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高跟鞋
高跟鞋
十五章
——我無意于打亂這個世界的秩序，但憑什麽我要任人宰割？
這句話之後，客廳內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一老一小在沉默中對視，誰也不肯相讓。
“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你大哥的位置。”賀奶奶沉聲道。
又是所有人都知道。這讓賀廷宜突然回憶起賀廷川所說過的話。話術都一樣，不愧是祖孫。
賀廷宜預料到了賀奶奶的不認可，如今得到了确信，心一點點的往下沉。
就算她是有些大智慧的長輩，但面對這樣的問題，還是跳不出原本的枷鎖。
“哪怕所有人都知道，也不代表那就是對的。”賀廷宜挺直了背脊，繼續說：“我不會因為自己的性別而放棄，也從不覺得自己生來便低人一等。若有能力，無論男女，皆可身處高位。”
一站一坐，空氣中僵硬得如冰封。
“那你就去争。”
良久後，賀奶奶終于再度開口，說出的話卻與賀廷宜所料截然不同。
她緊皺的神色還是沒有緩和，但語氣已經有所不同：“但是我不會偏幫你，也不會偏幫你大哥。你想要那個位置，只能靠自己去争。”
賀廷宜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賭贏了。
她沒有感覺到驕傲的情緒，反而是很意外。想到自己原先的預測，甚至有些羞愧。
她還以為，經此一事，和賀家長輩會徹底走向對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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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說其他的都太過矯情，賀廷宜想了想，正色對賀奶奶保證道：“奶奶，我只會做問心無愧的事，有損于賀家的事情我不會做，您大可放心。”
有了她的保證，賀奶奶終于笑了笑，方才的劍拔弩張都消散了。
她饒有興致的問：“現在你能告訴奶奶是怎麽說服周遇的嗎？”
賀廷宜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道：“我的助理麥子曾經在周遇的組裏呆過，有周遇的聯系方式。我通過麥子把劇本發給周遇看過之後，她很快就答應了。”
她說的輕描淡寫，但任何了解行業的人都知道，這其中的艱辛遠不是幾句話所能概括的。
這件事情，還要從賀廷宜得知賀廷川賣掉了她選定的幾個劇本那一天說起。
【回憶開始】
賀廷宜原本的計劃被徹底打亂，她知道賀家和程家幾乎壟斷了影視項目相關的資源，其他人也知道賀廷川的态度，根本不敢和她合作。
所以她動了自己重操舊業再劇本的念頭。
她用三個小時勾勒了大致的脈絡和作品要展現的核心理念，發給了麥子，讓她找找業內還有哪些可能不被賀家和程家所裹挾的導演。
但沒想到，原本該下班的麥子卻不請自來，回到了她的辦公室。
賀廷宜的第一反應就是戒備，所以她态度冷漠的問她：“難不成你也是賀廷川派過來監視我的？看我落難連基本的禮儀都不想再守？”
麥子是一個劇本裏沒有出現過的人，她的優勢很明顯，出身名校，有相關工作經歷。
但她在這個世界也有明顯的劣勢，因為她和季暖暖出身于同一個孤兒院，與季暖暖的一直不和。
這導致麥子雖然履歷漂亮，卻因為季暖暖的原因間接得罪了賀廷川和程雲飛兩個人，在濱城幾乎沒有發展的機會。
所有賀廷宜當初定下來了她當自己的助理。
她精挑細選，定下了讓其他人都驚訝地聘用名單，每一個人看起來都桀骜不馴，不好控制，甚至不把她放在眼裏。
但也是這樣，賀廷川反而無法插手。
聞言，麥子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壓低低聲道：“賀經理，抱歉，我不敲門是為了刻意讓外面的人産生誤解。”
賀廷宜不置可否，只要在賀氏，她的一舉一動都會有人報告給賀廷川，沒什麽好奇怪的。
“既然這樣，那就讓這把火燒得更旺一些。”
她擡手拂掉桌面上的東西，辦公室裏雜音四起。為這場僞裝增加了更多的談資。
落日低垂。
麥子坐上了賀廷宜的車，賀廷宜開車沿着海岸線兜風。
麥子有些興奮，興致勃勃的坐在副駕駛，伸出手感受風速。
賀廷宜覺得有些好笑，問她：“你不害怕嗎？跟着我混，恐怕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麥子口吻平淡：“反正我都已經混成這樣了，還有什麽可失去的，不如賭一把。”
她一直拼命的學習，一路名校畢業，進入社會後遭遇了太多次現實的打擊，熱情漸漸消散，也開始覺得資源就是一切。
以前在孤兒院她就瞧不上季暖暖愛惹事愛出頭，事情鬧大了只會哭，等着院長一次次鞠躬給她擦屁股。
她生氣的罵過幾次，但院長反而不允許她這樣說。
所有人都會被季暖暖惡毒眼淚折服。
所以她拼命的學習，走向了和季暖暖毫無交集的路。
但老天似乎是刻意在跟她開玩笑，季暖暖本人平庸，但卻迷住了掌握着行業資源的賀家太子爺和程家太子爺。
她所有的努力都抵不過季暖暖的一場愛情威力來的大。
當初她去應聘，也是聽說了賀廷宜和賀廷川不和的風聲，嘗試着投了簡歷，沒想到果然被選中了。
對這個劇本裏沒出現過的角色，賀廷宜覺得她很鮮活。
“好啊，那就跟着我賭一把。賭贏了，我就是你在這個行業的靠山。”
賭輸了，我會死。至于你，不後悔就好。
麥子不帶一絲猶豫的點頭，道：“賀經理，你聽說過周遇嗎？”
“聽說過，怎麽了。”
來到這個世界以後，她做了些功課，但這個人不好搞定。
“我大四實習的時候，就在她的劇組，我走的時候她給過我聯系方式。”
看賀廷宜眼睛亮了亮，麥子又潑了一盆冷水：“人情沒用的，她只看劇本。你剛才發給我的題材雖然不錯，但是要說動周導，不是那麽容易的。你敢試試嗎？”
賀廷宜把車停在海邊，朝麥子伸手，說：“反正我都已經混成這樣了，還有什麽可失去的，不如賭一把。”
和剛才麥子的答案一樣。
麥子笑了笑，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兩個被逼入絕境的人，正式達成了合作。
【回憶結束】
賀廷宜想到當日一波三折的故事，唇角有了幾分笑意。
賀奶奶仍舊好奇，問：“我可是聽說，你大哥封鎖了你的出路，那你這劇本又是哪裏來的？”
賀廷宜的嘴角勾起一絲自信的微笑，随口回答：“我自己寫的啊。”
對她來說，創作劇本似乎并不是什麽難事。
她的神色做不得假，賀奶奶一聽下意識的相信她說的是真的。
“奶奶竟不知道你有這樣的才能”。
賀奶奶重重嘆了口氣，道：“看來是我們都忽略了你。”語氣中帶着一絲自責。
她這樣一說，賀廷宜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緩和道：“我平時就随便寫寫，可能這次是我運氣好吧。”
只有她自己知道，哪是什麽運氣好。
穿越前她家境貧寒，靠着獎學金和兼職勉強能繼續上學。
自從開始寫作起，她從未停止過積累創意。她一路咬牙讀到碩士，專攻電影劇本創作，也就是因此才會為了學費違心創作了被迫穿越的短劇劇本。
穿越後，她白天在公司忍耐着嘲諷，晚上熬夜寫作，精神世界不斷崩潰又重塑，總算拿出了打動周遇的東西。
一切成果，都不是白來的。
不過是她數年塑造的功底，在這個世界得到了展現的機會，厚積薄發罷了。
今天這一賭，也算是有驚無險。
既然賀奶奶不阻攔，那她就放開手腳去争。
她回想起傅寒年最近的舉動，他已經按照她的要求提升了季暖暖的職位，讓季暖暖體驗到了與依附賀廷川截然不同的權力滋味。
接下來她要做的，就是不斷地撬動賀廷川在賀氏集團中的地位。賀廷川的性格傲而自負，無法容忍自己的地位受到任何威脅。
季暖暖一路往上升，他卻步步後退。這無疑是對他權威的挑戰。
再加上傅寒年在背後的參與和推波助瀾，他們之間的矛盾必将逐漸升級，從內部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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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賀廷宜與她的助理麥子一同走出了賀氏集團的大廈。
街道上的路燈投下斑駁的光影，夜風輕拂，帶來了一絲涼意。
“太晚了，你打車回家，車費報銷。”
賀廷宜的聲音中帶着一絲關切，她轉頭對麥子說道。
她知道麥子家離公司不算近，而且這麽晚了，打車相對安全。
麥子猶豫了一下，然後問：“經理，你怎麽回去？開車嗎？”
賀廷宜搖了搖頭，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疲憊：“眼睛有一點花，不開了，我也打車。”她的聲音中帶着一絲無奈，長時間的工作讓她感到有些力不從心。
就在這時，一輛出租車恰好駛來，賀廷宜伸手攔下車，然後對麥子說：“上車吧，我腦袋有點沉，想先走幾步再打車。”
她笑着堅持。
麥子知道賀廷宜是個堅強的人，不會輕易表露自己的脆弱。她只好點頭，上了出租車。
車內的燈光溫暖，她透過後視鏡望向越來越遠的賀廷宜，只見她的身影在夜色中漸行漸遠，顯得有些孤獨。
出租車漸漸駛離，賀廷宜轉過身，望向身後燈火輝煌卻又喧嚣寂寞的都市。
她深吸了一口涼爽的夜風，然後緩緩地沿着人行道開始漫步。
街道兩旁的燈光在她的臉上投下斑駁的影子，她的步伐不緊不慢，彷佛在這一刻，所有的壓力和紛擾都與她無關。
雖然項目已經啓動，周遇的加盟給項目帶來了前所未有的順利，但賀廷川的不斷阻撓讓她感到疲憊。
三天一小鬧，五天一大鬧，她也會覺得累。
沿着公司外的花壇走了一段路，腳底的疼痛刺痛着她的神經。
賀廷宜埋頭一看，這才想起來自己今天為了開會正式一些，穿的是職業裙和高跟鞋。
她索性在長椅上坐下，夜風輕輕拂過，帶來了一絲涼爽，她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感受着晚風的撫慰。
再睜開眼，望向遠方，天邊的星星開始閃爍，心情也随之放松了一些。
讓思緒在腦海中自由飄蕩，她思索着時間線的每一個節點，預測着接下來可能發生的劇情。
斑駁的夜色裏，她微微仰着頭，沉思的側臉在忽明忽暗的關系裏顯得有些落寞。
“在這兒做什麽？”一個熟悉的聲音打破了夜的寧靜。
賀廷宜聞聲擡頭，只見傅寒年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她身旁。
