過瑟舞哭聲求饒,看着江婠綿的眼神已經很是滿意,只當她是小門小戶的上不得臺面,正經處理事情倒是面面俱到。
“難為你替她倆的處境都想到了,就按你說的辦吧。”老夫人并沒有問具體情況,她想她的兒子會寵幸素喜,大概是還想着海妧苒的緣故。
江婠綿将她倆帶回了沈園,讓晚秋送瑟舞出府,瑟舞兩眼空洞,再也沒有當初趾高氣揚看不上她時的嬌縱,江婠綿心裏很暢快。
她拉着素喜,親自給她上藥,語重心長:“素喜,今日姐姐撞見了,日後怕是姐姐不會再待見你,做了姨娘,你就安心在侯府過日子吧。”
素喜心裏一顫,她對魏浔一直仰慕,也曾幻想過跟着海妧苒嫁過來有朝一日成了通房,可那是在海妧苒允許的情況下,她才敢,如今背着海妧苒同魏浔歡好一場,海妧苒不會再原諒她,在侯府,她只能以江婠綿馬首是瞻了。
“是,全聽少夫人的。”她的眼神已經變的十分恭敬。
江婠綿雖然還沒有喜歡魏浔,可也不容許別人利用她從中作梗,如今一次解決兩個麻煩的人,她很開心。
明珠見她很有興致地學着插花,忍不住問她:“少夫人,你真的不生氣?”
江婠綿笑意盈盈順手拿花點了她的腦袋:“我若生氣,哪裏會設這個局。”
明珠也歡喜起來:“今日這情景,表小姐的傷心倒像是三爺的正經夫人。”
“他倆本就有情,不過是陰差陽錯罷了。”其實這點,江婠綿還是很唏噓的。
晚上,江婠綿沒想到魏浔會來,她斂去驚訝,給魏浔倒水。
“聽說你跟母親提了将素喜收房,你倒是大度。”
江婠綿聽出了他語氣裏的冷意,柔聲道:“素喜到底是姐姐的舊仆,我想着三爺看在姐姐的面子上也不能怠慢,姐姐雖然傷心,可她心善,一定也囑咐三爺好好待素喜。”
“她傷心,你難道就不傷心嗎?”魏浔眉頭緊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